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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秦钦气得拿屁股撞他。

冯陆离盯着那张难得红了的脸,也没生气,在鹿鸣擦了两下后就示意他不用擦了,反而伸手在鹿鸣嘴角上轻轻一触碰。

鹿鸣就觉自己身上那些水渍一瞬间消失,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地瞧着对方。

冯陆离转向前台,把小卡片推回去:“不需要。”

说罢,拿着房卡带着鹿鸣往里面走去。

白信棂这才凑上来望了一眼,也明白了:“哇,这就是窑子吧!”

说罢,转头看着尉迟渡,眼神带着戏谑。

被这么个美人用这种眼神看,尉迟渡赶紧拿过房卡和身份证,看也没多看小卡片一眼,望天:“我就是来找个地方住。”

难怪给他指路的大叔神色这么奇怪,看来也是个老不正经。

白信棂也不知信了没,反正也不关他的事,长发一甩,转头便追其他人去了。

“哎小姑娘你跟她们一起的?登记啊!”

老板娘在身后喊,白信棂权当没听到,他可不像冯陆离,人间老司机,有身份证那玩意儿。

老板娘也懒得再把人找回来,也随便他们了,反正她们这小破地方一向不正规。

一时间前台只剩下尉迟渡双手撑在柜台面上,看着他们进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刚刚冯陆离给鹿鸣擦嘴的那一下了,别人或许察觉不到,但可没瞒过他的眼睛,但是又丝毫看不出他们之中任何一个非人的破绽,看来这几人来头都不小啊。

尉迟渡思考的时候总喜欢摩挲他的胡茬,这几天摩挲惯了,也都不舍得剃了。

老板娘看得出来冯陆离他们真不是来干些不正经的金钱交易的,但是眼前这个下伙子不一样,这气宇轩昂的。

在尉迟渡打算走之前,老板娘不死心地要把小卡片塞给他:“你懂的。”

尉迟渡:“……”

尉迟渡哭笑不得:“大姐,放过我,我真不是来找乐子的。”

“那漂亮姑娘都走了,在姐面前还要什么面子,这种事大姐我那么多年不知道看了几回了。”老板娘还以为尉迟渡死要面子,“男人嘛,大姐我懂。”

尉迟渡:“……”

老板娘正锲而不舍地要强塞给他,对方看似轻飘飘地捏开她的手,老板娘却觉得自己手腕像是被禁锢住了一样。

等回过神来,尉迟渡已经松开并且冲她摆摆手,踩着悠闲的步子,朗声道:“师门有令,远离黄赌毒。”

对方不要小卡片,老板娘还挺可惜,不过……师门是什么鬼玩意儿。

且说追着冯陆离他们去的白信棂,越琢磨越觉得稀奇,偷偷问姬渊:“小鹿子什么来头?”

“没来头。”姬渊摇头,“就是对外随便招的一个老师。”

白信棂那点八卦的劲头全冒出来了,整个人眼睛都亮了:“没来头陆离君还对他这么纵容?”

“嗯……”姬渊微笑,“大概两人是好朋友了吧。”

“好朋友……”

白信棂面色怪异,心想扯淡吧,就冯陆离这德行要是有这种“好朋友”那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

姬渊双手背在身后,动作之中带出一股老成:“嗯,就是好朋友。”

白信棂:“哦……”

走在最后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一切尽在不言中。

嗯,好朋友啊。

两间双人间,为了全方位看着郭颂,冯陆离和鹿鸣一张床,白信棂和郭颂一张,其他人都在隔壁房间,苏萱萱女孩子单独一张,剩下三个少年挤一挤。

郭颂坐在床上瑟瑟发抖,即使白信棂表面不太靠谱的样子,但好歹是个仙君,无形之中的气势就摆在那里,更别提冯陆离了。

虽然跟了冯陆离几百年,亲是亲,也信任依赖他,但就是……瘆的慌。毕竟是堂堂陆离君,酆都城仅次于大帝的人物,哪个鬼魂看到他还不发虚的?他现在只想啃个卤爪压压惊。

郭颂求助的目光投向鹿鸣——还是鹿老师好啊,和蔼可亲。

鹿鸣收到无声的求助后失笑,朝他招招手,示意郭颂过来:“跟鹿老师一起睡吧。”

