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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番外01

第103章 番外01
  魇魔主伏诛的第七日, 默影都上下仍笼罩在一片肃穆悲痛之中。

  应轩阳没能留下尸首,夙宵卫只得自擎雷山带回一抔黄土,讣告发出之后, 吊唁的各境修者纷至沓来, 紧闭的棺木在正殿停了七日, 由慕临江亲自执绋送殡, 大乘殿主的故事也终汇入历史洪流。

  修者大多追求长生, 陨落既是归返天地自然,无所谓厚葬久丧,叶云舟在君婵衣和应轩阳的灵位前上了柱香,拜了一拜,回头时看见简前迎着落日眼圈通红的进来,带过一身的纸灰气息。

  “应殿主于我有知遇之恩,只可惜我并非他属意的弟子人选。”简前的语气低落,“上次相见,我还埋怨他扔下殿主之职, 令我平白受罪, 只是想不到他被魇魔主所害,一别竟成永诀,为何……为何你们不肯透露内情, 若知他与宫主豁命迎战魇魔主,我即便不参与,也该送他一程才是。”

  叶云舟也敛眉悲戚起来,叹道:“抱歉, 但我相信简司主也明白,正是有前辈您身兼数职日理万机,宫主和殿主才能安心赶赴战场, 也正是如此,他们才更不能让您分神。”

  “唉,我当然明白。”简前勉强笑了笑,端详叶云舟道,“叶公子这般年纪就被宫主拉着出生入死,真是为难了,可千万别对寂宵宫有什么糟糕的印象啊。”

  “怎会,跟在慕宫主身边既能开阔眼界,又有慕宫主指点修炼,让我受益匪浅,慕宫主于我亦师亦友,我正要禀告家师扶星真人,要在寂宵宫长留一段时间。”叶云舟半真半假地说道。

  能有人愿意跟在慕临江身侧,简前自然高兴,她尚未及说话,门口便传来轻巧的脚步声。

  “仅仅亦师亦友吗?”慕临江迈进门内,意味深长地说,接过叶云舟递去的香时又瞥了他一眼,“你这样让我很难将消息公诸于众啊。”

  叶云舟啧了一声:“哪有什么消息,寂宵宫这月昭告天下的消息已经够多了。”

  简前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问:“还有什么内情是我不清楚的吗?我这代殿主果真是假的。”

  慕临江看了看叶云舟,在他拼命暗示的眼神中悠然道:“叶公子现在是我的道侣了。”

  简前一愣,大脑有一瞬间停止了运作,心想道侣是什么铝。

  叶云舟扶额无语,慕临江见简前眼神放空,又正经地强调了一遍:“叶公子是我爱慕之人,我要与他成亲,这个消息目前还只有殷思知道,叶公子不希望我大肆宣扬,所以也请你暂且保密。”

  简前这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揉了揉,目光在应轩阳的牌位和慕临江之间反复来回。

  叶云舟郁闷道:“你憋说了,你不觉得很尴尬吗?”

  “为什么要尴尬,都是自己人,我已经留给你对天下人伪装的余地了。”慕临江理所当然地说。

  简前猛地抽了口气,惊得连串发问:“所以,我看到真的了?应轩阳写的纪实史书,你们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叶公子不是才十六七岁吗?扶星真人同意吗?”

  “应轩阳那个还是比较假的。”慕临江干咳道,“而且也没那么熟。”

  “我就让你不要透露。”叶云舟心累不已,“我其实超过二十了,只是看起来年少而已,另外我会说服家师,这不是问题。”

  简前心情复杂,既欣慰又忐忑,一面担心叶云舟年轻不定性,万一哪天腻了甩掉慕临江,一面又担心慕临江对这么个年轻人是兴起玩玩,伤害人家感情。

  她转身对着应轩阳的牌位忧伤地说:“你乱写的话本终于成了一对,如果你还在,此时说句恭喜该多好。”

  “他的祝福我已收到。”慕临江望着牌位微微颔首,“简司主,过几日就正式开始准备交接殿主之位吧,三个月后由副殿主继任,往后五年内,有重要事宜我亦会出面处理,弥补应轩阳…仙逝……唉,我若能做的和他一样好,当初又怎会请他出任殿主。”

  慕临江一句话尚未说完,自己便先感慨起来,最后摇摇头,转身离开:“也罢,都尽力而为吧,简司主,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先休息几天也无妨。”

  “嗯,我知道。”简前轻声道,“宫主也是。”

  叶云舟跟上慕临江,寂宵宫的侍女侍从皆换了素衣,形容悲切步履匆匆,处在这种气氛之下,慕临江这段时间也少见笑容。

  “接下来你有没有什么安排?”慕临江偏头说。

  “这么问,看来你有安排?”叶云舟反问道。

  “南疆幽冥阁亦派人前来吊祭,我准备亲上幽冥阁一趟。”慕临江略显头疼。

  叶云舟想了想,确实他们手中还有幽冥阁那块石头,他抱起胳膊食指敲了敲,琢磨道:“我在化名萧川去找你之前,把一些身外之物藏在了默影都西方一处海底洞穴当中,既然要去南疆,不如顺道过去看看。”

  慕临江用猜疑的眼神看着他:“你到底还有多少‘遗产’?”

