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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两人沉默着走到医院门口,陆然先憋不住了:“你到底跟医生说什么了?医生觉得你还没断奶。”
段傲天:“······”,纠正他:“她说的是心里的断乳。”
陆然好奇:“所以,你到底说什么了?”
段傲天:“她先让我做了一份评价表,然后让我自由发挥,想到什么说什么,我就跟她讲了漫威复联,谈了超能力,还说了属性相克的问题。”
陆然由衷服气:“···你真牛批。”
段傲天继续纠结:“我这个年龄怎么就不能相信超能力了,怎么就不能看漫威英雄了,这不公平。”
陆然对他歪关注点的能力无话可说:“你的关注点,不应该在你的心理完全没问题,很健康这个点上么?”
段傲天想了一会儿:“也就是说,我没问题,不是精神病?”
陆然敏锐的捕捉:“谁说你是精神病?”
段傲天歪掉的脑回路终于接入正轨,乐了:“谁都不重要,老子没有臆想症,老子不是精神病!”他一把抱起陆然,原地转了两个圈,旁边人的目光投过来,带着打趣,感叹俩小伙感情真不错。
再次被公主抱的陆然出离愤怒:“我再说一遍,你他妈放我下来。”能不能来一个象征式的纯友谊的拥抱。
走出医院大门,段傲天刷了一辆双人的小蓝车,豪气干云的跨在车上:“上来,天哥带你飞!”
五分钟后,段傲天在前座冻成狗,陆然在后面冻成狗,发誓他要是再信段傲天这个不靠谱的,他就是大傻逼。
一路风驰电掣,段傲天赶在陆然彻底发飙前回到学校,刚进校门,段傲天的声音就自动压低了八度,狗狗祟祟的:“我跟你说,咱们学校有不干净的东西。”
一双眼睛四处瞅瞅,摇晃的树枝,他都能盯半天,陆然相当淡定,对他波澜壮阔的脑回路习以为常了,随口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段傲天神神叨叨:“就咱们那栋宿舍楼,我亲眼看见的。”怕陆然不信,特地叮嘱了一句:“以后半夜起来上厕所,天哥陪你去,你可千万别一个人去,容易撞到不干净的东西。”
陆然没当回事随口附和:“好。”
看他不当回事,段傲天急了:“真的,那天晚自习,就停电那天,我看见咱们楼窗户外有一个白影上下飘,也就是天哥阳气重镇得住。”
这画面,怎么突然有种诡异的熟悉感,陆然问:“你说的白影在几楼?”
段傲天想了想:“差不多就在咱们楼层,然后那白影嗖的一下就飘没了。”
···没没,就是被他拽进窗户了,估计天黑停电,段傲天根本没看见他,陆然想到那件多灾多难的白衬衫,沉默了。
段傲天继续说:“就因为这事,我才开始怀疑我真有病,原来不是我有病,那白色鬼影子就真的存在。”
陆然罕见的有点心虚:“你就因为这个才要去心理咨询?”
段傲天:“嗯,因为这个,我就怀疑我有病了。”
陆然以一种诡异的相当怜爱的目光看他,看的段傲天心发慌,陆然说:“你有没有想过白影可能是谁掉下来的白衣服。”
段傲天智商上线,逻辑自洽,断然否决:“不可能,谁家衣服掉了还能自己往回飘,哎?你说会不会真有超能力?”
陆然听完,干脆果断的把智商线拉到跟天哥一样的水平:“超能力是没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以后走夜路你一定要陪我,我觉得我就是很容易撞见不干净东西的体质。”
段傲天:哎?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来晚了,刚修完,将近七千的肥章,么么哒!
小剧场:
陆然:能不能来一个象征式的纯友谊的拥抱。
天哥:这辈子是没可能了。
☆、超能力27%
高二上学期接近尾声,大部分同学纠结学文还是学理,文科或者理科有很明显优势的同学早早下了决定,但文理持平差不多的同学家长就要头秃了,段傲天文科成绩差得跟坨屎一样,不出意外,段父段母早就给他定下学理科。
事情告一段落,段傲天一改往日的散漫,起码上课的时候不再只能看见鲜明的后脑勺。在陆然故意写下一个错误答案时,段傲天在旁边比正主还急:“这道题跟上面第二道一样思路,你是怎么做到一道写对一道写错?”
