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官老爷忙不迭的迎上前去:“公公有什么吩咐?”
张阔指着那个珠子,厉声问:“那是怎么来的?”
张氏摸不着头脑,只跪下谄笑着道:“公公有所不知,这是奴家前些日子在街上买来的……”
前些日子?前些日子这珠子还珍而重之的放在坤宁殿里,准备着被皇帝硬要走然后当宝贝一样送给明德呢!
张阔一拍桌子,厉声道:“张氏听旨!”
上官家全家都一个寒战,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吾皇有旨:凡无恩旨而携带凤凰珠者,不论品级官职,一律杖责三十!钦此!”
这个旨意其实是张阔临时编出来的。若是平时的假传圣旨,借给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但是这个旨意,保管乾万帝知道后只会嫌他杖责的数目太小。
张氏莫名其妙的,连一个冤字都叫不出来的就被侍卫拖了出去。一个作威作福了大半辈子的官家太太,自诩为绝世风华无人可及的人物,就这么被按倒当众杖责了三十。
院子里的杖责声一声声传来,上官家人人跪倒,抖如筛糠。一个侍卫把凤凰珠双手捧着,递给张阔,低声问:“公公可回宫交给皇上么?”
张阔原本心说,交给皇上又要惹一场气生,不如直接送去请小贵人戴上就是了。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也曾经被明德生生搅和出去打了三十大板,不由得新仇旧恨一起涌上了心头。也罢,咱家一个阉人你都心狠手辣的不放过,就别怪咱家小小的给你报复回来了。反正你圣宠又深重,皇上最多教训教训你也就完了。
张阔拢着双手,闭目养神:“还不快送回宫去交给皇上?”
九重庙堂
官员上朝时穿的朝服是尚衣局统一做的,但是因为明德的腰身尺寸太窄,乾万帝就没从尚衣局里拿衣服,而是叫宫中的剪裁师傅专门赶制了一套出来。用的料子也是从江南专门进的苏缎,白玉腰带一系,天青色的宽广长袍,倒是有些风流不羁的南晋遗味来。
一大早上上朝,宫中特地派出了一顶青呢小轿来上官家接人。御书房笔墨总管太监亲自进门去给明德换上朝服,半晌却只见这小贵人盯着朝服,一动不动。
总管赔笑道:“大人有什么赐教咱家的吗?”
来之前张公公就提点过这个笔墨太监总管,说明德公子对衣物饮食特别的挑剔,入了他的眼,旧衣服也穿得很舒服;入不了他的眼,绫罗绸缎都视若敝履。但是总管心想,这件朝服也算是做得很出色了,专门为皇帝制衣的大裁缝带着一百织女赶了三天三夜,废弃的料子都能给皇帝做上半年的衣服了,这样用心做出来的朝服,他还能挑出什么毛病来?
总管看明德半天不动,不由得发了急:“大人再不动手,便要迟了早朝了。大人是否需要咱家叫小宫女前来侍奉?”
“……”明德说:“这衣服有问题啊。”
总管五脏俱焚:“大人,这可是江南最好最贵的贡品苏缎,合着大裁剪师傅三天三夜……”
明德说:“……颜色……”
他举起衣料,对着光线,一点一点的眯着眼仔细打量:“……好像深了那么一点点、一点点……”
总管太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您就别挑了,您就从了吧!奴才回去后就在祖宗祠堂里给您立个长生牌位去!”
明德于是就格外开恩,穿着那身颜色稍微深了一点点、一点点的朝服上朝去了。时值清晨,初春的天气,路上还很冷,零星一点天光映得青石板砖微微泛出了青白的光。总管在轿子边上跟着搓着手哈出白汽,又凑过去问:“大人,要手炉吗?”
轿子里传来稳稳当当的声音:“——不用。”
总管太监嘶嘶的抽着气把头缩了回去。虽然第一天引领新人上朝不是个肥差,但是和将来有可能会受宠的官员打好了关系,日后说不定就有用得着的时候。再说轿子里这一位的圣宠还用怀疑么?年不及冠钦点上朝,皇帝宠爱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哇。在这样的主子面前得了脸,以后还怕不能互相照应着吗?
