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拼凑真相
齐方岑咬的时候, 想的是给他一个教训,可一看到白皙无瑕的皮肤上,多了道碍眼的咬痕, 又心疼得不行,不仅亲手上了伤药, 还早早准备了祛疤膏,那重视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伤得多厉害, 其实不过就是破了层皮。
伊华然自然不会嫌太轻了,他又没有受虐倾向,趁机说道:“到底是谁心狠, 竟好似要吃了我一般。”
“就是要给你个教训,否则以后你还会再犯。”齐方岑话说得硬气, 给他上药时,动作却小心翼翼, 唯恐弄疼了他。
“老余说我的身子需要静养, 这几日便不出府了。”
齐方岑的动作一顿, 随即问道:“他是怎么说的?”
见他担忧, 伊华然笑着安慰道:“也没说什么,就是想让我好好调养身子,他这人惯会夸大其词。”
齐方岑定定地看着他,“我要听他说的原话。”
“就是说我身体虚弱, 需要好生静养,其他就没说什么了。”伊华然转移话题道:“今日可是科举的最后一日,阿岑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准备就绪, 好戏马上开场。”
伊华然不想多说,齐方岑也没多问, 他基本确定昨日余明磊说的话是真的,心里蒙上一层阴云。
伊华然试探地问道:“那这几日你应该会很忙吧。”
“不忙。事情由底下的人去做,我不必亲力亲为。况且,对外我可是还在卧床休养。”
伊华然犹豫了犹豫,道:“我想宿在秋风园。”
“好。”
伊华然闻言一怔,没想到齐方岑竟答应得这般爽快,不确定道:“你答应了?”
“我搬过来便是。”齐方岑给他上完药,帮着他将衣服拉好,遮去莹白如玉的肌肤。
“那怎么成?”伊华然果断拒绝,道:“上次王妃叫我过去,便是因为你在秋风园留宿,这次再让王妃得知消息,又该起疑心了。”
“要么住芙蓉园,要么住秋风园,你自己选。”分开是不可能分开的。
伊华然无奈地看着他,“真的一刻都离不开?”
“白日可以,晚上不成。”齐方岑从后面抱住他的身子,下巴搭在他的肩上,用略带撒娇的语气,道:“若你不在,我会做噩梦。”
“那你入夜再来,以免被人发现,传到王妃耳朵里。”伊华然与他讨价还价。
“就这么不想见我?”齐方岑收紧了手臂,语气中尽是不满。
“不是不想见。只是现在形势紧张,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不想你分心,万一有什么纰漏,那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待事成之后,我们有的是时间,不必急在一时。”
齐方岑转到伊华然前面,直视他的眼睛,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伊华然与他对视,“真心话。我们要做的事可是图谋造反,若不能成事,不只你我会死,还会牵连很多人。我不想你因为我,变成千古罪人。”
齐方岑一如既往地分辨不出真假,沉默片刻后,道:“华然,你说的话我信了,希望不是又一个骗局,否则我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听他这么说,伊华然心里沉甸甸的,抬头在他额间落下一吻,道:“相信我。”
“好。”
“当然,若有事需要我去做,或者拿不定主意,就来找我。”
“好。”
伊华然见他答应得痛快,不禁暗暗松了口气,他确实不想他因为情爱之事耽误正事,也确实想让自己有些喘息的空间,好好想想这段感情到底能不能继续。
他想得很好,齐方岑也答应得很好,只可惜事实却是一天有十二个时辰,齐方岑至少有八个时辰在他这儿。太阳还高挂西山,便过来秋风园,一直到第二日早上日上三竿才离开。午时刚到,便过来用午膳,午膳过后就是午睡,一睡就是一个时辰,起床后装模作样地回芙蓉园,到了傍晚便又过来。期间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便过来找他商量对策,美其名曰拿不定主意。
伊华然哪能不明白他的小心思,可要说他违背约定吧,还找不到漏洞,人家就是老老实实地按照他说的做的。伊华然既觉得气闷又觉得好笑,还拿他没辙,索性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吧。
今日是秋闱的最后一日,贡院门外停了不少马车,都是来接考生的家眷,其中就有将军府的马车,里面坐着的正是谢雨彤。不过一日不见,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憔悴,脂粉都盖不住眼底的青黑。她端坐在马车内,看着某个角落发呆,眼睛许久才眨一下,很明显是陷入了回忆当中。
“将军,安儿到底是您的血脉,此次他参加完科考,能否将他留在将军府?”
