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山间疗养院
柳卿:“你俩是不是忘了, ‘禁止发展病友恋情’。”
闻酌和席问归都无动于衷,上个副本还不许师生恋呢。
主要是恋情这种东西,难道不接触就没有了?倒也不尽然。
而且这条规则并不是贴在大堂的, 而是更衣室, 感觉与其说是不许发展恋情, 倒更像是禁止做/爱的意思。
“好好洗碗。”
闻酌本想从正门绕出去, 但意外发现厨房侧面有个后门, 旁边还有个小阳台。
白天来看,这座别野的阴森气息也依旧没散去,天色阴得很,却又看不到多少云, 既没有拨云散雾的预兆, 也没有山雨欲来的压抑, 只让人觉得很闷, 很不真实。
闻酌推门出去, 蹲在草地上碾起一点血看了看:“……狗的血。”
柳卿一愣:“你确定?血迹到狗窝这就戛然而止了, 没看到狗的尸体。”
闻酌走到狗窝附近,说是窝并不准确,而是一座必须弯腰才能进去的小木屋,也是狗的房子。
他皱了下眉。
“怎么了?”
“味道太干净了。”
“什么?”
闻酌:“每个地方都会有生物的味道, 森林里的植物最多,所以有植物的味道, 房子里生活的人最多,所以有人味,如果养猫的话, 还会多一股猫味。”
许之涟吸吸鼻子:“这里没有狗味?”
柳卿大为不解,好笑道:“你看那么大的古堡, 不还是干干净净,只能说明医生有洁癖搞得很干净呗。”
闻酌在最里面看到了吕想说的地下室入口,一块厚重的木门。
他伸手拎了拎,但只听到一阵铁链的碰撞声。
他说:“里面被锁上了。”
但狗的血迹到狗屋外面就戛然而止了,尸体也不太可能在地下室。
闻酌走了出来,阴凉的自然光落在他身上。
他抬头看向这座由无数砖头砌成的别野,像一座小小的城堡,一道黑影从最左边的阁楼窗户旁一晃而过。
闻酌收回视线,眼神最终定格在厨房里洗碗的席问归身上。
席问归洗得很不熟练,慢腾腾的,有点笨拙的感觉。
他突然有些想不起,在现实世界和席问归相处的那十年,碗碟都是怎么解决的了。
柳卿还是不信:“你确实这不是季……008的血吗?”
本来想直接叫名字,但想起入院规则写的,不要直呼名字,她还是改口了。
闻酌嗯了声:“我回去了,洗碗时间。”
不过很奇怪,他一个小时前起床的时候,明明看见医生在给狼狗喂食,看草丛上的血液凝固程度,应该至少有好几个小时了。
柳卿:“……”
闻酌倚在岛台一侧,席问归洗好一个,他就顺手冲干净摆好,如果忽略外面正在搜寻线索的乘客、和身后阴冷的注视感,倒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
闻酌走出去,厨房外,走廊上空无一人。
他回到原来的位置,接过席问归递来的盘子,突然说:“入院规则第三条:这里除了病人就只有一个医生,如果觉得有人在暗中注视着你,那一定是你的病情加重了,产生了错觉。”
席问归:“你觉得有人在看你?”
闻酌:“嗯,你觉得会是什么?”
“不是人就是鬼了,怪物,恶魔,总归是常识不能解决的存在。”
闻酌点头:“洗好了吗?”
席问归擦干手上的水渍:“好了。”
闻酌看了会儿,突然勾过他的脖子亲了下。席问归刚搂住闻酌的腰,又被无情推开。
“我想看看008号病房。”
“……好。”
季账的病房就在闻酌这一侧,门是实心的,没有小窗,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转了下门把手,没打开,锁住了。
藏在袖子里铁丝滑到手上,闻酌很顺利地打开了。
季账的病房出乎意料,不是满目血腥,也并非整洁得一尘不染。
床上也乱,看得出来是被躺过的,也就是说季账昨晚应该回到了房间。
但薄薄的被褥却在窗边的角落,那是离门最远的位置。
闻酌仿佛看到季账逃过医生的追捕,躲回自己的房间,刚闭眼不久,病房的门却吱嘎一声,打开了。
门口可能没有人,也可能站着面目不一样的医生,又或许是其它更恐怖的东西。
对方步步紧逼,季账抓起被褥,连滚带爬地摔下床尾,一步步后退,抵在墙角,然后声嘶力竭地尖叫,也许直接没叫出来,惊恐到失声了。
可能还尝试过跳窗,窗台上有不少木屑,视线上移,窗杆上错落着乱糟糟的抓痕。
“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聂松曼走过来,靠在门口。
“你怕什么东西?”闻酌问。
“嗯……小时候,家里老宅有过一些传闻,说是曾祖母在曾经在我睡的那个房间自杀了,会闹鬼,所以我小时候睡觉特别怕。”
“会怕到吓死吗?”