  “不多,和寂宵宫比起来不值一提。”叶云舟谦虚地说,“你打算何时出发?”

  “临渊宫尊主明日启程回沉沦境,我送他一程,后天走吧。”慕临江算了算时间。

  叶云舟并不负责招待来客,更何况来者也有鸿蒙岛的使节,他躲了一阵清闲,但此时听说临渊宫尊主,又来了点兴趣:“自从三都钥匙化入阵中,不仅把你我从垂危边际拉回来,连你的旧伤都一并治好,我拿到常羲开始就毫无寸进的修为竟也隐有突破之感,对常羲的操控程度也大胜以往。”

  “你这番铺垫让我感到不妙。”慕临江灵敏的直觉又开始作祟。

  “别想太多,我打算专注修炼,等到金丹再说。”叶云舟一副决定安分守己的样子,“所以我需要找几个剑修高手陪我过招,临渊宫帝尊就不错,听说他危难面前不分境域,挽狂澜之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真是大爱无疆,可敬可佩,和你一样令在下叹服。”

  慕临江拧着眉毛,叶云舟这明明是好话,不知为何他只想说别骂了:“……你别想去招惹临渊宫。”

  “什么招惹,是交流切磋!”叶云舟加重了不满的语气,“你的面子这回难道不管用了吗?”

  “苍旻界谁敢不卖我面子。”慕临江先是放了个霸气宣言,随后怀疑道,“你怎么不找修真境的剑修。”

  “修真境的谁啊?”叶云舟摆摆手,“道武仙门的剑灵吗,我又不是去给常羲相亲。”

  “找临渊宫帝尊切磋,我怕你被人家打断腿,让魔修以为我的护卫都是这种水平,丢我的脸。”慕临江哼道。

  “你这是瞧不起神剑常羲的威能。”叶云舟眯着眼睛警告,“只凭常羲我也能跻身苍旻界剑修前列。”

  “这就是你和其他剑修的差距所在。”慕临江认真劝道,“常羲终究是外力,决定胜负的因素不只有灵力修为,经验,技巧,判断,这些都需要时间磨练,即便将你的诡变多端用在战斗,也只是占据一时的上风,如空中楼阁,难以长久。”

  叶云舟虽不服气,但慕临江说的在理,他也没什么可反驳的,哼了一声:“秘境之中那次,最后我们也没分出胜负。”

  慕临江听见这事不免窝火,气道:“算你天生克我,摧神诀大多都是以暝瞳惶音为基础发动,你不怕,相当于我先输五成,这样你还没胜过我,难道不说明问题吗?”

  叶云舟沉默片刻,露出一个阳光的笑脸:“但我成功骗了你,战斗对我来说是迫不得已的辅助,而不是目的,我不喜欢恃武凌人。”

  慕临江白了他一眼:“那你找殷思当陪练。”

  “说的也对,你再考虑一下,帮我约一回临渊宫帝尊,等我带你去我的秘密藏宝洞,好处少不了你。”叶云舟戏谑地拍拍慕临江的肩膀。

  慕临江嫌弃地一甩胳膊,暗忖这话说的好像他在拉皮条一样,他站在寝殿所在的山崖之下,正要上去,叶云舟又若无其事地加了一句:“我现在就去找殷思,今晚不住你卧房了。”

  慕临江自从回寂宵宫就忙于祭礼,叶云舟独自在寝殿睡了几天,现在慕临江要回去,他反而要走,让慕临江不得不开始多想。

  “赌约是我赢了。”慕临江平静地说,“正事也忙完了。”

  “嗯,然后呢?”叶云舟无辜地望着他。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兑现诺言?”慕临江翘起嘴角问。

  “只此一次的机会,若是草率用了,以后你赌输可追悔莫及。”叶云舟背着手走了几步,“总之我现在如你所愿专心修炼,你还是回去先把剑穗刻完吧。”