“谢秋容,他是怎么来的,你心知肚明,不要心生妄想,否则我会让你们后悔莫及!”
……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贡院的大门开了,应考的举子陆陆续续往外走,有的三三两两,有的形单影只。他们神情不一,有的春风满面,有的魂不守舍,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谢礼安形单影只地走在人群中,形容有些憔悴,神情却十分平静。
来接人的小厮一眼便看到了谢礼安,兴奋地挥手,大声喊道:“少爷,这边!”
谢礼安脚步微顿,随即朝着他走了过去。
小厮待他出了贡院,急忙上前接过手上的东西,笑着问道:“公子考得如何?”
“还好。”谢礼安语气淡淡地回答。
小厮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道:“公子说还好,那就是定能高中。”
小厮的话引来不少人侧目,谢礼安眉头微蹙,道:“谨言慎行!”
“是,奴才遵命。”小厮看向马车所在的方向,道:“公子,夫人一早就在这儿等着了。”
谢礼安没有接话,沉默地朝着马车走去。
在谢礼安走过来时,谢雨彤也下了马车,站在车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走近,“安儿辛苦了。”
谢礼安躬身行礼,“见过夫人。”
谢雨彤见状眉头微蹙,无奈地说道:“上车吧。”
谢雨彤率先上了马车,谢礼安紧随其后。
待谢礼安坐定,谢雨彤迫不及待地问道:“考得如何?”
“还好。”
听他这么说,谢雨彤眼中的希冀多了几分,道:“能中吗?”
“不敢妄言。”
谢雨彤闻言忐忑的心放下了些许,决定不再追问,笑着说道:“考完了,便无须再多想,这几日好生在京都玩一玩。”
“是。”谢礼安始终低垂着眉眼,不去看谢雨彤。
谢雨彤见他与自己并不亲近,心里有些不舒服,道:“安儿,我们是亲母子,你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束。”
“夫人慎言。”谢礼安脸上依旧不见丝毫情绪波动。
想到昨日谢集的冷漠质问,又看着面前谢礼安的冷淡疏离,谢雨彤心里委屈极了,道:“安儿,我知道这些年把你放在庄子上养着,让你受了委屈,可母亲也是逼不得已,你该体谅母亲的一片苦心才是。”
“小人只是个出身卑贱的仆人之子,担不起夫人如此厚爱。”谢礼安好似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说道:“如今秋闱已然结束,只待放榜后,小人便回庄子,不给夫人再添麻烦。”
“安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母亲没陪在你身边,那是事出有因,是母亲想为你拼一个前程。”说到这儿,谢雨彤似乎察觉到自己太过严厉,又放缓了语气,“安儿,从今往后你就是将军膝下唯一的儿子,将军府未来的继承人,荣华富贵近在眼前。”
“偷来的东西,我不要。”谢礼安抬起了头,与谢雨彤对视,那双平静的眼眸中有着属于他的骄傲。
“放肆!”一句‘偷来的东西’,让谢雨彤难堪地沉下了脸,道:“谢礼安,这就是你对亲生母亲的态度,你的教养呢?”
