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进城门, 季绵就恶狠狠地扑到了季扶洲的身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刚才在胡说什么?!”
男人心情好极了,慢条斯理地垂眸,微微有些凉的手还不快不慢地放到了他的肚子上揉了揉:“别乱动, 小心宝宝。”
季绵:“!!!你还说!!”
季扶洲闷声笑。
季绵也不知道他之前做了些什么,反正他们马车在一个小巷子里面等了一阵, 没多久就有人来接他们。
这是主角受简广白的人, 直接把他们带到了简广白的府邸。
这人在看到他们两个人, 特别是季扶洲的时候紧皱的眉头才终于松开, 给他行了个礼:“陛下,臣办事不利。”
季扶洲把他扶起来,“无事。”
他们后面说的话季绵都不怎么感兴趣, 也插不进去,干脆就转头出去了。
他们不知道商量了些什么, 反正这天之后, 他们又忙活了好几天,然后才在一天傍晚, 季扶洲带着他回了皇宫。
回到宫里季绵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们会选在这一天。
右相好像见他们这么多天都没有什么消息,放下了心来,敲响了皇宫里的丧钟, 国丧的消息一经发出,这皇宫里面的各种装扮都变成了白色。
季绵总觉得好像这里面都有季扶洲的手笔, 悄悄地扯了扯后者的衣袖:“你知道他会在今天宣布你……去世的消息?”
季扶洲轻轻地笑了笑,提到“右相”两个字,他的眼里浮现出了些许深色, 不过在季绵面前, 他表现得没有很明显:“我在他手底下有人。”
嗷。
季绵懂了。
这就跟他在现代世界看到过的谍战片一样, 大家都有间谍。
他们直接往正殿走,到门口的时候太监们看到他大惊失色,左顾右看,完全没想到本来应该躺在里面棺材里的男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拦下他,却被走在他们前面的侍卫呵斥了一声:“做什么?”
“连陛下都认不出来?!”
几乎是瞬间,他们就想起了之前季扶洲在宫里的各种“优秀”事迹,连拦着人的动作幅度都小了很多。
季绵两个人就这样十分顺畅地进入了宫殿里。
季扶洲掐的时间挺准,里面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右相一派。
众人把右相围在中间,皱着眉好像为这个朝廷担心极了:“右相,陛下已经走了,但这个朝廷没有一个主事的。”
“是啊是啊,实在不行,我们就再从皇室外支之中选一个优秀的子弟来培养?”
“我看还是算了吧,太子殿下不也是这么选出来的,但实在是难当大任。”
众人看起来为难极了,纷纷低着头“商量”着,只有右相,站在另外一边一句话都没有说,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面却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诸位!!”
有人大声开口,“诸位!!何必要舍近求远?!”
“我们右相为国家鞠躬尽瘁,陛下在世时,对右相也是尊敬非常,何不让右相带领我们把国事处理得更好!!”
他说这话明显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有纯臣一听,脸上就露出了愤愤的表情,甚至还有人想要站起来嘲讽,但是在动作之前,就被旁边的人劝了下去。
“臣斗胆,恳请右相登基!!”
说话的那个人首先朝着右相跪了下去,几乎只是一瞬间,他旁边的右相党羽纷纷跪了一片,只有零星几个人还站着。
还站着的人,有些表情激荡,有些面露犹豫,但都不约而同地沉默。
这一幕,自导自演,喜剧得可以。
季扶洲都没忍得住,直接笑出了声。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上显得格外明显,跪了一地的众人纷纷朝着这边看过来,然后就是同一时间露出了见鬼一样的表情。
什么情况,右相不是说季扶洲父子俩已经死了吗?现在为什么两个人都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
这其中还有不少纯臣并不知道当时的真实情况,他们只听到右相说季绵和季扶洲都已经死了,但是两个人的尸体却一个都没有见到。
他们很快反应过来,然后“噗通”跪下来,爬行到季扶洲的面前:“陛下!!!”
有几个人甚至当场哭出来,“您还活着!!”
走在季扶洲前面的侍卫到这个时候,才带着十成十的讽刺高声喊:“陛下驾到——”
右相一党面面相觑,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这一刻,大殿上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只剩下了众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侍卫半点都没有客气,走过去就在他们其中一个的身上踹了一脚,阴阳怪气:“怎么,陛下遇难不过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们连礼数都忘得差不多了?”
