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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京城租铺

第093章 京城租铺
自新帝登基以来, 虞九阙再忙再累,都没想过撂挑子不干算了。
今天是头一回。
眼看面前的菌子粥冒着热乎气,散发着菌菇特有的鲜香。
银丝卷白白胖胖, 外皮光滑, 好似正在盘中发光。
烧麦皮薄如纸, 隐隐透出里面丰富的馅料。
南瓜饼灿如金饼, 再行放凉可就要不好吃了!
食君之禄, 忠君之事。
虞九阙来来回回默念这八个字,在极短的时间内越过桌案,跪下行礼。
整个司礼监, 就这么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免礼平身。”
“谢陛下。”
虞九阙作为司礼监之长, 他起身后, 其余的一干内侍才敢重新站起来。
不过除了虞九阙, 暂且也是没人敢抬头的。
“朕只是四处随便逛逛,你们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
伴君如伴虎,皇上看似寻常的一句话,落在众人的耳朵里, 意义就不同了。
没人真的相信他只是来随意逛逛,可得了这一道命令,便纷纷收起心思, 各自行动起来。
有人在给折子分类, 有人在誊抄一叠文书, 有人正打算出去办差。
也有小太监提着一壶热水,正在角落里给上司们泡茶。
放眼望去, 整个司礼监没有一个闲人,这就显得虞九阙桌上还没来得及用的早食, 变得格外醒目起来。
虞九阙这下是半点不敢抬头了。
他盼着皇上站站就走,皇宫那么大,哪里都比他们司礼监有看头。
天不遂人愿,皇上很快就被桌上的饭菜吸引了注意。
或者不如说,他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这股香味。
“九阙,没成想你在偷偷开小灶,这是还没用早食?”
皇上兴致勃勃地行至虞九阙的座位旁,打量起上面的杯盘碗碟。
一眼看去,几样面点和小菜精致有余,不过所用的餐具却略显寻常,一看就不是宫中膳房送来的。
虞九阙硬着头皮,开口认错。
“今日晨起忙碌,故而从家中带来的早食还未来得及用,还望陛下恕罪,臣日后必当改正。”
按理说宫中各官署内,非饭点是不允许官员用餐食的,不然岂不乱了套?
不说一进门就一股饭味,着实不雅,就说不小心令油渍、菜汤等污了折子文书,也是大大的罪过。
可虞九阙这个身份,自然是有些特权的。
别说他在司礼监吃份早食了,就是偷偷摆一桌席,也没人敢说什么。
皇上一笑。
“一日三餐,人之常情,何罪之有?只是这时辰再吃早食,多少容易伤及脾胃,还是注意些为好。”
虞九阙知道这是皇帝在侧面敲打,遂垂首应是。
本以为这一遭总算应付过去了,皇上却没有抬腿走人的意思,反而继续道:“久闻九阙家中有人善烹厨,怪不得这几道小点看着稀奇,果然并非出自宫中膳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虞九阙认为自己听懂了皇上的暗示。
他尽力忽略自己饿着的肚子,上前两步笑道:“都是些民间小食罢了,陛下若不嫌弃,臣伺候您用上些可好?”
眼看皇上欣然点头,虞九阙又想到了自己被小太子拿走的糖果子。
这对天家父子,想吃什么吃不着,偏偏总是对自家的吃食下手。
皇上落了座,虞九阙充任临时的侍膳太监,皇上点哪道,他要先尝过,再呈上。
多亏了这位万岁爷有点良心,浅尝辄止,三样面点一样就吃了一个,饶是如此,仍赞不绝口,看起来尤其爱其中的银丝卷。
又言包着芋泥馅的南瓜饼略显油腻,不过却专门道:“这等甜软之物,或许小孩子爱用。”
虞九阙立刻表态,会从家里要来食方,敬呈御膳房。
皇上心满意足,带着一干随从浩浩荡荡地走了。
再出宫时,又是入夜,不过姑且还算是晚食的时辰。
府中后厨,秦夏一早得了虞九阙要回家吃饭的信儿,已经在灶房忙起来了。
这些日子虞九阙进宫打工,他也没闲着,带着府中小厮,已经把盛京城转了个大半。
