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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溯不知道他为何突然主动,但有其他村落主动在前,溯也没过于深究。

第071章

溯不知道他为何突然主动,但有其他村落主动在前,溯也没过于深究。
他这么没有亲自监督药物的分配,把这件事交给摩拉克斯。

笑话,他可是打白工,现在老板来了自然要老板自己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知道摩拉克斯亲自监督药物分配服用的时候,村长好像更紧张更积极了,甚至还亲自上去吆喝。

溯困惑,溯不解,但溯还是只能拿起东西去往孕妇和家里有行动不便的人的家里。

这些没法去排队的人,只能由他监督服用。

他还真是劳碌命。

村子里的事弄完,离开的事后村长组织村民热烈相送,这是溯以前从未有过的待遇。

因此,他很轻易就把事情往身边的摩拉克斯身上联想。

直到再也看不到村子,溯才询问出声:“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不仅仅他们同意处理寄生虫,甚至连他们态度都变了。”

摩拉克斯说明了情况,并且叹息一声:“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溯的注意点是:“所以,你自暴自己是岩之魔神摩拉克斯的身份?”

摩拉克斯点头:“既然是给子民们承诺,我觉得还是以摩拉克斯的身份更能表示诚意。已经让他们失望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

溯:…

他看着眼前的摩拉克斯,最终什么都没说,闷头往前走。

偏偏摩拉克斯好像想到什么好玩的事,跟上他的步伐,并且用说笑话的语气说道。

“村长还以为他之前弄错了,以为岩之魔神是女性,还对这件事表达了歉意。我好说歹说,说这是你给我做的伪装,并且我没法破除,又做了其他佐证,这才证明我是摩拉克斯。”

他诚心实意地夸赞:“溯的伪装权柄,着实厉害。”

溯:…别说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评。

摩拉克斯似乎这才发觉溯情绪上的不对,很意外:“溯这是不高兴?”

溯停下来,看着他,发出来自灵魂的提问:“你就不怕你化成女性这件事被传出去,被人编排?”

摩拉克斯听到这问题明显意外,他深思片刻:“这是很需要在意的事吗?”

被反问的溯噎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辩驳说这确实是需要在意的事。

摩拉克斯却是再次开口:“不论人类对我有多少编排,真真假假,千百年来从未停止。璃月更是收拢了曾经信奉不同魔神的人类子民,他们村落历史的记载中,我想对我的评价都好不到哪里去。哪怕我们魔神之间其实不屑于对对方抹黑,但敌对关系注定会有因为立场不同造就各自掌控的村落中会流出对方不好的言论。”

“跟那些言论比起来,不过是女装,其实不需要过多在意。”

千万句话语最终淹没于喉咙,没能说出来。

最终溯点头,自己都不知道那点头代表什么意思,闷声往前走。

摩拉克斯想了想,最终还是不再解释。

毕竟,他的想法不能强加于其他人身上,更何况那个人是溯。

溯忽而想到什么,停下,转身,挥手撤掉摩拉克斯身上的伪装。

摩拉克斯看出他好像确实不喜欢,因此也没再说什么。

最后,女装的事终究还是放下了。

因为溯的直觉在给他拉响警报,他立马行动起来。

摩拉克斯没有离开的意思,跟上的理由也很正当——他能打下手。

溯想了想,没拒绝,然后再摩拉克斯提醒下做伪装。

这次溯怎么都不愿意再给他弄女性形象,一个样貌普通但气质卓越的人类青年就此诞生。

他们赶路的速度都很快,因为也是熟悉的村子,这里的人认识溯,一进去就被带到产妇家里。

征得同意后检查,最后面色沉重的溯开口:“准备手术。”

情况不乐观,没有顺产条件,只能手术。

摩拉克斯跟溯一起做术前准备,开始手术后他除了能给溯擦汗,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但,哪怕这样也减轻了溯的负担。

龙凤胎,产妇也平安,这是对马不停蹄赶路后又立马手术的他们最大的安慰。

村子比较小,也没很好的条件,能腾出来的房间只有溯曾经住的那个。

溯倒是不介意跟摩拉克斯同住,但不知道摩拉克斯是否介意。

摩拉克斯表示不介意,住的地方也就确定下来。

接下来是吃的,摩拉克斯发现这里确实困难,于是饭菜没让他们准备,由他来弄,只是收了村民给的新鲜蔬菜。

吃饭的时候摩拉克斯想着村子的事,不发一言。

溯是吃了七分饱才发现摩拉克斯这边好像不太对劲,于是开口询问怎么回事。

摩拉克斯第一个问题是:“这里,是你负责的分发灭杀寄生虫药物的村子吗?”

