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主人
安德烈表情紧张, 略显凌乱的点头:“可能……”
于寒到目前为止,认识这虫,不到三个月。
第一个月在当这味儿, 刚上了他没两天,就被通知他有蛋,要生了。
第二个月当回执政官, 上个蛋刚生不久,又被通知他有蛋, 快生了。
第三个月跑来当野人,没想到又被通知, 他肚子里有了蛋……搞不好又快生了。
“什么时候?怎么确定的?”
“上个月。我觉得,有点不对……和上次的感觉一样,后续,南斯医生也问过我。”
上个月?所以, 他说的是第二个蛋?
当时南斯医生按照它结出蛋壳的速度来看,说又是和上次一样的无精蛋, 后续也检查过, 它没了。
这件事,没告诉过这只虫,怕他乱想,得过且过了。
于寒听罢松了口气,呵呵一笑, 掐住他的脖子:“所以, 知道有蛋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不确定。”雌虫身子拧动,满眼的歉意亏心:“对不起……我, 当时……并不想给您添麻烦,后续……也没再有过什么不适。”
是啊, 它没了,可不是没有不适了么。
“那你打算怎么办,生出来?”
在并不确定自己肚子里是否真的有蛋,且还是个人类蛋的安德烈谨慎的看着雄主忽然变冷的目光,小心试探:“我……可以吗?”
“你觉得呢?”
看着都知道……不可以。
一只雌虫在没有绝对权利的情况下,是没有资格自己决定生育权的。
假设雄主不在身边还好,像奥维拉,就是在雌父被抛弃后发现有了的,那种情况下雌虫可以自己决定是否产育。
现在一没有自己决定的权利,二知道不会突然被雄主抛弃的安德烈很清楚最后的结局是什么,用透骨酸心的眼神抬眸,祈求最后的机会。
“能……求求您吗?”
男人眸光未变,只是又给了他一个反问句:“你说呢?”
安德烈心情混乱,攥着拳头咬唇挣扎许久,才红着眼顺服垂眸:“我知道了……请雄主有空……带我去医院做鉴定,并确认……”
“确认后呢?真的有蛋,你怎么办?”
“雄主决定。”已经考虑清楚的雌虫仿佛死了一半儿:“您不允许……就拿掉它。”
“乖。”于寒搂过他的脑瓜拍拍。
703星系的虫属于自然受孕品种,嫂子可不是……他可以恒温存储基因,不避孕情况下,他收一收能用半辈子,后半辈子想怀就怀,想生就生。
天知道,家里大哥为了不让嫂子生崽子都干了些什么。
各种避孕,从不给他存就算了,在他不能存的周期犯贱故意给了一次,就一次,自然受孕成功,那只崽子就是大哥不在的情况下硬生下来的,已经让嫂子喝了满满一大壶苦水。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于寒也怕安德烈意外怀孕之后脑子不清楚,自己悄悄决定生一下,会造成什么样的恶劣后果。
因此,于先生表扬了乖虫的诚实,还对他讲述了前车的事。
“我嫂子怀孕时还没跟我哥回过帝星,他以为我哥死了,拼了命也想生下来。以虫族三个月的孕育期,想拖到人类出生不可能,他打了多少药延迟产期,幸好那孩子偏向虫,但生蛋时也大出血差点没了,最后去医院检查时医生都下意识认为他是专门负责生育的虫奴,说他好像被猪配过……虫虫,人类孩子十几斤重,肚子里像揣了个西瓜,不是你们这种卵生生物能受得了的,明白吗?”
“我之前不和你避孕,一是不喜欢。二是知道你身体激素不正常,你也怀不上。”
于寒又说了一堆,虫虫一直沉沉闷闷的低着头,不说话。
直到被雄主拉低抱过来,啃了一下耳垂:“好了,都和你说了,你那段时间身体不好,激素紊乱,肚子里结的都是无精蛋。那时候你以为我是八爪鱼,产期快,现在想想,那颗蛋我们认识才几天就生下来,能是受精成卵就怪了,对不对?”
虫虫不高兴,被啃了一下才满是心事的抬眸:“嗯?”
嗯???
合着都没听?