陆然眼皮不抬,波澜不惊,怎么做到的?因为是故意的啊。
霍亮他们很久没在课间抓到段傲天的影子,他下课不出去闲逛,现在就爱窝在教室里,沉迷给陆然讲题不可自拔,第一次看见的时候简直奉为奇观,后来时间长了就见怪不怪了。
牺牲宝贵的自由休息时间给人家讲题,偏偏某个小同学不领情,总嫌弃他打断自己思路。
上次月考成绩出来,段傲天竟然进步了七名,成绩排进前二十,从开学起就跟陆然相亲相爱的名字终于分开,而陆然依然雷打不动,牢固的占据中等生的位置,从前往后数,还是从后往前数,名字顺序都一样。
值得一提的是,李铭一跃成为班里的第一,原来的第一名只好屈居第二,不少同学艳羡,不愧是市三中转过来的人,李铭因为学习成绩优秀很快成为老师们的宠儿。
陆然现在课间题都不写了,找个借口躲出去,段傲天出来找他,正好碰上从办公室出来的李铭,段傲天脸色冷硬,目不斜视走过,偏偏李铭这人不会看人脸色,硬要往前凑:“好巧啊,找陆然么?”
段傲天停住脚步,眼神凛冽:“关你屁事。”
李铭脸色一僵:“不用这么嚣张,之前的传闻可没完全平息下去。”
段傲天眉心蹙起,李铭好整以暇的期待着段傲天脸色变化,这是痛脚也是软肋,从小到大都是。
只见段傲天脸上的表情倏然消失,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指骨捏的咯咯作响,神色嚣张桀骜:“给你三分颜色,你他妈就敢骑老子头上,够刚就约个时间。”李铭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高瘦的身体在段傲天面前就像豆芽菜一样不值一提。
被他陡然外放的气势吓到,李铭仍然嘴硬的挑衅:“打架斗殴,你不怕再吃处分?”
段傲天被他气乐了,这人学习学傻了吧:“没断奶么你,放假老师也守着你?”
李铭才想到这一层,段傲天在学校不能找他麻烦,不代表永远也不能找他麻烦,段傲天逼近一步,浓墨重彩的眉眼带着与生俱来的狠戾,宽肩长腿极具压迫感:“ 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再敢长张破嘴到处瞎逼逼”,他补充说,“大可以试试。”
陆然从卫生间走出来,就见段傲天人高马大的堵在教室后门,鹰隼似的眼睛牢牢锁住他,陆然走过去,段傲天双手抱胸,堵在门口促狭的低头看他:“躲够了?”
陆然想了想,平静回答:“要是时间再长点就好了。”
段傲天气的牙根儿发痒,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陆然这么会气人,气笑了,指着陆然:“啧,躲也没用,今儿不把那几道题讲到你明白,我名字倒过来写。”
陆然见躲不掉,叹口气:“说吧,你到底哪根弦儿搭错了,是睡觉不好?还是桌子不够舒服?要给我讲题,我自己写不好么?”
段傲天顺嘴接话:“让你自己写,然后跟扔骰子似的,对错全靠猜?”
陆然叹气:“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没必要牺牲这么多。”
段傲天脸色有点不自然:“谁、谁牺牲了”,话音一转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这个小同学怎么不知好歹呢,换一个人保准乐的屁颠。”
陆然:“把这份喜悦分给其他同学,好同学要做到雨露均沾。”
段傲天被他气的不行:“我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管他们做什么?”
陆然怼他也是顺手:“那你管我干什么?”
段傲天被他一激,急了,冲口而出:“下学期分文理科,咱俩要想在一个班你就得把分提上来。”
沉默,永久的沉默。
陆然沉吟了一下,虽然觉得很没良心,但还是问出口:“emmm···谁说我要学理科了?”
沉默,尴尬的沉默。
段傲天傻眼了:啊?
一头热的想帮陆然提高理科成绩,完全没想过万一人家弃理从文呢?