溯摇头:“不是。你没看到这里大多都是老人,妇女以及儿童吗?健壮的青年参军去了,是你的忠实信徒。”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应了声‘原来如此’。

也是这么一瞬,溯好像知道摩拉克斯为何如此。

他轻笑一声:“村子之所以困难是因为战争,过几年战争结束,慢慢就会好起来。”

摩拉克斯轻笑道:“比这里更困难的村子我也见过,不过是刚刚发现的时心底有些情绪,不怎么舒坦。”

溯点头:“是觉得比上个村子要落后很多,甚至在思考是不是因为千岩军征兵才造成这个结果。”

摩拉克斯看他一眼,没回应就是另外一种默认。

溯则耸肩:“很容易猜,毕竟你在意的也就那些事。”

“当然,我也猜到你不会沉浸在那一份愧疚之中,而是已经在想办法解决村子目前的困境。哪怕自己想不出来,事情交代下去,应该也能解决。”

溯做了总结:“摩拉克斯你不是不能解决问题,只是偶尔没法发现问题。”

摩拉克斯略微不赞同这句话:“因为我们的注意力都在战争上,遗漏民生虽然不应该,却也是再所难免。”

“这我倒是认同。”

虽然认同,却还是反驳:“不过摩拉克斯,你想得太简单了。正如你刚刚所说,比这里困难的村子是有的,所以如果真的有帮扶名额,那也不会轮到这个村子。在资源有限的情况向下,帮助的是活着都是问题的地方,而不是能活着却不算富裕的地方。”

“当然,如果资源充足,能够涵盖一切,那就当我的话是放屁。”

当然不能当成是放屁,因为摩拉克斯知道溯说的话很有道理。

他想了想:“我会让人着手这方面的事,先解决村民们的生存问题,再看其他。”

溯一看,他竟然这般听劝,也是舒心。

“那些在原地活不下去的村子可能就是穷山恶水,考察过后,如果真是如此,可以想办法让他们迁徙。在活着都是问题的情况下,动员迁徙相对比较容易一些。”

摩拉克斯虚心接受:“这个提议很不错。”

溯看着他的表情,知道自己想到的这家伙其实也想到了,决定不再浪费口舌。

哪怕加上他还是人类时候的寿命他也不过百岁,怎么就在摩拉克斯这千岁‘高龄’的家伙面前卖弄呢。

吃了饭,溯去洗碗。

摩拉克斯倒是没拦着,只是搭把手收拾了一下。

之后,二人一起出门,要逛逛这个村子。

摩拉克斯的意思是‘来都来了,就看看这里是否是穷山恶水,看看还有没有发展其他方面的条件。’

溯是觉得,吃饱了,该散步了。

不论心里想的是什么,最终他们的做法同步,那就足够了。

村子不大,溯在这里已经算是熟面孔,不过因为仙人的身份以及他往常一直端着,倒是没人敢上前。

溯的步伐不快,就是在散步,摩拉克斯的视线倒是不停落在村子的建筑,人,以及一些周边种植的农作物上。

许久之后,摩拉克斯叹息一声。

溯听到了,偏头:“怎么了?”

摩拉克斯:“我大概知道为何村子会成为如今这般情况。”

溯略微诧异,这才逛了多久,这就知道了?

摩拉克斯没有打哑谜,而是给溯讲解自己看到的,以及他的理解。

“如果我猜的没错,为了保证农作物的生长,他们把田地集中在比较平整的地方,而这里的房子,或者说因为他们把所有地势平稳的地方都规划成田地,房子所在的地方比较近山。但是因为村子里的青壮年已经离开,那些地势平整的田地可能因为无力顾忌野兽,或者是因为没有那个力气再耕种,因此只能放弃。”

“他们舍弃了比较远的田地,选择守护有家的地方。但是,有家的地方地少,更因为房子依山而建,这里的地不够肥沃,农作物产量应当是跟不上的。”

他的视线落在这一片农田上:“如果我没猜错,整个村子依靠的,应当就是眼前这一片土地来作为每年的口粮。”

溯摸着下巴:“所以呢,你有办法解决这事了?”