“谁知道。”聂松曼捋了下头发,“单说见鬼这件事,小时候的怕和长大了的怕还是不一样的,小时候是纯粹对未知的恐惧,长大后,是那种你什么都知道了,但本不该出现在你面前的东西突然出现了,颠覆了你的世界观,超出了你的掌控,恐惧占据了全身,而你无能为力。”
闻酌点点头,似乎在表示理解。
但事实上,他不是很能理解。
他的情绪一直很淡,不论是愉悦还是恐惧,都不够浓烈。
他不是没有情绪,只是很淡。
但现在再面对席问归,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血液再赢愉悦而流动。
或是源于掌控欲得到了满足,又或是源于喜欢,再或者,是因为掌控住了喜欢的东西。
他站在窗边,望着窗外:“季账能在主城定居,经历过的副本应该不下两位数,会被鬼吓死吗?”
“也许他特别怕鬼。”聂松曼问,“这么说,你确定他是被死的?”
“不确定,真要确定死因,得解剖才行。”闻酌淡道,“但我不打算在副本里重操旧业。”
“好吧。”
“但就算不是吓死的,也应该被吓晕过,他被吊死的尸体没有挣扎痕迹,除了吊灯下面,其它地方都没有大量血迹,说明他是吊着被断腿的。”
闻酌走出病房。
宽大的病服显得闻酌有些单薄,虽然知道事实不是这样,但难免会这样想,特别是配合着闻酌苍白的肤色。
唇色的红润并不会给闻酌增添气色,反倒是衬得更苍白了。
他下楼,来到季账尸体侧下方,大摊的血迹凝聚在下方,但并没有朝任何一个方向流动。
这其实不太科学,任何地面都不可能完全平整,总会有一个倾斜面,而液体就会朝着倾斜的方向流动。
闻酌抬眸,发现了什么:“把柜子上的灰尘掸子拿给我。”
席问归顺手递了过来,闻酌握住满是毛毛的那一边,用是棍子那一端挑起了季账的裤腿。
病号服是长裤,但季账的裤腿和他的小腿一起消失了,所以容易让人先入为主地认为季账的腿是被砍断或据断的。
但挑起断掉的裤脚,露出季账膝盖完整的切割面就会发现,季账大.腿和小腿的骨骼是完美分开的,软骨和筋膜有明显的撕裂迹象。
皮肉组织也一样,没有锯断和割断的锯齿感,反而是沿着纤维组织的走向……就像被按着大.腿,生生扯断了小腿一样。
左边走廊传来声音,是搜寻回来的吕想和刘雅民。
刘雅民远远落在后面,和吕想保持了一大截距离——因为吕想手上抓着两截血淋淋的小腿骨。
吕想深吸一口气:“虽然地毯的颜色和血很接近,但我还是分辨了出来,顺着滴落的血找过去,就发现了这些小腿骨头……”
聂松曼:“在哪发现的?”
“狗食盆旁边,肉好像都被吃了……”吕想显然也心有戚戚,拿进来就连忙把这玩意儿放下了。
也许在座的各位都是人渣,但并不都是变态杀人魔,面对这种血腥的场面真的很难平静。
“往好处想,最起码这个医生没把肉给我们吃。”刘雅民站得远远的,哑声问,“这个医生真的是人吗?”
人能把一个成年男人小腿完全扯断吗?真不是一般的难。
就算做饭的时候拿刀切猪肉,想切断猪肉的肌腱结缔组织都有些困难,何况徒手撕扯。
医生从三楼走了下来。
他站在楼梯口,俯视众人:“你们该去做卫生了,004旁边柜子的第一个抽屉有卫生区域图,不要走在一起,不要进我的卧室。”
“还有,不要移动008号。”阴凉地眼神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说完就回了三楼。
“……”吕想有些不适,“大堂是我们的必经之路,难道要我们每天看着尸体?”
闻酌转过身,拉开第一个抽屉,里面除了卫生间区域地图之外,还有几支蜡烛。
拿开这些东西,抽屉底面有三行红字:禁止开灯,禁止同行,禁止越界。
卫生区域图已经分化好了,不多不少,刚好七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他们的编号——季账就这样被排除了。
闻酌仔细看了看区域图,医生的卧室在三楼,但是被画了红×,同时这张图上没有地下室和阁楼。
“要分开搞卫生吗……”
“白天应该不会出事。”
闻酌拿上抹布和蜡烛,走向楼梯。
他的卫生区域在三楼,除去医生卧室外的其它所有地方。
脚下木板咯吱咯吱响,他踏上三楼的那一刻,他看见医生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并没有回到房间。
闻酌没跟过去,而是确定了一下自己的卫生区域。
三楼除去医生房间,还有一条长廊,一个书房,一个活动室,另一个无人居住的卧室。
闻酌走向最近的书房,厚重的窗帘将自然光尽数遮住,显得屋内十分昏暗。
哗啦一声,他拉开了窗帘,身后再次传来那种诡谲的注视感。
回首看去,书架整齐有序地排在身后,并没有什么人。但闻酌却朝着角落看去,那里有一个被白布盖着的东西,有棱有角,远远瞧着,就像是一个人藏在了白布下。
“砰——!”
书房的门突然关上了。
闻酌走过去,一把掀开那块白布。
“南希喜欢洋娃娃,
艾米总是笑哈哈,
足球滚下了楼梯,
圆圆的月亮升起来,
恶魔扮成爸爸,
开始吃小孩啦……”
白布掀开,原来是一个红色绸缎铺成的椅子,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坐在上面,一动不动地看着闻酌,嘴巴张张合合,唱着清脆的童谣。
“呜呜……”
注视他的东西好像绕到了身后,发出呜咽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