总管太监毕竟在宫里混成了人精,一看那跟随的小太监们脸上颇有不耐之色,立刻回身去低声骂:“还不快打起精神来!这可是皇差,皇上交待下来的差事!哪由得你们这帮小蹄子们偷懒!”
小太监们唯唯诺诺的缩回去,这时轿子突而一停,前边轿夫转过来低声道:“公公,前边丁大人的轿子来了。”
总管太监赶紧跑到前边去一看。只见他们是在一条通向宫道的岔路上,户部尚书丁恍的轿子正从另一边驶来,前边一溜八个家丁开道,明火执仗威武非凡,浩浩荡荡的抬着轿子挤了过来。丁家在朝中为官已久,又出过两个宠妃,连家丁都比别人高出一头来,眼见前边的官轿,却一点不知道躲避,反而拉长了声音叫道:“——奉旨上朝——闲人躲避——!”
明德在轿子里微微一动,探出头来问:“怎么了?”
总管太监忙凑过去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遇上了户部尚书丁大人的轿子了,叫大人您让路呢。”
清晨阴霾的雾霭中看不清明德的表情,只有街边黯淡的一点灯笼烛光映出他唇边的笑意,微微的一下子就过去了,秾艳得几乎诡异。
他淡淡地说:“那让吧。”
总管一惊,刚想开口据理力争,明德却已经四平八稳的坐回了轿子里,一脸的波澜不惊。
太监总管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命轿夫让开,眼睁睁的看着丁恍的高抬大轿趾高气扬的抢先过去了。
这么一耽误,到宫里已经不早了。群臣先是等在御书房之外,到太监宣旨上朝的时候再跪拜磕头、鱼贯而入。夏丞相正因女儿入宫为太子妃的事而被一群官员围着奉承,一见明德来了,立刻抛下众人走过来,满面笑容的问:“贤侄好?”
明德恭谨谦顺的俯身:“丞相折杀了。太子妃入宫大喜,下官未曾封礼拜访,是下官疏忽了。”
夏丞相刚伸手要亲自扶他起来,不料明德微微一退,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才自己站起身。
御书房门外便有心嫉的官员看见了,窃窃的一笑,互相道:“看那个样子……”
“倒是巴结拍马这一套学了个十成十……”
“有心攀夏家那棵大树吧?……”
夏徵那老头,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只尴尬的摸摸鼻子,笑道:“贤侄突然这么多礼,叫老夫……”
……这小子享受完了国丈和太子妃双双给自己下跪的感觉,现在又如此一副道貌岸然、万般谦卑的样子,好像全世界的亏全教他一个人吃尽了……
明德正色道:“那时是下官不懂事,还要教夏丞相多多担待才是。”
夏徵刚想说什么,却见明德理了理袖口,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昂首阔步的走到上朝的队伍中去了。
一会儿太监来唱诺,两边大臣便排成两队,从正泰殿的玉阶正门上缓缓而入。夏徵和丁恍分别一左一右的带领着文臣武官,进门后又侍卫搜身,然后过了九重玄门,最后迈入正堂。从几乎占据了整个墙面的九扇大门向外望去,巍峨连绵的宫城墙瓦,在清晨的天光中仿佛山峦起伏一般,让人有种整个天下都握在掌心、坐在脚下一般的错觉。
明德第一次从这个角度去看这座百年皇城,不由得微微看呆了,直到听见张阔高声叫群臣上奏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立刻收敛了心神。
丁恍站在前列,待张阔声音一落,立刻上前一步道:“臣有本上奏。”
乾万帝微微的冷笑:“爱卿又要为江北水灾的事来向朕为民请命了吗?”
丁恍立刻跪下:“皇上!灾情如此严重,下级官员已经开仓救民,然而灾民人数众多,实在是抢救不及……虽然国库已经拨下银两,但是根据官员汇报上来的情况来看,只是杯水车薪!”
“爱卿的意思是,朕拨款还是太少?”
“皇上,为灾民赈灾拨款,纵然再多,也无损皇上贤明仁爱的史书清誉!”