摩拉克斯摇头:“暂时没有很好的办法。但,总会有解决方法。”

溯看着他那笃定的表情,知晓摩拉克斯对这里是上心了。

哪怕这里不会成为璃月港帮扶的村子,但摩拉克斯还是想给点意见,或者给点帮助,让这里的村民的生活不那么困难。

溯再次再魔神身上感受到爱人的力量。

与他只是因为职业道德束缚的爱人不同,摩拉克斯爱人的情感,更为浓烈。

或许,这是因为他有他自己承认的,需要他庇护的人类子民,而他从不承认自己在庇护着某个部落。

溯忽而就有些好奇:“把人类这个重担放在肩膀上,是什么感觉?”

摩拉克斯对他的问题仔细思考,斟酌之后才给了答案。

“我的本意只是保护那些被魔物侵害的人,守住一个地方,让他们不受外界困扰,能安稳地过一生。在当时的我看来,那是很简单的事,只要有敌人袭击,击杀即可,最开始,也确实只是这么做。”

“最开始?”

溯捕捉到要点。

摩拉克斯莞尔:“当时的我以为,驱除外敌就行。这个想法在现在来看,有些可笑。”

溯懂了:“也就是说,最初的你并没有要插手人类发展的意思。”

“那是自然。”摩拉克斯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当时保护的地方是天衡山以北,天衡山地势险峻,水生魔物很难攀登,只要把唯一的一条路守住,就不需要再考虑海中的威胁。而我和其他仙人,需要对抗的敌人也就少很多。”

“后来,璃月的子民自发采矿,用矿石做了很多东西。渐渐地也就有了与其他部落交易的需求。于是,除了守住天衡山北部的部落,我们多了一项保护他们去其他部落交易的工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是,从原本的单纯保护到后期的协助交易,再到指点他们开采,冶炼等方面的小技巧,渐渐地变成参与他们的发展。”

“那种感觉不错,所以没有人提出异议,顺其自然。”

“璃月的冶炼渐渐有了规模,陆地运输已经满足不了需求,于是璃月港建立,在后期发展中更是把璃月的重心放在那座港口。”

“就这么慢慢发展,成了如今的样子。”

摩拉克斯说:“担子不是一开始就这么重,甚至可以说最开始抵御敌人不过是随手就能解决的事。是后来参与得多了,需要负责的事也就变多,这才让担子慢慢重了起来。”

“溯如果问我这个担子多重,我又是怎么负担起来的,能给的答案兴许只有三个字——习惯了。”

因为是慢慢增加,一点点适应,哪怕现在肩负的璃月跟最初的璃月根本不是一个体量,但他还是能扛下来。

因为,已经习惯了这份负担。

对于摩拉克斯的回答,溯沉默半晌,最终只能‘哦’了一声。

不理解,但是尊重,也敬佩。

摩拉克斯看他这般,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忽然想要问这个?”

溯老实回答:“只是在想,哪怕我现在身为魔神真的有那个爱人的本性,但我应当做不到你这般。”

想了想,又补充:“你对璃月子民的爱,是让璃月子民都幸福的爱。”

魔神爱人的类型太多太杂,方式也千奇百怪,但摩拉克斯对他子民的爱却是正常的。

正常得跟一些魔神对比起来有那么点不正常。

摩拉克斯被他的话逗笑,说道:“哪怕你没有自己名义下的部落,但谁又能否认,你对那些产妇的付出不是出自你对‘爱人’的本性呢?”

“所以,不用过于纠结。哪怕没有任何一个人类知道你是魔神,只要你还在为那些产妇做努力,你就能获得来自产妇和他们家属祈祷的信仰之力。”

溯刚想说摩拉克斯误会了,却又很快反应过来摩拉克斯说的也是真的。

虽说角度略微不同,但也解答了他的疑问,解了他的困惑。

因此,溯只能点头附和:“说得对。”

摩拉克斯:“其实如果你有什么疑惑,直接问出来就好。不论是我还是若陀,亦或者是马科修斯,只要知道,我们都会告诉你。比你自己一个人钻牛角尖要强。”

溯竟是提高音量:“我哪里钻牛角尖了!”

