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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开心清单

第10章 开心清单
小孩子的每一次成长,都伴随阵痛。

陈乐酩和哥哥在火焰熄灭前终于获救,但有些东西永远留在了那场雪里。

他开始惧怕拥抱。

天冷的时候、太黑的时候,余醉想把他抱起来,但陈乐酩会不自觉发抖,眼睛无措地四处张望。

他翻来覆去地做被送到孤儿院的噩梦,梦醒后看到哥哥碰自己的脸,哭得更加厉害。

小孩子天生渴望拥抱,这对他们来说和奶水同样重要。

在他们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能从妈妈的抚触中提取到幸福因子。

陈乐酩曾因哥哥主动抱他开心得摇头晃脑,但现在哥哥一靠近,他就怕得连连后退。

余醉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天生不是会为自己争取或辩解什么的人。

这是他造的孽,就该他受。

而且爷爷不在了,他作为家里的大人,要担起养家的重任。

如果只有他自己,怎么都好。

他拿着块馍馍在山里和路过的小动物都能待一天。

但不能这样糊弄陈乐酩。

弟弟要上学,要长大,要结婚生子,要度过正常人该度过的一生。

这些全都要钱。

有人提议让他抓些小动物拿到集市去卖,狐狸和貂就扒皮卖皮草,珍稀动物更值钱。

余醉听完只觉得恶心。

他爷爷是护林员,这是爷爷守护了一辈子的大山,他那杆老猎枪赶走过多少偷猎者,却有人在他死后劝他的孙子去偷猎。

余醉就是穷到卖血都不会祸害动物。

想了又想,他决定卖酒。

爷爷教过他酿酒,也带他去山下卖过酒。

一坛酒净利润十五块,十五块能买两袋大米一袋白面,或者五斤能炸出好吃猪油渣的板油。

余醉往三轮车上搬了八坛酒,指着第九坛的空位问陈乐酩:“要和我去吗?”

陈乐酩点头,余醉想抱他。

手伸出去想起什么,回屋拿个板凳出来,让他自己踩着往车上爬。

兄弟俩就这样开始了卖酒之路。

最难的不是酿酒、不是搬酒,更不是没人买,而是开口说话。

余醉在人多的地方会应激。

集市人来人往,嗓门都大,用手指着他嚷时脸上会泛起两坨高原红,这会让他想起王长亮。

他想逃,拔腿就跑,跑回山上躲一辈子。

但弟弟就在身边,他不能第三次扔下他。

尽管喉咙疼得和吞针一样,他还是逼自己去讲话。

一坛酒多少钱,不能再少了,是我爷爷酿的,对,爷爷去世了,以后都是我卖。

陈乐酩的小手被他攥在手里,大冬天的出了那么多汗。

回家时走到半路他就不行了,跳下车冲到大树底下狂吐。

早上吃的油条和昨天的晚饭全吐了出来,胃里吐空后就开始吐酸水,然而这一天还没结束。

八坛酒没够卖,他还得回家拉两坛给客人送到家里去。

因为要送货上门,所以多收一块钱作跑腿费。

买酒的是以前的老主顾,知道规矩,但看见两个小孩儿来送,只掏了酒钱出来。

余醉提醒他还差一块,他让余醉滚蛋:“送个酒还要钱,明儿不喝你们家的了!”

再怎么硬装大人,余醉也只有十五岁,并不会应对这种场面,只是重复:“还差我一块钱。”

男人不给,叫他们去别处要饭。

有街坊过来看热闹,男人就往酒里弹个烟头。

“来大家伙都看看!我就说白老爷子死了就别在他家买酒了,这小孩儿根本不会酿酒,卫生都不行!”

街坊议论纷纷,尖酸的声音如同重拳砸向他们。

余醉闷头站着,陈乐酩躲在哥哥身后:“你撒谎!烟头是你弹进去的!你欺负我们!”

“嘿你个小叫花子!”

男人抄起扫帚就要打陈乐酩,余醉带弟弟跑出去。

这次连半路都没能撑到,刚跑出男人家门口他就吐了。

吐得昏天黑地止不住,扶着墙壁往下跌。

就在他要摔下去的时候,一只小手伸过来,托住他的脸。

陈乐酩红着眼睛,伸长手臂给哥哥擦鼻涕和呕吐物。

擦完把他抱进怀里,像爷爷常做的那样拍着哥哥的后背:“不怕……不怕……”

余醉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肚子:“不是害怕我抱吗?”

陈乐酩摇摇头,把下巴垫在哥哥头上。

他确实很怕,但他知道哥哥也很怕。

两个都很怕的小孩儿抱在一起会变得不怕吗?还是会把恐惧扩大?