接下来,段傲天彻底静音,陆然跟他说话也像没听见似的,心不在焉的像一抹幽魂,班里的同学也不敢招惹他,生怕一个不小心踩地雷。
这种反常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段傲天昨晚走的晚,今天罕见的比陆然到的更早,陆然琢磨一下打算跟段傲天谈谈,不希望自己选文科的事情对他影响太大。
走进座位,段傲天桌上摆满文科复习资料,一本本翻开摊在桌子上,有的地方被他用红笔做了注解,眼睛都熬红了,没等陆然开口,他一脸生死就义对陆然说:“我仔细研究了一下,我跟你一块学文。”一副壮士断腕,痛下决心的样子。
他这边自我感动的不行,觉得自己为了陆萌萌作出的牺牲简直大发了,陆然倒不必感动的痛哭流涕,记得帮他买这学期的早餐就行。
不料,感动没看见,痛哭流涕更没有,陆然站在原地,目光异样,像看着一个傻子,一针见血戳破他的幻想:“你文科成绩像坨屎一样心里没点AB数?”
段傲天:······怎么跟想象的有点不一样,他咬牙:“你学理科费劲,还是选文科,我陪你。”
陆然平淡的讲述事实:“我学习挺好,不费劲。”
段傲天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满脸写着‘别逗了编瞎话也不能这么扯’:“就凭你做题五五开的正确率么?”
段傲天沉浸在陆然是个学渣的幻象里不可自拔,陆然怎么解释都不听,非要陪他学文,他理科成绩是不错,完全可以上个一本,但如果学文,将来可能就要去搬砖了,陆然说服不了他,最后段傲天提出打赌:“期末考,我要是比你考的低,学文学理你说了算。”
段傲天本想拐陆然去理科,但转念一想陆然理科是真不行,,万一真选了理科可太苦了,可想到自己学文科的苦,天哥咬咬牙,行叭,为了陆萌萌还是自己苦点吧,谁让他仗义呢。
陆然可太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现在在他眼里自己就是苦哈哈熬夜秃头还做不出物理题的小可怜,学渣人设给他扣得死死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有关段傲天的传闻尚未彻底平息下来,新的谣言又起,当年学校发出的处分通知文件不知道被谁翻了出来,上面还有当年的签字盖章,明晃晃的挂在校园论坛网上,惊雷平地起,一下就炸开了锅,因为段傲天坦荡的态度,本来热度渐冷的传闻眼看就要平息下来,这份处分文件给谣言添了一把新火,迅速蔓延开来,白纸黑字,本来将信将疑的人们看到这样的实锤证据,没人再去怀疑事件的真实性,一时间,段傲天成了众矢之的,走在校园里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段傲天原本在学校的风评一般,嚣张跋扈狂妄自大各种标签贴在身上,简直就像个活靶子。
课间期间,有不少胆子大的别班学生扒着八班的窗户门框企图挖到些新料,被老周喝止了数次,仍然屡禁不止,搞得八班下课都会紧关门窗,同学们被烦的不行。
被人当做猴子一样围观,近乎侮辱的性质,然而,段傲天的反应却很平静,没有预料中的暴躁如雷。
陆然先憋不住了,问他:“你不做点什么?”
段傲天头脑清醒,冷静分析:“没什么可做的,在论坛挂出来的处分文件是真的,就算删除,有心人也会重新发上来,反而会让人以为我心虚。出去骂走他们么?一样会说我心虚,何况全校这么多人我能一个个的骂过去么,如果去解释,这就更可笑了,我自己都搞不清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所以,没法解释。”
陆然知道他说的完全正确:“难道就这么放任,随便他们泼脏水?”
段傲天浓密黑硬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排阴影:“随他们去吧,谁也管不了别人的嘴。”手中的笔继续在书上写写画画,推给陆然:“你看看这道题的解题思路,能看懂么?”
段傲天照样雷打不动的给陆然讲题,好像对外界的事情全然不放在心上,难道就认了?陆然愣了一会儿神,没接过书。
段傲天突然抽回笔,低着头开玩笑的说了一句,笔在修长的指间翻飞,漫不经心似的:“你不是也要跟我保持距离吧,陆小然,那我可就太伤心了。”
眼角余光瞥见他冷硬的眉眼隐在阴影里,有些落寞,陆然心里一动,把笔抽过来,开始写答案:“那你换座吧,我可不换。”
段傲天没反应过来:“什么?”