突然一个声音慢悠悠的打断了:“丁大人。”
丁恍只觉得这声音耳生,便回头一看,只见是那个刚刚晋位上来的上官家庶子明德开了口。
丁恍顿时一阵恼怒:“臣在与皇上上奏,关你……”
明德再一次打断了:“丁大人,国计民生,江山社稷,祖宗大事也,凡臣子皆应为皇上分担。你我食皇粮拿皇俸,互相帮衬、交换意见是应当的,大人不必对下官客气。”
丁恍张了张口:“黄毛小儿……”
“下官斗胆问大人一句,”明德淡淡的道,“——加上上个月国库点拨的八十万两白银、这个月初补增的五十万两白银和您这次要求加增的一百八十万两白银,一共是三百一十万两,相当于我朝一年税收的五分之一,竟然就被皇上这么用出去买一个史书上‘贤明仁爱’的清誉了?”
丁恍怒道:“本官一时口误,银子却是实实在在花在赈灾上的!”
明德轻轻的掩口笑道:“下官不信。”
他笑的声音很轻,很温柔,然而在一味的婉顺谦卑中,却透出了全身冰刺、让人无从下手的感觉。
丁恍心里悚然一惊,直觉不应该在这里和他纠缠,连忙转过头去:“皇上,赈灾银两的用途臣可以连夜绘制奏章来呈交皇上,若是对臣和下级官员的清廉有所怀疑,皇上大可以看过奏章之后再决定是否拨款……”
乾万帝闭目养神,脸上表情一点不动。
丁恍跪下去,声声恳切:“皇上!千万灾民,等不得啊!”
他话音落下去很久,威严辉煌的正泰殿里没有一点人声,寂静得好像眨眼间便过去了一个世纪。
突而传来一声声拍掌的声音,丁恍回过头去一看,上官明德正一下一下的为他鼓掌。
“……真是为国为民、不惧强谏的……丁大人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很褒义的一句话,从明德那薄薄的、形状完美的唇齿间说出来,就有了一种莫名的、让人全身都不舒服的感觉。
丁恍的手撑在地面上,突然觉得那地面的冰凉一点一点透过肌肉,渗进了骨头里去。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德伸手用袍袖轻轻拭了拭眼角,仿佛是在为丁恍的壮烈举动感动得流泪了一般。他的动作又很轻,好像他自己也知道,稍微重一点他就会损坏破裂开来一样。
“丁大人,”明德轻轻的问,“下官斗胆问一句,江北受灾在哪几个地方?”
丁恍沉声道:“黄河以北沿岸以至淮阴地区。”
“哪里最严重?”
“沿江两岸。”
“多少个郡县受到波及?”
“……十、十三个。”
“多少田地受损?”
丁恍顿了一下,还没等他回答,明德又连续不断的问了下去:“——多少房屋被冲毁?”
“多少人口伤亡、多少牲畜损失?”
“多少户口报损?”
“多少产稻田损?多少无人区受损?受灾区域集中在哪里,居民郡县还是山地荒芜区?”
明德盯着丁恍,遥遥的可以看见他脸上有一点悲悯的笑意。
“多少地区,是真正需要国库拨款救援的?多少地区,其实受灾并不严重,当地刺史就可以开仓放粮自行解决的?”
“……”
“丁大人,”明德轻轻的道,“——国计民生,样样数据,马虎不得呀。一马虎,可就被夸大灾情的地方官员……贪墨骗了银钱去啊。”
丁恍在原地僵了半晌,背后一阵热又一阵凉,原来是汗透重衣,湿湿的贴在了脊背上。
“本……本官暂不知……不知详细,但是本官明日便可将详细数据汇报皇上!”
“不用丁大人劳苦了。”明德打断了他,“——丁大人为国事日夜操劳、夙兴夜寐,臣代您说了罢。受灾郡县十三个,严重受灾郡县五个,户口数目八百家,牲畜损失可忽略不计。拨款共一百三十万两,到达三十万两,五十万两在路上,至于那一百万……”
明德宽大的袍袖掩着唇,咳了几声。
“……那一百万两,大人要督促地方官员,好好的、用心的做个账目上来呀……”
圣人书房
史官记载:乾万十八年二月初十,户部尚书丁恍、行走上官明德御前失仪,被罚本个月薪俸。帝令:散朝,明日再议。
散朝过后丁恍哼了一声,一言不发的大步往外走。众臣都小心不去触他的霉头,纷纷躲开到了一边。
饶是如此,丁恍还是能听见有人窃窃私语的议论着:“丁尚书今天怎么了?”“看皇上那个样子,也不像是很袒护啊。”“真是太难看了,被当众刁难……”
丁恍只做不闻,昂首挺胸的往外走。不防走到玉阶上,突而一个声音带着笑意响起来:“丁大人留步。”
丁恍回头一看,只见是上官明德,站在高一级的玉阶上,微微笑着看着自己。
天气还很冷,一点凉气激在他脸上,把苍白的面容都激出了一点淡淡的绯意来,看上去倒真是压倒桃花一般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少年,这样一个仿佛带着无限怯弱的笑容,明明应该是很赏心悦目的情景,却让丁恍心里被针刺一般的不舒服。
明德没等丁尚书说话,深深的一俯身道:“下官今天多有冒犯,大人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丁恍哼了一声:“不敢,不敢!”