即将被强凑在一起的冯陆离和白信棂对视了一眼后,眼底的嫌弃一览无遗。

白信棂对郭颂恨铁不成钢:“我还会吃了你不成?年轻人胆子不能太小!不行,今天小胖子不跟我一张床,那就换小鹿子。”

冯陆离冷笑:“自己再去开间房。”

白信棂乐得自己一个人睡,但这个时候退一步显得特别没面子,也杠上:“今天小鹿子必须跟我睡!”

冯陆离:“休想。”

电光火石间,互看不爽的两人一言不合就动手。当然,都收敛了很多,只是小规模在房间搏斗,要不然整栋房子都没了都是一瞬间的事。

鹿鸣和郭颂也不知道这是怎么莫名其妙变成“自己今天要跟谁一起睡”这个奇怪的走向,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为什么这两个大人比那些小孩更像小孩?

隔壁尉迟渡听着隔壁乒铃乓啷的声音,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正经的东西,嘀咕:“精力真旺盛。”

不理会隔壁的斗殴,尉迟渡拿起浴巾先进浴室洗个澡去。

此时正处于战场波及范围的鹿鸣:“冯老师,仙君……以和为贵。”

鹿鸣无力地劝阻,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冯陆离已经一掌拍过去,带起一股掌风,白信棂赶紧往旁边一闪,站在一旁拍着胸口指着他:“冯陆离你居然还来真的?!”

冯陆离黑着脸:“反正这个程度你又死不了。”

说罢作势又要上前,鹿鸣赶紧冲上去搂着冯陆离的腰往后拖:“冷静啊冯陆离!”

白信棂把大衣脱了往床上一甩,挽起袖子:“小鹿子让开,这混账东西不仅手欠嘴也欠,今天我就要把两千多年前的旧账一道翻了!”

动真格的他当然打不过冯陆离,但现在他们地方受限,就这么点空间互殴,跟他五五开大概还是有的。

只是白信棂脱完大衣一挥手,手指蹭到了墙壁,就听墙上传来了一阵“咔啦啦”的声音。

三人诡异地僵持几秒,齐刷刷把头转向了墙面。

就见这墙上的裂缝像蜘蛛网一样扩散开来,最终“轰隆”一声,彻底坍塌。

鹿鸣心累:闯祸了。

白信棂火速甩锅:“陆离君干的,刚刚那一掌厉害啊,直接把墙都干塌了,不愧是陆离君……”

话还没说完,冯陆离对着他又是一阵无形的掌风,白信棂没想到这人还不罢休,一时不察,被刮得往后,直接从塌了的墙过去,飞向了隔壁房间。

混乱之中只来得及在空中喊出最近刚学的网络词汇:“老阴逼!”

鹿鸣:“……”

尉迟渡正洗澡呢,听到墙塌了那么大声响,赶紧匆匆围了件浴袍就出来,一眼看到墙上那大洞,第一个反应就是“哪来的豆腐渣工程”,下一妙,就是“卧槽这得是什么凶煞之物才干得出来”。

空中一声“老阴逼”划过,尉迟渡眼前一黑,迎面被一个人撞了个满怀,直接给撞到地上,差点没呕出一口血。

白信棂就觉得自己身下软乎乎的,知道是撞到人了,赶紧起开,蹲在躺地上眼冒金星的尉迟渡旁边,戳戳他:“喂,死了没?”