陆然:“不是要保持距离?要换你换。”
段傲天看了陆然一会儿,指着他乐了:“我才不换,我不换你也不许换。”
午休的时候,陆然忘记饭卡,段傲天说先用他的,可饭卡和储藏柜的钥匙在一起,陆然只好回教室取一趟。
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有交谈声:“学霸,听说你小学跟他是同学,肯定知道事情经过,给我们说说呗。”
李铭的声音温和响起:“别听外面瞎传,他是我们班同学,别在背后议论人。”
那人不高兴了:“怎么就成议论了?论坛上贴的文件难道是我传上去的?难道是假的?”
李铭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为难的说:“那件事,是真的。”
“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铭挺为难:“确实有个同学摔断腿,段傲天接受了处分,没过多久他就转学去了外地,好像他爸妈拿出很大一笔钱才私下解决的。我这也是听说,你们不要乱传。”
“那肯定是真的,我的天,段傲天家里果然有钱。”
“那肯定啊,你看他大大小小犯过那么多次错,哪次学校动真格的了,还不是他爸妈塞钱了,连老周都对他另眼相待。”
等人意犹未尽的走光了,李铭才心满意足的收好东西,准备去食堂。
“看不出你这人挺阴险。”
李铭听见陆然的声音既没有意外也不慌张,似乎并不怕被他听到,他耸肩摊开手,表情无辜:“你都听到了,我有哪一句话诬陷他,我只是把我知道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复述一遍,大家都来问我,我也很为难啊。”
李铭路过陆然,得意的说:“离他远点吧,这是忠告,这次他无论如何也洗不白了,当年追责的时候,都说是他推的,无论是不是他做的,神仙都帮不了他,这口锅他背定了,这辈子也翻不了身,带着这样的污点,以后谁敢靠近他。”
李铭走出教室时,听见陆然冰冷平静的说:“翻得了翻不了,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仿佛汹涌激流上结了一层薄冰,平静掩盖了危险。
李铭轻蔑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晚自习结束后,宿舍楼。
李铭把背包翻遍了也找不到手机:“奇怪,我明明带回来了。怎么不见了?”
室友劝他再找找,明天再去教室看看,这么晚了,马上要熄灯,出去不安全。
李铭不听,非要现在回教室找,跟班委要了钥匙:“不行,手机里有我今天总结的错题。”
室友打了个呵欠,见阻止不了就随他去了。
李铭一个人走进教学楼,这个时候教学楼还没上锁,里面一片漆黑,李铭顺着楼梯上楼找到教室,从书桌里拿出手机:“真在这儿,可我明明记得之前放进书包了。”
李铭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很谨慎的输入自己的指纹解锁,手机界面停留在校园论坛上,他点开匿名发过的帖子,处分文件的帖子已经被顶上论坛首页,红色火爆的图标缀在后面,留言过了一千条,而且还在持续不断地增加。
李铭放心了,收好手机,向外走去,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在地上,森白冷清,透着一股不详。
他顺着楼梯下楼,脚步声空旷回响,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嚎叫,李铭突然回头,树枝的影子透过窗户映在地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李铭吓出一身冷汗,安慰自己只是野猫叫声,回过神来,自嘲什么时候开始也相信怪力乱神了,于是加快脚步向楼下走,一路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李铭松口气,暗骂自己大惊小怪。
正要迈步向前,他突然惊恐的倒退两步,跌倒在楼梯上,脸色煞白的指着前方,他们班教室在三楼,他连续下了三层楼的楼梯,按照常理来说,此刻他应该走到了教学楼一楼大厅,而眼前依旧是黑咕隆咚的楼梯,一眼望不到头,李铭赶紧爬起来趴在扶手上往下看,紧张的吞咽口水,冷汗顺着脸颊滑下来,落入茫茫黑暗,从他的角度往下看,一层一层密密麻麻全是楼梯,交织成无望可怖的画面,令人眩晕,李铭看久了,几乎要吐出来。
他抱头蹲在台阶上,他这是,见鬼了么?
他从小到大做的亏心事不少,他怎么知道这是哪一件?
李铭的瞳孔急剧紧缩,干咽一口唾沫:“你找错人了,我没干过害人命的事,大奸大恶的人那么多,你去找他们啊!去啊!
