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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猫妖7

第086章 猫妖7
陆丹宸没来得及讲话,小桥便去而复返,他身后跟着位儒雅的男子,瞧着三四十岁,身穿墨绿竹纹锦袍。

“二位小兄弟,在下张可期。实在抱歉,家父忽有急事,只能让我先来招待两位。”儒雅男子进门朝陆丹宸和马继文见礼,神色抱歉道。

陆丹宸和马继文起身回礼。

“府中简陋,恐招待不周,我带二位去看看家父的墨迹如何?”张可期邀请道。

“能得见张泉灵先生真迹,是我们的荣幸。”陆丹宸回道。

张可期带着他们去到后院,那里有一处墨池,周围竹架上悬挂着多幅大字,穿过大字一方书案伫立在池边,书案右上角从大到小依次摆放着不同的毛笔。

“这处就是家父日常练字之地。”张可期介绍。

“哇!”方才还一脸担忧有阴谋的马继文此刻围着书案看得目不转睛,“这色泽,这形状,这些全都是极品狼毫啊!”

“这些都是家父最珍爱之物。”张可期笑道。

逛完墨池,陆丹宸他们又去了一间墨房,里面摆放的全是顶级的墨石,还有各种砚台。

听张可期介绍,张泉灵每一种墨都会用不同的砚台去搭配。

一圈逛下来,天色也不早了,陆丹宸和马继文提出告辞。

“二位小兄弟请留步。”张可期拦住欲走的二人,“家父走前特意交代要我好好招待二位,他明日一早便会回来,二位若是不嫌弃,可在府中留宿一晚?”

“那就麻烦张大哥了。”见识到诸多好物的马继文,先前那点担忧都被抛之脑后,此时听闻明天能看到张泉灵真人,他答应得很是爽快。

陆丹宸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眼前这位张可期瞧着温文尔雅,谈吐得体,但他不知怎得总觉得有些割裂感。

可是若就此离去,未免显得太过无礼。

“好。”张可期见两人同意留下,招呼站在门外的小桥,“小桥,带两位小兄弟去客房安顿。”

“是。”小桥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另外两名小厮,“两位客人请跟我来。”说着他指挥身后两人去接手他们二人的书箱。

“不用了,多谢。”陆丹宸拒绝了小厮的帮忙,毕竟青时还睡在他的书箱里,他不放心交给别人。

陆丹宸和马继文跟随小桥来到客房,两间相邻的房间,其内可完全不是张可期口中的简陋,光是床就是黄梨香木打造的。

“喵。”一声猫叫从书箱中传出,睡醒的青时从中探出头,圆圆的猫眼对上正在屋内走动的陆丹宸。

“乌云,你醒了。”陆丹宸把青时从书箱里抱出,帮他顺了顺毛发。

青时打了个哈欠,鼻子抽动两下,猛地扭头看向屋内墙壁上悬挂的字画,“喵!陆丹宸你这是搁哪儿来了?好难闻的味道!”

一股阴湿夹杂着血腥的气味让青时难受的捂住鼻尖。

“怎么了,乌云?”陆丹宸看着怀里的小猫用两个前爪捂住粉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注意到墙上的字画。

位置挺隐蔽的一副画,画上内容是平平无奇的山水,既不是名家也不是临摹。

陆丹宸走到画前打量了一番,没看出有什么异常,他怀里的青时伸出爪子一瓜子挠过去。

嘎达一声,画掉了下去,露出其后钉在墙壁上的泛黄纸张。

“这是?”陆丹宸面色严肃的看向纸张上那两个血色的字,“张柔,是谁的名字吗?看笔迹这好像……是谁模仿的张灵泉先生的字迹……”

陆丹宸伸手接触上纸张,这纸触手竟然微微回弹,触感很像是……人皮!

陆丹宸被自己的想象吓到。

“喵!快把这东西拿走!好臭!”青时可不管他的心情,他只知道自己的鼻子遭了老罪,埋在陆丹宸怀里疯狂喵喵叫,让陆丹宸赶紧把这东西处理掉。

弄懂他的意思后,陆丹宸硬着头皮将墙壁上的人皮纸撕下,他想了一下,最后把撕下来的纸放到蜡烛上点燃,烧了个干净。

随着最后一点余烬被焚烧,陆丹宸明显感觉房间内的温度瞬间上升了几个度,进来后一直感受到的阴冷消失无踪。

看来这张府留下他们果然有问题。

将掉落的画挂回原处后,陆丹宸抱着青时去了马继文的房间。

“陆兄,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马继文见陆丹宸一言不发的进来,询问道。

陆丹宸低头摸了摸青时,“乌云,这个房间有哪里不对吗?”