  “算作给你的聘礼?”慕临江调侃。

  “这么寒酸简陋,当然是你自带的嫁妆。”叶云舟斜睨他一眼,脚下一点化作流光没入云端。

  慕临江发觉叶云舟拿回常羲之后连跑路都流畅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自己回去接着搞嫁妆。

  要在遐荒岭找到殷思实属不易,叶云舟给他发了个传音,不怎么意外的没有回复,于是叶云舟只好先去找卫一。

  这些天寂宵宫往来修者众多,夙宵卫忙于布防,叶云舟见到卫一的时候他才刚有个歇下来的空闲。

  “叶公子怎么来了,宫主有何吩咐吗?”卫一连忙起身问道。

  “不是,想找你帮忙问问殷大人在哪里。”叶云舟随意坐下倒了杯茶,“有点事要找他。”

  “哦,那我这就联络。”卫一点头,“说起来我也几天没见到殷大人了。”

  叶云舟用指尖随意擦着茶杯,历尽艰险才终于取回常羲,神剑在手,突破在即,难得让他也多了几分难以压抑的战意,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屋内,等卫一传音问过之后才道:“偃甲手指还合适吗?”

  卫一抬手攥了攥,漆黑的偃甲无名指隐隐闪着细腻的光,一声细微的响动过后,关节处弯出尖锐的甲片,精致又实用,他十分满意地笑道:“多谢叶公子关心,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已经完全恢复了,而且还能敲核桃!”

  叶云舟喝了口茶忍笑,卫一很快又失落地叹了口气:“叶公子,你什么时候再来寂宵宫啊?没有你在,宫主一定会很寂寞。”

  “我不就在寂宵宫吗?”叶云舟挑眉,“何时说过要走。”

  “可擎雷山的封印不是解决了吗?”卫一一愣,随即惊喜道,“莫非你不打算离开?太好了!我就打赌慕宫主在凌崖城肯定是忽悠那群老古板……呃,我没有说煌都不好的意思,静微门还是开明包容的正道栋梁。”

  “不,正道栋梁还是给慕宫主吧。”叶云舟面无表情地说,“以后让正经人多写点正经东西宣传一下慕宫主的不怕牺牲为国为民的高尚品质,免得煌都夜都整日造谣。”

  卫一的心情一波三折,听说叶云舟不走,又想起敢带头写不正经东西的应轩阳,满脸都写着难受。

  叶云舟觉得他这个难受估计一半是以后看不着应轩阳的话本,前来汇报消息的卫十二也郁郁寡欢,叶云舟忍不住打听道:“应轩阳最后一本写了什么?”

  卫十二看见叶云舟,欲言又止,为难道:“您真想知道?”

  “不就是编排我和慕宫主,我都看过好几本了。”叶云舟不以为然,“说来听听。”

  卫十二五味杂陈,简单说道:“慕……嗯,主角一和主角二一个是魔修,一个是仙修,本来是世仇,但两人并不知彼此身份,因缘际会暗生情愫。”

  “什么年代了,沉沦境修真境都不搞世仇这套。”叶云舟冷漠地拆台。

  卫十二嘴角抽了抽:“背景可能比较久远,总之这样那样之后,他们先拯救世界然后决战,慕……主角一身受重伤,主角二自尽殉情。”

  “这就没了?”叶云舟心说应轩阳看来对他意见果然很大。

  “这是应殿主闭关时期写的,本来已经结束了,但应殿主后来回夙宵殿,又补了新的结局。”卫十二抽抽鼻子,“主角一后来散尽修为,和主角二葬在一起,两人转世之后成了一对普通眷侣,一人教书一人种田,终于过上无需再讲仇恨家世的普通生活,虽然是个好结局,可我为什么这么想哭啊!”

  卫一在旁边拼命点头表示赞同,叶云舟伸手朝他要话本,卫一铺开云图,往叶云舟的指环边拨了一下,叶云舟当即传给了慕临江。

  殷思的回复这时才到,卫一转告他道:“殷大人的本命剑似乎出了些问题,他在遐荒岭深处,我把位置给你。”

  叶云舟边看地形图上的虚影边感不好,冰峨剑本身也非凡品,能被他用来当做以血唤醒常羲的施术媒介,只不过是否因此有所损伤……他好像根本没考虑过。

  “叶公子,需要我做什么吗?”卫一见叶云舟表情奇怪,就关心道。

  “没事,希望殷大人和慕宫主一样讲究美德,可别讹诈我。”叶云舟半开玩笑地说,“你忙吧,我去找他。”

