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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李季夏■

第064章 ■李季夏■
001.

广游龙和那小女孩的死亡时间只差了一个月,如果他在两个副本中都没看错,如果他看到的真的是他父母,那就代表十多年前他父母有一段时间曾经带着他四处跑,而且每一次都和死亡案件,不,准确来说是和副本是和鬼有关——

他父母带着他在……追鬼?

这怎么可能?

从人死再到变成鬼回来复仇通常都发生在一个星期以内,除非是提前知道哪里会出事,否则根本来不及过去。

且不提他们怎么会提前知道哪里会有鬼,他们又为什么要那么做?

李季夏脸色一变再变。

时牧一群人显然也都已经想到这点,脸色相当复杂。

许久之后李季夏才从那份震惊中缓过劲,他放下手里的平板揉揉鼻梁,“……我想去广游龙那边看看。”

光靠猜测是没办法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

“那已经是十多年前快二十年前的事,就算你现在去了大概率也打听不到什么。”余深提醒一句。

十多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改变很多事,更何况他们并不知道当时的李季夏一家三口具体住在哪一片什么地方,或者只是临时租了个旅馆。

“我必须过去看看。”李季夏目光坚定,“那小女孩那边我也想去看看。”

他必须弄明白。

余深点点头,“那先去广游龙那边?”

“嗯。”

“那我一起订票了,明天出发?”余深说着就打开购票网页。

时牧点头,“早去早回。”

“我没问题。”

“我也。”

李希和古欣一前一后点头。

“要去几天,我看看要不要带点药。”白海道。

言吾和易文玉没说话,但都等待着余深订票。

“你们也要去?”李季夏讶然。

时牧他们愿意帮忙他当然感激,但言吾、古欣他们都受了伤,全部都去未免有些兴师动众。

白海看去,“你是不是忘了个人?”

李季夏不解地看去。

“‘黄恩宝’。”白海提醒,“距离她上次逃跑已经过去足足半个月,她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们的,找回来只是迟早的问题,这时候分开行动才是作死。”

李季夏哑然,他倒确实忘了“黄恩宝”。

李季夏看向时牧,心中原本那点犹豫全部消散无踪,真要放时牧一个人他也不放心。

“黄恩宝”太特殊,这里又不是副本避无可避,真要再遇上肯定又是一场恶战,有他在他们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票定好了。”两人说话这会,余深从电脑前抬头。