尉迟渡缓缓把自己撑起来,低头便发现自己浴袍早就散了,自己正坦荡荡地面对白信棂。

尉迟渡:“……”

饶是尉迟渡一贯厚脸皮,这回也经不住,颤颤巍巍把浴袍捡起来盖在自己重要部位,神色复杂。

“整得跟个小媳妇似得。”白信棂瞟过某个部位,不屑,“看了就看了,害羞个什么劲。”

尉迟渡:“……”

尉迟渡:“美人,咱们说话斯文点。”

“你都出来嫖了还想着斯文了。”

尉迟渡百口莫辩:“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白信棂起身,不耐烦:“行行行,你没有。”

尉迟渡:“……”

尉迟渡仰天长叹:“啊!”

白信棂想回去继续跟冯陆离算账,就发现自己过不去了,整间房间都被冯陆离设了结界,那边鹿鸣正在跟目瞪口呆的老板娘交涉。

“友尽了,老子咒你一辈子泡不到小鹿子。”白信棂被困在这间房间里,索性蹬了鞋子跑到尉迟渡床上,也不知道什么毛病,钻了牛角尖,还非要找人一起睡了,“小鬼,今晚我和你一起躺一晚。”

尉迟渡眼皮子直跳,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艳福”,对方这一口一个“小鬼”的,年纪估计比自己大好几轮:“男女授受不亲,我桌子上趴一晚就成。”

“哪那么多废话。”白信棂见尉迟渡墨迹,直接把人提着衣领子扔到床上。

尉迟渡捂着浴巾没还手,就怕动作太大浴巾又掉。

“大家都是男人,整得谁没有似的。”白信棂眯起狐狸眼,“你这表情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我脱给你看?”

尉迟渡脸上都裂出一条缝了,扫过对方的喉结和明显是一双男人该有的细长的手,陷入了沉默。

良久,就听他喃喃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卦象明明显示我今天福星高照……”

☆、人命债 (五)

白信棂半靠在床头,脸上敷着藻泥面膜。

其实白信棂一旦把脸上那些胭脂水粉洗了,素颜仔细一看还是看得出性别的。

尉迟渡把衣服穿上坐在床沿,怕白信棂受不了烟味,不叼着东西又不得劲,索性拿了一只烟就这么咬在嘴里,也不点。

尉迟渡总觉得,现在这么个画面有点奇怪,活像事后。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白信棂老早便瞅见对方放床头的那点“道士专用装备”了,本来便敷着面膜没事干,也搭理他:“随你。”

“那尊姓大名?”

“白信棂。”

白信棂轻飘飘的三个字在尉迟渡耳边则是炸开了锅,连嘴里的烟都没叼稳。心中惊骇,说出的话语气却强装镇定,试探对方:“大兄弟,你这跟一千五百年前飞升,一千年前于狐族降下神谕的……狐仙白信棂同名啊。”

“哦?”白信棂被勾起了兴趣,翻身盘腿坐在了尉迟渡身边:“小道士,你怎么知道本仙君的?”

尉迟渡:“……”

他说他是谁?狐仙?开什么玩笑呢!

虽然白信棂在尉迟渡看来的确深不可测,但是人狐仙好歹也是神仙,哪个神仙是被人丢到这来还敷着面膜非要找人一起睡的?也太跌份儿了。

尉迟渡人生第一次跟活得神仙面对面,但压根儿就不信,对方无声催促,尉迟渡赶紧收敛心神,陪着他演,逗起对方来:“门派典籍内有记载,我以前看过。”

“我居然留下记载?”

尉迟渡扔了烟,对他挑眉:“毕竟您是历史上唯一一个在人间降下神谕的神仙,可不厉害吗。”

“也是。”白信棂对于自己“流芳百世”感到挺高兴,换了个长辈的腔调,照理关怀一下后人:“小道士,哪门哪派的?”

“武当山的。”

“哦。”白信棂压根对这个门派没什么印象,年代太久远,该忘的早忘了,便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不错。”

“仙君,您这次大驾光临人间界,有何贵干?”

