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瞪你
好、像、跑、不、掉、了。
这句话反反复复回荡在脑海里。
强大的精神力扑面而来, 重新尝试建立连接，钻入大脑。
“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妈妈没有受伤吧？怎么可怜兮兮的样子靠在那扇门前啊，难道是眼睛被火焰熏到了吗？所以眼睛红红的, 没事的没事的，快过来呀，我帮您吹一吹。”
“您的头发有点乱, 到我这里来吧，我带了梳子，我会轻轻地梳理您的头发的。”
“？你还随时随地携带梳子。”
“妈妈快到我这里来，他们都有坏心思, 我没有，待会儿火焰就变大啦, 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穿的好少, 您应该会感觉到冷吧？我的外套很厚, 加绒的，妈妈穿上吧！”
“妈妈的小腿好白……腰也会这么白吗？”
……
太多, 太多了。
太多子嗣在说话了，七嘴八舌的，各种各样的，乱哄哄的。
好多，好多，好多。
虫群们带给塔汀的冲击太大, 一时半会儿估计缓不过来，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傻愣愣的，被吓得瞳孔无神。
怎么，怎么这么多，好多声音。
不同的声音在自己耳旁环绕着, 迟迟没有停止。
他紧紧贴在墙上，神色有些紧张，“别、别说了……”
明明是带有命令性的一句话，从塔汀口中说出来就有些变了味儿。
尤其是被虫族们环绕着，显得更可怜了。
“啊啊啊啊妈妈好、好、好可爱。”
“小小一只，夹紧翅膀的样子好漂亮。”
表面上说的那么矜持，内心里早就变了样。
【嘻嘻，我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妈妈的一切。】
【哇，这是我早起应该看到的！！】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呜呜呜为什么妈妈不能用那种小眼神看我呢？想要想要，妈妈，妈妈，想要妈妈多说我几句。】
【妈妈刚刚说的话我好喜欢，好爽。】
什么？刚刚，刚刚自己只是让他们别说了而已。
怎么，怎么脑袋里在想这些奇奇怪怪的呀……
现在的处境总觉得好危险。
感觉他们随时都会像饿狼一样扑到自己身上，当然，只是自己感觉。
目前来看，他们是不敢的。
水澜突然从一旁冒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个暖手球，“妈妈——妈妈快握住这个，这个暖和。您穿的有点儿少，会冷的。”
熟悉的面庞，熟悉的声音，促使塔汀扭头望去。
“水澜？”他带着几丝疑惑开口道。
原本吵闹私底下用意识打架的虫群们，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格外沉默。
【不是，不是？妈妈刚刚喊了他的名字？喊了谁？谁？妈妈为什么会喊他的名字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妈妈会喊他的名字，为什么会唤他呢，谁能告诉我，在我不在王国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你别得意！！！我跟你讲，你这种得意的虫日后走不远的，妈妈选我选我选我！喊我的名字，我叫%#*——】
不怕死的虫偷偷挪动着步伐，向虫母靠近着，眼神依然落在他的身上。
“妈妈，手被冻的红扑扑的，我帮您暖一暖。”
“妈妈，我的怀里也很温暖，别看我身体常年冰凉，其实我已经练会了自主调节温度。”
“别听他们的，很没营养，我不一样。妈妈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我会摩擦生热，摩擦取火，我可以……”
一旁的什秋咬牙切齿：“你是脑子有问题吗？后面火焰一直燃烧着呢，用得着你钻木取火吗？”
什秋在虫群里隐忍了那么久，终于忍受不住了。
看着母亲被众人紧盯着，被他们渴望、觊觎，内心的滋味很不好受。
“哇，你居然起得来。”银淡淡开口，“我还以为在你杯子里下的药能有作用呢。”
什秋：……
【*！我就说怎么脑袋痛死了。】
子嗣之间的争斗是不可避免的，真正打起来那是谁来也不好使。
塔汀就算一脚插入他们中间，换来的也会是浑身的口水。
最后的注意力肯定会到自己身上。
当然，是身体被子嗣们一起舔来舔去留存下来的口水……
塔汀看见，不少陌生的面庞用着极度渴望的眼神凝视着自己，一瞬间有些哽咽，舌头打结。
脚底也像是被胶水黏住了，唯有身后的翅膀还在挥动。
火势似乎越来越大，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暖意。
【要逃吗？】
沉默许久的兰伽叶斯终于开口。
他这句话又吓塔汀一跳，“什、什么？”
以为是他在反问自己，问自己是不是打算要‘逃走’。
【我的意思是，妈妈逃吧。】
兰伽叶斯的态度大转变，是前所未有的。
塔汀感觉到不自然，“怎么，怎么突然这样说？”
他尽量压低声音，做到最小声，“唔，好多好多，脑袋好痛，要炸了。”
脑袋真的感觉要死机了，这也太多太多太多意识了，感觉脑袋里残缺的空白都被填满了。
虫群们并未停止争斗。
他们一边用意识嚎叫着，一边偷偷摸摸挪动着步伐靠近母亲。
塔汀也看见，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近，控制不住的。
他又往后退了几步。
突然的热情，真的需要一段时间缓一缓，一瞬间难以接受的。
***
子嗣们的意识在反复横跳，大脑被贯彻，被‘精神’填充。
【妈妈好像在往后退，是打算跑掉吗？】
【嘻嘻，妈妈越是靠在那里，我越喜欢，嘻嘻。】
【妈妈喜欢在火焰里这样吗……原来，您喜欢在这种场景下啊。那还真的有些危险，我不建议的，但您喜欢的话，我还是会支持的。】
【好像火焰越来越大了，确实该离开这里了。我和妈妈一起走！妈妈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嘻嘻，如果是温泉就更好啦，冷冷的天气就应该泡暖乎乎的温泉，如果我也能跟您一起就好了，我可以给妈妈洗妈妈碰不到的地方。】
