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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唐郁摸上开灯键,寝室亮起,唐郁低下头,只见一双鞋子整整齐齐摆放在门口,鞋子款式普通,唯一特别的是这双鞋子一只黑鞋,另外一只是白鞋。
两只鞋子的鞋尖齐刷刷对准了唐郁。
就好像有个人直挺挺站在门口,和唐郁脚尖对脚尖。
唐郁试图从脑海中驱赶这种奇怪的联想,他绕开这双鞋子走了两步,突然若有所察地停了下来,回头朝后看去。
那双鞋子依旧摆放在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唐郁的错觉,唐郁总觉得那只鞋子的位置好像有了些变化,鞋子离门口远了点,好像在他转身的短短数秒,那只鞋子自己朝他走了半步。
而且还是保持着鞋尖朝向门口的摆法,倒退着走了小半步。
唐郁后背上的肌肉一阵战栗,他紧盯着那双鞋子,鞋子没有任何变化。
……是错觉吗?
唐郁重新走向这双鞋子,他迟疑了一会儿,弯下腰,将这双鞋子放在了一旁空荡荡的鞋柜上。
做完这一切,唐郁这才走向他的床位。
唐郁对床的床位依旧被长长的黑白床帘遮住,看不到里面的动静,唐郁怕学长已经睡了,动作特意放得很轻,他轻手轻脚拿了洗漱用品走向卫生间。
卫生间被打扫得很干净,只不过阴暗湿冷的气息似乎随着今天的打扫变得更加浓重了,还有一股幽幽的冷香。
唐郁摘下口罩,他的面容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卫生间冷白的灯光下。
没了口罩的过滤,唐郁能嗅到那股冷香丝丝缕缕般在卫生间散开,无形包裹住了他的身躯。
唐郁本想冲个澡,但这里没有热水,他身体不好,受凉很容易生病,想了想还是准备用毛巾简单擦拭一下。
清水濡湿了柔软的毛巾。
修长白皙的手指撩起衣物,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因为阴寒的温度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唐郁低着头,镜面上倒映出了他窄而白皙的腰身,水珠顺着唐郁的腰线朝下滑,一只苍白宽大的手掌覆盖在了唐郁的腰上,没有任何血色的指尖微动。
呼——
唐郁的后腰传来了一阵冰凉的战栗,他下意识回头看向镜子,镜子中映出了他的身影,和一览无余的狭小卫生间,无论怎么看,卫生间也只有他一人。
冰冷的水珠没入唐郁的衣物深处,阴寒的气息像是要沁入唐郁的肌肤,唐郁打了个寒颤,迅速将衣摆放下。
他匆匆擦拭了一遍,整理了一下洗漱用品,便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然而在开门的刹那,唐郁愣住了。
只见本该摆在鞋柜上的椅子,再次放在地上,而且这一次,鞋尖对准了卫生间的门。
好像之前有人就这样站在卫生间门口。
这个想法让唐郁一瞬间不寒而栗。
发生了什么?
……是刚刚学长想要上厕所,但发现他在卫生间吗?
可是为什么鞋子要这样放?
难道是学长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所以特意重新把鞋子放回地面,用这种方式来委婉地提醒他?
唐郁努力让自己不要多想,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绕开了一双鞋子,往前走了两步后,唐郁忍不住缓缓回过头。
只见视野中的鞋尖仍旧对准了卫生间的大门,一黑一白的鞋子摆放得异常整齐。
从这种摆放的整齐度来看,学长看起来是有强迫症的人。
不过这种性格的人为什么会用一黑一白两种颜色不一样的鞋子凑成一对,是不小心穿错了吗?还是鞋子的款式如此?
唐郁收回视线,将洗漱用品放好,准备关灯睡觉。
他重新走回卫生间旁,再看了一眼仍旧摆在原位的鞋子,这才伸手摸向卫生间旁的开关键。
啪得一声轻响,唐郁关上了灯。
寝室一瞬间变得很暗,但不是全然的黑,唐郁站在卫生间门口,能看到寝室左侧亮着一点幽幽白光。
奇怪,哪里来的光?
为了看清那点光源,唐郁往前走了几步,朝左侧转头。
只见学长的白色床帘里不知何时亮起了两团烛光,两根蜡烛的影子倒映在了白色床帘上,浓郁的冷香从床帘后不断逸散而出。
是学校熄灯,所以学长点蜡烛照明吗?