“当然是玩了。”白信棂仰着脸,因为脸上涂了东西,说话含糊,“我看这人间现在变得挺有意思,就留下玩玩……你看,现在连逛个窑子都要偷偷摸摸。”

尉迟渡:“……”绝对是故意的!

他寻思着这位白瞎了一张好脸的“骗子”装得还挺像这么回事。

白信棂的目光划过尉迟渡手指上的小东西:“小道士,从别的地方来的吧,来干嘛的?”

尉迟渡暗自警惕,面上倒是笑嘻嘻:“游历来着,顺便超度些亡灵攒功德。”

白信棂突然狡黠一笑,面膜差点歪了,一拍尉迟渡的肩:“我们不方便出手,你帮忙抓个人,让你功德更加深厚。”

白信棂说着一指墙壁上的大洞:“隔壁有个地府的,你要是帮这个忙,几十年后下阴曹地府了绝对不亏。”

尉迟渡:“……”总觉得这个买卖挺不吉利。

不过尉迟渡还真挺感兴趣,正要开口,就发现手指上的小罗盘指针陡然加快转动,都出现残影了。

尉迟渡吊儿郎当的脸瞬间严肃起来,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一把桃木剑,顺道从包里拿了一大叠符纸揣口袋里,套上鞋子三两步蹦到门口:“我还有事,不和你扯犊子了。”

房间被冯陆离设了结界,尉迟渡默念口诀,一道惊雷附着在剑身,对着面前一剑挥出,带出一道白光直劈向大门。

凌厉的剑光撞上结界发出一声轻微的,仿佛来自远古的钝响,再看结界,什么事都没有,仿佛刚刚那一剑就像只鸟撞玻璃窗上了。

“让开,他的结界不是你能破的。”

随着身后白信棂话音刚落,尉迟渡就觉身后一阵破风声,赶紧往旁边一滚。

只见白信棂脸上的面膜已经被他用法术抹去了,此时俊俏的脸上那双眼睛变得血红,狐狸耳朵和硕大的尾巴冒了出来。

白信棂右手唤出幽蓝的狐火,跃到半空手腕一翻攻向结界。

这回撞击结界的声音更加明显了,很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水声。

结界还是没破,白信棂却收了手,甩了甩手腕:“啧,名不虚传……”

目睹全过程,被两股力量相撞产生的冲击力推得往后一步的尉迟渡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娘的,这貌似还真是狐仙。

冯陆离自然感受到了这边的动静,自己撤了结界,从破洞里探出半个脑袋:“保护鹿鸣和其他人。”

白信棂瞧见他身后的郭颂脑袋已经贴了一张用来聚魂的符纸,想必对方已经动手了,见冯陆离往外走,自己赶紧叫住他,把尉迟渡来到身边:“带这个小道士去。”

冯陆离眉头一皱,似乎不太赞同。

白信棂冷笑:“你就自己作吧,真当天上那群老顽固会一直忍着你这根随时可能炸开的炮仗呢。”

冯陆离没什么表示,尉迟渡则从坍塌的洞口翻身而过:“虽然我很乐意帮忙但是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有要事要干,先走一步!”

他们在二楼,对方直接从冯陆离房间开着的那扇窗户翻出去,潇洒落地,闭上眼睛感应了一番,就朝一个方向去了。

白信棂索性甩手不干了:“随你吧,你腕儿大。”

冯陆离乌黑的眼睛瞥向窗外,一阵风透进窗内,人影便消散在风中。

白信棂给自己调了杯蜂蜜水养颜,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冲鹿鸣勾勾手指:“小鹿子,看热闹去吗?”