【妈妈为什么不看我呢？不要一直眼神瞟别的地方，看看我吧，看看我。妈妈，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
好像火焰是有点儿大了。
塔汀转过脑袋，又看向那扇门，陷入沉思。
要不，趁着他们还在胡思乱想，先，先跑走吧？
再待一会儿，感觉要被烤熟了。
说着说着就感觉浑身在发烫，好热好热好热。
“妈妈在想离开的事情？”
什秋站在对面，这句话直接点破了虫母的小心思。
塔汀瞳孔一怔，“什么？”
他装作自己不知道，装作不懂的样子，说：“火焰越来越大了，我要先出去了，要不然一会儿就受伤了。”
嗯，这句话回应的非常不错。
自己也太聪明啦！！！
塔汀沾沾自喜，还沉浸在自己巧妙的回答里，结果就被子嗣的一句话打破了幻想：“您看起来很害怕，为什么呢？”
……自己看起来很害怕吗？
塔汀用肩膀潦草地蹭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有吗？”
强装着镇定，表现得毫不在意。
“有的。”什秋抬起头，和塔汀缓缓对视。
他的这个小动作可能是被其他子嗣注意到了，他们又变得不冷静。
伴随着火焰越来越强烈，他们的情绪也越来越高涨。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俩可以和妈妈接触，可以和妈妈聊天。】
【妈妈看我一眼吧，看我一眼吧，求求您疼我。】
【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
【妈妈，我好难过。】
【眼神迷茫的妈妈，脑袋里在想什么呢？红润的唇……看起来是刚刚舔舐过的吧，粉嫩的舌尖蹭过唇瓣，好喜欢。想要妈妈舔我。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
“咳、！”
这句话成功让自己原本放松不少的心又提了起来。
【呜呜咳嗽了，是被烟呛的吗？看来还是要先出去。】
【不过这火到底是谁放的？】
【不对。】
【妈妈，您为什么要来训练场？】
最后一句话好像点醒了其他的虫，他们纷纷地停下了意识攻击，恍然大悟。
“对呀，妈妈为什么要来训练场呢？而且还在凌晨这个时间段，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凌晨，天空黑黑的，妈妈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照明也不好，也没有强烈的灯光，肯定比不上房间内。”
“训练场也没有漂亮的花花草草，也没有热气腾腾的食物。这里只有腐烂的躯壳，还有废弃掉的各种武器。这里是我们平时提高战斗力和提升自己的地方。妈妈为什么突然想来这里？”
这是一个让他们很想不明白的事情，为什么漂亮妈妈要半夜偷偷摸摸来到这里，还放了一把火。
不对，火可能不是妈妈放的！
“等等、！”塔汀突然看到一只虫冲了出来，向自己这儿走过来，制止着，“你先别过来，你站在那儿，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被发现了的虫有些不理解母亲为什么这样开口，但还是乖乖听话。
“妈妈的腿染上了灰尘。”
染上灰尘，正常的，很正常的事情，待会儿就被蹭掉了，这个，这个怎么了吗？
“我想帮妈妈清理干净。”他说，然后露出很痴迷的表情，眯着眼看向塔汀，“妈妈，想帮您清理干净，漂亮妈妈要干干净净的，不能被一丝的灰尘污染了，绝对不允许。”
说着，他就要原地下跪。
这让一个什么也没见过的小虫母感觉到惊吓，他四肢僵硬，嘴里逐渐发不出什么声音。
别，别……
子嗣们怎么在晚上变得这么吓人啊，他们内心想的，嘴上说的，手上做的，都好吓人……
其实，谈不上多害怕，更多的是，是自己紧张。
不知道怎么面对，虽然有前面几次的经验了，但每一次都有新的意外。
就比如现在。
塔汀决定不能再软下来了，他要硬气一点：“你们不要再这样用意识打架了，也不要、不要在内心里想各种各样的话，我又不是听不见。”
【啊！妈妈能听见！？】
【能听见那就更好了，嘻嘻嘻嘻嘻嘻嘻。】
“不许这样干坏事儿，我会捏着你的小翅膀把你扔出去的。”
塔汀坚定地说道，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些躁动不安的虫群。
殊不知，他这一瞪……
【好爽。】
【就是这种眼神，妈妈，请用这种眼神多多看我吧，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
【啊……妈妈……】
【好爽好爽好爽。是不一样的妈妈，是全新没有见到过的……】
【妈妈，喜欢您，想要和您**。】
怎么自己说了后他们变得更大胆了！
不行，断开断开断开断开这也太直白了！！！
等等，自己胸口前的布料怎么有些起伏。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似的。
塔汀扯了一下自己的领口，“……”
他和一只呆头呆脑的小怪物对视。
“妈妈。”
“妈妈，这里暖乎乎，喜欢。”
“他们好坏啊，一直这样盯着您。我不一样，我不一样的。”
小怪物黏糊糊地乱蹭着，从头到尾，全都蹭了个遍。
途中还‘不小心’ceng到某个ruanruan的东西，蹭到后几秒塔汀浑身发麻，“别、别蹭。”
还有，还有他们在……你别这么不老实。
很显然，子嗣们并没有注意到虫母的小动作，他们还沉浸在刚刚的眼神里回味无法自拔。
这也让小怪物有了干坏事的机会。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妈妈。】
【火焰太大，好热。】
塔汀小步挪动着，再次回到那扇门前，又担忧地回头，看着虫群。
……他们会跑的吧？不会被火焰烧到吧。
【会跑的，他们没有那么傻。】
【我们走吧，妈妈，您想去哪里？】
塔汀咬着唇，声音很闷，有些羞耻地开口：“……去小树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