李季夏看去,他记得他就没给过余深他的真实身份信息……

李季夏幽幽看向时牧,时牧队里倒都是些能人异士。

被看,时牧满脸不解。

定下行程,白海下午就替时牧几人把伤口全部重新上了一次药,该做的检查也提前做完。

副本里的那些伤消失后,时牧一群人的状态恢复到进副本之前。

距离被“黄恩宝”袭击半个月过去,本来就伤得不重的李希、余深基本痊愈,古欣、易文玉虽然还不能剧烈运动但普通的走路已经不成问题。

时牧身上的伤面积很宽但烧伤程度并不是特别深,彻底结痂后也不再隐隐作痛,除了不能拿东西外倒没什么影响。

最麻烦的倒成了言吾,他腿骨断裂,半个月根本不足以让骨头长回去。

他们预定的行程是一个星期,吃住不是问题,此外每个人只带了两套换洗衣服。

白海东西最多,他带了一堆药,还给言吾带了辆轮椅。

下午就把东西收拾好后,夜里一群人早早睡下。

翌日,天不见亮一群人就收拾妥当上了白海的车。

白海开的并不是之前那辆越野车,而是另外一辆更宽更大的越野车,那让李季夏瞬间想起他那一车库的车。

白海是真挺有钱。

有钱到李季夏危机感爆棚。

他知道时牧绝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但万一耐不住敌人火力太猛……

上车时李季夏多了个心眼,特意拉着时牧坐到远离驾驶位的最后面,一路上也格外热情,一会儿问问时牧渴不渴一会儿问问伤口痛不痛。

时牧话不多,每次都只轻轻摇摇头或者点点头。

白海车多但车技不咋地,在机场下车时李希一群人眼神都有些幽怨。

飞广游龙那边得八个多小时,下了飞机后还得坐两个多小时的车,没有才从副本中出来还没恢复过来,上了飞机后李季夏没再打扰时牧,早早地就安排他睡觉。

上了飞机后,李希一群人脸色好了不少。

下飞机时已经是夜里七点多。

机场正值高峰期,人来人往,一群人花了点时间才到机场外。

队里还有伤员,下一班班车要四十多分钟后,一群人稍作商量后干脆包了两辆车。

李季夏和时牧坐的是没有白海那辆车。

两个多小时后从车上下来时,和他们一辆车的古欣和易文玉眼神格外幽怨。

李季夏莫名其妙。

白海几人晚了他们几分钟。

四人下车后看见古欣和易文玉那幽怨的模样,眼中充满同情。

李季夏愈发莫名其妙。

“走吧。”余深带路。

他来之前把从网上找到的古地图和十多年前的地图以及现在的地图放在一起进行了对比,找到那条街,并且在附近订了酒店。

车来车往的马路两侧是不断闪烁着的霓虹灯,来来往往的行人行色匆匆,夜色下谁也不曾多看谁一眼。

余深预定的酒店在街道中段。

进店,余深拿着身份证上前换房卡,带着一群人上楼。

“两人一间。”余深把房卡分给几人。

“黄恩宝”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杀来,多个心眼总归不会有错。

李季夏和时牧一间,拿到房卡后带着人开门进入。

四间房门对门,东西一放完一群人就聚在走廊中。

“先吃点东西,其它明天再说?”李希看向李季夏。

“嗯。”李季夏同意,一整天都在车上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就算他着急也不急于这一时。

一群人没下楼,直接点了外卖。

吃饱喝足,他们早早睡下。

翌日,一群人聚集在李季夏和时牧的房间,商量起要怎么查。

“网上查不到的话就只能按副本里那一套来。”

“我看这附近变化挺大的,街道上是没希望了,可以找一些老人家多的地方试试。”

“照片我已经打印好了。”余深一人递了一张A4大小的照片。

李季夏接过照片看了看。

照片并不是合照,而是一男一女再加一个孩子的独照合成的大头照。

照片是余深直接从网上查的,他爷爷虽然把家里关于他父母的信息都抹去,但人只要活在世上就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

余深找到的应该是什么证件照的照片。

看着照片上那两张看着和现在的他差不多年纪年轻的脸,李季夏没有以为的难以接受或者恐惧,只觉得陌生。

“夏天?”时牧看来。

李季夏深吸气,“没事……我和他们长得像吗?”

“像妈妈。”时牧很是认真地说道。

李季夏嘴角勾了下,再次朝着照片看去,确实,比起他爸他更像他妈。

“走吧。”白海推着言吾带头向楼下而去。

临出酒店大门时,易文玉突然来了句,“顺便打听一下十多年前那会儿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如果他们真的准备做点什么,不可能悄无声息。”

“黄恩宝”就害死了徐如一家三口,阿华叔那边更是整座村子都牵连进去。

塔里那东西李季夏没把他带上,主要是也带不走。

“黄恩宝”是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刀,塔里那东西确实能帮上忙,但他们也不可能因为这就一辈子躲在他身边。

出门,李季夏和时牧向着预定的地方而去。

余深给所有人都做了区域划分,他们找的就是李季夏之前看见他自己那条街,用余深的话来说就是说不定能触景生情回忆起点什么。

他完全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

按照导航到达那条街,李季夏立刻朝街上看去。

和其它地方没什么太大不同的老旧街道,没什么客人的店铺,来往的车辆,街道和副本中的完全对不上。

李季夏打起精神,到处寻找年长之人和老店。

那之前李季夏就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是快二十年前的事。

情况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

半天过去,他们什么都没打听到不说,甚至连在这附近待满二十年的人都没遇到一个。

午饭时分,一群人在酒店那条街上一家饭店集合。

李季夏和时牧是最后到的。

一进包厢门,李季夏就知道其他人的情况没比他好。

简单交流了下情况,吃完饭后一群人继续。

这里不是副本,天黑后他们没有马上回酒店,而是借着人多又打探了两三个小时。

夜里九点多,一群人才回去酒店。

和李季夏两人一样,其他人也毫无收获。

夜里一群人早早睡下。

翌日,打探继续。

一连五天依然什么都没打探到后,李季夏拒绝了时牧和言吾的帮忙,让他们留在酒店中休息。

夜里,李季夏十点多才回去。

他上楼时,时牧一群人正聚在房间里讨论着什么。

“怎么了?”李季夏问。

“易文玉打探到了点东西,就是不知道和你的事有没有关系。”李希道。

002.