如今的后厨灶房内,已经多了一个大大的橱柜,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秦夏从齐南县带来,以及从京城里采买的新鲜食材、调料等。
之前虞九阙提过的蚝汁,他在尝过后带着银子,去人家铺子把剩下的蚝汁都包圆了,扛回来一大坛子。
铺子掌柜本以为要守着这罐京城人不会吃的蚝汁到长毛,哪知来了个懂行的厨子,一下子解决了他的心头大患。
有了蚝汁,能做的菜又多了几样。
此刻秦夏的面前正摆着一筐泡发的干鳆鱼、几棵青菜以及几个红色的圆形根茎菜,乍看有点像放大的水萝卜。
这样食材少有人识得,秦夏却知道这是甜菜根,最早是往来西域的行商带来的种子。
令秦夏意外的是,他看到甜菜根打算买回家吃时,却得知这东西现下被称为“菾菜”,是被当成染料染布用的。
当他说要回家做菜,那商贩瞪他眼珠子瞧他,像是生怕他被毒死,回头讹上自己。
秦夏好说歹说,才买了两个大的甜菜根回来。
同时了解到,用甜菜根染的红布,会呈现出一种特别的粉紫色,得名菾红,为京人所重。
秦夏从未在齐南县的布庄见到这种料子,看来目前这股风还没刮到下县去。
这之外,无论是食用,还是制糖,两样用法暂且都还无人发觉。
来自现代的秦夏却清楚,甜菜是仅次于甘蔗的第二大制糖原料。
他本就打算进京后,在这里也开一间制糖坊,不然若是一味从齐南县运来,实在是得不偿失。
而现在他得了新的制糖原料。
甜菜不比甘蔗,甘蔗只能生长在四季温暖的极南之地,甜菜却是在哪里都能长成,用其制糖,成本低廉。
看来此事可以提上日程。
制糖坊暂且八字没一撇,秦夏手起刀落,把甜菜根切成了丝。
颜色像是现代有而大雍无的火龙果,秦夏边切菜边突发奇想:搞些甜菜汁,大约能给大福染个时尚粉毛。
他这么想,还真就这么做了。
众人只见老爷端着一小碟甜菜汁出去,而后乐呵呵地又回了灶房。
也不知去做了什么。
去而复返的秦夏重归灶前,再度端详起甜菜根来。
甜菜能吃,吃法平常。
可以凉拌,可以热炒,可以做汤。
秦夏觉得今天的晚食正好缺一份汤羹,于是果断选择了最后一种。
猪骨炖出一锅汤底,土豆、胡萝卜切块,沸水入汤。
同时起一锅热油,加蒜末煸香,入包菜丝和甜菜根丝翻炒,炒得差不多了,就一股脑倒进汤锅里。
肉眼可见锅内的汤水很快被甜菜根染成紫红色,待到土豆和胡萝卜变软,这一锅汤就成了。
汤在锅里不怕变凉,秦夏洗了洗手,换掉垫在菜板上,被甜菜根染红的大荷叶,拿出盆中泡发的鳆鱼,一一改上花刀后放入高汤,细细煨熟。
接下来,就到了蚝汁登场的时候。
锅内倒油,大把的蒜末炝锅,而后捞出,剩下的热油有了蒜香,之后加入蚝汁、白糖。
蚝汁浓稠,白糖也需要时间融化,在这个期间,秦夏耐着性子慢慢翻炒,避免糊底。
锅底的汤汁很快开始冒起小泡,秦夏接过帮厨送来的一小碗煮过鳆鱼的高汤,倒进其中。
碟子里,鳆鱼已经摆好了盘。
下面垫着焯过水的,翠绿翠绿的小青菜,秦夏用勺子舀着,将新鲜出锅的蚝汁挨个淋上。
做到这道菜时,有人一路小跑着来灶房禀报。
“老爷,督公回来了。”
听闻虞九阙回来了,秦夏扬起唇角。
“你去传话,就说晚食马上就好。”
而虞九阙在见到秦夏之前,先见到了头顶和翅膀尖上都多了一撮粉毛的爱宠大鹅。
这两撮粉毛,与鹅脖子上新戴的桃红配柳绿色的绳编项圈相映成趣,竟多出了几分……
春意盎然。
“这是怎么弄的?”
虞九阙摸了摸大鹅的后背,任由它围着自己撒娇。
一个丫鬟上前说明前因后果,总而言之:是老爷干的。
虞九阙失笑。
他仔细查看了一下染色的地方,揣测应该是某种植物的汁液导致的。
大福似乎还挺喜欢,和他打完招呼,就在面前走来走去,时不时扬一下脖子。
虞九阙很捧场地夸赞道:“大福真漂亮。”
“嘎嘎!”
大鹅得了趣儿,愈发吵闹起来。
虞九阙哄完了鹅,回屋换去官服,再来到饭厅时,圆桌上已端放着菜量甚伟的五菜一汤。
菜是红焖鸡块、蚝汁鳆鱼、葱烧排骨、春笋炒蚕豆、素炒菘菜心,外带一个甜菜浓汤。
主食是米饭,米不是寻常的米,而是贡品碧粳米,色泽浅碧,炊时有香。
秦夏面前是普通的一碗,虞九阙面前是不普通的一钵。
“这个汤为何竟是这般颜色?”
