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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你比沉疴更难愈合。

第102章 -你比沉疴更难愈合。
  连酌这一别后,家里陆续出现一些和他有关的物件。
  云拂给他调整的发展线路是影视歌三抓。《大帅你来》给他在影坛设立了一个非常高的起点,云拂没有选择把他送进组继续沉淀,而是连发两张唱片,用半年的时间准备世界巡演演唱会。
  因此,管家时常在家门口的邮箱翻到来自全国各地的邮件。
  各种版式的黑胶唱片、CD光盘,或者精选过的专辑,附上连酌的亲笔签名。
  这些被人抢破头的单品,在我和柏潜的小家落了一层又一层灰。倒不是没听,只是我和柏潜在音乐上的造诣实在太浅,歌唱得咋样无法评判,播放一次也就是看看小孩儿的近况。
  连酌很懂事,场场live没落,打包明信片一起寄来,唯独不送演唱会门票。
  2033年10月,巡演的最后一场在洛杉矶。我从云拂那得到了消息,试探地问柏潜会不会想出去透透气。
  柏潜推着轮椅从书架过来,合上我面前的电脑,下巴微抬,手指点在自己唇上,“树老师,亲我一下。”
  有这种好事我肯定是抓紧的,当即便低头咬了下去。轻轻地咬,舌头也湿湿润润,滋味很好。
  刚亲够了劲儿,柏潜就把我推开,坏笑着舔了舔唇,“透好气了。”
  我不置可否,思绪由毕业论文里飘飞,突然反应过来,柏潜这半年似乎是越活越活回去了。刚才幼稚的勾引,竟然只为了拒绝一个我也不太想去的地方。
  当天晚上,与柏潜酣战半宿过后,我毫无愧心给云拂去了一个电话,说明了不去捧场的原委。
  云拂本来还想劝我带柏潜多走动走动,舒缓心理压力,结果听出我声音沙哑的原因,顿时黑脸挂了电话。
  我拿着被挂断的电话失笑不已,拉上窗帘回了主卧。
  身上带着阳台回来的凉气,冻了柏潜一脸,然后他便瑟缩着扒开我的睡衣,钻进我怀里,揽着我的腰身继续睡。
  这样蜜里调油的场景在这半年发生了无数次,每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记录。
  我很喜欢这样独属于我的柏潜,却逐渐在他身上看不到当初蛊惑人心的魅力。
  他还是一样好看,一样风情万种,美丽性感,可总像是在我眼皮底下缺失了什么。
  我明知道那是什么,却日复一日不安。
  北极星坠落了,凉夜里,再也梦不到他热烈的光华。
  冷石熄灭了火种,一眨眼,就踩到了随处可见的一颗。
  我心如灼,可柏潜不觉,他一日比一日悠然自在。
  11月,母亲举办了一场家宴,让我带柏潜回圣彼得堡。父亲看他第一眼,就赞赏得不得了,说他这等海纳百川的气度,不是谁都能修行到的境界。
  我面色不显分毫,心里却滋生出一头猛兽,兽掌一挥,将我鲜血淋漓的心脏撕成一片又一片。
  他已经把女儿哄得服服帖帖了,现在能不能重新站起来都没差了,他当然心态好!
  母亲和父亲因为柏潜的身体状况,对他百般包容,甚至比对亲儿子还体贴。柏潜也一口一个父亲母亲喊得毫不含糊,我回校修改毕业论文的期间,他一点都不见外地住在了圣彼得堡主宅。
  半个月后我刑满释放,从洛杉矶归心似箭,想接柏潜走,却遭到了半个宅子的人反对。
  柏潜圆润了不少,全无修饰的面庞却因为得到精心的照顾而透亮得像年轻了四五岁,佣人在轮椅旁帮他修剪指甲,他脚边躺着一只俄罗斯蓝猫。
  据佣人说,这猫,还是我那忍受不了动物毛发的母亲,亲自重金购买,抱回来给柏潜解闷的。
  柏潜在我父母家的地位,可见一斑。
  连庄园后面的飞机坪,都能隔三岔五出现我日理万机的父亲给柏潜演示无人机的场景,管家说,这是先生在陪柏老师解闷儿。
  总之,我幼时及少年期缺失的父母爱,一并被他们不讲道理地弥补给了柏潜。
  接不走柏潜,我只好陪他在圣彼得堡住下。
  这一住,我更是深切感受到了我父母对两个儿子的偏心。两个儿子是他们自封的,我没承认,柏潜没反对。
  一顿四个人的餐桌,在坐最年长的七十有七,将近八十的高龄,加起来两百多岁,却还在举行古老又无聊的餐前仪式。两句祝福都给年龄最小的柏潜就算了,最嫩的那块鱼肉,还是我母亲戴着老花眼镜给他剔掉了鱼刺夹到碗里。
  这顿晚餐我吃得很难受,餐具一放,便搁了餐巾回房。
  我想和柏潜谈谈。谈什么都好,只要能两个人独处一会儿,我们一定会有聊不完的话题的。
  来了圣彼得堡两个月,我们同房都不敢太放肆亲热,早前是顾及影响不好,后来是完全像如今的情况——柏潜分不开身来应付我。
  他好似做我父母的儿子上了瘾,全然忘记了我们不可描述又密不可分的爱侣关系。
  我等到当地时间十一点,柏潜都没回房。我派人去问,佣人回复我说柏老师在陪先生下棋。
  什么棋要现在下?