李季夏立刻看去。

“我之前不是说过这附近一片是聚阴之地?”易文玉道,“下午打探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这事,所以就问了下这附近有没有这方面的能人异士。”

时牧递给李季夏一瓶水。

李季夏拧开喝了几口,“然后?”

易文玉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拿过余深的一个平板递给李季夏,李季夏接过看了看。

平板上是一组老街照片,因为不知道转存了多少次画质相当模糊,但不难看出照片里那条街是丧葬算卜一条街。

早些年这些东西还禁得不严,很多人都光明正大地开门做生意,现在这些店已经很难见到,

“这条街就是你看见你父母的那条街,不过广游龙出事那会街上大部分人都已经搬走,只剩下部分还藏在楼里。”易文玉道。

李季夏呼吸轻滞。

有那么瞬间他脑子里好像浮现出了一些模糊的画面。

他跪在蒲团上,他的父母一左一右地跪在两边,旁边有人念叨着什么,他父母不停地磕头,磕到额头都流血……

他很害怕,但不敢闹,他怕他们两个更难过。

“夏天?”时牧触碰李季夏。

李季夏回神。

“想起什么了?”易文玉问。

李季夏把自己看见的东西说了一遍。

屋里是片刻的安静。

“所以他们出现在副本里只是巧合,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广游龙,而是那条街?”许久之后白海道。

“现在看来这可能很大。”易文玉道。

“可真有这么巧的事吗?”白海怀疑。

并不是每个冤死惨死的人都能变成鬼,变成鬼的人临死之前心中都憋着一口远超常人的气,变成鬼尚且困难,他父母还一连出现在两个副本里……

“去那小女孩那边看看就知道了。”时牧道。

一群人对视,下一刻都看向李季夏。

继续留下去也打探不到什么,但要不要离开还是得李季夏自己做决定。

“走吧。”李季夏深吸气然后长长吐出。

他们已经在这边待了快一个星期,再过二十多天新的副本就又要开始了,他们不可能没完没了一直找下去。

余深立刻订票。

再次出发,李季夏很快发现他和李季夏被其他人孤立了,去车站的路上他们分开打车就算了,动车上其他人也不挨着他和时牧坐。

看着众人那嫌弃的表情,就算李季夏再迟钝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眨巴眨巴眼睛,李季夏一脸无辜,他不就是和时牧多说了几句话。

时牧都受伤了,他多关心几句怎么了?

李季夏觉得他们就是自己没人要所以嫉妒了。

那小女孩家距离广游龙家倒不远,坐动车也就四个小时的事。

他们早上出发中午就下车,又转了一趟车后,一点多就到达一个看着相当老旧衰败的城镇。

这些年城市发展快,很多城镇农村里的人都向着城市里迁徙,类似的小镇村落不在少数,不过将近大半个镇子都没什么人的小镇李季夏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

镇上没有连锁酒店,余深也就没在网上订。

下车后,一群人花了点时间在镇上最热闹的那条街逛了一圈后,选了一家相对干净的订了房。

吃完饭又稍作休息,下午一群人就散开打探。

有了更明确的目标,这一次效率有了明显提高,夜里李季夏回去时,时牧几人已经讨论开。

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对于大城市来说或许很久,对于这种人流变动相对较少的老城镇来说,却不过是不久之前的事。

他们从不停人口中都打探到了同一个人,镇上有名的出马仙——孙良。

“说是祖传的,三代以前家里就是做这方面事的,到了他这一代更是发光发热。”

“他好像天生就有阴阳眼,能看见平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人还活着。”

所有人都看向李季夏。

李季夏也打听到了孙良这个人,但还真不知道人居然还活着,“他还在镇上吗?”

“在。”易文玉道,“说是他儿子女儿都不相信这些也不愿意继承他那一套,闹得挺僵,儿女都去外地买房后他就一个人留了下来。”

古欣扬了扬手里的地址,“他家距离这边不远,现在去?”

李季夏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空,这个时间点在副本里已经很晚,但现实世界夜生活才刚开始,

“走吧。”李季夏道。

一群人下楼出门。

镇子上剩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老人孩子,一路过去好多地方都是吃完饭挤在一起聊天的老人和满街跑的孩子。

找到古欣地址上那条街,花了点时间问了几个人后,他们很快找到一家老旧宅院。

院子水泥白墙,三层小平房,看着比附近其它楼更老更旧,但也看得出来早些年曾经相当风光。

铁门锈迹斑斑,大门顶上挂着个八卦镜,隔着门能听见院子里有炒菜的声音。

李季夏敲门。

听见动静,门内很快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铁门被拉开一半,一个满脸皱褶身体干瘦的老人探出头。

“什么事?”老人含着精光的眼在他们脸上扫过。

“请问您是孙良孙老前辈吗?”李季夏笑着问道。

“是又怎么样?”