走廊灯泡突然从墙上掉落下来,发出清脆的破裂声,无风无人,格外诡异。
李铭被激起反骨:“装神弄鬼!有本事你出来!”说完,拔腿往楼上跑,跑过二楼,慌忙跑进三楼教室,反身反锁上门,教室死寂安静,月光寥寥,显得越发惨淡。
他背靠门,呼吸急促,附在门上听见外面终于安静下来,李铭稍稍安心,瘫坐在地上,嚓嚓,嚓嚓,嚓嚓,诡异的摩擦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李铭环视教室,什么东西也没有,然而摩擦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靠近,李铭猝然回头,粉笔悬在半空,在黑板上扭曲的画出一条条白线,粉笔的速度越来越快,线条也越来越潦草,横七竖八毫无章法的随便涂鸦,画出来的东西就像一团腐烂的毛线团,咔嚓,粉笔从中间截断成两截,落在地上,布满整个黑板乱七八糟堆积挤压的线条,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就像最后一根稻草,李铭强装出来的镇定在这一刻被统统打破,他捂住脑袋不断摇头:“我没做过坏事,除了、除了当初在天台,谁能想到张鹏那个蠢货非要站那,当时我只想找段傲天的麻烦,给他一点教训,让他别那么嚣张,谁知道段傲天发起疯来我们根本招架不住,有人让张鹏过来帮忙,我们推挤成一团,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段傲天倒在地上,我们一群人扑上去,混乱中,不知道我们中的谁碰到了张鹏,或者根本不止一个人推到了张鹏,张鹏脚一崴就掉下去了,我们当时慌了,吓疯了,不知道怎么办,本来没想到诬陷段傲天,只是想把嫌疑引开,我说是段傲天干的,其他人都异口同声咬定是他干的。谁让他平时得罪了人,段傲天也是个傻子,我们一开始都慌了,都指他的时候他还否认,后来他自己都说不清有没有推到张鹏,我们中有几个人父母外出打工,不敢让父母知道这事,也没钱赔,反正段傲天家里有钱,赔点钱对他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几个人一口咬死了他,后来学校处分,段家赔钱,就更不敢说了。我只是先指了段傲天,但张鹏真不是我推下天台的,那些人都说了,为什么偏偏来找我,我只是先做了啊。”
不知道是被吓惨了还是应激反应,说到最后,李铭眼睛通红,面目扭曲,喃喃重复:“没错,我只是先说了,我没错,错的是段傲天,总是喜欢出风头,整天把超能力挂在嘴边,简直烦死了!可是他家有钱啊,有的是人愿意把他当傻子哄着,明明就是一个蠢货,凭什么受欢迎,我努力学习,讨好老师,帮助同学,我爸妈却每次都要带我去段家陪笑脸,就为了段家能关照我们家的生意,凭什么啊?!那样的蠢货凭什么能活得没心没肺,简直碍眼!他就是活该,这是报应!”
李铭神情扭曲癫狂,恐惧就像引子,把多年埋藏的不甘愤怒心虚统统引爆出来,但不代表,嫉妒就可以肆无忌惮伤害别人。
教室后排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缓慢逼近,轻缓却坚定有力,恐惧刺激了肾上腺素,也或许是多年压在心底的秘密终于拨开日光可以肆无忌惮地炫耀,李铭更加兴奋癫狂:“没错!段傲天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散播谣言泼他脏水又怎么样,人蠢就要挨打!活该他做垫背的!哈哈,就是活该!”
砰砰,接连两声巨响,玻璃窗被某种极端恐怖的力量瞬间轰得粉碎,一扇,两扇,随着那人的脚步落地,玻璃窗应声碎裂,锋利的碎玻璃片飞溅,稀里哗啦砸在地上,灌进来的冷风呼呼的吹着,窗帘猎猎作响,一块儿碎玻璃倒飞出去,刚刚擦过李铭的脸,留下一道浅淡的划痕,细微的痛楚很快被寒风冻的麻木,李铭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做梦,惊恐铺天盖地袭来,无孔不入,这时的李铭才知道害怕,大声求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
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乎是同时,恐怖的力量在空气中蔓延,李铭感到刺耳的尖啸不断刺穿耳膜,频率高到达到某个顶点时,教室里门窗和灯泡玻璃应声碎裂,细碎的玻璃渣几乎把李铭整个埋在里面。
李铭吓得肝胆俱裂,涕泪横流,喃喃重复一句话:“不敢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现实,冷漠到让人心生战栗的声音响起,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别惹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陆萌萌很是威武,么么哒,睡觉啦!