明德对他不耐烦的态度恍若不见,仍然殷勤的笑问:“大人不会对下官心存芥蒂吧?——天下人都知道丁尚书心系家国、忠言直谏,所以下官才敢班门弄斧的和大人商讨国是,换做了其他人,下官还真不敢哪。”
丁恍冷冷的道:“这话老夫可不敢当!”
明德又是深深的欠身,笑道:“那下官就——就静待大人明天的奏章了……”
丁恍拂袖而去,走了几步,听见身后传来上官明德仿佛无限气虚体弱的咳嗽声,好像要断了气似的。丁恍猛地回头,冷笑道:“上官公子既然有病,就该好好的保重才是——别一不小心,咳断了肺肠!”
明德掩了唇角,淡淡的笑道:“劳大人费心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丁恍大步走远。紫禁城里清晨的风吹过,拂起他束着的头发,刹那间袍袖飞扬,好像整个人都会乘风归去一般。
张阔悄没声息的走到他身后,低声道:“明德公子,皇上有请。”
明德转过身,看张阔身后跟着两个带刀侍卫,轻轻一笑:“公公怕我跑了?”
张阔满脸堆笑的让开一条路:“奴才不敢,公子请随奴才来,皇上在御书房等您。”
御书房门外一排当值的大臣屏声静气的处理公务,张阔领着明德,从一排排桌案前走过,到了门前一欠身,低声道:“公子请吧。”
底下大臣都交换了一个惊异的眼神,其中意味,不言而喻:这人竟然单独受召,还是张公公亲自领进去的,其圣宠深重,可见一斑。
明德目不斜视的走进内室大门,只听身后轻轻的吱呀一声,门已经被张阔关上了。巨大的内殿里只剩两人,乾万帝坐在巨大的首座玉椅里,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细细的打量着,见了明德便笑着一收,问:“丁恍怎么惹着你了?”
明德肃然道:“臣只是为皇上分忧。”
“朕何忧之有?”
“皇上快没钱了。”
乾万帝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没钱?……我没钱了?……好!好说法!”
他招招手:“明德,过来。”
明德于是踱步走过去,面色庄重端肃,目不斜视,走到近前被乾万帝一拉,一只手整个抓起来他的腰,把明德搂到了自己怀里。
这个姿势太过暧昧,明德感觉自己就坐在乾万帝的大腿上,下身紧紧相贴,乾万帝一个膝盖卡在他大腿之间,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走。
明德竭力把上半身仰后,尽量的远离乾万帝的胸膛:“——皇上,白日宣淫,这与礼不合。”
他不说白日宣淫这个词还好,一说乾万帝就立刻想起来,上次也是在这里,眼前这个少年衣衫半褪的被自己压在身下,双手被绑在头顶,整块白玉雕凿一样的身体活色生香,虚弱的喘息着任君肆意。可惜当时一股邪火硬生生的被憋在了心里,烧得他几天没纡解,至今都没忘记当时被打断的恼怒和欲望。
乾万帝微微的笑了,那个笑容在明德眼里顿时包涵了无数威胁和不祥的意味。
“明德,”他低声道,“朕再‘没钱’,也是养得起你的,哪怕大兴土木、金屋藏娇也养得起……”
明德猛地推开他想站起来,可是随即就被乾万帝紧紧的抓住了手腕,接着皇帝很不老实的膝盖就贴在他大腿之间,非常□的磨蹭了起来。
一阵让人酥软的异常从腿间那个被恶意摩擦的地方传来,明德扬起头,倒抽了一口凉气:“……皇上……”
“嗯?”