“喵!陆丹宸你把喵大爷当什么使呢?!”青时不爽的叫嚷了两声,但还是给他指出了不对,墙角不起眼处摆放的一副梅花图。

陆丹宸过去拿下画作,其后果然是和他房间中一样的人皮纸。

“嘶。陆兄,这是什么?!”马继文看到那血色的字体,吓得一哆嗦。

“不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陆丹宸摇了摇头,如法炮制,将这个人皮纸取下烧掉。

黑烟消散,马继文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陆兄,这张府果真有问题?”

“今晚无论听见什么也别乱跑。”陆丹宸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出去前交代了一句。

“好好好。”马继文连连点头。

陆丹宸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照例看了会儿书,然后便熄灯睡觉,青时被他放在自己枕边。

位于陆丹宸和马继文所住客房对角线上的一处院落此时灯火通明。

六扇相对雕花格子门前,两道健硕的身影如同雕塑一般站着,对房间中传出的声响充耳不闻。

直到房门打开,一脸餍足的张可期从房间内出来,两道身影才有所动作。

他们进入屋内,很快抬着一卷被褥出来。

张可期来到自己的书房,在书架之后,有一个小小的供台,上面供奉的不是佛祖菩萨,而是一副望月图,高耸的山崖上,一只白狐静静伫立。

张可期走到供台前,点燃了四根香,恭敬的插进香炉。

“狐仙大人,这是最后两个了吧?”

烟雾缭绕间画上望着月亮的狐狸竟然扭过头来,“张可期,做的不错。马上你就能拥有独一无二的天赋了。”

“哈哈哈,这都得仰仗狐仙大人您,可期感激不尽。”张可期笑着恭维道。

他畅快的转身走到书桌前,将桌上临摹的“灵龙体”一一撕碎。

“张灵泉,就算你不教我真正的灵龙体,我也可以靠自己成为大家,你等着瞧好吧!”

身后,画上的狐狸望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个嗜血的微笑。

人类,还真是又蠢又毒。

陆丹宸还以为晚上会有什么事发生,结果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他正在收拾书箱,两个壮硕的家丁推开门直接闯了进来。

他们看见完好无损的陆丹宸似乎十分惊讶。

“啊!”凄厉的惨叫从别处传来,两个家丁脸色一变,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陆兄,他们这是干什么?”马继文出现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十分不解。

“不清楚,”陆丹宸抱起青时放到衣襟内,“我们也过去看看?”

“好。”

穿过半个宅邸,他们来到一个房间前。

十几个小厮家丁围在门口,当他们发现陆丹宸和马继文的到来时,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噤若寒蝉。

陆丹宸和马继文靠过去,那些小厮家丁跟见了鬼一样齐齐往后退。

陆丹宸走到他们围观的房门前,入目的残忍血色,让他知道为何先前的叫声那般凄厉。

一个人头发系在正对大门的房梁上,整个人就那样被吊着,肚腹被破开,内脏留了满地。

陆丹宸认出了此人,正是昨天接待他们的张可期。

他此时七窍流血,面容诡异,双眼凸出,眼中残留着未散的惊恐。

这是怎么回事?

陆丹宸皱了皱眉,有些想不通。

“咕咚”马继文瞧见张可期的惨状,咽了咽口水,默默躲到陆丹宸背后。

太可怕了,这一看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

“不好了,有官兵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声,院中的家丁小厮们,顿时慌做一团。

两个壮硕的家丁见势不妙悄悄退出人群。

但很快,他们就被逼了回来,因为官兵进来了。

手持长刀的官兵冲进来将所有人围住。

随后,身穿青色鹭鸶官服的县令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蓝色大褂的道士。

那道士留着寸长的胡须,衣襟上绣着一只独脚白鹤,瞧着十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一进来,目光就落到了陆丹宸的身上,准确的说是他衣襟处的青时身上。

青时被他那双狭长的黑眸盯上,顿时一阵恶寒,吓得他连忙蜷缩进陆丹宸的衣服内。

陆丹宸察觉到他的动作,连忙用手轻轻拍着,安抚他。

“道长,怎么了?”县令吴德元注意到他的视线,询问道。

“没事。”丹鹤子拿出罗盘,走了一圈,然后径直走向书房,没等他走进去,屋顶突然裂开一道口子,有什么东西从中飞出,似乎想要逃跑。

“哼!孽畜,哪里走!”丹鹤子收起罗盘,一展袖,两道黄符组成的铁链爆射而出,死死缠住逃跑的东西。

随着黄符链的回缩,众人也看清了那竟然是一副画轴。

画轴和黄符链僵持一会儿后,终是不敌,被丹鹤子抓进手里。

“丹鹤子!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追着我不放?!”画轴中传出尖锐的人声,似男似女。

“当然是有人花了钱要你的命,我从不做亏本买卖。”丹鹤子慢条斯理的在画轴上贴上黄符,画轴中的声音戛然而止。

“道长,你不是说我女儿在这里吗,我该到哪里去找她?”吴德元等到丹鹤子收服画轴后,上前问道。

“县令大人,这屋里有个地窖,里面藏了个人。”

没等丹鹤子说话,两名官兵从张可期的屋内压出一名蓬头垢面的白发老人。

等到官兵掀开老人的头发,吴德元越瞧越觉得眼熟,他瞪大眼睛,惊呼出声:“张灵泉先生?!”

