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嚓嚓嚓——”
徐家宅院的石桌上响起此起彼伏的锉刀声。
赵二娘、杨秀莲、钱慧芳以及家里的一众下人全在此处,每人手中拿着把锉刀按照徐鹿鸣交给她们的模具,打磨着木头。
每个木头上都有徐鹿鸣拿墨汁画好的印记,照着印记拿锉刀一点点地把模具的模样打磨出来,并不是很难。
这导致赵二娘产生了怀疑:“小鹿,如此简单的东西,当真五文钱一个?”
徐鹿鸣正拿着一个赵二娘她们打磨好的模具,拿颜料上着色,闻言笑道:“当真啊,娘,你们做起来累手不?”
赵二娘摇头:“这有个甚累的。”
钱慧芳也说:“这比起刺绣来要把脖子垂得低低的,轻松多了。”
杨秀莲也夸:“娘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了,手也糙,针线活是做不了,但一天做几个这个还是行的。
徐鹿鸣见她们每个人都能适应,满意地笑了。他这个外包的手工活弄出来就是造福京都的底层妇女、夫郎的。
若是像纺织、刺绣这种挑工具、挑手艺的活儿,不知道又要将多少人拒之门外,就跟他的初衷违背了。
杨秀莲的手在木头上雕琢着,看着这个圆圆的小木头在自己手中变成各种齿状,也跟赵二娘产生了一样的担忧:“就这么个简单的玩意儿,五文钱的手工费,会不会开得太高了。”
来京城前,她想象不出儿子在京里当官是何种模样,来了京城她见儿子从风里来雨里去守城门的小官,变成了坐在公房里勾勾画画的大官,心中自是欢喜。
再一听赵二娘她们说,徐鹿鸣上了京是如何利用皇城司这个便利赚钱的,脸上别提有多得意了。
可徐鹿鸣让她们做的这个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的,且这样小小一个也不知晓有什么用处,她也想不出这玩意儿能有什么用处。
她只在心里悄悄算了算账,用锉刀把模具上的齿状雕刻出来再打磨光滑,只需要一个时辰,这还是因为她们手生,若是做熟了,手脚麻利的妇人半个时辰就能做出来。
一天下来,怎么也能做五到十个,这就二十五文到五十文了,一月下来怎么也有七八百文到一两半钱。
看上去不多,可京里奴仆的俸禄才五百文,浆洗衣裳的妇人夫郎,一月累死累活也不过三五百文。
徐鹿鸣这活儿不用去伺候别人,还不用常年跑到水里,来拿活儿的人,不知晓会有多少。
这若是卖不出去或者卖出去收不回手工费,她怕儿子连底裤都亏掉。
徐鹿鸣笑道:“娘,你们就放心吧,这东西我做出来是要卖好几百两乃至上千两的,我还怕工费给低了呢。”
一开始徐鹿鸣定的工费是十文钱来着,后来姜辛夷给他算了笔账,一个十文,一人每天的工钱就是五十到一百文,一月下来就是一两半到三两。
如此高的俸禄,京里也只有各大衙门、司的文吏、书吏们有。
当官的没了拿高俸禄的优越感,百姓们做手工活就能挣到比苦力还多的钱,城中的奴仆和苦力傻了才会继续干自己的老本行。
全都来抢手工活做了。
京里还不乱套。
无奈,徐鹿鸣只好把工费砍了一半。
“几百两到上千两?”杨秀莲举着手中的圆木片,诧异不已。她想不出这东西做什么能卖出这样的高价。
徐鹿鸣最近也学坏了,就是卖关子不说这玩意儿是用来做什么的,只笑道:“是哩娘,所以你们不要担心我挣不挣得回本,一定要大力多力地帮我做,我做一个这玩意儿,要成百上千的这个小木片,大的,上万都需要。”
杨秀莲被徐鹿鸣的描绘说得咋舌,她对这些也不懂,看儿子胸有成竹的,知他心里有成算,怕自己多嘴坏了他的计划,便不再问了。
倒是无所事事的苏羡安瞧着徐鹿鸣给木片上色的模样,好奇地问道:“这东西做出来,还需要上色吗?”