“白日——”
“白日宣淫,食色性也。”乾万帝微笑着慢慢的把手伸进他衣底,从最敏感最纤细的后腰上揉捏过去,“——圣人教导的,朕不敢不从啊。”
宽大的衣襟从少年削瘦的肩膀上滑了下去,露出半边玉白的臂膀,仿佛微微泛起了淫靡而艳丽的粉色。腰带将散不散的束在腰上,恰巧勾勒出一段让所有男人都会血脉喷张的凹度,柔软中又带着少年特有的、骄傲而性感的线条。
“爱卿今天很是热情嘛,”乾万帝别有意味的向明德的下身看了一眼,“很长时间没解决了?”
明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得要滴血出来:“臣没什么特殊的癖好!”
乾万帝轻轻的把手覆盖在他下身微微□的器官上:“这不是什么特殊的、不好的东西,人有了欲望就要发泄,这和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话音未落,明德倒抽了一口凉气:“放……放手!”
乾万帝突而重重的把他扣在怀里,与之而来的巨大的压迫感让明德呻吟了一声。嘶哑而虚弱的呻吟仿佛最好的催情剂,刹那间就点燃了乾万帝的欲望。
他甚至感觉自己已经坚硬得让人难以忍耐,就在这个时候,明德突而身吸了一口气,高声叫道:“来人!”
乾万帝一愣,只听他厉声道:“——有刺客,护驾!”
砰的一声御书房的大门被撞开了,带刀侍卫和要一表忠心的大臣们呼呼啦啦的全涌了进来,吆喝着要护驾和惊慌失措扑上来要保护皇帝的声音此起彼伏。然而室内哪里能看到刺客的影子?只有一个面色铁青的乾万帝站在龙椅前,厉声道:“都给朕滚出去!”
侍卫队长眼尖,好像看到皇帝的手背在身后,好像在用力按着什么东西。他还想看清楚的时候,乾万帝再一次咆哮了:“还愣着干什么?都反了吗!”
所有人慌忙下跪:“臣不敢!臣遵旨!”
明德被扯下了上衣按在龙椅里,拼命想挣扎出来,却始终无法挣脱那只有力的大手。一会儿人都飞快的退出去了,乾万帝慢慢的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再叫啊。”
明德紧紧的抿着唇,一声都不发出来。
乾万帝肆无忌惮的跪在他腿间:“——再叫就让外边的人都听听你叫床……”
他低下头去,竟然毫不避忌的张口含住了明德半勃 起状态下的器官。刹那间的感觉就像是一阵电流通过身体,前所未有过的迷醉和快感让明德一下子软在了龙椅上,除了喉咙里细碎的呻吟外,连完整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小声点儿,”乾万帝含混不清的笑道,“外边人可都竖着耳朵听着呢。”
口腔温热的感觉把一点点快感都无限制的放大,所有颤抖和压抑都完全被掌控在了男人的唇舌之间。明德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身体最细微的感受都被人捏在手心里尽情玩弄,就像在大海中任沉任浮的小船一样只能被动的跟从。
“啊……别……别那里……”
乾万帝却几乎要烧起来了。他已经完全无法忍耐,下 身的欲望已经坚硬到发痛,他急需把身下这个人狠狠的按倒,完全的贯穿。那种急切的欲望让他眼底完全泛起了血丝,他粗鲁的抓着明德的腰,用力之大,五个手指都在少年柔软的腰肌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痕。
“我今天看到你站在那里……跟丁恍说话的时候……我简直恨不得立刻就退朝,然后把你抓到这里……”
明德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想要发泄的欲望烧灼着他,然而却迟迟登不上顶峰,逼得人软弱无力却又想发狂。
“我真是疯了,就应该把你关在九重深宫里谁都不让见,我竟然把自己的东西放出去让天下人都看见……”
明德突而微微带着哭腔呻吟了一声,乾万帝把他翻过身去,一手垫在他身前把他牢牢抓住,一手按着他肩胛,就着这个姿势把自己猛地插入了进去。
“……啊!”