虞九阙为这满桌丰盛,同秦夏道了辛苦,坐下后,第一眼就看见了颜色诡谲的甜菜汤。
不得不说,红得有几分渗人了。
“这是一种海外传来的新菜蔬,叫菾菜,过去在齐南没见过,凑巧遇上了,我就买了来,做成了素汤,里面放了土豆萝卜,还加了些胡椒粉,你尝尝喝不喝得惯。”
虞九阙执起勺子。
甜菜汤的味道和这个奇异颜色予人的印象截然不同,是一种淡淡的清甜。
和秦夏生活久了,他在庖厨一事上也知之颇多,比如他能尝得出,这份清甜里夹杂了包菜和胡萝卜的甜味。
“这菾菜的菾是哪一个字?可是甜味的甜?”
他在吃喝上偏好甜口,这道汤喝得他浑身暖洋洋,不由眯起眼睛。
秦夏在他的手心上写字,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挠得虞九阙掌心微微发痒。
替夫郎解惑后,秦夏方道:“你还真的说准了,这菾菜确实可以称之为甜菜,因为它可以制糖。”
制糖?
虞九阙喝汤的动作一顿,立刻想到了品饴坊的生意。
夫夫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目中看到了一抹亮色。
“我名下有田庄,就在京郊十里开外,只是刚赐下来,还没精力打理,那边有个老庄头,过年时送了些鸡鸭鱼肉和米粮蔬果来。若是想种甜菜,可以从庄子里开始。”
皇上都舍得赐给虞九阙这么大的宅子,当然也会舍得赐上几十亩良田。
良田肥沃,种出来的作物不少,单单指着这府中寥寥几十人,是怎么吃也吃不完的。
那时候虞九阙就想好了,以后田庄所产,除却供给府内,其余的全给秦夏的酒楼,掐指一算,这能省多少银钱!
“种菜的事我不懂,不过约莫春天种下总没错,这茬下了地,等秋冬就能收获。”
在此之前,正好够他先把制糖坊张罗起来,摸索出甜菜制糖的方法。
虞九阙转头就吩咐下去,让人传信给郊外的庄头。
收了话题,继续吃饭。
鳆鱼得了蚝汁调味,鲜美尽出,鳆鱼如厚肉,咀嚼下肚,身心皆足。
虞九阙舀了一点汤汁拌米饭,碧粳米变了色,不再像刚出锅时那么好看,可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美味。
葱烧排骨用的是大排,而不是小排,吃这东西,举止总会有些不雅,但反正是在家里。
身边守规矩的侍从们,余光瞥见两位主子对坐啃排骨,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一顿饭吃罢,虞九阙也和秦夏约好,改日他休沐,一道去庄子上看看。
——
银丝卷和芋泥南瓜饼的食方给了御膳房,太子当天就吃了两个半的银丝卷,算下来能顶一碗饭了。
他觉得这吃食好玩又好吃,里面的“银丝”像一根根的面条。
若不是奶娘教导他不能把吃食当成玩乐之物,他都想一根根地抽出来慢慢嚼。
这事儿传到皇上耳朵里,龙颜大悦。
御膳房的御厨们听到消息,只觉得被一个宫外的“野厨子”摆了一道。
这银丝卷有什么难的,他们也能做得出!
奈何偏偏就是没想到。
不过自此他们得了启发,打开了思路,从这日起就开始专门为太子做一些讨小娃娃喜欢的花样,什么面捏的小兔子、小刺猬,五色时蔬做成的花团锦簇的饭团子,就连一盘青菜,都恨不得摆出一个猴子偷桃、嫦娥奔月。
这就是后话了。
眼下则是,远在宫外的秦夏因两道小点得了赏。
纹银二百两、锦缎数匹、文玩若干,还有不少御膳房才能用的,各地进贡的上佳食材。
就拿其中一匣子海参来说,尚且是干货时就比成年人的半掌还长,可想而知一旦泡发个头有多可观,怕不是一只参就能成一盘菜了。
还有一斛胭脂米,比碧粳米还要罕见金贵,秦夏抓了一把在手里细看,米粒细长,呈暗红色。
和碧粳米不同,胭脂米是货真价实的御用米,非皇宫大内不可得。
在宫中见惯胭脂米的徐事同秦夏讲,这种米蒸熟后有不同于米香的奇香。
“除此之外,还能将普通的米粒也染上胭脂色,后宫中的妃嫔们都喜食胭脂米,说是能令容颜永驻。”
听起来有点像变相的“吃啥补啥”。
秦夏觉得稀奇,当然就用胭脂米做了一锅胭脂百合粥。
米汤红艳艳的,小哥儿喝了两大碗,好像唇上也染上了胭脂红。
夜里床幔垂落,有人变着花样尝了尝这抹胭脂色,叫了两次水,屋内才恢复平静。
……
时间到了四月,秦夏正式开始在京中找铺面。
要想开酒楼,首选当然是盛京南城。
贯穿南城的四条大街,以四灵命名,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每条街道横平竖直,纵贯南北,说是一条街,其实要想从街头走到街尾,也要走好长一段路。
同时这四条街也是南城租子最贵的地方,随随便便一间小铺子,一年的租子都是几百两。
盛京城,居不易。
兜里没钱,哪里敢来这里开铺子?