陆丹宸因为他的惊叫瞳孔紧缩,怎么也想不到眼前形销骨立的老人会是张灵泉。

“该死,该死……”张灵泉双眼无神,口中喃喃自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吴德元看向院中的小厮们,质问道。

小厮家丁们白着脸,支支吾吾谁也说不出完整的话。

“东南方,晋北,有聚阴之向,县令先派人去看看吧。”丹鹤子突然开口。

“好的,道长。”吴德元听闻丹鹤子的话,连忙派人过去。

而这边他也开始审问在场的人。

小厮们打定主意纷纷一言不发,吴德元的视线落在陆丹宸和马继文身上,

“你们二位也是这张府的下人?”

“回大人的话,我二人乃是上京的学子,昨日受到张灵泉先生邀请来到此地。”陆丹宸回话。

“你是说张灵泉先生邀请你们来的?”吴德元指着一旁痴呆的张灵泉,反问道。

“……乌林镇温书楼的掌柜是这样跟我们说的,”陆丹宸沉默了一瞬,接着说,“但实际昨天我们来的时候并未见到张灵泉先生,只见到了他的儿子张可期。”

“他不是我儿子!”陆丹宸的话可能刺激到了一旁的张灵泉,他崩溃的大吼起来,“他该死!他该死!柔柔,我的柔柔啊!”

喊了两声后,虚弱的他声音又低了下去,跪坐在地上痴痴的看着地面。

吴德元皱了皱眉,没等他继续问,一个官兵急匆匆跑回来,“县令大人,我们根据道长的指示过去,找到一口枯井,里面……里面全都是女子的尸身。”

“什么?!”吴德元脚下踉跄,他抓住身前官兵的手,“琳儿,琳儿,在里面吗?”

“……大人,节哀。”

官兵的话让吴德元眼前一黑,差点倒了下去。

“县令大人!”“县令大人!”官兵们连忙上来扶住他。

吴德元颤抖着手吩咐,“将这里的所有人都带上,一个也不能放跑……我们过去,看看……”

陆丹宸和马继文被迫跟着人群来到了枯井边。

丹鹤子双手抱胸站在枯井边,二十多具不同腐烂程度的女尸一一摆放在地面。

而井内还有官兵在不断往上运。

青时悄悄从陆丹宸的衣襟露出头,他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就是昨天陆丹宸房间里那张纸上的味道。

“琳儿!”吴德元快步走到被官兵服遮盖的女尸前,她一边脸腐烂,另一边脸却还完好,哪怕只剩半张脸也能看出此女子生前的美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愤怒的吴德元看向一众小厮家丁,尖锐的眼神如同刺刀一样扫过每个人。

终于有人顶不住压力,

“大人,都是张可期要我们干的啊,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是他有怪癖,喜欢虐待女人,我们也是听他的吩咐做事!”

“这些人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

“说!”

“是从街上抢来的。”

吴德元一脚揣在跪地的小厮身上,“朗朗乾坤之下,竟然当街抢人,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都抓起来!”

“大人冤枉啊!”

“大人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啊!”

……

陆丹宸和马继文默默走到远离小厮和家丁的位置。

“陆兄,这张可期也太凶残了,你说他为什么要让我们过来?”马继文低声问道。

陆丹宸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应该也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马继文:“他死的这么惨,不会就是因为我们烧了那个纸,被反噬了吧?”

“有可能。”

“道长,不知可否为我家琳儿祈念往生?价钱好商量。”吴德元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看向丹鹤子问道。

丹鹤子摇摇头,“你女儿的魂已经被吸收了,没办法超渡。”

“什么?!怎么会?!”吴德元不可置信。

丹鹤子感叹道:“此聚阴地生有厉鬼,这些女子的魂都被它吃了,先前吊死在房梁上的人就是被它杀的。”

“血气滔天,罪孽深重啊。”

吴德元咬牙切齿道:“道长可消灭此厉鬼?”

丹鹤子瞥了他一眼,“可。”

随着他扬起手,黄符链冲进井中,没有想象中的激烈搏斗,黄符很轻松就回收上来,丹鹤子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一道俏丽的身影被黄符裹挟上来,这厉鬼是一位梳着双髻的女子,模样十分俊秀,可惜脸色苍白,双眼赤红。

“柔柔!”随着一声凄厉的喊叫,一个花白的身影一瘸一拐冲到女子面前,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摸上女子的脸颊,手指却径直穿过了女子的身体。

“爹。”女子微笑着喊了声。

“柔柔,”张灵泉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是爹对不起你,都怪爹引狼入室,害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