“虽然小人是乡下人,父母也是没读过书的,但该有的气节,小人还是有的。不属于小人的东西,小人不要,小人只要自己双手挣来的,这就是小人的教养。”谢礼安看着谢雨彤,眼神中不带丝毫感情,“夫人能收留小人在将军府留宿,小人感激不尽,待小人中举,定会报答夫人。”
‘啪’,车厢内响起清脆的巴掌声,谢雨彤愤怒地看着谢礼安,在目光触及他嘴角流出的鲜血时,心中又忍不住后悔,只是并未再像之前那般对他和颜悦色,这些年她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不再是那个受尽白眼的私生女,被人追着捧着,养成了她骄傲的性子,面对忤逆她的谢礼安,即便心疼,也拉不下脸哄他。
谢礼安擦了擦嘴角的血,并未多说什么,再次垂下眉眼,不再说话。
马车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中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下人的禀告,“夫人,公子,我们到了。”
谢礼安闻言起身下了马车,从头到尾没再看谢雨彤一眼。谢雨彤心中气闷,却也知道这十几年她没尽过一日母亲的责任,谢礼安心里对她有怨,若还想缓和他们的母子关系,便不能操之过急。待她下了马车,已不见了谢礼安的身影,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怒火,道:“珍娘,去账房支五百两银子给安儿送去。”
“是,奴婢这就去。”珍娘是谢雨彤的心腹,许多事都心知肚明。
王嬷嬷见谢雨彤神色不对,出声说道:“夫人,您也累了,回房歇会儿吧。”
谢雨彤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地说道:“那便回吧。”
谢礼安从花园穿过,正要回自己的院子,被管家拦了下来。
“公子,将军让您去书房回话。”
谢礼安平静无波的眼眸中闪过惊讶和紧张,还有一丝被他刻意忽略的期待。他应了一声,便跟在管家身后走了出去。
书房内,谢集背着手站在一张画像前,听到门外的动静,抬起手按向画像旁边的凸起,暗阁合上,画像也不见了踪影,而暗阁也被一幅山水画挡住。
门外传来管家的通禀,“将军,公子来了,正在门外候着。”
“让他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谢礼安走了进来,行礼道:“小人见过将军。”
“免礼吧。”
“谢将军。”
谢集打量着谢礼安,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不由微微蹙眉,却并未多说什么。虽然谢礼安来将军府也有段时日,谢集却从未见过他,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谢礼安长相清秀,眉眼更像他娘,一点看不出与他有何相似之处。谢秋容与谢雨彤长相极为相似,如今谢礼安又长得像谢秋容,一看到谢礼安,就让谢集想起当年被算计的场景,这让谢集无法接受,他不该是这副长相。
谢集眉头紧皱,语气不善,“你是谁?”
谢礼安被问得一怔,随即明白了谢集的意思,心里那点期待慢慢消散,有酸涩在胸中蔓延。虽然他很早以前便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但要说他对亲生父母没有半分期待是假的,尤其是对谢集,这个护佑齐国百姓的大将军,他难免心生崇拜,可如今……
“小人是将军府的仆人之子,夫人心善,听闻小人来京都参加秋闱,便留小人在将军府暂住,待放榜之后,小人便会自行离开,不敢过多打扰。”
谢集没想到谢礼安会这么说,严肃的神情缓和了些许,“看来他们将你教养得不错,不贪图富贵,有自知之明。你放心,若你当真是我儿子,我不会亏待你,但不该你肖想的,你一分一毫也别想动。”
谢礼安闻言心里有种难言的滋味,道:“小人不敢攀附。”
谢集审视着他,见他虽微微弓着身子,却不掩其傲气,不禁多了几分好感,道:“这次秋闱考得如何?”
“不出意外,应该能中。”
与谢雨彤问时给的答案不同,谢礼安心中多了几分不服气,他想告诉谢集,即便没有将军府,他自己也能进入仕途。
谢集一怔,没想到谢礼安这般自信,不过想想他的年纪,也就释然了,道:“能中最好,若是不能中,也不碍事,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是。”谢礼安听着谢集关切的话,平静心又不自觉地有了波动。
“你记住,将军府里能做主的只有我,旁人无论答应你什么,未经我允许,都不作数。”
谢礼安明白谢集口中的这个旁人指的是谁,心中泛起的涟漪再次回归平静,道:“小人明白。”
谢集满意地点点头,道:“去吧。”
“小人告退。”
谢礼安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他来将军府,不是为了将军府大少爷的身份,而是想见一见亲生父母,如今见了,他也死心了,是时候离开了。
合欢园,谢雨彤坐在榻上,看向站在面前的珍娘,道:“将军召见安儿?”