☆、超能力28%
陆然推开宿舍门,北方的冬天屋内屋外两个世界,外面初冬凛冽,寝室里却温暖如春,齐浩和周睿在天南地北的胡聊,见他回来,不约而同的停下:“回来了?”
陆然唇扬起细微弧度:“回来了。”
齐浩和周睿转头继续瞎侃。
段傲天从卫生间走出来,由于刚洗过澡的缘故,周身带着水汽,眉眼浓黑,英气俊挺,看见他满身寒气,皱眉:“去哪儿了?”
陆然启唇一笑,浅色的瞳仁里溢满狡黠:“拍飞了一只苍蝇,很爽。”
段傲天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神经。”嘴角也抑制不住的翘起,“快来做题,别想偷懒。”
一个班里总有几个特别勤奋,起得早,睡的晚,这天,天刚刚蒙蒙亮,教学楼三楼发出一声瘆人的惊叫,划破了清早的寂静。
等陆然他们到学校的时候,班里乱成一团闹哄哄,周睿问:“怎么回事啊?”
有人凑上来替他解惑:“你还不知道吧,早起的几个人本来想提前来上早自习,谁知道到了教学楼,教室门没锁,他们没多想,就把门推开了,李铭一个大活人居然横躺在地上,把他们吓了一跳,以为发生命案了,慌不择路的找保安打电话给老师,差点惊动110,幸亏保安及时赶过来,保安大叔经验丰富,上前拍了几下李铭,李铭就醒了,问他怎么睡在教室了,李铭就说太困睡着了,惊动了一大圈的人,校领导都开车过来了,结果李铭屁事没有,虚惊一场,被老周拎到办公室训话去了。”
其他人接话道:“醒来之后,李铭就不断鬼吼鬼叫,说是有鬼,把股神秘力量把咱班玻璃门窗电灯全震碎了,粉笔自己在黑板上乱涂,楼梯走不到头,结果人冲进咱班教室一看,门窗关闭严实,别说震碎,连个裂纹都没有,黑板干干净净,是昨天值日生擦好的,咱班在三楼,就咱这楼梯腿长的一分钟就走到头了。
李铭一看就疯了,非说不可能,说他亲眼看见的,可事实摆在眼前,那么多人都不是瞎子,李铭说破了嘴皮也没人相信,有人就说李铭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出现幻觉了。
听见幻觉两个字,李铭就更疯了,他冲着那个同学怒喊不是幻觉,他根本没疯,最后想起什么似的,爬起来四处找手机,把手机当成救命稻草,解锁打开,举着手机给别人看,说:“这是我昨天录的,有玻璃震碎的声音,那个鬼东西还说话了,你们听听,听听就知道我没撒谎,真的有鬼,它袭击了我!”
手机录音播放:“是段傲天,他活该,处分文件是我发上去的,当初也是我先指认段傲天,然后他们全都一口咬定是他,他家里有钱啊,赔几个钱不算什么,明明不是他推的人,但谁让他倒霉!活该他背黑锅!他处处不如我,就因为生意我爸妈天天带我去段家陪笑脸,他凭什么?我哪一样不比他强!”
随着录音进度条不断拉进,在场众人的脸色逐渐变幻,包括同学和老师,他们看着李铭的眼神渐渐变得奇怪异样,仿佛看着一条垃圾恶心的虫子,充满嫌恶鄙夷。
李铭神色大变,慌张的去关录音,可是因为手抖好几次都不成功,李铭就崩溃了:“怎么会这样,我根本没录自己的声音,怎么会这样!”他说他明明录的只有那些诡异奇怪的声音和那东西说的一句话,好证明他没撒谎,他的声音怎么会全部被录下来,除此之外,背景安静,针落可闻,根本没有他所说的诡异杂音。”那名同学一口气说完,周睿他们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在老师、保安和同学看来,音频中的李铭语气扭曲,兴奋癫狂,除此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李铭说的玻璃碎裂,冷风的呼啸声统统没有,整个音频听下来更像是李铭兴奋的自我独白,有些人做了不能见光的事,自觉聪明,布置完美,如果没有来自别人的认同和倾听,他们就会很烦恼苦闷,会以自我独白的形式记录下来进行炫耀以获得成就感。
李铭手里的这段音频就像是做了坏事苦于无人炫耀的自我独白,根本不是他描述的撞鬼,相比之下,撞鬼的说辞很可能只是为了掩盖自己放出的□□。
正说着,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开了,李铭从里面走出来,头发乱糟糟,眼球充满血丝,眼睛底下挂着两个浓重的淤青,下巴覆盖一层青色的胡茬,浑身皱巴巴,颓然萎靡的狼狈样子。
走廊上,同学们围着他指指点点。
“原来处分文件是他上传的,这是多大仇,专门转学过来砸场子。”
“平时一副斯文的好学生样子,在老师面前讨巧,居然能狠毒到围殴同学,眼睛不眨地诬陷别人。”
“转学了还不放过,见不得人好,还把本来的受害人又一次推到风口浪尖,简直可怕。”
李铭感到无处不在的异样目光,鄙夷嫌恶的,讨厌震惊的,统统胶着在他身上,仿佛寒冬腊月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寒凉入骨。
李铭转头怒吼:“别说了!你们就没做过错事么!当初抱团指责他的难道不是你们?!”