他不知道,他只是更用力地抱紧哥哥。

两只小动物在恐惧中紧紧依偎着,身上承载着彼此的眼泪。

那天晚上余醉想了很多很多。

穷山恶水出刁民,有些人从根上就是烂的。

想要不被欺负,就要把自己变成刁民。

没过几天,那人又从他们家定了两坛酒。

余醉照常给他送过去,这次他不仅想把跑腿费黑掉,连酒钱也不想给。

他再次往酒里弹烟头,再次喊街坊来看。

他料定余醉还会抱着弟弟跑掉,他不仅能白嫖两坛酒,没准还能把他们家的酒全搞到手。

春秋大梦没做完,余醉一拳砸他脸上!

“我草你大爷!”

这是他第一次骂人,但骂得无比痛快!

随着这一声脏话第二拳第三拳更狠地往上招呼。

男人刚开始没反应过来。

一个孩子敢打老子,这不疯了吗?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余醉把他按在地上不要命地打。

打架这种事本来就是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更不要说余醉这种又强又不要命的。

他是个混血,有战斗民族的基因,十五岁就蹿到一八二。

爷爷给他灌了那么多好东西养身体,又教他打拳教他飞镖。

他平时晨练从山这头跑到那头,连气都不带喘的。

陈乐酩也不闲着,那么小的个子跳起来给哥哥加油助威,还捡石头往男人身上砸。

男人看到要去抓他,他扭头就跑绝不添乱,等男人不看他后他又去捡石头砸。

这场决斗在余醉砸碎酒缸,攥着酒缸碎片往男人颈动脉上割时迎来胜利。

男人抱头求饶,余醉从他身上起来。

满头满脸全是血,胸口起伏得剧烈,就像一个伤痕累累但一战成名的小将军。

他平心静气地对街坊说:“他想白喝我的酒,我不给,他就往酒里弹烟头,还想打我弟弟。”

解释清楚,他再不多留。

从男人口袋里掏出酒钱,到集市上买了五斤板油。

集市依旧人身人海,所有人都用异样眼光看他,但余醉不在乎。

他都没抹掉脸上的血,这是他的勋章。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爷爷是死了,他们家是没大人了,但他这个当哥的也不好惹。

他抱着弟弟,脚下愈发轻快。

一路跑出集市,跑出山村,跑到山上,跑到爷爷墓前。

少年的脚步落在雪上是两个顶天立地的脚印,裤腿扫过杂草惊飞一群兵荒马乱的小虫。

“我赢了!”他扑到爷爷面前,笑着大喊:“我赢了,你看没看到!”

虽然日头落了,但月亮已经从茫茫雪海中挣扎着升起来。

那五斤板油最后被炸成一大罐猪油渣,补给陈乐酩作生日礼物。

大锅,土灶。

上面油渣滋滋冒泡,下面灶里还烤着玉米红薯。

余醉坐马扎上,弟弟坐他腿上。

两个小孩拿着自己的小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幸福。

余醉迈出了和这个世界交往的第一步,陈乐酩重拾拥抱的勇气和爱哥哥的能力。

养活一个小孩儿不像养小猫小狗,要经历世上最繁琐的工序。

余醉是个新手,但尽力把每一步都做到最好。

在村里的孩子还穿又硬又旧的老布棉袄的时候,陈乐酩已经穿上了洋气的小羽绒服。

粉色羽绒服,粉色棉裤,粉白相间的毛线帽,帽子上还顶着俩小耳朵,往那一站胖乎乎的看不见腰,打远一瞅好像猪站起来了。

小猪愁眉苦脸地牵着哥哥的手,走一步叹一口气。

余醉瞥他:“有事就说,别吭唧。”

“哥哥,我不想上学。”

他已经七岁了,早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却耍赖不想去。

倒不是害怕,而是放心不下。

“我走了,家里就剩哥哥一个人,你再捡一个弟弟回去养怎么办?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他不觉得自己是小孩儿,也不觉得哥哥是大人。

他们家只有他们俩,当然要互相照顾。

余醉无语:“有这空多操心操心自己吧,要是在学校尿裤子了没人给你换。”

陈乐酩脸蛋一红:“才不会!”

“哦,那一会儿见。”

“哪里是一会儿!要一个上午一个中午加一个下午才能见,起码是三会儿!”他愁得快要哭出来,被余醉一个脑瓜崩儿弹头上:“我说一会儿就是一会儿。”

哥哥是他的天,哥哥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

他听话地走进教室,挥挥小手和哥哥告别,没一会儿就想哥哥想得直哭,还不好意思被人看到,趴在桌上小脸一埋,嘴巴哆嗦着哭得像个小括号。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开饭,小朋友们被老师牵去食堂。

他的卷毛有些长了,哥哥帮他把头帘梳起来在脑瓜顶绑成个小揪儿。

他一想哥哥就摸小揪儿,一想哥哥就摸小揪儿,把小揪儿摸劈叉了,顶在头上像棵蔫嗒嗒的草。

他顶着那棵草排在班级最后,忽然瞧见卖糖醋排骨的窗口里站着个人。

不敢置信地眨眨眼,脖子伸出老长,直到余醉终于忍不住朝他点了下头,陈乐酩才确信那是谁。

“哥!”