高阳自从三日前从客栈离开,开始跟在秦夏身旁陪着满城逛,便早已被此间繁华迷了眼。
也不知他家大姐儿,是否在这偌大城池的某一处。
这么多年过去了,更不知大姐儿是否还记得爹娘的模样,到时候,怕是相见也难相识了。
他暗自在心底叹了几声,又被秦夏与牙人的交谈引去了注意。
秦夏无意一口吃个胖子。
他现今只是盛京城的一个无名小卒,上来就开一个几层楼的大酒楼,不说光筹备就要掏空家底,到时铺子一开,又要谁来买账?
总不能扯起督公的大旗,让人家来支持他这个督公家属吧。
所以他把租子的预算控制在五百两以内,之后手里余下原本就有的五百两,和皇上前个儿赏赐的二百两,尚算绰绰有余。
五百两的预算,在齐南县是一笔巨款,在盛京……不太够看。
牙人拿着根炭条,在纸上画道道,给面前这位有些小钱的外地掌柜解惑。
“看您的气度,说开酒楼,总不至于只开个一层的小店面,那样的在京城,只配叫脚店。要往二层上看,还得有后院,带着井水的,青龙街和朱雀街您就甭想了,咱们得看白虎街和玄武街,若是赶上了,说不准有合适的。要是都没有,您只能再往下瞧了。”
秦夏随口问牙人,盛京三大楼都在哪条街上,牙人一笑。
“您说的是集贤楼、东福居、太平阁三家吧?这太平阁在青龙街,余下两家都在朱雀街。”
秦夏有了点概念,他果断点了点纸上的炭痕道:“那就去白虎街和玄武街寻一寻。”
日后说不准他的酒楼会让“三大楼”变成“四大楼”,都挤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儿?
离得远些,也少些同行龃龉。
“对了。”
秦夏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要求。
“最好人在酒楼,打开窗子能看见荷塘,如此最好。”
牙人搓了搓牙花子。
“荷塘啊……这可不好找咯。”
秦夏并不难为人。
“只是锦上添花的想法,没有便没有,还是以地段为重。”
在等待牙行寻找房源的过程里,秦夏把高阳带回了督公府的偏院,开始传他烹厨的手艺。
高阳是从后门进的,没见到府上门楣,只知这里是高门大户。
怪不得当初秦掌柜的夫郎九哥儿敢跑回娘家,能住这样的宅子,非富即贵,指不定还有官身!
想了一圈,秦夏不说,他也万万不敢多问了。
盛京城里,一片瓦能砸三个官,对于他这种升斗小民,还是少说话的为妙。
很快,高阳也压根没有心思顾及这些有的没的了。
秦夏每天教他三道菜,还会给他几张手写的食方,高阳如获至宝,学的是如饥似渴。
相比之下,他以前在常悦楼修习到的本事,仿佛只是一层皮毛。
秦夏的手艺却像是一颗红葱头,剥了一层,还有一层。
尤其他从秦夏的做法中窥得出,自己若是能学成出师,日后在秦记酒楼,必不会只是个普通的帮厨。
都说风水轮流转,难不成他高阳的运道要来了?
他感激秦夏的倾囊相授,恨不得每天一睁眼,人就已经在灶房。
这里不拘他用多少柴火、井水、食材,可以放心大胆地练习,炒出来的菜统统给了府中人当一日三餐。
当高阳得了秦夏七八分的认可时,牙行那边来了消息,说是合适的铺面找到了。
恰逢这天虞九阙休沐,夫夫二人一起在府中用了早食,乘轿子去玄武街看铺子。
现在的虞九阙想要掩饰身份,十分容易。
只消站在秦夏的身边,换一身出嫁后的哥儿时兴穿的衣裳,再绾一个夫郎发髻,周身的那一股上位者的“锋利”,登时就偃旗息鼓。
除非天王老子来此,不然谁也认不出他是刚刚走马上任不久的司礼监掌印。
“您瞧瞧,就是这儿!”
轿子落地,牙人一路步行跟随,这会儿略微气喘。
他手里拿着一大把黄铜钥匙,一动就哗啦啦地响。
夫夫二人循着他指向的方位,看见一栋临街的二层小楼。
虞九阙环视周遭,眉心轻蹙,自言自语道:“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他因此看向牙人。
“这里先前是做什么营生的?你且做实说来。”
牙人手里的钥匙串晃了两下,其人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咳,这里千好万好,唯独有一点不好。”
他竖起一根手指道:“这儿啊,先前是个被衙门……咳,查抄了的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