徐鹿鸣颔首:“上完色会好看不说,也能把价格卖得更高。”
徐善学最近在专心为科举准备,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苏羡安也不好前去打搅,正好他没嫁人前,苏敏中有请过人教他绘画,对这些也不陌生,便问徐鹿鸣:“要不要我帮忙?”
“大嫂能帮忙再好不过了。”徐鹿鸣正愁成千上万的木片靠他一个人上色太为难了,见苏羡安感兴趣,赶紧教他,“把这些颜料按照木片上的编号填进去就行。”
“这倒是简单。”苏羡安一听,立马就会了,选了一个颜色专挑这个编号填色。
徐鹿鸣见他干得有模有样的,便没再关注了。
苏羡安填了一会儿,突然问徐鹿鸣:“这个填色也是五文钱一个吗?”
他看着他一口气填出来的二十几个,那一天做上个成百上千的,还不发大财了。
徐鹿鸣哭笑不得:“要真按大嫂这样算的话,那我可真要亏个底掉了,填色比起雕刻打磨来要简单一些,且颜料也是我们自个出,一文钱二十个。”
苏羡安算了算,他方才一刻钟内填了二三十个,一个时辰下来,怎么着也有上百个,快一点两百个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道:“如此说来,跟娘她们雕刻打磨的价钱差不多。”
徐鹿鸣颔首。
苏羡安又道:“可是锉刀伤手,好些女子、哥儿爱美,不一定想使锉刀,来填色正好,又能陶冶情操又能挣钱。”
徐鹿鸣笑了笑,他倒是没这个想法,只是工艺有这个需求罢了。
不过苏羡安说得也有道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有些孩子还没学会走路呢,饭菜都会做了。
少不得就有那黑心肝的父母会压着孩子做活儿赚钱。
他打算后面发活的时候,让手下们都注意一点,有那种带着孩子拿活的,就尽量给他们派填色这种稍微轻松一点的活计。
下午,姜大年还有徐老大徐老二他们去看暖房回来,瞧见院里忙碌的一大家子人。
徐老大笑着问道:“要不要我们也来帮忙啊。”
他方才在他们背后看了一圈,不就是用锉刀把木头上的齿状削出来嘛,简单得很。
徐鹿鸣手上的活儿已经到了收尾工作,闻言摇摇头,笑着问他们:“爹,二叔,木兰给你们找的宅子满意吗?”
“满意,如何不满意。”有活儿干的徐老大,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姜辛夷给他们找的宅子,是一座位于西城的一间荒废的四进院,占地面积足足有六亩。
里面除了墙垣还完好,其他东西全都朽掉了,因为地段太差了,修缮好了也没人会来这种地方居住,便一直空着。
姜辛夷买下来后,叫人把里头废弃的瓦片砖石全都清理掉,只空出可以种植的地儿。
三人商量好了,一人两亩地,怎么都够他们折腾了,何况木兰还让他们用还完好的屋子试着种点冬天吃不到的菜。
一下就把他们的斗志激了起来。
杨秀莲见到徐老大还沾着点泥的鞋底就骂:“叫你到京城来享福都不会,就放不下你那亩庄稼,看看你把家里地板埋汰的。”
徐老大讪笑着不吭声。
徐鹿鸣笑笑并不掺和父母的斗嘴。
“……”
汴京,贫民窟。
临近傍晚,该是家家户户都升炊烟的时候,这里却没有一户人家有动静。
无他,住在这汴京城里,连柴禾都需要银钱去买。
他们若是有买柴禾的银子,也不至于住在这种地方了。
于是贫民窟的人都很有默契,晚上不开火,只有早上的时候,煮一大锅粥水,稠的供外出的男人们吃饱了好找活儿挣钱,稀的就留给在家无所事事的妇女夫郎孩童们勉强饱腹,吊着命不被饿死就成。
往日,大家都习惯了这种生活,也没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
今日,常年住在贫民窟的万娘子却是有些受不住地掉下伤心的眼泪来。
二月,万物复苏,不冷不热,正是一年里最好过的时光,但对贫民窟的人来说却是最煎熬的一段日子。
