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不止如此, 没多久甚至三天两头有人来给他体检，抽血。
夏油杰暗想，他是不是该庆幸这些还没有开始给他注射那些奇奇怪怪的药水呢？
“也不知道悟那边怎么样了。”夏油杰低声喃喃着。
或许是日有所思，半梦半醒间他听到五条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还没有醒吗？”
“怎么看, 都没那么容易醒吧？”
“你是新来的辅助监督？先帮老子看着点儿他, 硝子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赶到，老子现在要去把禅院家的那家伙解决了！”
“……你今天是不是没吃药？”
“哈？老子现在感觉好到不行！从来没这么爽过！天上地下, 唯我独尊！”
“……多吃点儿药吧。”
醒来前夏油杰脑子还是只有一个想法, 太中二了吧, 悟。
睁开眼头顶上依旧是洁白到令人有些厌恶的天花板, 冰冷的白炽灯，他似乎彻底边缘化了, 慢慢地被排挤，接触不到任何试验体。
或者说，他是整个研究所最自由的那个试验体？
想到这种可能，夏油杰扯了扯嘴角。
无所事事这段日子, 他宛如一个幽灵一样在这硕大的研究所里晃悠，暗中监视他的人满头雾水, 只是被要求更仔细地去看他的一举一动。
但这漫无目的的行动让人觉得无聊至极。
直到, 某个消息传来。
研究所里最特殊的那个实验体零号暴乱，重伤数位研究员。
然后, cos幽灵的夏油杰再次被拎过去了，他这才知道, 五条悟失控是想让来。
听到这个消息时, 夏油杰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如何，心中只有一个感觉——不愧是悟呢。
许是前几天五条悟刚伤完人，这附近堪称人迹罕至, 夏油杰进屋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五条悟，他似乎长大了很多，但那一身白色长袍依旧空荡荡挂在他身上，无数触手从下摆冒出，在地上缓慢地蠕动。
他似乎很无聊，正用着糖纸折着什么东西。
在夏油杰进门的那一刻，或者说在夏油杰靠近这个房间时他就察觉到了，但他依旧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
直到夏油杰率先开口：“悟……”
“十天了。”五条悟淡漠打断夏油杰下边要说的话。
“在杰走之后，我偷偷多吃了几颗糖，然后第二天杰就没有来，我以为杰生气了，于是我好几天都没有再吃，我当时是真的很想找杰道歉呢。”
夏油杰：“……”这该死地沉重负罪感。
夏油杰张了张嘴但五条悟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半透明的触手迅速地爬了上去，一圈圈捆住夏油杰下半张脸。
其余的触手也不甘示弱纷纷爬到夏油杰身上，将他捆住，如同捕猎的蜘蛛一样，吐出丝线捆住猎物，再一点点拖近。
五条悟坐在床上，看着被自己捆得无法动弹的夏油杰，他语气很平静，平静地让人有些害怕：
“如果我不主动见杰的话，杰是不是就不再找我了呢？”他歪着头，像是单纯好奇这个问题背后的答案。
“不可以哦。”
捂住眼睛的翅膀缓慢张开，露出藏匿其中的珍宝，天空一样的眼眸死死盯着被自己触手捆住，跪坐在自己身前狼狈的研究员。
他笑得很开心像是一个得到喜爱玩具的孩童，伸手抚摸上那人的脸庞，稚嫩的声音在这方空间里响起——“杰不可以离开哦，因为我不允许。”
“这个世界对人类来说太危险了，不过没关系，我会保护杰的。”
“所以，杰永远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夏油杰被迫抬头看着那个外形只有十岁人类幼崽大小的孩子，眼神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如果放开杰，杰不会逃跑，也不会拒绝我吧？”五条悟突然凑近，几乎贴到了夏油杰脸上，死死盯着那双狭长的眼眸，不愿错过其中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
然而，并没有。
没有恐惧，也没有厌恶，什么都没有，平静地让他有些焦躁，完全猜不透夏油杰真正的想法。
触手无意识地收缩，终于他看到了夏油杰眼神的变化，那是一种无奈，纵容，就像是看到了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下一秒，他看到自己捆住的手以一种诡异地形式挣脱自己的束缚，随后轻飘飘拉下捂住他嘴的那一根触手，语气平静：“悟，别闹了。”
轻而易举绞杀无数实验体怪物和人类的触手在他眼中仿佛一团无害的绳子一样，这让五条悟不解，也很兴奋。
与此同时，夏油杰的手已经按在了五条悟头上，他随手揉了揉，“乖乖坐这儿，我去洗个澡。”
触手上自带的粘液搞得他浑身难受。