“是,奴婢问过水生,公子刚进花园,便被管家叫走了,说是将军要见公子。”
想到昨日两人的争吵,谢雨彤的脸色不太好,起身说道:“不行,随我去看看。”
谢雨彤带着人来到了谢集的轩威园,问了门口的小厮,得知谢礼安刚离开,她看了看书房的方向,转身走了出去。
听枫园,谢礼安回来后,便开始收拾东西,他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是几本书和两套衣服,谢雨彤给的东西,他一样没拿。
水生见他背着包袱出来,急忙上前问道:“公子,你这是去哪儿?”
水生是谢雨彤安排给谢礼安的小厮,两人统共也没相处几日。
“回家。”谢礼安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水生愣了愣,随即明白了谢礼安的意思,道:“公子,将军府便是您家啊,夫人说您不用再回庄子上了。”
“这里不是我家,你也不必再跟着我,我没银子请你做小厮。”
水生是个机灵的,很快便想到了症结所在,问道:“公子,可是将军与您说了什么?”
“没错,这就是将军的意思,难道你还想违抗将军的命令?”
水生闻言顿住脚步,不过很快便又追了上去,道:“公子,您先等等,奴才去禀告夫人,夫人定有办法让公子留下来。”
“不必了,我的本意便是秋闱过后便回家。”
两人说话间,来到了院门前,碰到了过来寻人的谢雨彤。
谢雨彤见他背着包袱,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道:“你这是做甚?”
谢礼安往后退了一步,朝着谢雨彤行礼道:“小人见过夫人。”
“你背着包袱要去哪儿?”
“多谢夫人这段时间的收留,小人感激不尽,若以后有机会,定当报答。如今秋闱已结束,小人不便打扰,今日便告辞了。”
“你要走?”谢雨彤很快便明白了过来,“可是将军对你说了什么?”
谢礼安并未回答谢雨彤,“还请夫人体谅,不要为难小人。”
谢雨彤的脸色很难看,道:“安儿,你好生在这儿待着,我现在就去见将军。”
谢礼安抬眸看向谢雨彤,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沉默了许久,道:“好。”
谢雨彤闻言松了口气,吩咐道:“水生,把公子的包袱收起来,好生侍候着。”
“是,夫人。”水生应声,将谢礼安的包袱接了过去。
谢雨彤又看了谢礼安一眼,这才带着王嬷嬷走了出去。
谢礼安转头看向水生,道:“我去花园走走,你别跟着了。”
水生看看手上的包袱,犹豫了一瞬便答应了下来。
谢礼安顺利离开将军府,如来时一样,走时依旧形单影只。
秋风园,伊华然正在画图,听到于海带回来的消息,不禁停下了动作,“你是说谢集还有个私生子?”
于海如实说道:“传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这个私生子比谢信大两岁,参加了今年的秋闱,还是将军夫人亲自送他去的贡院。”
“比谢信还大两岁的私生子?”伊华然的眉头蹙紧,有些疑惑地说道:“这是怎么个情况?看谢集那模样,应该对谢信的母亲情根深种才对,怎么会有个比谢信还大两岁的私生子?”
齐方岑接话道:“将军府只有一个妾室,谢集不是好女色的人。”
“那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个比谢信还大两岁的私生子,是怎么来的。”
“许是谢将军醉酒后与女子……才有了这个私生子。”
“你方才说是将军夫人亲自送他去的。”伊华然放下笔,拿着帕子擦了擦,“虽然我只见过将军夫人一次,但在我看来,这女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能亲自送这个私生子去贡院,说不准他就是她的亲生儿子。”
于海惊讶地看着伊华然,“可传信过来的人说那个私生子是在城外的庄子上长大的,从未来过京都。若他真是将军夫人的亲生儿子,将军夫人怎舍得他在庄子上受这么多年的苦?”