冬天,因着过年,京里的高门大户们为了彰显自己的善良,多多少少都会给他们这些贫民窟的人发些米面粮油。
遇上那种善心特别好的人家,还会把家里拆换下来的棉被给予他们。
因此冬天他们这些住在汴京城里的穷人日子并不难过。
反倒是春天,天气反复无常,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很容易生病。且京里的富贵人家认为他们已经挺过最难熬的冬天,便不会再对他们施以援手。
他们想要活下去,只能出去找活,可汴京城就这么大,贫民窟的人又这般多,找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好不容易从汴京城里的码头找到份扛大包的活儿,也得跟一众人抢。
今儿抢到了有钱吃饭,明儿没抢到便只能饿着肚子。
万娘子今日格外难过是因为她的闺女生病了,烧得很严重,可家里却连一个铜子也拿不出,别说是去看病,就算是去医署讨份一文钱的桂枝汤也做不到。
她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外出找活干的丈夫身上,期待丈夫能带个一文半文的回来,让她能带闺女去医署看病。
可今儿不巧,她丈夫外出什么活儿也没有寻到,别说是铜子,连明日下锅的米都没有带回一粒。
万娘子当场就没控制住情绪地崩溃大哭起来,埋怨丈夫:“你怎就不能使使劲,把前头的人挤掉,哪怕是扛上一个麻袋,一个麻袋也好啊!”
扛上一个麻袋就有一文钱,有这一文钱她就能带着闺女去看病了。
她丈夫万良忙活一天,一个活儿都没抢到,心情本就低落,回来被媳妇这么一数落,心里也不得劲:“我倒是想使劲,可今早我就喝了碗水出门,身上半分力气也没有,人家一推就把我给推到了,我再使劲能使得过人家吃饱了饭的?!”
没有银钱给女儿治病,万娘子心里正是难受的时候,再被丈夫这样一说,那股火气蹭地一下冒了起来:“你这是埋怨我没给你吃饱饭咯!”
“我倒是也想给你吃饱,可是你看看咱家穷得连个老鼠窝都没有,你叫我拿什么给你填饱肚子!”
他们这些住在城里的又不像城外的百姓,还能去一些无主的山林里挖些野菜树皮饱腹。
他们所有的吃食来源全都寄托于丈夫身上的那一把子力气。
万良开春后,找的活儿本就不多,万娘子倒是想给他吃饱,可万良不带钱粮回来,她能拿什么东西给他吃饱呢。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嫌我没本事了嘛!”万良叫万娘子如此一说,心里也恼火。
今年开春不知晓怎么回事,往年的运船如织般往城里运,今年却只有寥寥几只船,这么点活,哪够汴京如此多的劳苦百姓抢的。
万良觉得自己能够在这么点活儿里头抢到一次两次的,已经很不错了。
结果还是得不到妻子的谅解。
万娘子愤恨地咬牙:“好你个万良,你说话怎如此没有良心,我要是嫌你,我当初会嫁给你吗。”
万良冷笑:“你当初嫁给我,还不是因为你家没法子了,你爹死了,你娘带着你活不下去,只能来求助于我,假使你爹还在,你会看得上我吗?”
“这才成婚几年啊,你就整天对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不管我有没有拿银钱回来,你有给过我一个好脸色吗?”
万娘子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她最亲的人怎么能这样说自己,说她娘。
“不给你好脸色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你每天挣那仨瓜俩枣的,你还很得意,有本事的男人早就带着妻女过上好日子了,只有像你这样没本事的男人,才会让妻女顿顿挨饿。”
“对,我就是嫌你了,早晓得你是这样的男人,我当初跳河也不嫁给你!”