  遐荒岭深处皆是终年不化的连绵雪峰,一道凛光划破夜幕,落入深谷,如刀的风雪在冰潭周围卷起一道漩涡。

  叶云舟人在半空就收起了常羲,谷中积雪厚重遍地银光,偏偏中央一池清泉,纯净的灵力让人心旷神怡,殷思坐在冰潭边,抬眼瞥了叶云舟一下,又低下头去看着水底。

  “剑怎么了?”叶云舟过去朝水里望了望,冰峨剑在水中沉浮,让整座冰潭更添几分冷冽。

  “何事?”殷思直接问他。

  “找你切磋。”叶云舟实话实说。

  殷思轻哼一声,冷漠道:“找卫一。”

  “我需要大乘剑修。”叶云舟抱着胳膊站在水边,他看了一会儿,这才发觉水中似乎正透出一点若有若无的黑气,和血色缠在一起。

  殷思侧目,余光扫过去,抬抬下巴示意冰潭:“你的杰作。”

  叶云舟咬了咬唇角,蹲下伸手没入水中,略一感受就明白过来,魇魔主留下的力量透过血线侵蚀了冰峨,就如同那时的常羲一样,但常羲有剑灵,能可自行摆脱,冰峨却没这么容易。

  “为了对付魇魔主,我命都赔出去一回,你就别计较这点损失了。”叶云舟大方地替殷思原谅自己,“魇魔主真是死而不僵,你没去找慕宫主试试吗?”

  “他没办法,强行清除,剑会受损,只能慢慢化消。”殷思皱起眉道。

  “那要多久?”叶云舟问道,殷思不能用剑,他来时的期待化作泡影,不禁失望地甩了甩满手水珠。

  殷思似乎更加不悦:“快则一年。”

  这个漫长的时间让叶云舟深深吐了口气,他站起来望着夜空沉思,准备做一个决定。

  “还不走?”殷思撵他。

  “我有个人选,应该能帮你清除剑上气息。”叶云舟下定决心说道,“只不过此人行踪飘忽,我得先试试能不能联系上他。”

  “名号?”殷思问道。

  “嗯……说了你也不认识,到时我再给你见面方式。”叶云舟搪塞,“我先回去了。”

  他想到的人选当然是常羲,只不过现在常羲剑名义上被慕临江收归国库封锁消息,他这个带着鸿蒙岛十大名剑之一跑路的通缉犯自然也愿意低调,若非慕临江强烈反对,他甚至想让慕临江直接宣布自己死在擎雷山,然后换个姓名再来。

  猎人永远隐于暗处,时刻保持伪装,才能玩弄一无所知的猎物,但叶云舟这个身份,如今已经太耀眼了。

  他没能切磋成功,只能悻悻回了寝殿,慕临江正打算睡觉,灯也熄下,见他回来,靠着枕头道:“回来干什么,现在你自己送上门我也不要了。”

  “……你真忍得住?”叶云舟本来没想和他开玩笑,但看见慕临江松松系着的寝衣,话锋一转,单膝压在床边,伸手按上那片传出有力的心脏跳动的皮肤。

  “去洗澡。”慕临江挪开他的手,翻身躺下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叶云舟愤愤地拍了他一巴掌:“殷思的剑常羲能解决,我想让他去找常羲帮忙。”

  “那就去呗。”慕临江不明所以,“我又不是常羲的上司,你不用请示我。”

  “什么请示。”叶云舟翻了个白眼,“我是怕常羲暴露我的身份。”

  “你嘱咐他别透露不就行了。”慕临江笑了一声,“自作孽啊。”

  叶云舟抽过枕头砸到他头上,转身出去洗澡,换了衣裳回来时慕临江还没睡,划着云图上密密麻麻的字,眼睛被光晃得明亮。

  “你不是困了吗?”叶云舟在另一侧上床,扯过自己的被子。

  “被你打扰的睡不着。”慕临江散去云图,摘下指环顺手放到枕头底下,“应轩阳这篇写的不错,从前沉沦境和修真境关系确实紧张。”

  “等你看结局就知道什么叫狗尾续貂。”叶云舟嘁了一声,“转世当凡人,种田和教书你选哪个?”

  慕临江猝不及防被剧透,想了想道:“教书?”

  “很好,然后每天被不听话的小孩折腾到一个头两个大。”叶云舟嗤笑。

  “那种田?”慕临江决定改换职业。

  “也不错,天天泡在冷水淤泥里,不到四十岁就风湿骨病瘫痪在床。”叶云舟阴狠地说,“然后你的老婆儿子伺候你吃喝拉撒,一年就厌烦了,三年就恶语相向,五年就开始琢磨怎么让你意外过世。”

  慕临江:“……”

  慕临江又把指环戴回去,直接跳到结局,直接神识扫过去看完之后,转头道:“我的老婆不是你吗?”