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
唐郁的脖颈紧绷,他盯着右侧烛光里直挺挺站着的人影:“学长。”
床帘内传来了黎生冷淡的回应:“怎么了?”
唐郁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左侧烛光后的另外一道人影,他听到自己艰涩的声音:“寝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为什么学长的床帘下会出现两道人影?
“你是在问下面的东西么?”
一只苍白的手从上方的床帘缝隙里探了出来,指甲盖微微泛青,指尖勾起遮住书桌的白色帷幕,随着白色帷幕的掀起,帷幕后的人影从一道剪影,变成了一个穿着红衣、扎着小辫的纸人。
另外一只手同样从缝隙里钻出,抬起了左侧的帘子,一个穿着绿衣、戴着小帽的纸人直挺挺地出现。
两个纸人放在书桌两侧,它们身后的白蜡在安静燃烧,惨白的烛光照亮了纸人黑漆漆的眼珠和红艳艳的腮红,在浓郁的冷香中,它们直勾勾盯着唐郁。
“它们不是人。” 
第 15 章 15
“家里开纸扎店,忙不过来,我在这里搭把手。”
苍白的手缩回了白色帷幕里,两道帷幕垂下,火光上映出了两道长长的人影。
唐郁站在两道人影中间,从上看去好像组成了一个三角形,他那湛蓝的眼眸因为恐惧和惊愕瞪得溜圆,视线不敢停留在白色帷幕上,于是整张唰白的小脸抬起,唐郁僵硬地仰望着上方的黎生。
火光映在他的眼里,让他看起来像是迷失在黑暗中,寻求庇护的羔羊。
黑白帷幕隔绝了外界一切的视线,唐郁空白的大脑迟钝地整理着刚才黎生说的话,之前燕朗说的“他床位上有纸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突然蹿进了唐郁的脑海,唐郁直到这个时候才回过神,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声有点呆滞的“嗯”。
这声“嗯”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像是示弱的泣音。
“你在怕我。”黎生冷声道,没有任何语调的冰冷话语让人猜不透他想要什么样的反应。
“……嗯?”墨色的眉头抬高又蹙起,唐郁像是课堂上被老师抽查提问的差生,他下意识磕磕绊绊道:“对不起。”
一时间无人说话。
在唐郁终于能压住生理性恐惧,不让自己的肌肤起鸡皮疙瘩时,他听到黎生冷冰冰的声音:“你只会说对不起吗?”
“明明不是你做的错事。”
“如果有不满,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这不是我一个人住的地方,也是你的。”
一连串的话像冰雹一样铺天盖地砸了过来,砸得唐郁措手不及,差点就想再说对不起。
“还是说,你根本不想住在这里,所以遇到什么不满也不想着去解决——”
语速快得过分的黎生突然停顿了下来,空气中的冷香丝丝缕缕包围住了唐郁,仿佛要渗进唐郁的五脏六腑。
“直接离开就好了。”
唐郁的呼吸一滞,如果面前的人是沈君行,他也许要怀疑今天的行踪又被监视了,毕竟他今天下午就在忙着看房子。
也许是黎生最后那句话音量突然变得很低,也不再像之前说得那么急,于是莫名给人一种凌冽的寒风忽然变成一缕微风,还能嗅到冰雪化开的潮湿感。
 
好像黎生在委屈些什么。
唐郁迷茫地眨了眨眼,想着这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学长怎么会产生这种情绪?
