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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 腊月二十四, 为了迎接新年,家家户户从早晨起床就开始清扫蛛网,扬尘, 清洗。

第098章
腊月二十四, 为了迎接新年,家家户户从早晨起床就开始清扫蛛网,扬尘, 清洗。
县衙府, 小厮担着水桶风一般从游廊一端跑远,丫头婆子拿着鸡毛掸子和抹布, 把平日里照顾不到的犄角旮旯仔仔细细打扫干净。
陆久安把旧的春联从门上扯下来, 搬了个长凳子, 正准备踩上去, 韩致脱了行动不便的外衫,从他手里抢过了春联。
”我来贴,你在下边帮我看着。”
陆久安要比韩致矮一个头,他去贴横联时需要垫着脚才能够着,韩致身高正好何时。
春联上的对子是颜谷题上去的, 字体遒劲有力。
春联很快贴好, 又挂上了大红灯笼。
空气中偶尔传来一两声爆竹的声音, 是周围的小孩儿耐不住兴奋捣鼓出来的。
陆久安想起自己小时候, 和同龄的玩伴从商店买了几个摔炮,你追我赶到处扔,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前世种种,真像是自己做的一场热闹的梦。
韩致从板凳上跳下来, 看到陆久安眼睛愣愣望着虚空中, 一脸眷念发苦的神色。
这一幕,不知为何,让韩致心中蓦然一痛。他走上前紧紧拽住陆久安的手腕, 结实的手臂上肌肉紧绷,青筋毕现。
“在想什么?”
陆久安回过神来, 微微一笑:“啊,没什么,我在想,若是封敬道长研究出火药就好了。”
若是有火药,说不定就可以放烟火了。
可惜他去道观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腊月三十,除旧布新,阖家团圆。
生活广场的钟声远远传来。
县衙除了留守值班的衙役,其余人都被陆久安放回家过年了,府里难得清净。
陆起第三次来询问是否需要备置年夜饭的碗筷。
陆久安转头看着韩致:“还等沐小侯爷吗?”
出发的时候,沐蔺信誓旦旦地说除夕之前赶回来,结果直到现在都没见到马车的影子,陆久安左等右等,不免有些担心。
“应该没什么事。”韩致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我们先吃吧,你不是说生活广场上还安排了节目吗?到时候来不及观看了。”
“来得及,菜都切出来摆在盘子里了,等着涮就行。”
一口直径达三尺长的大圆锅被抬出来放在院子里事先架好的火炉子上,大锅被分为两块不同的锅底,一半汤底呈奶白色,咕噜噜煮着不同的菌子,一半汤底呈可怖的红色,汤面漂浮着茱萸和花椒。
大锅刚被抬上来,浓郁的辛辣味直扑鼻子。
“好香啊。”韩临深吞了吞口水,“这就是火锅吗?”
“一边吃一边烫,这个法子挺好。”颜谷自觉在清汤底料的一侧落座。
应平一到冬天,菜还没做齐,饭桌上先端来的菜就冷掉了,用这种吃法,无论多久,再也不用担心凉掉的问题了。
陆久安把袖子束紧:“怕你们有人吃不了辣,准备的鸳鸯锅。”
圆桌很是宽敞,桌上坐了八个人,四个大小朋友挨着坐一堆,颜谷和杨老汉两个年纪相仿的老人坐一起,陆久安和韩致落座主位。
菜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碟子,碟子里荤素均匀,都已经切片摆放,把菜架堆得满满当当。
韩临深无肉不欢,当先倒了一盘排骨和鸡爪进红汤锅里。
陆久安喜欢吃鸭血,他端了一碗放旁边,低声问韩致:“你吃什么?”
韩致看了一眼陆久安,给他端来另一碗血:“你尝尝这个。”
“不都是鸭血吗?”
“鹿血。”
陆久安眼睛一亮。
前两日,陆久安临时决定把除夕团年饭改成火锅,韩致在询问火锅的做法后,主动提出去打猎。他拿了一支弓,十支羽箭就独自一人进了山林。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脱了外袍,肩上扛了一头鹿子,身上用布条倒挂着几只兔子野鸡,整个一猎户形象。
鹿子太大了,一半用来烫火锅,一半用来烧烤。
火锅上方不断蒸腾着白烟,浓郁的香味蔓延开来。
韩临深等不及肉被烫熟,夹起一片放在蘸碟里,用筷子翻来覆去裹了厚厚一层蘸料,撅起嘴巴简单吹了两下就放进嘴里。
“嘶……”韩临深被烫得不断吸气。
“你傻呀,快吐出来。”陆久安递给他一杯茶水,“嘴里烫伤了容易溃疡。”
韩临深呜呜叫着,囫囵吞枣吃下去,眼冒精光:“真好吃!”