  都这么晚了他们不睡吗?!
  我是真的有点窝火了!
  我裹上睡衣去寻柏潜,却在书房门口被管家拦下了。
  管家的俄语非常标准,然而每个字听起来都非常讨厌:“先生说,今夜就留柏老师一宿了。小先生若来请,无需通报,直接打发出去。”
  “……”
  ???
  我是完全受不了这种鸟气了!我今夜就要离开圣彼得堡!
  结果我狠话还没说完,管家又说:“先生说,如果您有要事忙,可以自行去后坪择机离开,柏老师留在这,您不用担心,大家都会把他放在手心疼的!”
  “……”我这要是还听不出话风,我这业也不用毕了。
  急火攻心,我伸手往书房门上乱拍一通,纵使知道家里的隔音效果一绝,还是忍不住对柏潜大声解释:“柏潜,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你要说什么我们都说开来,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兜圈子!我怎么会不疼你呢,我最爱你啊!我……”
  “是么?”门突然由里面开了,柏潜脸上的受伤一览无余,他一点都不顾及面子,我父母还在他身后都敢对我矫情,“你是爱人前万众瞩目的柏潜吧!如果我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不,不用一辈子,最多再三个月,你对着我这个废物,很快就移情别恋了吧!”
  我被柏潜的话说得一梦惊醒,痴痴愣愣看着他完好的身体姿态,不用腋拐,不坐轮椅,他长亭玉立,眼眶通红。
  父亲见我久未回应,怒气冲冲地用长杖敲了敲书房门,命令道:“树竟容!告诉柏潜,你没有变心!”
  母亲跟着摇头劝诫我,“竟容,你年纪不小了,该收心了。阿潜脖颈还随身带着你们定情的碧玺项链,你曾经说要认定了另一半才会送出手的,怎么能辜负他呢?”
  我忽视掉父母苦口婆心的劝词,眼底的酸意上涌,几乎是片刻,我开口时的声音就已经不能听了。
  “你试探我?”我用食指指着柏潜心口质问他,“你什么时候恢复的?为什么不说!”
  眼泪无声无息地淌了满脸,我竭声斥责他:“你知道我因为你的伤势,整夜整夜不得安眠吗?我担心你将来厌恶自己,我都不敢和你说!我想让你站起来是为我吗?!”
  “你怀疑我不爱你,我变心了?”我冷笑了一声,咬牙切齿道:“你躺在我枕边,感受不到我内心的煎熬吗?!”
  “你隐瞒我,连同我的家庭来对我耍心机的时候,你敢说这是爱我吗?”
  这是我人生最失态的时候了,撕裂心里最大的口子给我最亲的人看,不顾今夜过后成为家佣饭后谈资,我不要体面了,我受够了!
  我薅开自己的发缝,低头往柏潜身前凑,嚎着难听的哭腔问他:“你知道这些白头发有多少是为你长的吗?从2021年到现在,整整十二年!柏潜,十二年,我为你发疯发了十二年还不够吗?还要怎么证明爱你啊,你说要怎么证明?!”
  “要不要把这颗心掏出来给你看看,看看树竟容在你面前有多卑微,有多自我厌弃?”
  身后的动静我无暇顾及,远离柏潜身边已经用光了我所有勇气。气血上头,我已经忘了自己的年龄,肆意挥霍四肢的力量,可身体还替我记着,从楼梯摔下去的时候,我想,我最厌弃自己的是什么呢?
  是一颗永远把柏潜放在首位的心。
  他欺瞒我,戏耍我,尽管撒了通火,无可否认我还是会为他沉疴顿愈感到幸福。
  作者有话说:
  首先,祝贺废文的朋友在2021年10月10日9点34分钟迎来本文作者九连更的投喂,具体章节Chapter94-Chapter102,不要漏看辜负本文作者难得的大方。其次,人在封闭环境,网络不好,如有章节重复问题,不要笑我,谢谢。最后,祝大家观文愉快(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