  “那你看我像不像这样的人。”叶云舟笑得开心。

  慕临江沉默片刻,赞同道:“说得对,你自尽便自尽罢,我才不会自散修为。”

  “真的吗?”叶云舟支起身子盯着他。

  慕临江抬手揽住叶云舟的脖子,往下带了带,两人的唇挨在一起,轻车熟路而又轻描淡写的一吻过后,慕临江把他推了回去,用带着几分散漫的低哑声音安抚道:“真的,我们已经同生共死一次了,不会再有下次,睡吧。”

  “……哼。”叶云舟不太满意,也说不清自己哪里不满意,抿了抿唇偏头望他,慕临江已经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叶云舟拿着常羲剑,花了一个上午终于联系上常羲剑灵。

  缥缈的影子浮在剑上,神情依然是疏离的淡然。

  “常羲前辈,不知你现在何处下榻?缺不缺钱?”叶云舟殷勤关怀。

  “修真境仙岚城。”常羲报了个地点,“你留在夜都的积蓄,我拿走了。”

  “……前辈高兴就好。”叶云舟笑容僵了一下,“在擎雷山时为了唤醒前辈,殷思的冰峨剑受魇魔主的死气侵蚀,你可有空闲略施援手?”

  常羲回忆半晌,道:“是那个以杀入剑的小辈。”

  “嗯。”叶云舟点头,“我希望前辈别透露我的身份。”

  “也许他见到我,自会明白。”常羲深深看他一眼,“你变了,你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我没变。”叶云舟皱眉强调,和常羲互不退让地对视一阵后,叹气道,“好吧,可能只是少了一些谨慎,毕竟常羲剑现在已经不能再压制我的修为,人总是有武力才有底气。”

  常羲微微动了下嘴角,虚影化作一蓬青烟散开,算是答应了叶云舟的请求。

  叶云舟长舒口气,动身去找慕临江,送过临渊宫尊主之后,慕临江也要和他启程去幽冥阁了。

  他们这趟依然乘坐悬舟,慕临江在船舱里等他,托着下巴靠在窗户旁边,对下楼梯进来的叶云舟道:“我刚才送谢桥顺便帮你约陆饮霜了,他没我这么闲,定在下月十五。”

  “你还知道自己很闲啊。”叶云舟调侃道,“等从南疆回来,你是不是也该干点正事了?”

  “我这辈子最大的正事已经完成。”慕临江像个退休老人一样往椅背上一靠,口吻沧桑慵懒,“现在只想游手好闲吃喝玩乐。”

  “别忘了我还是寂宵宫的文侍。”叶云舟提醒他,“我跟新任殿主还不熟,等回来我要去那边混一阵子,你也别想甩手不干。”

  慕临江惨淡地凝望他:“我连一个月的假都没有吗?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寂宵宫宫主。”

  “你是宫主,所以我才忠言进谏。”叶云舟笑眯眯地说。

  “遇人不淑啊!”慕临江不禁大摇其头,借茶浇愁。

  悬舟离开默影都海岸,速度便渐渐降低,平稳地落在海面,叶云舟颇为无聊地和慕临江下了几局棋,陪他玩半天老年娱乐,等夕阳垂在水天交接的边际时,两人上了甲板,被海风扬起衣袍。

  “差不多就在那个位置。”叶云舟拿着一枚单筒远镜拧了拧,指了一个方向,下楼让驾驶悬舟的夙宵卫修正了航线,端着盘葡萄回来。

  慕临江靠在摇椅上,闲极无聊地晃着,黄昏的天空云蒸霞蔚,海波翻涌,一条金色长路波光粼粼,仿佛直接通向落日,他接过叶云舟递过来的一粒冰葡萄,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喜悦。

  “你都藏了什么东西?”慕临江伸手挡在额前遮住灿目的夕阳问道。

  叶云舟在他旁边搬了椅子坐下:“灵石,法宝,一些人的把柄。”

  “……有把柄在你手中的人,现在还剩多少?”慕临江复杂道。

  “三百年了,足以耗死一批。”叶云舟略感可惜,“我在鸿蒙岛那时,确实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不过后来你也知道,我放弃了,势力都是由人组成,人皆有弱点,只要掌握随时可以启用弃用的棋子,不是比自己辛苦发展更好吗?”