“你肚子里没有蛋。”无奈的于寒扯着他的手用力拍拍,加深强调最重要的事:“你怀不上。”
“谁……说的。”虫虫不乐意的把手抽走,低头捏捏自己手指尖,又有点生气:“我是雌虫。”
“是是是,你是雌虫,你能怀。”于寒失笑着抱住他:“所以今天的聊天确实是个警醒,以后得和你避孕了。”
“……”
虫虫又郁闷的叹了口气,抬眸想和他说些什么,被快速打断。
趁着他脑子还清醒,于寒接着告知:“对我来说,以后我可以保证做到两点。一、若干年后,如果你想,我可以随时同意结束与你之间的关系,让你挑选喜欢的同类结婚,你后半生会像所有雌虫一样快乐的结婚生蛋,还会有一个同样喜欢你以及你所有幼崽的主人。”
“我不……”
“第二,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改变,毕竟帝星的雄虫也同样都是低贱奴隶,它的作用可以只存在于让你有个孩子,你不喜欢,可以利用完就不要,我会把它处理的很干净。甚至,你想试着反过来折磨雄虫玩玩,也是能有这个机会。”
“雄主……”
安德烈用心碎的眼神看着他,并试图用这个称呼告知他,他是在用什么样的身份说这些话。
虫还在他身上连着呢……就算是没怎么动,也是亲密到几乎无法再亲密……他怎么能说出这么薄情的话。
安德烈心口酸疼,但他的雄主油盐不进,把手掌盖在他腰上,继续强调着。
“还有个额外的第三。如果你实在都接受不了,我们可以考虑挑只雄虫提取他的基因,给你用,这样最好的好处是,你不会和他产生真正意义上的性关系,下一代的基因还可以自己挑挑,要听话的还是叛逆的,什么毛色什么瞳色,都是你自己说了算,我也会把它当成我自己的孩子一样。”
在于寒眼中,即使对虫族的一些固有思维早就因为嫂子的出现而改变,但,他们为了繁育后代不顾一切这种事,是确确实实的。
雌虫存在的意义就是孕育,像安德烈这种雌虫,如果不是当了军雌,政府定期发放一些压制繁育期的药物,他们到了成年期就会逐渐进入疯狂渴求的状态,直到能怀上雄虫的蛋才会得以释放。
这也是雄虫能持续嚣张的其中一个缘故。
作为雌虫,如果不能参与战斗,唯一的作用就是产蛋。
天性。
两个字就可以解释一切。
他不能剥夺安德烈的天性,尤其是,在见过之前他生下那颗非受精蛋时温温润润看着它眼神,更不能。
此时他等于把借机会所有的利弊都和这只虫说的清清楚楚,希望他能明白。
而这只原本显得十分抗拒的雌虫在听着他说这些时,慢慢收敛了反对表情,倒是逐渐开始认真的倾听,直到他说完。
“我可以提问吗?”
“嗯,你问。”
于先生这时还没意识到,这只雌虫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
结果下一秒,他就眨巴着一双绿色的眼,十分期待的问:“我真的可以挑选雄虫吗?”
“可以。”
于寒答复的同时,心里有些泛着酸气的小小不爽。
在他看来,自家虫虫应该会选三的。
前两个是很久之前设想过的路线,那时候是完全没打算和这虫结婚,只把他当玩物,当然随意怎么选也无所谓,同类婚姻,最优选项。
但现在,都已经谈过几次结婚的问题了,以这虫的性格,不可能选别的虫结婚,哪怕想要幼崽,第三选项是他唯一的选择。
就像他说的:如果有一天他和雄虫有了关系,即使几率微乎其微,他也不会再活下去。
结果这算是个什么问题?满眼的希冀是怎么回事?
面对雄主略显质疑的目光,安德烈完全将这忽略,甚至抿抿唇,颊边多了一抹潮红:“我喜欢红发的雄虫……年纪小一点的,可爱,活泼,喜欢折腾虫没关系,精力充沛的就很好。”
“可以。”这要求还真是不高。
但于先生看着挡在自己额前刚刚好能看清的一缕黑发——行吧,第一条就不符合他的爱好要求。
“可以多生几个吗?”也不知是不是生育幼崽真的是雌虫的天性,安德烈此时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我还喜欢淡蓝色发的雄虫,很少见,应该也是荧光品种……帝星的话,能找到吧?冰蓝蓝的,像之前在战场上捡回您的阿特利少校那样,黑一点没关系,我喜欢黑的雄性,显得健康。而且黑一点的皮肤,配着银蓝色的瞳色和发色,反差色的幼崽漂亮极了。”
于寒:“……可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算不上非常白嫩,但至少不黑的胳膊——好啊,第二条也完全反他喜好来的。
“还有一种花发色的雄虫,雄主见过没有?发色在阳光下是金色发亮,到了阴暗处就会变成绿的,特别特别的稀有……如果能找到的话,也想生个这样的后代。嗯……帝星允许雌虫和雄虫一妻多夫这样搭配吗?我……都想要。”
于寒比想象中克制。
即使这只雌虫说了几乎在他看来十分作死的话,但他答应了就是答应了,想怎么选都是他的事。
唯独的变化是——他很有可能会在这种不知进退的情况下,失去主人对他的喜爱。
毕竟,有主人,和主人是否还喜欢他,是两码事。
在成为主人的前夫面前和新丈夫秀恩爱,应该会死的很快。
“行。”于先生一句句的答应着他,要什么样的给找什么样的,最终按着他的脑袋警告:“什么时候开始,到底要几只雄虫,要什么样的,都由你自己选。我只告诉你,一旦你选了,我只能是你主人,永远不能回到雄主。”
雌虫笑着点头,喜滋滋的在他脸颊边亲了一口:“谢谢主人!”