“我?”鹿鸣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去肯定拖后腿。”

“怕什么,我罩你,你当我神仙白当的?再说,你真当冯陆离只是普通的怨气之身……”白信棂像是意识到什么,摆摆手不说了。

大概是混熟了,白信棂也不像之前那么客客气气地叫陆离君了,直接喊名字。

鹿鸣一听也在理,那点本性也露出来了,笑得总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味道在里面:“好啊。”

白信棂提着冯陆离,往后一仰:“你们自己跟得上来的吧。”

不知何时在门外边排排站的几个小朋友都点头。

冯陆离抬头打量了一眼,大概是下堂路里边的某一户人家,房子还带院子的,就是看起来有些破败,似乎荒废很久了。

冯陆离一脚踏进去,周围景象开始扭曲破碎,很快那破败的屋子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祠堂,里面有一座三人高的金像。

冯陆离瞧了瞧,还真没瞧出这贡的是谁,虽然样子慈眉善目的,但总觉得有些邪气。

祠堂当中摆了张供桌,桌前站了个穿着道袍拿着桃木剑的中年男人。见迎面走来在门前停下的冯陆离,似乎有些纳闷,试探着问:“千年恶鬼?”

他看得出冯陆离身上阴气重,但是头一次见恶鬼还有这种款式的——穿着得体长得还好。

冯陆离没说话,心中暗暗点头:看来没找错。

两方无声地对峙了几秒,冯陆离向后瞟了一眼,中年男人则越过冯陆离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握着剑晃晃悠悠走过来的尉迟渡。

冯陆离有些诧异地看了尉迟渡一眼,速度还挺快。

尉迟渡也在打量着冯陆离,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心中了然,他们两方今天的目标居然一致了。

尉迟渡对面前的人扯起一个笑,吊儿郎当的:“好久不见啊师弟,你瞧瞧你都瘦了不少,平日里要照顾好自己,师兄我会心疼。”

中年男人被这一串骚话整得眼皮子直跳,但还是竭力维持着自己深不可测的风度——说白了就是装逼。

尉迟渡天分好,刚记事就被收走修习道术,罗挺二十来岁才拜入武当修行,按辈分可不得叫尉迟渡一声“师兄”。

男人冷笑:“黄口小儿,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追到这。”

尉迟渡掏掏耳朵:“追你还真用不着多花功夫。”

接着,尉迟渡把剑横在胸前,朗声道:“掌门有令,武当弟子罗挺,心术不正,杀害同门,信奉邪魔,冥顽不灵,现已逐出师门……武当第三十六代掌门大弟子尉迟渡,今奉掌门之命,特来清理门户。”

“哈哈哈。”罗挺大笑,“虽然你天赋的确很高,但还是太年轻……就凭你?”

尉迟渡笑容未变:“那就试试?”

人要清理门户,冯陆离自然自觉地让出位子来站到一边。罗挺也搞不懂这个“鬼”了,召出来就站在那,也不说话。

但眼下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罗挺面上带着邪笑,用剑将自己的手心划开,将血抹到剑身,对着时候的金像念念有词。

接着,地面开始颤动,原本闭目安详的金像,陡然睁开了眼睛。紧跟着一声叹息从金像上传来,声音庄严缥缈。

带着鹿鸣飞到院墙上,刚着地的白信棂“哇”了一声:“玩这么大的?”

金像的声音严肃却又慈悲:“人的一生饱受七苦,何苦来哉,不如看透世间,超脱轮回,万事随心,永存世间,这才是极乐。只要你永存世间,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呢?”

尉迟渡左手捏了两张符纸,右手挽了个起手式:“什么邪魔外道,哪这么多废话。”

那金像身上荡出一股无形的力量。

“糟……”白信棂想去拉鹿鸣,却晚了一步。

那边尉迟渡说罢正要向前,剑却挥了个空,和一道力量相撞后,随即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一阵阵痛苦的哀嚎灌进他的耳朵,面前站着一个人,一眼便可认出是那金像的脸。就听他道:“看看你的那些前世,看看你所遭受的苦难……”

尉迟渡从口袋里掏了两个耳塞出来戴上:“你话太多了。”

幸好之前拿来坐飞机坐地铁防小魔王们哭声攻击的耳塞没丢。

金像:“……”

事实上,不只尉迟渡,这玩意儿攻击起来敌我不分六亲不认,才刚来看热闹的鹿鸣和白信棂,甚至是罗挺自己都中了招,冯陆离就见这三人愣在原地不动弹了,特别是看到院墙上站着的两人时,眼神凌厉起来,转向那尊金像:“原来是尊邪神。”

“是万灵真人。”金像在原地不能动弹,眼珠子却转向对方,“为何你不受干扰……你到底是何人?”

