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审讯人员的问题非常多，祝衍的星际行程、文物学习、古籍阅读……祝衍猜测林易已经把相关的信息开放，所以这些问题问了两回，得到的答案没有太大误差就过去了。
唯一的问题是，审讯人员反复问他为什么学材料，却在一年内突然开始学古文化。
祝衍只有一个回答：因为喜欢。
但审讯人员认为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换着角度询问他改学古文化的初衷和动力。
祝衍总不能说自己是换了芯的，所谓的古文化是他的成长环境、他接受的教育带来的结果。
他没办法解释这个爱好的转变，他只能不停重复——“只是因为喜欢”。
饶是他心智成坚韧，一下午下来，也被这颠来倒去的问题折腾得筋疲力尽。
审讯室要威慑犯罪嫌疑人，暖气没有，温度低，再配一套金属桌椅，坐上去跟坐冰块似的。
饶是祝衍穿着厚厚的外套，也挡不住寒意。
他本就是因为感冒请假，午休泡汤，再坐进这种森冷的审讯间，审讯开始没多久，他就觉得浑身发冷。
等到呼吸开始炙热，祝衍就知道要糟了。
不说这审讯要到什么时候，他这状态，能抗住几天的拘留吗？
不管如何，审讯还在继续。
灯火明亮的审讯室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祝衍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重。
他忍住看监控器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跟平常无异——
但他要是倒了，林易估计要疯。
回忆起林易毫不迟疑切换炮筒对准齐锐哲的场景，祝衍狠狠掐了把大腿，努力让自己精神起来。
审讯人员再一次问：“你学了四年材料，以你的专业和能力，就业前景应该不错，为什么突然转入古文化行业？你为什么有信心半道接触古文化专业、就能依靠古文化专业为生？你是不是有什么依仗？”
祝衍：“……”
审讯人员：“祝衍祝先生，请你回答——”
“我没有信心。”祝衍被头顶的聚光灯刺得眼花，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我没有信心靠古文化专业为生。”
“那你为什么舍弃材料学转去学习古文？”
祝衍感觉眼前东西似乎晃了下。
但审讯室里除了透明墙幕和他前边的桌子，什么都没有。
他停顿几秒，慢吞吞道：
“因为我不想活了。”
“我当时什么都没有了，不管是材料学还是生物学，不管什么学，都无所谓，我只是不想活了而已。”
他自嘲笑笑，“我连网名都叫多余，还不够明显吗？”
审讯人员：“……”
祝衍说的都是事实。只是这个事实来自原主。
他没办法解释自己的人生转折，只能借原主的绝望来推脱……希望原主在天之灵不会怪他。
审讯室沉默了片刻，传声系统再次传来问话——
“那你为什么突然有了学习的动力？还选定古文化方面的专业？”
祝衍支起胳膊撑着额头，轻声：“大概是因为游戏吧。”
“《远古世界》是款古风游戏，我想把游戏玩好一点。”
“根据时间线，你是8月27日进入《远古世界》，但你的学习记录往前可以追溯到——诶？！医护，快喊医护——”
……
平平无奇的周一下午，大部分人还没从周末状态抽离，精神低迷，连摸鱼也显得意兴阑珊。
网络系统升级公告就是在这种时候弹出来的。
【网络系统升级公告】
为保证网络安全，网络安全系统将在15分钟后进行非常规的升级，升级期间，所有娱乐相关的网络行为将被限制，包括但不限于全息游戏、全息购物、全息……
限制力度：预计将跟随系统升级难度调整。
限制时长：无法预估。
警告：升级期间所有娱乐活动的安全系数将大幅下降，请不要随意开启尝试。
公告无指令弹出，重复轮播。
用户手环光屏、公共光屏……所有带网络的光屏，甚至全息网络世界里的每一个用户，都被强制刷公告。
公告足足刷了十分钟才消失。
所有人都懵了。
网络安全系统升级很正常。
网络安全系统升级期间网络不稳定也很正常。
网络安全系统升级发个公告也很正常。
但网络安全系统升级公告需要强制刷屏10分钟？
需要限制全民娱乐？
需要附带警告？
还没有确切的更新时间？
甚至是在更新15分钟前发的公告？
各大娱乐平台也没有提前发布预警和限制公告？？
……这就很不正常了。
各大娱乐集团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社媒平台先爆了。
“我年纪小我先说，我40多岁了没见过这种升级阵仗[呆滞.jpg]”
“我问了我爷爷，他112了也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公告[鼻涕.jpg]”