他踹的还是一个官位不低的,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呵斥他,但是又想到这人是季扶洲的人,起码在现在,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季扶洲,他又怂了,下意识地看向了另外一边的右相。
右相的拳头都攥紧了。
他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看向季扶洲的时候眼睛里全都是愤恨,但是他盯着季扶洲看了一会儿,又很快就把其余的表情收敛了个干干净净。
“陛下!!”他凄凄切切地喊,仿佛刚才想要当乱臣贼子的人不是他一样,“陛下,您还活着!!”
“老臣这些日子真的是茶不思饭不想,日日忧心,现在陛下安全回来了,老臣不日下去,面对先帝也好交代!!!”
他瓮声瓮气地就开始哭。
有他带头,后面还跪着的众人也假模假样地哭了起来,那模样,仿佛不是季扶洲安全回来了,而是他们爹妈都死了一样。
季扶洲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等他们表演大致到了一个段落,他才轻笑出声:“这段时间辛苦各位爱卿了。”
辛苦各位,每天都高兴得想要笑出来,却要为了所谓的名声,表现得悲伤至极。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以为已经敷衍过去,纷纷维持着表面的体面:“不幸苦不辛苦。”
“陛下大难不死,上天庇佑,是国之幸事!”
其实没有敷衍过去也没关系,毕竟季扶洲不过就只是一个孤杆皇帝,手里没有半点实权,就算是知道他们想要造反又怎么样呢。
季扶洲把他们的神色变化都收入眼底,深色的桃花眼里浮现出了些许嘲讽。
这些人,真是让人恶心。
季绵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的,察觉到了他的神色变化,伸手再次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喊:“季扶洲?”
季扶洲瞬间回神。
垂眸对上少年稍微带了点担忧的清澈眸子,他顿了顿,轻声道:“没事。”
他早就知道这些人的真是面孔了。
又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的人,除了他的小妖怪,所有人在跟他相处的时候都想从他的身上得到些什么。
男人的眸色微微加深了些许,他的思维发散,又想到了别的地方。
……也不对,季绵对他也并不是没有所图。
这小家伙最近总是想要对他动手动脚来着。
每次他拒绝,说时间不合适,这猫崽子都会用那种“你是不是不行,算了你不行我也不会直接说出来伤你自尊的”的眼神看他。
想到这儿,季扶洲无声叹了口气,眸色回暖。
他直视着不远处的右相,像是才想起了什么东西,眼睛里却明明白白地带着恶劣的笑意:“对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大殿上的众人顿时就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的鸭子,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右相把他眼里的笑意看得清清楚楚,一股怒气直接从脚底冲上了头。
季扶洲在挑衅他!!
到底是长大了,被他一手扶到这个位置小皇帝,竟然想要把他拉下去!!!
他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跳。
他见的事情多了,心理素质还好,季扶洲也没打算从他嘴里能听到什么,转头看向了之前被侍卫踹了一脚的那个人:“你来说。”
那人一跟他对视,脸色一片惨白,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滑落,都没等季扶洲再开口,他就一脸惨淡地坐到了地上:“我们……”
“陛下,我们没有说什么,我们只是……”他绞尽脑汁地想,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突然开口:“我们只是觉得朝堂政事不能一直没有人主事,所以想请右相暂代政务……”
季扶洲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是吗?”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可右相不是一直在暂代政务吗?”
那人说不出话来。
在这一瞬间,他总算是懂了这宫里的阉人和婢女们为什么都是这样,一提到季扶洲脸色就会在霎时间变白,一副怕他怕得不行的样子。
他以前想,这人名义上是个皇帝,但实际上不过就是右相手里的一个小宠物,右相想要他活的时候他才能活,不想要他活了,他就会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右相捏死。
但是他现在不这样想了。
季扶洲——就是个变态——疯子!!!
他微微俯身看着他,他能很清楚地看到,那双颜色深得不行的桃花眼里映照着他苍白的脸色,里面夹杂着厌恶和轻蔑,好像在下一瞬间,他就会被某中可怕的野兽撕裂开。
太恐怖了!!!
而这种直接逼近灵魂的压迫感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能感觉到,围观的众人没有人察觉但半点不对劲。
这时,终于有忍不住地纯臣站了起来:“你在说什么?!你们刚才是这么说的吗?”
“你们明明就是要学宋太祖黄袍加身!你们这是要造反!!你们都是右相手底下的一群乱臣贼子!!!”
作者有话说:
啊,今天又是勤奋的一个人呢~鼠鼠我呀,高兴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