“我们有点事想和您打听。”

“打听事?”孙良脸色冷了几分,“要问事去问别人,我没空。”

话音落,他哐当一声把铁门关上。

吃了闭门羹,李季夏脸上的笑容僵住。

下一刻他委委屈屈地看向时牧。

他被凶了。

时牧似乎笑了下。

那笑太浅太淡,李季夏再看去时灯下他的一张脸和平时并无不同,依然冷俊逼人。

“没用。”白海点评。

李季夏看去,白海有本事白海上。

白海上前,他还就真上。

李季夏退到时牧身边,委屈巴巴的拉住时牧的一根手指,他都被凶了时牧也不安慰安慰他。

古欣几人无视腻歪的两人,看向门口。

白海敲门。

房门很快再打开,孙良看向他们。

“我们是听说了您老人家的事,特意坐了一天车赶过来的——”

“哐。”

白海到了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铁门就当着他的面甩上。

“哈……”李季夏毫不留情地嘲讽。

白海显然没想到自己也会吃闭门羹,脸上都是不可置信。

“还是我来吧。”李希哭笑不得。

白海懒得搭理李季夏,面无表情地退到一边,这老头脾气还挺怪,难怪和家里人都闹崩。

李希敲门。

三番四次被打扰,门再次被拉开时孙良一张老脸漆黑,看着他们的眼中充满不善。

李希没说话,直接往他手里塞了一叠红色的东西,“听说你老人家喜欢喝茶,这是小辈们的一点心意。”

孙良低头看了看又捏了捏,上一刻还漆黑的脸很快有了笑容,“就问事?”

“对,比较久远以前的事了,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找过来。”李希赔笑。

孙良让开门口的位置,“进来吧。”

水泥的院子里,一张桌子摆在中间,桌上已经摆了一瓶白酒、一碟花生米、一碟卤肉、一碟辣椒炒肉,锅里闻着应该是红烧肉。

他伙食开得还挺好。

“先坐会,我锅里还炒着菜。”指了指桌子旁边的长凳,孙良向着旁边的厨房而去。

厨房面对院子有一扇很大的窗户,门也对着他们这边,屋里屋外一览无余。

李季夏一群人从桌前搬走三张凳子,在旁边坐下。

凳子坐两个人有余,三个人有些挤,李季夏没坐,把位置让给时牧。

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已经不信鬼神,但镇上大多都是老人孩子,孙良这生意不如当年但看着应该也还不错。

大厅里摆满了花圈纸人,最中间的位置还摆着个神龛,屋内没点灯看不太清里面供奉的是什么,不过应该是真有点什么。

李季夏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李季夏正打量,孙良就端着红烧肉出来,把肉放下,孙良看向他们,“喝点?”

李季夏摇头,“不用了,你喝。”

李希搬着凳子上前,“那我陪您喝两口。不过我酒量不太好,喝不了太多。”

孙良对李希的好感度瞬间拉满,赶紧去厨房给李希拿碗,“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行,酒量还不如我们这些老东西。”

“那哪能比,您喝多少年我喝多少年。”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年轻时候就挺能喝……”

李希挺擅长应对孙良这类人,几句话就聊到一起。

从酒量聊到现在的酒不行再聊到当年的酿酒法,两个多小时后李希喝得都快坐不直时,满脸酒红的孙良终于良心发现,主动问起他们要问什么。

“是这样的,我朋友很小的时候他父母应该带着他来见过您,我们想问问当时具体发生了些什么。”李希招呼李季夏过去。

李季夏上前的同时从兜里掏出之前那张合成照片,“您看看。”

孙良拿过照片看了看。

院子里没开灯,孙良年纪又大了,歪着脑袋眯着眼看了半天也没看清。

想想,他起身到一旁窗台上拿了副老花镜带上,然后重新坐下拿起图纸。

视线看去的瞬间,刚坐下的孙良猛地站了起来。

他动作太大带倒了身后的长凳,老旧实木长凳砸在地上时哐当一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李希酒都吓醒几分。

“怎么——”李季夏还没来得及询问,孙良就猛地把照片塞回他怀里,然后开始赶人,“走,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老人家——”

李希试图说点什么,还未说完他面前的桌子就被掀翻,“我让你们滚,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