小草瞬间焕发生机,喊出来的哥震天响。

小朋友听到都问他:“乐乐,那是你哥哥吗?”

“是的是的!是我哥哥!”

他不觉得哥哥在食堂打饭丢人,反而骄傲得不行。

“哇!你哥哥好帅!是外国人吗?”

“不是外国人,是‘我家人’!”

“你哥好厉害!年纪轻轻就当大厨了,听说厨师的帽子越高等级越高,你哥几级啊?”

“这还用问,我哥当然是宇宙级!”

“你哥做的排骨好吃吗?”

“天下第一好吃!”

“那我长大要娶你哥当媳妇!让他天天给我做排骨!”

陈乐酩本来在一声声夸赞中迷失自我呢,一听这话胖脸拉起老长:“死心吧,我家不欢迎你!还有,娶媳妇就为了给你做饭,那你一辈子没媳妇!”

糖醋排骨是抢手菜,又有个超级帅的打饭哥哥,队伍排得都拐弯了,陈乐酩在尾巴上急得跳脚。

好不容易轮到他,伸着两只小手往窗台上够:“哥哥!哥哥!”

他个子矮,余醉看不到他的脸,就一双手来回忽闪,忍着笑问:“要不要排骨?”

“不要排骨,要哥哥!”

“哥哥不卖,只有排骨,还有西红柿炒蛋。”

“好吧那就要排骨,还要一点西红柿。”

余醉不吃鸡蛋,他随哥哥,也不爱吃。

只给他舀了多多的西红柿淋在米饭上,淋完没把托盘给他:“从小门绕进来,和我一起吃。”

陈乐酩惊喜得要晕过去:“可以吗?”

“嗯,和你们老师说过了。”

他屁颠屁颠跑进后厨,蹑在哥哥身边。

哥哥在忙他也不吵,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看一眼哥哥吃一口饭,哥哥比排骨还下饭,他大口大口猛猛吃。

余醉打饭的间隙瞟他一眼,他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

“开心吗?”

“爆开心!”

“要不要写?”

“要写!”

余醉往后面靠一些,他把小手伸进哥哥口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

这是他的开心清单本,已经更新到23个。

他握着笔写下第24项——

今天我来上学,一天都见不到哥哥,我很难过。

但是!哥哥来见我了!哥哥居然在〇堂打饭!(食不会写,先画圈,晚上回去哥哥会帮他补上)

我开心极了,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泡泡,幸福得飞上天。

我很爱很爱我的哥哥,非常狠。

即便是小孩子的世界,也不全是友善的声音。

余醉送他读的是县城小学,大部分学生都是城里人。

有人知道他哥在食堂打饭后,就传小话,说他家穷,他哥没本事。

陈乐酩不听不看,觉得他哥那么好居然有人说他哥不好真是眼瞎!

而且穷怎么了?

他不觉得穷有多可怕。

他家有一个半大小伙子,他们有勤劳的双手和智慧的头脑!随时随地发现商机!

一二年级放学早,乐乐喜欢在学校把作业写完,余醉就在教室陪他。

有几个小孩儿家长工作忙,不能按时接,让孩子在学校等,结果孩子乱跑差点跑丢。

乐乐就跟家长说:“叔叔,小胖放学我带他写作业,预习功课,我成绩很好,您看墙上的成绩表,考第一的就是我,我哥还会看着他不让他乱跑!我哥很会看孩子!”

小胖家长一听那敢情好:“小朋友,谢谢你啊。”

“不用谢,我们不白干,一学期一百块——唔!”

话没说完就被哥哥捂住嘴巴,余醉尴尬地对家长说:“可以看一会儿,不要钱。”

陈乐酩挣开他的手:“要的要的!叔叔!这是我和哥哥的劳动所得!”

城里家长不差钱,小胖爸爸看陈乐酩学习好,哥哥也挺靠谱,特爽快地给了他们一百块。

陈乐酩每天放学后都督促小胖做作业,有不会的教他写,老师布置的预习作业也带他完成。

一连几天,小胖都在小测中取得好成绩,信心倍增,都主动举手回答问题了。

家长乐坏了,说什么都要给他们哥俩儿涨工资,这可比托管所省钱。

余醉不要:“定的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可以的话帮我们多宣传。”

“那没问题!”