  “我哪敢对死街军师发表什么意见呢?不过我更好奇的是,迷梦楼楼主追杀你,你竟然不报复他。”慕临江闭眼享受海风,伸手让叶云舟给他葡萄。

  “我们之间早有分歧,不过是暂时的利益一致,早晚有分道扬镳的一天。”叶云舟往他手里放了个吃过的葡萄皮,“彼此之间心知肚明,追杀也是做做样子而已,装出内乱,楼主趁机消灭居心叵测的老鼠,彻底控制迷梦楼,我带走应得的报酬诈死离开鸿蒙岛,去找新的乐趣,这是双赢的局面。”

  慕临江坐起来把葡萄皮扔进碗里:“现在迷梦楼的楼主还是你的老熟人吗?”

  “我也不清楚,毕竟是死街,身份捂的严实。”叶云舟摇头。

  慕临江意味不明地哼笑两声:“能将你这种人才放出鸿蒙岛,此人耐性和胸怀都可见一斑,又是你最喜欢的邪派人士,你希望他是熟人吗?”

  叶云舟低头叹息:“你又在瞎吃醋。”

  “是啊,我怕叶公子旧情复燃,弃我而去。”慕临江悲哀道,“毕竟我已经是一个年华不再的老人了。”

  叶云舟:“……”

  叶云舟站起来冷酷道:“你继续作,对着夕阳边奏乐边朗诵,我先走了。”

  慕临江马上紧随其后:“我也去。”

  他们让夙宵卫停船,叶云舟翻过船舷利落地跳进海里,慕临江看了一会儿,给自己施了个避水诀。

  叶云舟闭气潜入海中,一片海鱼自身旁掠过,亮蓝的光在头顶越来越远,珊瑚水草铺满的海底高低不平,仿佛误入绚丽的迷宫。

  慕临江周围隔了个圆形的空间,他任由自己慢慢沉落下去,叶云舟像条鱼似的游到他身边,戳戳那层灵力屏障,传音嫌弃道:“你这样下什么水。”

  “不这样下水,避水诀用来干什么?”慕临江据理力争,“我才不想沾一身盐。”

  叶云舟吐出一串泡泡,往后一绕,推着慕临江转了个方向,把他扔进珊瑚丛里,柔软的紫色触须裹在屏障外围,叶云舟先笑了起来,打量着慕临江揶揄道:“你站在那别动,看起来像珊瑚精。”

  慕临江浮起几尺:“……你三百多岁了好吗?”

  他正无语叶云舟的幼稚,海底突然传来一阵晃动,他脚下的珊瑚丛裂开一条缝隙,气流涌出,海水瀑布般灌入其中。

  “走了,下去。”叶云舟传音招呼慕临江一声,单手背在身后握着常羲剑,随汹涌的海水跳进裂缝。

  慕临江看出这并非是空间转移的术阵,应该是海底之下别有洞天,但被封住了入口,两人跳下之后,头顶又重新合上,只剩断断续续滴落的水珠,眼前一片漆黑,空气潮湿,慕临江收起避水诀,在掌心燃起一团火,周遭被照亮的一刻,温润的光线也霎时相继苏醒,将这处海底洞窟映的灿若龙宫仙境。

  “这里本来是一个元婴修者的闭关洞府,不过他死之后,我稍加改造,此处就只有我知道了。”叶云舟低头拧拧头发上的水,烘干衣裳给自己用了两个净尘诀。

  慕临江也要感叹一声此地装修不错,一座巍峨门楼嵌在石壁上,散发光芒的奇石布满墙壁,叶云舟上前一推铜门,灵力反应一闪而逝,大门缓缓开启。

  “慕宫主,请。”叶云舟伸手客气地让慕临江先进。

  慕临江踏进门去,发现这里说是洞窟实在对不起精巧的布置,地面打磨的光滑平整,几个房间从中央大厅分别延伸,到处都挂着星芒熠熠的薄纱帘幔,龙角明珠,梦幻奢华而又不失与地形自然的嵌合,他参观了两间,光泽温润的水蓝贝壳敞开着,里面铺了柔软的织物当做床垫,比他寝殿的床还大一圈,另一间是地下温泉,袅袅水雾环绕着整间洞穴。

  “怎么样?”叶云舟炫耀地问。

  “你到底卷走迷梦楼多少钱啊。”慕临江由衷感叹了一句。

  “我在默影都又不是只吃老本。”叶云舟十分满意慕临江的表现,拽了他一下,掀开两层纱帘介绍他一面木架上高高堆起的箱子,“都是上品灵石,这边是交易货币,那边是术阵所用。”

  慕临江随手掀开一个木箱,里面翠绿的光闪的他眼睛发花,自从进来之后到现在,他的表情已经平静了。

  慕临江在木架的几箱灵石间兜了一圈,充满怀疑,小心地问:“你这个钱,它合法吗?”