他声嘶力竭,眼珠通红的样子吓退众人,简直像只走投无路的困兽。
从那天开始,没人再见过李铭,听说他悄悄办理转学手续,已经转走了,后来听说,他到处跟人神神叨叨的说些怪力乱神的话,一会儿说有鬼,一会儿说有超能力,搞得大家烦不胜烦,纷纷疏远他,但事情还没完,事情闹得很大,学校根本压不住,段家父母很快得知儿子当年被冤枉的事实,这么多年的哑巴亏,段家父母都是厉害的主,自然咽不下去,找到原先的小学,说什么也要把事情翻过来,闹到最后,当年张鹏摔下楼的真相原来是三个人跟段傲天扭打的时候,打红了眼,不小心把张鹏推下楼,跟段傲天根本没有关系,细算下来,他才是受害者。
而张鹏知道推自己的到底是谁,但段家实在太有钱,如果指认真正推他的人,很可能根本获得不了多少赔偿,张家人一商量,就咬死了段家不放,获得了大笔的赔偿金。
这都是后话,至于段父段母如何交涉谈判已经不是段傲天和陆然关心的范畴了。
周一的例会照常开始,老周却带来了一个消息,分文理科的同时也要分火箭班和平行班,火箭班的尖子生重点培养,同学们像打了鸡血撸起袖子埋头苦学,如果进了火箭班,意味着和重本大学只有一步之遥。
其中下功夫最猛的居然是段傲天,只不过他不在自己身上卖力气,而是催着陆然埋头苦学,几乎所有可利用的时间逮住陆然就不撒手,不讲完一两道题绝对不会停下。
陆然现在基本上都躲着他,出来上卫生间,陆然洗完手刚想拉门出去,想到段傲天的严防死守,立刻打消了念头,能消停一会是一会儿,然而没消停几分钟,卫生间的门把手被拧开,段傲天走进来,看见空无一人的卫生间只有陆然在发呆:“上完厕所了?”
陆然:“嗯。”
段傲天:“怎么不出去?”
陆然:“我想放空一下自己,”指了指自己:“除了身体要放空,思想也要放空。”
段傲天:“放空完了没?我刚找了几道典型题。”
陆然叹气:“你没必要抓我这么紧,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弱。”
两人回到教室,陆然的桌面上摆着新写好的题目,段傲天说:“把这几道做了,这两个知识点就没问题了。”
说完,一人做题,一人看书,陆然做完一半,活动一下肩膀,打算喝口水,段傲天有轻度的远视,看书的时候需要带眼镜,他全神贯注的看书,似乎有些疲惫,捏了捏鼻梁,眼底有淡淡的淤青,好像没睡好。
不止要兼顾自己的学业还要抽空帮他提高成绩,确实太费神了,陆然跟他不一样,对理科没什么兴趣,刷题也只是因为他习惯性的想把事情做到最好,他真正比较感兴趣的反而是文科,段傲天则是真的很喜欢理科,从以前开始,他几乎从来不在理科课堂上睡觉,即使是在最不靠谱的时候。
这所学校是所综合性的高中,但还是更偏向理科一些,倾注的师资力量和资源更多,学年中确实有不少优秀的理科生,理科火箭班每一个名额都竞争激烈,段傲天既要准备进火箭班又要分心兼顾自己,确实太辛苦,而且自己并不打算选择理科。
早点把话说清楚比较好,陆然把水杯放下,用一种很认真平静的声音说:“其实你没必要分心管我,我不会选理科。”
段傲天翻过一页书,没转头:“我知道,虽然文理分科,但这次分班,就算选择文科,理科成绩也会在总成绩中占一定权重,你不能完全放弃理科,这样进不了文科火箭班,我现在也在抓紧补习文科。”
陆然沉默一会儿,轻声说:“一定要分在同一个班么?”