前边的欲望得不到发泄,一阵阵甜蜜的痛苦逼得人昏昏沉沉,身后又被那个可恶的男人凶狠的贯穿,一下一下仿佛野兽撕咬着猎物一样的抽 插,每一下都在痛苦中带来一点难以言喻的、让人恐惧又上瘾的快感。
渐渐的好像千万只小虫不断的噬咬着身体的内部,酥软和快感占领了所有的意识。那个男人还是像以往一样狂暴和不容拒绝,但是却没有以前那么疼了,那种仿佛刀割一样的痛苦都消失不见了。
强大的快感几乎要把人吞没,明德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呻吟,他拼命的扬起头露出脆弱的喉咙,乾万帝强迫他抬起下巴,然后从脖颈上细嫩的皮肤开始,粗鲁的揉捏下去,好像要用这个办法把他整个人吃进肚子里去一样。
突而门外被轻轻扣了两下,张阔低声道:“皇上,丁大人求见。”
“这个老东西,急不可耐的就把账本送来了。”乾万帝低笑了一声,扬声道:“让他进来!”
明德全身一僵,紧接着想虚弱的推开乾万帝。然而乾万帝没有让他这么做,他一手抓住明德让他坐起来,一手哗的一声拉下了书案前的帷幕,从这个角度看去,书案底下的情况已经完全被遮住了,即使是丁恍进来,也不过只能看见内室月亮门的帷幕拉上了而已。
明德一震,然后整个人无声无息的软倒在了乾万帝怀里。他被迫坐在这个男人的胸前,这个姿势导致的代价就是下身滚烫的硬物更深入的进入了身体里,他唯一的支撑就来自于乾万帝揽着他的腰的手臂。不过乾万帝当然没那么好心,明德喘息了一下,几乎难耐的发出声音来——因为乾万帝心情愉快的放开了手,以至于明德被迫容纳在体内的硬物深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里去。
“有……有人在……不……不要……”
乾万帝“嘘”了一声,然后把两根手指硬塞进明德嘴里:“你要是不想让人听见你叫床的话,就乖乖含着吧。”
与此同时御书房的门开了,明德迷迷糊糊的听见丁恍的声音响起:“臣丁恍参见皇上!”
“爱卿平身吧,朕就不出去了……爱卿有何事上奏?”
“回陛下,臣已经带来了账本送交陛下过目……”
体内炙热的硬物竟然就这么插着不动,在最酥痒的地方轻轻磨蹭着,却就是不给解脱。明德唇边的唾液顺着乾万帝的手指流了下来,一贯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阴险小人,被折腾到生死不能的软软靠在怀里,完全无法摆出那副欺骗天下人的正人君子面孔来,只能淫靡而饥渴的婉转哀求。这样的风情在怀,任是圣人也要化身禽兽了。
乾万帝心里的火越烧越旺,只匆匆打断了丁恍的长篇大论:“——爱卿把账本放在地上吧。”
丁恍益发的感觉奇怪,皇上通常不会垂帘的,这大白天的,难道里边有嫔妃不成……
“爱卿辛苦了,退下休息去罢。”
丁恍满腹疑虑的放下了账本,心想这是哪位嫔妃如此得宠,自己女儿在宫里这么长时间,到现在都没有身孕……想着就上前了半步,温言问:“皇上可是龙体不安?可需要宣太医……”
话音未落,乾万帝非常不耐烦的喝道:“闭嘴!出去!”
丁恍一惊,连连退了好几步,慌忙打开门退出去。就在他关上门的刹那间,恍惚听见帷幕里传来重物翻倒的声音,然后仿佛有甜腻而哀软的呻吟传出来,只一下就听不真切了。
到底是谁家的女儿,得宠到这个地步呢……
丁恍在门外站了半天,心里把后宫有品级的嫔妃一个一个数过去,却是越数越惊惶,不到一盏茶工夫,便已经冷汗涔涔了。
青楼一梦
丁恍一连等了几日,都没有消息说宫里有嫔妃晋位。他寻了个空找相熟的太监去递了纸条给女儿,就问一句话:圣宠如何?