不过这个错觉一出现,之前侵蚀着唐郁的那些恐惧暂时被压制住了,困扰他的变成了要怎么回复黎生的话。
凭心而论,黎生是唐郁还算满意的室友类型。
他最满意的是黎生的冷淡。
同住一个屋檐下,但连面都见不到,话少,只要维持着表面客客气气的疏离,就能相安无事。
他想要离开的关键不在于黎生,而是玩家。
黎生的面板属性那么高,大概率也会是游戏里的关键NPC,一定会和玩家产生各种互动。
如果他继续和黎生住在一起,很可能会引起玩家群体里没必要的关注。
但这些话很难和黎生解释,毕竟他没办法对别人透露任何游戏啊玩家啊之类的信息。
“我……没有对学长有什么不满。”唐郁仰着脸,斟酌着词语,他脑海中挑挑拣拣着要说的话,睫羽颤颤,蓝眸清如泉,顶着这张脸说任何话都像发自内心,“学长做什么都很厉害,读书是,打扫房间是,现在做纸人也是。”
“我刚刚只是有些害怕纸人,并不是害怕学长。”
又是良久的沉默,久到唐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时,上方传来了黎生冷硬的声音:“纸人有什么好怕的。”
 
“红白喜事,阴安阳乐,纸人替亡者做事,也替生者解忧。”
唐郁微微偏了一下头,好奇地侧耳倾听。
他这样的姿态,哪怕是平时再冷言少语的人见了,也要不自觉多说上两句。
“昨天有人死了,要的扎全,衣食住行、花草鸟兽,一应俱全,还有白马。”
“白马?”唐郁念了一句。
“男马女牛,如果男人死了,要扎马,骑白马以求升天。”
唐郁被黎生的话引起了兴趣,他小声追问道:“那女牛又是为什么?”
“女人扎牛,因为牛能喝掉女人做家务用过的污水,让她干干净净地走。”
漆黑的眼睫安安静静眨了一下,唐郁仰面的神情显得很是认真,“人死了……真的需要这些吗?”
烛光将纸人的影子映在白色帷幕上,也将唐郁的影子投射在地面,只不过唐郁的影子在地上只有那么一点,渺小极了。
如果从上往下看,就会发现这个角度的唐郁也显得格外单薄。
似乎不需要什么纸马纸牛载着他走,一只手就能将这样的唐郁捧起带走。
“谁知道。”黎生说:“活人倒是需要。”
唐郁听得一愣。
“纸人也好,传统的丧葬流程也好,都是活人需要,才被世间认可,形成了这一套仪式。”黎生冰冷的音色在讲述这些事情时显得尤为适合。
“……什么仪式?”
“人死后,一般会花七天时间准备丧葬。”
“这七天里入殓、守夜、报丧、盖白布、入棺、吊唁、出殡下葬,废这么多功夫……”
床位上蒙着一层层白色帷幕,黎生冷冽的声音和烛光一齐从层层叠叠的帷幕上铺叠开来,像是天上飘洒的冰雪掉落,洒到了人的脸上,“葬的是死人,也是活人的哀思。”
唐郁维持着仰头的姿势,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他眼前似乎出现了很多年前的冬日,白雪打着旋从天空飘落,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雪,他高兴到要发疯,踩着板凳,推开贴着红色窗花的玻璃窗,穿着薄薄的睡衣,半个身子都要探出窗外,伸出手想要去接住雪花。
忽然间,他就被爸爸抱了下来,妈妈揪着他的耳朵又气又怕道:“大过年的你要吓死爸爸妈妈呀!”
那天早上他挨了一顿打,那时他想着他这辈子都要记得这顿打,可是如今他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被打了哪里,打了几下。
他只记得那天他们起了大早,穿得厚厚的红衣服,一起买年货、大扫除、贴对联、拜神祭祖、包饺子、吃年夜饭、放鞭炮、放烟花,还有守岁。
电视机屏幕是喜庆的红,家里点上了好多红色蜡烛,他窝在妈妈怀里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嘟囔着说不要守岁了,要睡觉。
妈妈吓唬道,那小郁就长不了一岁了。
那就不长大了。
爸爸说,不长大怎么行,以后爸爸妈妈老得走不动路了,家里谁来贴对联。
唉,过年真麻烦呀。
不知道是爸爸还是妈妈笑着说,是啊,但这样才有年味……
所有温暖的颜色都褪去了,变成了眼前的黑白帷幕。
阴冷的夜风从阳台灌了进来,吹得唐郁有些冷。
垂落在腿侧的几根手指绞在一起,似乎这样就能盖过心口的绞痛,唐郁缓缓低下头,他的视线第一次没有闪躲地落在了白色帷幕的纸人倒影上,“学长……你说的这些纸扎的东西,如果我想买,有什么推荐的吗?”
“你要扎全的还是简化版?”