家长群消息流通快,很快小陈老师和小余托管的补习班就增加到七位小朋友。

一学期赚到700块,兄弟俩对半分,陈乐酩拿到350。

年底开家庭会议时余醉看他拿着那350宝贝得不行,就又给几块帮他凑个整,凑到一千。

至于自己那350,余醉用它买了他们家第三辆车。

第一辆是爷爷的,已经很旧了。

第二辆是自行车。

第三辆就是现在这个,带棚子的三轮车。

大红色车漆,两侧蒙着很厚的塑胶膜,能挡风能遮雨,前面一个驾驶座,后面一条长座。

陈乐酩看到就拍小手:“天呐!豪车!”

余醉砍下一块和长座一样高的木头,把座位的空隙塞上,再往上铺厚厚一层棉花,放上小枕头小被子,就变成简易儿童床。

陈乐酩冬天起床困难,他们家又离学校远。

余醉骑着自行车带他走半个小时,下车时弟弟的胖脸冻得跟碗糕似的,实在遭罪。

有了新车,早起把烧热的电热毯往后座一铺,弟弟躺在里面暖呼呼地睡一觉,睁眼就到学校。

陈乐酩伸出小手摸摸小被子小枕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哥哥笑。

哥哥问他怎么了,他又开始放鞭炮:“哥哥爆爆爆爆爆好!我爆爆爆爆爆喜欢哥哥!”

兄弟俩开着新车去兜风,其实就是绕着山转转。

转到山顶停在爷爷的墓碑旁,一家三口一起看日落。

余醉抱着弟弟挤在后座。

陈乐酩问他:“哥哥,乖乖是什么意思?”

今天他们去买烤肠,卖烤肠的大妈这样叫他。

余醉想想说:“宝贝的意思。”

陈乐酩若有所思,扭捏地抠抠手指。

“哥哥,可不可以叫我乖乖?”

“不可以。”

太肉麻了,他觉得烫嘴。

“可以的,哥哥叫。”陈乐酩又双手合十朝他拜拜。

余醉不听不看,张嘴就来:“那是叫小孩子的,你都老大不小了。”

“这是什么话!”陈乐酩急眼了,“难道宝贝不宝贝和我是大是小有关系吗?我小的时候是哥哥的宝贝,长大就不是了吗?而且我没有很大,我才九岁——”

“闭嘴。”余醉把保温杯放他头上。

陈乐酩被封印,不服不忿地靠着哥哥睡着了。

山上风大,即便躲在车里也感觉冷,但靠在怀里的孩子很暖很热。

余醉安静地看着日落,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弟弟脸上摩挲。

小孩子胖嘟嘟的脸蛋上覆着一小层柔软的茸毛,当他用他的胖脸贴向余醉冷漠的脸颊并笑呵呵地蹭蹭时,余醉会感受到一种毛茸茸的信号。

毛茸茸的触感从弟弟的脸颊传递到他的心脏上,原本如死水般平静的“砰-砰”声,变成温暖又富有生机的“噗通~噗通~”。

陈乐酩很擅长向哥哥传递这种毛茸茸的信号,余醉觉得弟弟像一只拥有柔软肚皮的小猫。

趁人熟睡,他低下头,在弟弟发顶轻轻蹭了蹭:“小咪。”

卷毛下传来忍不住的嘿嘿笑,低头一看,陈乐酩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余醉烦得要死,恨不得把那两个字吞回去。

“哥哥!我听到了,哥哥再叫一声!”

“我没叫,你幻听了。”

“才没有!哥哥叫我小咪,小咪是什么意思?”

余醉被闹得烦,对着弟弟湿漉漉的眼睛又撒不出谎。

“比宝贝更宝贝,宝贝得不行。”

于是陈乐酩的开心清单新增第327项。

没有写字,是兄弟俩一起画的简笔画。

哥哥画猫耳:∧∧

弟弟画猫脸:( _ )

第一代小本子写满了,余醉给他买了更厚的便签本。

陈乐酩写完随处乱放,余醉看到就给他收好。

他曾在雪山脚下发誓,要让弟弟这一生全都是开心的事。

他知道这个誓言会完成得很累很难,但他说到就要做到。

可老天爷根本没打算给他完成的机会。

一开始只以为天冷了弟弟变得嗜睡,可慢慢的他睡得越来越久,不叫他他能死气沉沉地睡一天。

余醉不敢让他再睡,把他弄醒,让他看电视。

陈乐酩却问:“哥哥,电视怎么虚虚的?”

屋里安静得仿佛空气凝固了一般。

余醉看着无比清晰的电视,脖子僵硬地扭向弟弟:“……你看不清吗?”

果然,他生命中每一次自认为苦尽甘来的美好,都是下一次厄运的信号。

作者有话说

养大一个小孩儿要闯过很多很多难关,这是最后一关啦。

或许还有宝贝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