“你终于说实话了是不是!”
只有最亲的人才知晓刀子往哪儿扎最疼,夫妻俩吵起架来一点余地都没留,都想把对方往死里捅。
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莫过于此。
“巷子口有人发米发鸡蛋了,每个人都能领一斤米两个蛋,大家赶紧去啊,去晚了没领到可别后悔。”
正吵着,屋外传来一道突兀的声音,夫妻俩立马停止了吵架,都不曾分辨这声音是真是假,身体下意识地就往巷子口跑。
万娘子细心,注意到那传话的人说的是一人一份,都跑出房门两步了,又折身回来,把她双颊烧得通红的闺女也给抱上了。
夫妻俩本以为他们跑得已经够快了,可是来到巷子口,前面还是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就这样,夫妻俩都感觉庆幸,因为就这眨眼的功夫,他们身后的队伍已经一眼见不到头了。
想比起他们身后的队伍,他们这个位置很靠前了。
前头是真有人发米和鸡蛋,就这一会儿功夫,夫妻俩就见着好几个相熟的人提着米和鸡蛋往回走的。
他们眼睛都瞪直了的同时,心里也升起股期待来。
他们家有三口人,就是三斤米,六个鸡蛋,省着吃,够他们一家三口吃上半个月的了。
有这半个月的时间做缓冲,怎样都能在城里再找到一份活计,今年活下去的希望又大了一分。
这样想着,队伍很快就排到了夫妻俩,他们见发米发鸡蛋的是一对穿着锦衣华服的小夫夫。
边上围着几个人高马大,一看就很有力气的家丁护院之外,还有一大群穿皇城司铠甲的亲兵。
知晓这是一对大官夫夫,他们招惹不起,尽量把脖子缩得低低的,露出一副谦卑讨好的姿态,尽量不惹人生厌。
徐鹿鸣和姜辛夷见到这些看到他们就变得畏首畏尾的百姓,也没多说什么,按照流程办事。
先给他们手上点了一抹不易洗掉的红色颜料。这是防止他们领了一次又在后头冒领,让一部分真正需要粮食救命的百姓反而得不到救助。
而后再有徐鹿鸣拿出小圆木片与他们说:“我们皇城司最近开办手工活外包业务,做一个这样的小木片给五文钱的工钱,明日到皇城司领活的,还每个人给一个鸡蛋。”
万良夫妻俩愣愣地看着徐鹿鸣手中的小木片,就这么个小玩意儿,弄一弄就给五文钱?还给鸡蛋?
骗人的吧?
这两个大官看上去也不像傻子啊!
“这是你们的米和鸡蛋。”姜辛夷不管这两人在想什么,在徐鹿鸣说话的时候,快速地把他们一家三口的米和鸡蛋准备好,递了出去。
“谢谢。”万良很快便把那些有的没的抛之脑后,管他是真是假,先把今天的米和鸡蛋领到手,填饱肚子再说。
至于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倒是姜辛夷在看见万娘子手中抱着的孩子,在他们走的时候,道了一句:“你孩子在发烧,我是个大夫,如若不介意的话,我给她扎两针。”
万娘子看着姜辛夷熟练地从衣袖里取出银针和几个药瓶。
那药瓶都是琉璃做的,锃光瓦亮的,一看就值老多钱了。
万娘子相信没有人愿意拿这么贵的东西,来害她们这种不值钱的穷人命。
“谢谢,谢谢,谢谢大人大恩大德。”她赶紧将孩子递过去,见姜辛夷一点都不嫌弃她孩子身上的衣服脏,把她抱在他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华服里,沾着药瓶里的药水,在她孩子的胳膊上施针。
末了,还从衣袖里掏出个细腻如玉的陶瓷瓶,又给她孩子喂了些瓶中的药水。
万娘子当即就从地上跪了下去,淌着眼泪不停地磕头感谢。
万良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跟着妻子一起感激地磕头,他们就这一个女儿,因着家里太穷,也不打算再生了,这要是连这个孩子都保不住,就真没活下去的盼头了。
“你们要跪便跪,别给我磕头。”施针要好一会儿,姜辛夷不喜被人这样对待,道了一句。
夫妻俩顿时便跪着不敢再动了,静静等姜辛夷施完针,把孩子归还给他们,又给了他们一个细腻的陶瓷瓶:“烧退了一点,晚上可能还要反复,你们晚上再喂她喝点这个药水。”
“誒,好好好。”万良抱着孩子,摸了摸她额头,见果真没有方才那般热了,心头大喜,万娘子接过药水瓶,看女儿脸色好了不少,也松下一口气。
拿着他们的物什,让开了在后头等着领米和鸡蛋,已经等得不耐烦的队伍,往家赶。
经过这么一遭,两人早把方才吵架的事儿,抛之脑后,而是商量起徐鹿鸣方才说的话:“她爹,你说,那位大官人说的那个木片的事,是不是真的?”