唐郁毫不犹豫道:“要扎全的。”
“灵屋想要做成什么样的?”黎生问。
“什么样的都可以吗?”唐郁轻声问。
“对。”黎生笃定道。
“我……我想要一个漂亮的大别墅。”蓝眸转向左上方,唐郁陷入了回忆,“别墅里要有一个杂物间,妈妈说家里零碎的东西太多了,如果有一个专门的房间来收纳就好了,那个房间可以在阁楼,也可以在地下库。”
“爸爸想要一个大书房,一面墙都是书,还要配一个扶梯,踩在扶梯上去拿最高层的书。”
“别墅里还要有一个小别墅,我……我想要养猫,小猫可以住进小别墅里。”
“好。”黎生没有过问唐郁的父母,他平静道:“纸人想要什么样的?”
“……什么样都可以吗?”唐郁再次问。
“对。”黎生的语气依旧冷淡,但冷淡归冷淡,却没有任何不耐烦。
“那照我的样子做一个纸人吧。”唐郁语出惊人。
“不行。”
话音刚落,唐郁唰得抬起头,蓝眸明亮到像是有火在烧,他很少这样情绪外露地看过什么,很多时候,他就像一件精美的纸人,而这一刻仿佛有一点火星落在纸上,又吹来了一阵风,于是主宰他身体的不再是沉寂的死水,而是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为什么不行?”
他的语气还是轻飘飘的柔和,“把我烧掉,下去陪他们。”
“纸扎匠一大忌讳是不能给活人做纸人。”黎生很适合说这种话,话语间能让人觉得没有任何通融让步的余地。
唐郁闻言垂下眼睫,如一只蓝蝶从死寂的湖面翩跹而过。 
他安静了一会儿,才道:“纸人是不能笑的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刚刚看学长做的那两个纸人都是不笑的。”唐郁认真道:“我感觉这样冷冰冰的下去陪爸爸妈妈不太好。”
“可以笑。”黎生道:“纸人和真正的人不一样,它们是为真正的人而生,也是为那个人去死。”
“我做的这批纸人,它要陪伴的那个人并不喜欢笑面,所以这些纸人必须冷漠。”
黎生提到笑面时,莫名的,唐郁想起了沈君行那张永远含笑的脸。
“那就要两个笑着的纸人。”
“好。”黎生问:“还要什么?”
“还有什么?”
“任何你想要的都可以。”
唐郁想了想说,“那就还要很多的纸钱,我也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有了很多很多的钱,他们可以自己去买想要的东西。”
“好。”黎生再次简短地回应。
唐郁安静地站在原地,他没说话,黎生也就没有说话,半晌,唐郁忽然道:“学长,如果这些丧葬仪式真的有用,那我的爸妈当年什么都没有,他们是不是很难过?”
父母去世时,唐郁很小,他只记得爸爸妈妈被送去殡仪馆火化,然后高大的爸爸妈妈就变成了他也能抱在怀里的骨灰盒。
想着这些过往时,唐郁的眼里并没有泪光,但难过却无声地流淌而出,就像今天他在日历上画红圈那般。
如果是沈君行在这里,他会做出美味的食物,会拉着唐郁去楼下喂小猫,会说许多宽慰的话。
但在这里的是黎生,黑白帷幕层层叠叠落下,一侧的烛火在静默中爆出了一点火花,光影交错、冷香缭绕间,他只是冷淡地说:“我的抽屉里有很多纸钱,你拿去烧掉吧。”
第 16 章 16
舍曲林和另外两个玩家站在五楼的楼梯口,耳边传来了两个玩家的争执,在关于要不要去舔唐郁这件事上,他们出现了一点分歧。
“一个花瓶npc线索都给了有什么好舔的,现在我们要争分夺秒做任务,可不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花瓶上,只有在首测时间占到先发优势,才能一直保持遥遥领先,和后来的玩家拉开差距!”
“他都给了沈君行的线索,万一能刷出这个副本线索呢?”
听到这里,舍曲林轻轻摇了一下头。
“你看,舍曲林也不赞同!”