“究竟升级什么功能要这么大阵仗？升级后全息变任意门吗？”
“太突然了吧？只提前15分钟刷公告，是不是出现什么紧急事故？”
……
乱七八糟的询问和猜疑只持续了14分钟。
最后一分钟，全网光屏开始倒数：10、9、8……
所有人：“……”
“更吓人了。”
“靠，看起来跟爆炸倒计时似的。”
“政府呢？政府号怎么没有出来说明一下？”
“不要进全息吗？那我得试试了。”
“等我来个升级测评~”
……
两分钟后。
“报——不要上游戏——”
“T_T我卡在游戏里一分钟走不出一米。”
“我卡墙角了。”
“……草下不了线，救命！”
“啊啊啊啊我也是，卡得没法下线！！”
“救命啊我的痛觉系统没调下去我一直在被打啊啊——”
……
网上乱成一锅粥。
联盟政府也乱成一锅粥。
政府的办公网络、办公软件都是正常运行的。
但咨询、投诉、求助信息雪花般地飘进各大部门。
有普通用户的、有企业投诉的，更多的是被卡在全息系统里发出来的求助信息。
没有人知道这个安全系统为什么突然升级，也没办法解答。
不到，半个小时，各地治安管理所就扛不住，纷纷向上级管理部门求助。
网络技术部、安全局、文娱部……全都被调动起来。
钟临峰一众找到8区治安管理局时，网络安全系统已经“升级”了47分钟。
穿着米色卫衣、咖色休闲裤的林易站在治安管理局大门外，站姿随意，面容沉静，配上挺拔的个头和帅气的脸，颇有一种秀场模特的味道，还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
钟临峰等人却不敢轻慢。
保镖们把周围圈起来。
钟临峰一行越过保镖走近，停在了几步外。
林易冷眼看着他们。
钟临峰想开口，老高按住他：“你说话没事都变有事，我来。”
钟临峰：“。”
老关也按住了一名最高壮的老头：“你别动，你动了就是大事了。”
那老头也闭嘴了。
老高往前两步：“林易，你在干什么？小衍知道你突然……升级吗？”
林易：“他不知道。”
老高微松口气，扫了眼旁边敞开的治安管理局大门，试探道：“小衍人呢，我要跟他说说话。”
林易：“你们不是猜到了吗？”
老高：“……小衍究竟犯了什么事？”
一众老头的手环同时震动。
大伙跟林易交手这么多年，秒懂，全都打开手环查看。
“……走私文物？！”
“……就林易给小衍赚的家底，何必贪这点。”
“小衍不是这种孩子——噢，被治安管理局传唤审讯是吧？”
“传唤审讯而已，只是走个流程。”
“工作人员也不会为难小衍，你不是能看到监控吗？”
“审完确定没问题就能出来……你整这么大动静干什么？”
林易语气平静：“我整什么了？我升级系统而已。”
众老头：“。”
老高看看里边，问高壮老头：“老齐现在离岗，就你比较了解，你说说，这种情况小衍要拘留吗？”
高壮老头：“我刚调了档案，这个案子涉案金额高达168亿，属于重大案件。主要犯罪嫌疑人提供的线索和从犯名单基本都对路，祝衍是作为重大嫌疑人被拉进去的……可能要关几天。”
众老头：“……”
老高无奈：“治安管理局的流程就是这么定的，你不可能不知道……你说你想干什么？让我们特签让小衍出来？”
林易：“特签违反了我们的合约。”
老高再次问：“那你想干什么？”
林易：“我什么都不干，我只是在等我伴侣的拘留审问结束，接他回家。”
老高：“……那网络安全系统升级是怎么回事？”
林易黑沉眼眸透着冰冷，一字一顿：“我的伴侣被拘留、被审问，引发身体不适发烧昏厥，却无法得到稳妥周全的照顾，我作为家属和伴侣，受到刺激，引发系统数值大幅波动，根据《联盟智能生命法则》，我调整网络安全系统运行比例以保证网络用户的安全，有什么问题？”
众老头：“……”
高壮老头：“你放屁你——”
再次被老关按住。
老高叹气：“你直接说吧，你想怎么操作？”
他提醒道，“根据《合约》，你不能触犯现有法律条款。”
林易：“我提三点。”
“第一，修补合约细则第52条，在原条约基础上增加，我伴侣涉及的所有刑事、民事法律流程，都必须让我的仿生体参与全程，寸步不离。”
“第二，修补合约细则第77条，在原条约基础上增加，我伴侣设计的所有刑事、民事法律流程，在不影响社会平稳的前提下，有最高优先权，加急加速处理。”
“第三，增加条例，任何对我伴侣的指控、伤害、诽谤以及各种影响他身心健康的恶性事件，必须交给我来处理，并且刑罚从重、从严。”
众老头：“……”
老高头疼：“你别跟我们玩文字游戏，《合约》注明了不允许给你的伴侣开通特殊权限的。”
林易：“我知道。所以，你们可以依照合约拒绝我的提议。”
“但是。”
老高等人提起心。
林易突然微笑：“从今天起，只要我伴侣沾上恶性事件，包括但不限定诽谤、指控、人身伤害，网络安全系统就会自动开启防护升级，直到恶性事件平息、流程结束。”
众老头：“……”
威胁，妥妥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