  叶云舟如实道:“赃款。”

  叶云舟在客栈里撒币的艺术行为慕临江还记忆犹新,他扣上箱子道:“不意外。”

  “你当时宣布你要剿灭钓场,我就一直暗中追踪你的动作。”叶云舟随手把两个箱子装进乾坤袋,“都是从各地钓场分支掌柜那里趁乱黑吃黑来的,你那番大清洗,让我赚得盆满钵满啊,我应该多谢你。”

  “……我并没感到助人为乐。”慕临江嘴角直抽。

  叶云舟挑了几件法宝装走,顺手扔给慕临江一个玉镯,笑道:“这个适合你,戴上之后放松自己,就能打一套精湛的硬派掌法。”

  “……我并不是很想打。”慕临江收起玉镯。

  “还有这个,发动之后能陷入一场操控自如的梦境,在梦里,你可以和任何你想象的体修高手近身过招而不落下风。”叶云舟又扔过去一个眼罩。

  “……我并不需要自欺欺人。”慕临江收起眼罩,“你这里到底是仓库还是破烂市场。”

  叶云舟笑意深沉:“你还是第一个有幸收我这些闲着攒起来的破烂。”

  “我谢谢你。”慕临江扶额转身出去。

  “反正好东西你也不缺。”叶云舟追上他,“去试试这里的温泉?不比医无患那个药泉差。”

  慕临江想了想,然后欣然答应。

  叶云舟去找酒杯,慕临江换好衣裳迈进温泉,温度略有些高,他沉下去只露出脖子,在氤氲的热气中有些懒散的困意。

  “喝茶喝酒?”叶云舟穿着单衣端着托盘过来,放到水上,问慕临江。

  “当然是茶,我再也不喝酒了。”慕临江坚定道。

  叶云舟倒了一杯,指尖轻轻一推托盘,脱了衣裳下水。

  慕临江隔着不甚清晰的水雾瞟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拿茶杯,随即才反应过来,又把头扭回去。

  叶云舟把唯一一件单衣也脱了,什么都没穿,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皮肤被水温浸出几分薄红。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会带人来这里。”叶云舟端着酒杯说。

  “我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唯一吗?”慕临江揶揄道。

  “大概吧。”叶云舟含糊地应。

  “你可以尝试信任我以外的人。”慕临江声音温和,“我也相信,无论如何,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必定特殊。”

  “哼,大言不惭。”叶云舟起身走近几步,水珠顺着他纤细的腰线滑下,落入温泉。

  泉水漫过他的小腹,慕临江的眼神往水下探了探,又抬上去:“你醉了。”

  “没有。”叶云舟断然道,“我很清醒。”

  “我看未必。”慕临江放下茶杯推远了托盘。

  叶云舟坚信自己一点醉意也没有,他走到慕临江面前,看着他锁骨上的水滴,虽然没醉,却觉得渴。

  他随手把酒杯扔进温泉,按住慕临江的肩膀,低头吻上了那滴像在发光的水珠。

  ……

  叶云舟在床上醒来时,伸出胳膊往旁边砸了一下,没砸到人,他眨眨眼睛,透过纱帐看见慕临江躺在摇椅上在大厅里烹茶,扇着扇子好不快哉。

  他揉着肩膀,一股火气上来,磨了磨牙,想要再睡一会儿,但却忽然想起他还是萧川那时。

  众人约战擎雷山的前一天,他让慕临江气的拂袖而去,前两天,他同样让慕临江愤愤离席,前三天,他和慕临江日常交手“切磋”。

  他静下心来反思了一下,不得不承认那种求而不得当中,不止是无法动摇慕临江的求而不得,还掺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慕临江最后确认了擎雷山的排布,煌都夜都众人都已积极备战,只有萧川依然无所事事。

  慕临江看不惯他,但在萧川深夜第四次路过他窗前时,他不得不心累地抬头,把伞横在窗口拦住萧川的去路。

  “若是管不住腿,我不介意替你管。”慕临江靠在窗边冷冷道。

  萧川举手挡住伞尖,一双明亮的眼睛蕴着笑意:“你要怎么管我的腿,慕先生这话可是在骚扰我,不太好吧。”

  慕临江咬了咬牙:“有话就说,也不看看几时了。”

  “睡不着,明日就是最后的准备时间,毕竟是我贡献出的常羲剑,往后我没有兵器,若是遇到危险,我能找你求援吗?”萧川按着窗台问道。

  “你确定你遇到危险还有机会求援?”慕临江嗤了一声,“煌都夜都自然乐意保护你。”

  “慕先生这是真心话吗?封印魇魔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争功,你早就看穿了吧。”萧川推回慕临江的伞,“陪我吃顿夜宵?”