另外三个小朋友见状,不再犹豫,争先恐后从锅里捞吃的。
不一会儿,几人就被辣地眼泪汪汪。
“不能吃辣就和夫子爷爷一样吃清汤。”
杨苗苗挑起一根菌子吃了两口,嫌弃地瘪了瘪嘴巴:“还是辣的好吃。”
韩致同样吃得风卷残云,想来火锅很合他的胃口,大半的肉都填进他的肚子里。
吃到一半,门子一脸喜色来报:“沐小侯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沐蔺的声音紧随其后:“你们吃什么这么香,也不等等我?”
沐蔺这一次回来,依然带了满满一车的东西。马车刚抵达衙府门口,从院墙里就飘出一阵阵勾人霸道的香味,沐蔺肚子本就饿得咕咕乱叫了,干脆货物也不卸了,直接让小厮给整车拉进府里,他自己则脚不点地寻着香味而去。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沐蔺安全无虞地回来,陆久安一颗心总算落回肚子里,他什么也没问,先让人给他准备一副碗筷蘸碟。
圆桌再加一人的位置也是绰绰有余,沐蔺屁股刚刚坐下,就耐不住朝着小厮高声嚷道:“把你们陆大人酿的美酒掺上一壶送来。”
沐蔺拿起筷子捞出一块放进嘴里,当即被舌苔上美妙的口感吸引了:“这是什么?”
“鹿血。”陆久安道。
沐蔺吃菜的手顿住,意味深长看向韩致。
视线交汇的短短一秒里,沐蔺心领神会,亲自倒了满满三杯酒,在韩致和陆久安面前各放了一杯:“来,韩二,陆久安,为新的一年干杯。”
陆久安对两人私下打的机锋枪毫无所觉,他把酒杯推开,准备以不胜酒力为理由给推拒了。但是瞅着韩致也端着酒站了起来,不好败了他们的雅兴。
反正明天也不用理政,趁着今天除夕佳节,喝一点也无妨。
他在沐蔺的起哄下,连喝了三杯。
沐蔺还要再劝,陆久安调笑:“再不吃,肉就被四个小鬼吃完了。”
沐蔺这才作罢。
炉子里的火星噼啪作响,夜色渐渐暗沉下来,下人又挑来两盏灯笼挂在树上,把院子照得亮如白昼。
美酒配美食,九个人吃得满嘴流油,全身发热。不到半个时辰,就把三个架子的菜给扫得一干二净。
沐蔺满意地打了饱嗝。
这时,一声响亮的爆竹声轰燃炸响,就像一个信号,接二连三的爆竹此起彼伏地响起来,一声赛过一声,声震云霄。
陆久安吃了鹿肉,又被火锅下面的炉子烤着,背脊早出了一层汗,他脱了外衫搭在手弯,对众人说道:“节目就要开始了,正好吃饱了,去生活广场消消食。”
颜谷和杨老汉同时摆手表示精神不济,在院子里走一走,就准备回去休息。
三个大人带着四个半大孩子,选择骑马过去。
街道上空无一人,老县城的居民,知道今日陆县令为大家准备了精彩的跨年节目,吃过年夜饭后,纷纷涌去了生活广场。
四匹马踩着爆竹声不紧不慢地行走,到达目的地时,节目恰好开始。
生活广场张灯结彩,沸反盈天,火龙被高高举起来,穿梭游走在人群中。
广场前方筑起的高台上,包括孟亦台在内共男女五个人,他们手持不同乐器,有拨琵琶的,有吹笛子的,有弹古筝的……这些乐器搭凑在一起,声乐齐鸣,高低不一,在他们共同演绎下,一首节奏轻快的曲子四溢而出。
“交响乐”中,詹尾珠拿着竹竿粉墨登场,她踩在一条细长的绳索上,稳稳从绳子的一头走到末端,引来一片叫好声……
“那儿,那是要干什么?”韩临深指着不远处问道。
陆久安回身看去,原来是几个赤膊炉匠们走到了搭建好的四角花棚下,花棚顶上已经铺满了杨柳枝,棚边立着一座熔炉。
炉匠们高喝一声:“铁花开嘞!”