万良也不晓得,只凭感觉:“我觉得人家恁大个官儿,今天又发出这么多米和鸡蛋,肯定不会闲着没事儿干来蒙骗我们,不管如何,明儿去瞧瞧也好。”
万娘子起了心思:“说是领活儿还给发一个鸡蛋呢,那活儿我看着挺好干的,若是我也能做,省得你天天说我不给你吃饱饭!”
“咋还置气嘛,我都不计较你嫌我没本事了。”万良挨着万娘子低声哄了哄,“咱现在有吃食了,赶紧回家给妞妞熬点吃的,这生着病,不吃东西咋熬得过嘛。”
万娘子本还想跟万良说两句她说自己嫁给他是别有用心之话,闻言,把这些话都吞回了肚子,火急火燎地回到家生火烧水。
虽然大家约定了每天只开一顿火,但今晚全巷子都领了粮食,必定有人忍不住煮吃食的。
今晚开了火,明早不开也一样!
“……”
与贫民窟这样的巷子有相同场景的地方还有不少,只是其他地方就不是徐鹿鸣和姜辛夷带队了。
而是杨兴和姜苏木他们。
虽然大家都对皇城司新开办的外包手工木活表示怀疑,但看在今天领到粮食的份上,不少人都愿意明天去皇城司探探究竟。
徐鹿鸣和姜辛夷发完万娘子他们所在的这条巷子,便打道回府了。
来发粮食其实也并不是为了宣传手工活,而是徐鹿鸣最近整理皇城司进出城的消息,发现今年开年因为打仗,不少粮商都把粮食运到南方去卖了。
想大赚一笔。
来京城的粮商少了。
百姓们没有扛大包的活儿可干,吃饭都成问题,未来一段时间粮食可能还会涨价。
不提前给他们发一点救济粮,这个春天他们怕是难熬了。
只是这样的事儿报给朝廷,等朝廷空出手来管理,只怕是都饿死一大批人了。
正好,徐鹿鸣要宣传外包活儿,他便在空间里种了一批稻谷,借着宣传的名头给这些苦难的人,一人发了一点粮食。
不多,但够他们挺过这个难关。
马车上,姜辛夷调了杯润嗓子的药茶,吹了吹,直到水温不烫了,这才把杯子递给徐鹿鸣,他今天说话太多,嗓子都哑了:“经你今天这么一宣传,明儿你们皇城司怕是都要叫人给挤爆,你的木片有那么多吗?”
徐鹿鸣喝了口水,暖到了心里,哑着嗓子点头:“我用空间做了很多,后头,也可以把木片外包出去,他们自己出木头做一个,我给十文钱。”
“这倒也行。”姜辛夷便没再多说了,看着徐鹿鸣的喉结,心疼地摸了摸:“别说话了,嗓子不疼啊?”
“疼。”徐鹿鸣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姜辛夷,说实话,他咽口水都在疼。
但他还是把姜辛夷的手拉过来:“你一心疼,我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