于寒微微眯眼,这一口被亲的,像挨了咬似得,呼呼冒凉风。
妈的从前教了他无数次叫主人听听,他要么觉得别扭,要么羞于启齿在以为自己会死的梦里才敢开口。
现在可好,为了快点和雄虫结婚,直接就自己把身份换好了。
果然,异族就是异族,再好也比不过他的同族雄性。
于寒眉眼低垂的不高兴,试图平静下来,未来的事未来再说,万一那时候自己也玩够了他,其实影响不大。
结果,那只混账雌虫却兴奋了好久,不光动作上更主动肆意,甚至侍奉结束后,还把于寒抱回卧室后对着他鼻尖亲亲,又感激的轻轻说了句:“谢谢主人。”
嘶——
于寒又一次忍了,捏着他胳膊把他拉进怀里按住:“睡觉!”
语气中,也是带了几分压不住的火气。
第二天,他刚睡醒推开门,就见着小厅中坐在一起择菜的两只白毛雌虫快乐聊天。
“真的吗!这么好!哥夫能给我也找雄虫吗?我也想要。”
“应该可以,但他就不算是你的哥夫了吧……你的哥夫会有更多。”
“那你挑剩下的能给我吗?我不挑颜色,我都行!”
“好。等下我和主人商量一下。”
“好耶!”
嘭的一声,原本打开的房门又关上,风平浪静,某个主人,早饭都没出来吃。
而他的雌虫,也只是在发现他没来吃饭时,躬身送来稀粥和菜放在桌上,说了一句:“请主人用膳。”就恭敬离开,关门都轻手轻脚。
于寒看着那小破门幽幽关上,门后的雌虫就好像在说:您答应雄主变成主人不会有变化,但雌君变成虫奴……可不一样。
已经习惯了他不再冷漠死寂的于先生脑袋上冒出一万个圈圈叉叉。
直到中午,又到了吃饭时间,雌虫进门,看到早饭一点没动,眉头微蹙。
于寒就坐在窗边,双颊泛白的瞅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安德烈叹息一声,把饭菜配好放在米饭小碗里戳戳,端着小碗蹲在他轮椅前舀出一勺送到嘴边。
奇妙的小台阶。
从昨晚到现在,心口一直像塞了块石头似得于寒看着眼前的小勺和满眼哄劝的雌虫,理亏在是自己先找事,张嘴含住了他给的饭,吃了。
一碗饭,很给面子的一口一口,慢吞吞吃到底。
随着小碗逐渐变空,吃完最后一口,雌虫抽了张纸巾擦拭他泛着些油光的唇:“乖主人,奴晚上再来。”
一句话,让男人原本松动的寒意又一次席卷了冷,眯眼张开嘴,一口咬住雌虫肩膀!
“唔。”惹事的雌虫羽睫扇扇,捂住肩头低沉沉的笑出声。
……
当大哥按定位过来时,三只雌虫刚好出门去山上找食物,家里只有晋宁守着。
一进门,看到弟弟脸色煞白,还坐着轮椅,于凌有些奇怪:“你这怎么了?我一晚上绞杀四万多只半兽,都没你看着虚。”
“嗯……上个月出了点血,昨天又受了点气。”于寒捂着小心脏接过药,瞅着里面的药,惆怅的深吸一口气:“要不你等回去问问,这个药,他负责服用,我负责生气,能不能行。”
“嗯?”于凌没懂:“这哪能有用?”
晋宁简单且小小的口型三字经式总结式暗示:“他和虫,纠纷了。他给虫,找老公。虫同意,他生气。斗不过,脸发青。”
于凌:?
犯贱式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