段傲天皱眉放下书,纠结了半晌,放弃似的说:“算了,也不一定要去文科火箭班。”
内心OS:【大不了我考差一点,这样我还能和陆萌萌一个班,哥这么厉害,在普通班照样碾压他们。】
段傲天觉得不能太打击陆萌萌,心理负担太大,把人压坏了就不好了,拍拍陆然的肩膀,安慰说:“没事的,人生的路那么多,条条大路通罗马,咱不一定非得在学习这块出色,可能你的技能点在别的地方。”说到最后,段傲天眼神飘忽,显然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不信。
“总之,没事,天哥陪你。”
内心os:【实在不行,陆萌萌走个专科应该没问题吧。】
陆然:······段傲天心里,他到底是有多学渣,是他伪装技能满点了么?
陆然最后试探他的底线:“要是我想去蓝翔技校学厨师,你也去?”
这下可把天哥难住了,他思考了很久,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最后壮士断腕,闭着眼睛说:“那我就去蓝翔技校开拖拉机。”
说完,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段傲天就这个优点,适应能力特别强,小时候,他爸带他去工地考察,出门前他妈给他打扮的像个小金童,结果考察完去吃饭他爸就把他给落下了,过了小半天才发现,找到他的时候,他在沙子堆里直打滚玩的可嗨,为这事,他妈差点没抱着他离家出走。
想着想着,段傲天已经想到让他爸包一支拖拉机车队,浩浩荡荡的也挺拉风嘿。
陆然打断他不停跑偏的思路,郑重其事:“我喜欢学文,从刚上高中就定好了。”
段傲天点头,不明所以,他原本就打算陪陆萌萌学文啊:“可以啊,都说了,跟你一块儿。”
陆然直截了当的拒绝:“不行,你要学理科。”
段傲天原地懵逼:“啊?说好了在一个班,文理不同怎么分在一个班。”
陆然:“你很喜欢理科,我知道。”
段傲天摆摆手,回避陆然的视线:“我喜欢的东西多了,不差一个,我不在乎。”
陆然盯着他的眼睛:“我在乎,我希望你学的东西是你想要的。”
段傲天原本眼神游离,不敢看陆然,听到这句话时猛然转头,黑色的瞳眸里欣喜和感动交织:“陆小然···”
【陆萌萌果然是在乎我的,你看,他担心我以后学的不开心,哇塞,陆萌萌好善良,好喜欢。】
然而,没等他感动完,陆然的下一句话接连而至,他拿起段傲天做了一上午的文科试题,十道题错了九道,唯一对的那道还是常识送分题,他把书举在段傲天面前,面无表情的降维打击:“以这种程度学下去,你可能连专科线都挨不上边。”
痛击我的同桌。
刚刚还感动的不行,此刻被同桌迎头痛击的段傲天完全懵了:正常的事情走向应该是这样的么?陆萌萌不是该感动的痛哭流涕,然后抱着他的大腿死活不撒手么?怎么现在的小同学画风都这么逆天么?
痛快的说完,陆然舒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在打击段傲天学习文科热情的过程中他体会到了一丝快感,实在是装成学渣还被段傲天鄙视的日子过于憋屈。
段傲天被当头一棒,完全找不北:“陆萌萌,你怎么这么说话?”太过震惊以至于段校霸带着几分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陆然叹气:“我喜欢文科,你喜欢理科,没有必要为了挤在同一个班,草率的决定以后的路。”
段傲天低头思考了半天,觉得还是不能接受:“不行,如果分在不同班,就没办法每天见面,并不能接受。”
陆然心里蓦然一动,浓密得睫毛自然垂下,挡住眼里陌生的情绪,声音有些模糊:“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一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