就算心境再坚定也不该这样若无其事,即使神仙也难保不会中招。

冯陆离只是冷笑:“尔等宵小,也敢?”

☆、人命债 (六)

冯陆离明明站着没动,但罗挺和邪神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几乎让他们喘不过气,罗挺直接跪在地上,呆滞着双目呕出一口血。

冯陆离有意留他一命,但那尊邪神可不一样。邪神之前那股子慈眉善目的劲儿也没了,在那讨饶,见不管用,便索性破罐子破摔:“你不能杀我,我死了我就会存在他们的识海里,一辈子都别想出来。”

邪神就觉几乎要把它的金像压得粉碎的那股力量一轻。

一双做工考究的皮鞋出现在自称“万灵真人”的金像前,他无法抬头,却已经可以想象到对方的可怕。

“威胁我。”冯陆离居高临下,语气冰冷得渗人,“就凭你?”

“我已经在他们神识里了。”万灵真人的声音在强大的威压下更加失真,那份从容裂开了口子,继续作死,“我会永远在他们的识海里存在下去,超脱轮回,窥见天道……”

冯陆离很快抓住重点,咂摸出一些东西来,意味不明地笑了:“你的意思是你已经进入他们的识海,可以在里面寄生下去……那你现在这座金身在不在已经无所谓了,对吧?”

如果这万灵真人能瞪眼睛的话,估计眼珠子都要脱眶了,下意识否认:“不……”

“你这样子,被人贡了很多年了吧,上百年,还是上千年?”冯陆离垂眸,“怎么也不长长脑子。”

“我是……神……”

冯陆离什么也没说,居高临下地站在万灵真人前,金像捏着诀的手开始变形,接着是身子、腿。

金像没有痛觉,他依旧兀自在那念着,也不知是不是自我催眠:“我是神……我可以超过轮回,得永生……得极乐。”

同样是雌雄莫辨的声音,如果说白信棂的声音是好听的话,那么这邪神的声音就是让人浑身不舒服了。

冯陆离索性让他永远闭嘴,一座金像就这么被压成了一块“金饼”。

姗姗来迟的小朋友们看到这一幕,都是咽了口唾沫,在冯陆离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排队站好,抬头挺胸立正。

原本被压扁的金像开始渗出大量血水,四散开来,在接近冯陆离的时候,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自觉地转个弯绕开他,继续向外流,大有源源不断的趋势。

郭颂揉揉鼻子:“好重的怨气。”

苏萱萱捂着鼻子晃了两下身体,身后狐狸尾巴也跟着晃啊晃:“嘤嘤嘤,难闻。”

冯旭佑目测了一下:“起码上千个魂魄,大部分都被他炼化了。”

“这得多邪气。”秦钦说着看了一眼地上那张金饼,默默想:管他多邪,最后还是被冯老师暴力碾压。

“大人。”五个小朋友里,也就姬渊敢在这个时候跟冯陆离搭话,“现在该怎么处理?”

“等他们自己走出来。”冯陆离假笑,“白信棂不会这么没用。”

姬渊为难:“鹿老师和那位哥哥……”就算本体成饼了但好歹对方还是邪神,会不会太强人所难了。

“让白信棂自己看着办。”

明明冯陆离没什么明显的情绪,但所有人都仿佛听到了下一句无声的话——他们要是回不来等着真被扒皮吧。

众人默默在心里给白信棂点根蜡,苏萱萱担忧得不行:好歹也是狐族的狐仙,可要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