五条悟怔怔地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洗澡间，像是迟迟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样。
好奇怪，究竟为什么？
五条悟瞪着那双比玻璃珠子还剔透的眼睛盯着浴室的门，像是能穿透它看清里面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夏油杰这个研究员好神奇。
这是他一开始就知道的，对方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能感觉到夏油杰对于这里的人类只有不屑与厌恶。
正是因此，他才允许他接近自己。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家伙太神秘了，就像是什么遗迹一样，越挖越深，越深看到的宝藏越珍贵。
等夏油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双明亮炯炯有神的眼睛。
“悟酱有好好听话呢，真乖。”说着，他打开床头放着的玻璃罐子，剥了颗糖塞到五条悟嘴里。
然后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还不忘嘱咐一声：“吃完糖自己记得去刷牙。”
五条悟：“？”
他记得，他刚才还很生气吧，因为这家伙爽约的事。
“喂，你现在是连哄都不愿意哄我一下了吗。”太敷衍了吧？！
外边有喜欢的实验体了？不应该啊，这个研究所里所有的实验体他都知道，弱得他一根触手都能碾死，夏油杰不至于这么没眼光吧？
“很晚了悟，该给你讲睡前故事睡觉了。”
睡前故事？
想到前两天夏油杰给他讲得那些故事，五条悟立刻支棱起来，三两下咬碎水果糖跑去刷牙。
望着站在镜子前乖乖刷牙的五条悟，夏油杰眼神温柔又自信。
大的那只他没法子，但小的他还拿捏不了吗？
事实证明，在搞定五条悟这条道路上，夏油杰比任何人都走得要远。
先前非人感拉满的章鱼猫崽子此时正窝在他怀里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
这一刻，夏油杰想任务什么的，也没有那么重要，他认真闯关这么多年，还不能度个假什么的吗？
嗯，就当是在度假了！
在五条悟大闹了一场后，夏油杰似乎和他绑定了，两人形影不离，同时夏油杰也能注意到，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和看实验体没有任何区别。
恨不得立刻扑上来把他切片研究一样。
该不会在背地里已经给他取好了实验体编号了吧？
无所谓，猴子的看法而已，他从来都不在乎。
也许是五条悟那次让他们损失太多人手，也有可能是他们在憋一个大的，但总而言之夏油杰和五条悟度过了一段很安逸的时光。
同吃同住，明面上没有任何人打扰，除了出不去以外，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
但猴子这种生物，总是十分擅长作死，这一点知名猴子研究员夏油杰在经过无数次实验后，无比肯定。
平静的日子，总有一天会被打破，作为实验体的五条悟，他危险，强大但也相当珍贵，珍贵到让人可以忽视他的危险。
短短一个星期，他们仿佛已经摆脱了七天前五条悟那场单方面屠杀的阴影了，他们无法放弃这么个珍贵的实验体。
夏油杰牵着五条悟的手，看着那些人说着些冠冕堂皇的话，一片寂静中一张张开合的嘴，像咒灵一样恶心。
五条悟“啧”了一声，对于那些实验他早就习惯了，“杰，我很快就回来。”
可夏油杰依旧牵着他的手没有放开，五条悟有些不解地晃了晃他和夏油杰的手，“杰？”
夏油杰这才回过神一样，他握紧五条悟的手，轻门熟路露出一个近乎完美的笑容，“不好意思，前几天因为你们不力造成的意外导致我们家悟酱现在还有些应激，实验什么的，建议你们往后推吧。”
所有人，包括五条悟都是一脸问号，像是没听清夏油杰的话一样。
研究员/五条悟：我们/他们不力？应激？他/我？
“是的呢。”夏油杰肯定他们没有听错，“所以回去吧。”
“夏油杰！这不是你一面之词就能决定的！”有人怒喝道。
“悟，你想跟他们走吗？”夏油杰没有理会他们，而是低头询问当事人的看法。
“无所谓，但我想跟杰在一起。”这确实是实话，对于五条悟来说，这些人每次带他走就是去杀那些各种长相怪异的怪物，但他足够强，那些怪物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
“啊，相信你们已经听清了吧，悟也不想跟你们走。”夏油杰笑眯眯看向那些人。
“夏油杰，你们没有选择的权利，来人把零号带过来。”
望着对面傲慢的眼神，夏油杰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低下头，头发挡住他的脸，只听到他语气稍稍低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无奈——
“果然，我最讨厌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