“谢信的母亲分明已经死了,却依旧活在将军府,那就说明现在的将军夫人是冒名顶替的。”伊华然思量了思量,道:“当初世子也曾用过这种方法,让伊清歌顶替我,留在王府。谢集这么做的原因,十有八九与世子的相同。”
齐方岑明白了伊华然的意思,道:“他不知谢雨彤已经死了,还期望着终有一日谢雨彤能回来,重新做她的将军夫人。”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让齐璟拿捏他的婚事。不过,这么做有个前提条件,就是两人必须长得很像,我怀疑现在的将军夫人很有可能是谢雨彤的姐妹。”说到这儿,伊华然脑袋中灵光一闪,道:“若两人长得很像,谢集又爱慕谢雨彤的话,那她假扮谢雨彤,与谢集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便说得通了。就将军府的现状来看,这女子的身份定然不高,否则以侯府在朝中的地位,定会逼着谢集负责,那谢集的将军夫人便不会是谢雨彤。谢集大婚是在何时?”
于海答道:“景安九年,也就是十七年前。”
“也就是说他们发生关系后不久,谢集便和谢雨彤大婚了,这大婚的两年,谢集在哪儿?”
“谢将军大婚的半年后,正巧西南发生兵变,皇上便派其去镇压,历时两年。”
“也就是说谢集去西南之前谢雨彤很有可能已经怀了身孕,那她为何会出现在江南?”伊华然沉吟片刻,道:“虽然不知原因,但肯定与现在的将军夫人有关,高门大户后院的那些腌臜事,比之朝堂更令人咋舌。”
“以前谢集不清楚谢雨彤已死,将军府相安无事,如今从你口中得知,将军府怕是要掀起腥风血雨。”
伊华然耸耸肩,道:“欠下的债,总归是要还的,这可与我没什么关系。”
齐方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是啊,欠下的债,总归是要还的。”
伊华然神情一滞,悻悻地撇开视线,拿起笔继续画着设计图。
于海瞧瞧两人,出声说道:“主子,您若是没其他吩咐,那奴才便先退下了。”
“去吧。”
于海十分有眼力见地退了下去。
齐方岑推着轮椅靠近伊华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从我过来,你就一直在忙,这都一个时辰了。”
“我还没画完。”
“余明磊不让你出门,是让你静心养病,不是让你不知疲倦地作画。”齐方岑摊开他的手,看着他因为握笔磨出茧子的手指,心疼地摸了摸。
“这茧子是练字练的,很早就有。”
齐方岑没说话,拿起帕子认真地给他擦着手指,擦了许久才恢复原本白皙的颜色。伊华然也没挣扎,由着他把玩自己的手指,确实画得有些久,脖颈都有些不舒服了。
伊华然的手很凉,即便是热得出汗,手依旧是凉的,齐方岑总喜欢这么握着,用自己的体温慢慢将它们暖热。
“你给我做的衣服,可做好了?”
伊华然摇摇头,道:“还没,刺绣还没完成,约莫着还要等上几日。”
“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齐方岑从身后拿出一个锦盒,递到伊华然的身边。
“这不年不节的,怎么想起送我礼物了?”
伊华然伸手接了过来,好奇地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只碧绿的貔貅,与之前他在莹华楼看的那只十分相像,不过这只不管是用料,还是雕工,明显比那一只要好上许多。
“上次去莹华楼,我只是瞧着不错,没打算买。”
“我知道,那只太差,配不上你。这只还不错,你先戴着,待寻来更好的料子,再给你做一只。”
“这色泽已经接近帝王绿了吧。”
“你值得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