二对一的表态下,那位说着想要尝试攻略唐郁的玩家直接脱离队伍,自顾自走上楼梯,下一秒,他的身影就突然消失在了舍曲林和另外一个玩家眼前,仿佛一瞬间变成空气蒸发不见。
“是直接进副本了吗?”见证他消失不见的玩家道:“居然只有一个选择?上五楼就直接强制性进副本?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没办法去六楼探索了。”
玩家可以不去探索,但不能不让玩家进六楼。
舍曲林倒没有表现得和身边队友一样懊恼,他的神情平静到像是意料之中。
其实最开始的摇头并不是他否决了去攻略唐郁的方案,他从进游戏一开始就有两次想要探索唐郁,结果两次都遭到唐郁反感,而后他就被游戏里的不可抗力挪开。
知道的是游戏设定不想让唐郁这个线索型NPC这么快掉落主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真的有某种什么存在在暗中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唐郁,不让任何人靠近唐郁。
看得那么紧,简直就跟守着什么宝贝一样。
他被自己奇怪的推测再次弄得摇了摇头,随后在身旁队友的催促下,一起踏上了五楼的台阶,下一刻,阴冷的气息席卷全身,舍曲林眼前的楼梯被迅速抹平,一条长长的走廊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旁边的队友举着燕朗提示过的手电筒,在手电筒的灯光照耀下,舍曲林眯起眼睛,他只能看到幽深的走廊尽头似乎有什么红色的东西。
“咦?好像没有纸人?”队友奇怪道。
舍曲林也拿出手电筒,前后左右包括头顶都照了一遍,没有检查出异常,他冷静道:“我观察前面,你观察后面,我们一前一后走。”
安排了分工,两个玩家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毕竟这个副本一天只能打一次。
走廊上安静极了,一时间只有他们沙沙的脚步声。
又是一阵沙沙的声响传来,一张黄纸忽然从黑暗的角落中飘了出来,晃晃悠悠出现在了舍曲林的眼前。
舍曲林下意识飞快后退一步,嘭得一声闷响,他的后背紧紧贴住了另外一个后背。
背贴背的刹那,舍曲林全身紧绷,他回过头,对上了一张额头贴着黄纸的脸。
“你看我捡到了什么东西?”队友兴冲冲将额头上的黄纸扒拉下来,“是刚刚从后面飘过来的道具,我一把就用脸接住了。”
舍曲林的视线落在了这张黄纸上,“是纸钱。”
队友揉了揉耳朵,忽然高兴道:“这游戏终于搞BGM了?!”
“什么?”舍曲林微微皱起眉。
“怎么了?你没听到哭声吗?”队友看到了舍曲林的神情,也像是意识到了哪里不对,“怎么我的耳边好像有人在哭。”
周围安静极了,连沙沙声都不曾响起,舍曲林摇头。
队友立刻将手上的纸钱丢开,可那哭声依旧断断续续在他耳朵里面响了起来。
“那好吧。”队友耸了一下肩,重新将抛出去的黄纸捡了起来。
万一之后有用呢!
“我们换一下位置吧。”舍曲林忽然道。
“行。”队友无所谓地和舍曲林换了前后位置。
这一次换成是队友大大咧咧走在前面,而本该和队友背靠背行走的舍曲林,此刻却安静地面朝队友后背,一步一步慢慢行走。
黄纸明显有问题。
他现在无法确定这个队友是否还安全,毕竟燕朗的帖子里说过,一开始在循环楼梯里,他听到的队友声音是鬼的声音。
“呜呜……”压抑的哭声忽然贴着舍曲林的耳朵钻了进来,那哭声很低,像是生怕被人发现。
舍曲林的瞳孔紧缩,他举着手电筒照向全身,当扭头看向后方时,舍曲林的余光瞥到肩头的一抹黄色,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张纸钱被贴在他的身上。
“呜呜……”低低的哭声极尽悲伤,给了舍曲林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他重新回过头,对上了一张惨白灯光下诡异微笑的脸,“你也听到了。”
舍曲林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中的刀。
“我不是怪!”队友笑嘻嘻地将对准下巴的手电筒放了下来,“刚刚在逗你呢!”
舍曲林缓缓举起手中的刀。
“诶诶诶真的逗你!你看我面板!!”队友的笑容一下子收敛,他可不想真的死在舍曲林手里匆匆结束这场探索,在他手忙脚乱的劝阻中,舍曲林毫不犹豫抓住刀,在队友惊愕的表情中,将刀尖插入耳道中。
锋利的水果刀缓慢转了个圈,鲜血顺着舍曲林的脸侧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