丁昭容静静的坐在窗棂边,看着那纸条上父亲的笔迹,半晌冷笑一声,提笔写上:“帝不幸后宫已久。”
想了想,放下笔,对着铜镜里如花似玉一张脸,冷笑了半天。
这当今皇上和太子,对后宫的态度都这么怪。老早就听太医院的人私下流传说皇上身边有个荣宠备至的美人,也没有封号,清帧殿里侍奉的都以贵人称之,据说喜欢到如珠如宝的地步。可是就这样的宠着,皇上也没有正式开了脸给封个妃子昭仪之类的品级,到现在连个安身的宫殿都没有。
几个宫的美人嫔妃们都暗暗的提高了警惕,不知道是哪个女官或大宫女之类的人物得了圣宠,看这个势头,竟然还有专宠椒房的样子。只有丁昭容知道,那个所谓的“小贵人”,指的大概就是那天晚上那个神似皇后的男孩子了。
一个男孩子是不可能诞下龙种的,色衰而爱驰,想必不会有什么威胁。但是如果他神似皇后呢……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不仅仅是皇上那边,东宫里的太子也是,大婚这些日子以来连太子妃的身都没近过,倒是没几日就传出了清河公主有孕的消息。清河公主不过是皇后的义女罢了,真论出身,不过是个外官之女,谁想到她肚子里那一胎竟然把三宫都惊动了,天天血燕珍珠流水一样的送,那阵势,就好像她肚子里的是未来皇太孙一般。
也是奇怪得很,那个新鲜出炉的太子妃竟然一点不介意一般,每日只顾着搜罗银两、吃穿、珠玉宝石,只要过着神仙妃子一样的日子,其他的竟然都一点也不上心。连太子良娣怀了第一胎的消息都没能让她警惕起来,好像除了吃穿之外,连太子她也没有放在心里。
丁昭容咬碎银牙,心说我得不了宠,就能让好日子被别人过了去吗?既然大家都不舒坦,那皇后你也别想有平静日子过!
她提起笔,在纸上飞速的写了一行字,继而紧紧的卷起来交给小太监,回眸一笑:“——办得好了,有的是赏你。”
二月中旬,丁尚书上奏,如今国泰民安、四海升平,而宫中龙嗣不丰,劝皇上大选采女、充实后宫,好为皇室开枝散叶、延续血脉。
两年不曾大选采女、封妃诞子的乾万帝,这次竟然松动了口气。
第二天,帝阅之,批:准。
明德在外书房里当值,低着头看前日递上来的水患奏章,刚要提笔写字,就觉得手腕上那两个凤凰珠卡在桌面上咯到了手腕。明德皱了皱眉,心头一阵火起,顺手一抓就要脱下来扔开。
谁料这个时候,只听张阔在身后重重咳了一声,然后俯身笑道:“大人,皇上传旨,近日寒冷,为外书房里当值的大臣一人送一碗雪莲粥。”
明德眼梢一挑,冷冷的盯着张阔。张阔脸上笑容一点不改,恭恭敬敬的把一碗雪莲粥端上了桌。
明德冷笑一声:“……臣谢主隆恩哪。”
张阔笑着低声道:“不敢,不敢。”接着就低眉顺目的退了回去。那一举一动都在明明白白的提醒着他:天子眼皮下,还是不要轻易惹事的好。
那天在御书房里他自己都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哭叫、有没有求饶、甚至有没有主动索欢。当他意识渐渐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手腕上一阵阵勒得发疼,乾万帝紧紧抓着他的手腕,把凤凰珠生生勒进他的肉里,喘息着低声笑道:“……以后再敢拿下来,我就给你塞两个百合催情丹进去……我说到做到……”
明德深吸了一口气,阖了阖眼,慢慢的把凤凰珠捋到胳膊上去,然后慢条斯理的拿起笔来。
何必跟禽兽说人话,说了也是没用的。
早早的下了朝回去,宫门口已经有一顶青呢小轿等着,明德刚抬脚要进去,突而身后一同出来的参赞王崇军抢先几步,一拍他肩膀,笑道:“大人留步!”
明德一回身:“王大人……”
“上官大人,你我同朝为官已久,我们几个同僚商量好了凑份子做东,不知道大人赏脸不赏脸?”
明德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却见是户部几个丁家的门生,笑容可掬的站在那里。其中丁恍新纳的小妾之兄赵蒙山也位列其中,一副真诚可亲的同僚情深状。
明德抿着唇,轻轻咳了几声,微微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