摩拉克斯看着他那模样,最终还是决定前进一步:“我虽然说每个魔神爱人的方式不同,但之前你坚持认为你对那些产妇和新生儿的偏爱只是出于你身为大夫的职业道德,那就是钻牛角尖。偏爱产妇和新生儿是你‘爱人’的形式,这一点,我想你现在已经明白。”

确实已经明白的溯没法反驳。

摩拉克斯总结一句:“偶尔,也可以依靠一下我们这些朋友。哪怕是粗心的若陀也能给你站在他角度上对你的疑问的看法。”

溯沉默半晌,点头:“我知道了。”

不久后,他们结束这场散步/探查村子,回了休息的房间。

房间不大,就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还有一把椅子。

溯觉得让摩拉克斯坐在床上好像不太好,于是把椅子让给他。

摩拉克斯并不挑剔,直接坐下。

一张简单的椅子,摩拉克斯坐下从容不迫,甚至连因为腿太长需要略微伸到另外一边也不觉得他的举动难看。

溯不得不佩服,在心里感叹真不愧是摩拉克斯,有些东西着实就跟与生俱来一般,明明是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人,此刻贵气逼人。

溯不由得移开视线,轻咳一声:“床不大,今晚可能不怎么舒服,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打地铺。”

摩拉克斯眉头挑:“让他们知道我让你打了地铺,那还得了?”

他的调侃让溯略微放松,耸肩:“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我知道,所以让你打地铺我可有点不踏实。”

摩拉克斯低低地笑出声:“所以,还是一起睡床上吧。”

溯同意了。

床确实不大,洗漱过后,溯询问摩拉克斯的意思,最终得到自己睡内侧的结果。

溯倒是不介意,直接上床。

摩拉克斯也没想太多,跟着一起上床。

从小从未与他人睡一张床榻的溯闭上眼:“晚安。”

摩拉克斯很从容:“晚安。”

紧张的溯渐渐睡着,从容的摩拉克斯却是一夜未眠。

天光微亮,摩拉克斯移开横在自己胸膛的手,拿开压在自己跨上的脚,起身,离开。

等溯醒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早就没了摩拉克斯的踪迹。

打了个哈欠,起身,去洗漱。

收拾好之后溯,溯在附近没看到人,因为昨天给了话没让他们送早餐,现在一个村民都没看到。

想了想,溯去村长家。

村长在家,见到的溯很是热情地询问是否已经吃了早餐。

溯没吃,但也没在这里蹭饭的意思,而是询问村子产妇的情况。

至于摩拉克斯,他又不是小孩子,这里更是他的地盘,还真不需要他操心。

摩拉克斯确实不需要溯操心,处理好自己的卫生问题,他自己一个人在村子里转悠。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是农耕村子的习惯,因此天光微亮起来的摩拉克斯并非村子里起的最早的人,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拿了农具,在院子里干活。

上了隐匿法术,他缓缓在这落后的村子寻找它的可发展性。

目前来看,这里的条件确实很差,哪怕有心帮扶也得不到很好的效果。

这确实是让人伤脑筋的地方。

最后一战还未结束之前,璃月需要的兵力不会减少,甚至只会越来越多,这也就造成村子劳动力不足的情况不会改变。

增产是最好的改变现状的方法,但增产这件事着实不容易。

如果真的没法找到新的出路,他能做的只有尽量了解村子里的困难,然后想办法给予帮助。

摩拉克斯游走在田地间,记录着这里的农作物的种类和生长情况。

哪怕他常年呆在前线,活的时间足够久,他对这些东西依旧熟悉。

摩拉克斯之所以回神是因为溯的视线,他抬头,看着站在远处小径上的人。

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发现,看来溯对隐匿法术的掌握又深了一些。

看得见的人和看不见的人对视,好似都能看到彼此一般,颔首,示意。

提着手提箱的溯转身离开,他还有事要做。

摩拉克斯目送,并未跟上。

他想到早上的事,在军营中,外出时,条件没那么好,与人同床共枕并非什么罕见的事,但从未让摩拉克斯失眠。

昨晚,是第一次。

摩拉克斯清楚地知道不是因为地点,也不是因为条件,而是因为身侧的人。

与若陀,与其他士兵不同,睡在身边的人是溯,这才让他没了睡意。

溯的睡相算不得好,一晚上不知几次把他的手和脚从身上移开。

次数多了,摩拉克斯也就放弃了。

但是他知道,他的失眠并非因为溯的举动,而是溯与他躺在同一张床上这件事本身。

摩拉克斯知晓自己对溯产生不一般的情绪,嘴里念叨着他是朋友,但对待他和若陀,却是不一样的。

如果说从前还能以他和若陀情况不同,更非同种性子,所以才区别对待为借口,那么经过这次,倒是把一切表象划开,看到内里最真实的情况。

石珀色的竖瞳在溯的身影完全消失的时候才移开,落在田间随处可见的白色野花上。

摩拉克斯弯腰,把它们一一折下,低垂着脸,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

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