刹那间,火红的铁花向天空飞散开来,迸出几丈高,璀璨夺目,犹如夜幕繁星。
广场的人瞬间被点燃了热情,不知从谁先开始,抑或是情之所至,男的女的或高或矮,手拉着手围着漫天花火载歌载舞。
歌声交织在一起。
“翠微岌岌,扶摇不息……”
“桑梓陆离,吾不舍兮……”
“浮光微微,于涧采薇……”
身旁的杨苗苗闭着眼睛小声哼哼,渐渐融入悠扬的歌声中。
“你们唱的什么?”阿多放下嘴边的糖人。
杨苗苗脆声道:“爷爷教我的歌谣,在应平,我们所有人从小就会唱。”
韩临深看得目不转睛:“苗苗,你教我们大家唱吧。”
杨苗苗转过头羞涩地看了一眼陆久安,陆久安摸了摸他的脑袋,一把抱起他:“走吧,我们一起去唱歌跳舞。”
韩致没有动,陆久安走了几步,似有所觉,他回过头来,清俊的侧脸在闪烁的火花映衬下明明灭灭。
韩致身体里升起一股酥麻感,霎时间串到四肢百骸,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眼前的美景,他想,或许这就是兄长口中说的人间烟火岁月静好吧。
陆久安向他伸出手,眼里一片流光溢彩:“走吧,韩将军。”
直到亥时末刻,广场上的人才慢慢散去。
几个小家伙脸上洋溢着愉快的笑容。
“好一片火树银花。好一片歌舞升平。”沐蔺放浪形骸,过足了瘾,“哈哈,今年这个年过得果然热闹。不过比起晋南来,还差得远呢。”
“天子脚下,何等繁华啊。”陆久安摇了摇手指头,“人呢不要盲目攀比,知足常乐。”
看到地上的红碎纸,陆久安才想起来自己还准备了压岁钱,他从怀里掏出四个包好的红封,给大小孩子一人塞了一个:“放在枕头下压一压,明天再打开,新年快乐。”
可能是晚上喝了酒的缘故,被夜风一吹,陆久安反而感觉身上燥热不减,到了几人快要分道扬镳的时候,陆久安快步走到韩致身后,用食指偷偷戳了戳他大腿。
“明日休沐。”陆久安低声道。
不上班,随便躁!
他的暗示再明显不过,韩致眼神顷刻间暗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陆久安的房间,韩致径直走到床沿边坐下,陆久安朝他挥了挥手道:“你先准备,我口渴,喝个水。”
等陆久安喝完水绕过屏风,昏暗的烛火下,韩致已经脱.光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和肩膀。
蜜色的肌·肤显得愈加撩人。
韩致脱了自己衣服后,朝着陆久安伸出一双猿臂,袭向他腰间。
“你干什么,我……我自己来。”陆久安看到他眼底盛满的欲·火,如临大敌。
韩致充耳不闻。
他做了那么久的功课,学习了那么长时间的知识,还专门打了鹿子,连沐蔺敬陆久安的3杯桑葚酒都没有伸手阻拦,等的就是这一刻。
两人自从关系袒露后,互相疏·解了无数次,陆久安恍惚觉得今天有些不一样,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可惜他意识到危险时,已经来不及了。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门扑上去 ,被韩致揽着腰给拖了回来。
“跑什么,今夜不是久安主动邀我来的吗?”
“我后悔了,你出去,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挣扎间,屏风无意间被撞倒,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诶。”陆久安压低声音惊呼,“陆起在隔壁,你能不能……能不能轻一点。”
韩致轻声笑道:“今夜除夕,外面到处都是爆竹声。”
陆久安手脚并用在他怀里扑腾:“有话好好说,我绝对不耍赖了,今天先满·足你好不好吧。你先放开我。”
“不好。”
“春·宵苦短,久安,不要浪费时间。”
韩致吹灭蜡烛,抱着他滚入宽大的拔步床间。
一只宽大的手勾住绫罗床幔放下来,盖住一室旖旎。
可怜陆久安引狼入室,经过一夜的征战,终于领悟了基佬的真谛。
原来,两个男人是这样的……
陆久安昏睡之前,模模糊糊地想。
夜色里,锣鼓爆竹欢声笑语早就停了。
窗外洒进来朦胧的微光,陆久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脸上滚着细密的汗珠,一头锦缎般乌丝凌乱铺在如玉的背上。
韩致用狐裘把他裹住,抱起来放在一旁柔软的卧塌上,陆久安尚在睡梦中,屁股挨着塌时,痛地皱起眉头。
韩致手脚迅速换下早早准备好的干净布衾,又动作轻柔地把人抱回床里。
他把陆久安牢牢圈在怀里,吻了吻怀里人的发顶,满足地喟叹一声。
“一夜好梦,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