  慕临江不耐烦,本想拒绝,但萧川很快接道:“有小笼包,瘦肉粥,还有各种你喜欢的汤。”

  “……你到底有何目的。”慕临江撑着窗台翻出去,萧川连忙后退,然后给慕临江带路。

  “都这个时候了,还觉得我别有用心吗?”萧川无辜地偏头,“你若拿出对我偏见的十分之一来对煌都夜都,就不会背地里挨那么多骂了。”

  “又是这种陈词滥调。”慕临江冷淡地抿唇。

  萧川耸了耸肩,慕临江在厨房坐下,等着萧川给他上菜,萧川动作生疏地把小笼包热上,慕临江看他掀蒸屉的动作就知道他不常来厨房,基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你有何话说,现在说吧。”慕临江暗自鄙视了一番萧川,心情好了点,大方地让他开口。

  萧川反倒愣了愣,诚实道:“没什么话,就是找你吃顿饭而已。”

  慕临江怀疑且忌惮地扫过蒸屉,萧川无奈笑道:“没给你下毒。”

  “莫名其妙。”慕临江嘀咕了一句。

  “倒是你,没什么问题想问我吗?”萧川盯着蒸笼上缓缓腾起的雾。

  “没有。”慕临江斩钉截铁道。

  “真的一点不好奇?比如常羲剑的来历。”萧川给慕临江举了个例子。

  “无所谓。”慕临江一点也不在意。

  萧川不禁一时语塞,厨房只剩热气滚过蒸笼的细响,他关上火,伸手要从灶台卸下蒸屉,慕临江下意识地想要提醒,站了起来,话卡在嘴边,萧川已经被蒸屉烫的缩手直甩。

  “……小心烫到。”慕临江翘起嘴角忍笑道。

  “真是事后诸葛。”萧川啧了一声,挥袖直接把蒸屉掀到桌上,这点温度不至于烫伤修者,他用舌尖舔了下食指,“你刚才怎么不提醒。”

  “现在不是很有意思吗?”慕临江风轻云淡地说。

  “也是,愿意跟你同桌的人少之又少,我就牺牲一下给你丰富趣味经历。”萧川怨怼的嘲了一句。

  慕临江沉下脸:“你这种个性,谁又愿意真心跟你吃饭?”

  萧川小心地拨开蒸屉盖子的手一顿,慕临江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叶云舟记得自己最后也没吃什么夜宵,他在软的像水一样的床上翻了个身,慢悠悠地坐起来,从乾坤袋里拿出干净的衣服给自己套上。

  茶香从大厅传来,透过纱帐慕临江的背影隐隐约约,他清清嗓子,对慕临江喊:“倒水!”

  慕临江提着水壶过来倒了一杯,递给叶云舟,笑问道:“还能走吧?”

  “怎么就不能走了?”叶云舟挑衅地瞥他一眼。

  “我是指你宿醉之后不晕吗?”慕临江接下他喝完的杯子,十分平和地解释。

  “我才没醉。”叶云舟下床瞪了一眼慕临江,“海水不可斗量,你那点酒量就别揣测我了。”

  慕临江不置可否,叶云舟去洗漱梳头,收拾完以后慕临江还瘫在摇椅上品昨晚没来得及喝几口的茶,他有点气恼,过去推了一把椅背,慕临江赶紧把茶杯偏开,免得洒自己一身热茶。

  “你什么时候醒的?”叶云舟气势汹汹地质问。

  “比你早半个时辰吧。”慕临江无辜,“我又哪里惹叶公子生气了?”

  “你醒了就在这煮茶?”叶云舟恨铁不成钢。

  “我怕打扰你睡觉。”慕临江真诚地说。

  叶云舟摇摇头道:“你彻底没救了。”

  “怎么说?”慕临江不解。

  “我体力好得很,走之前不再做一次?”叶云舟按着摇椅边缘俯下身去。

  慕临江瞧见叶云舟领子边缘露出的红痕,伸手给他掩了掩,懒洋洋地说:“这就要走了,时间不够,再说我今天懒得活动,年轻人收敛点,不要纵欲过度。”

  “现在就走!”叶云舟直接给他推下去,“我们还赌什么,你老老实实当下面的最好。”

  “我昨晚难道没满足你?”慕临江挥手收了躺椅,“是谁后来非说不做了?”

  叶云舟脸色一黑:“喝醉的人哪有什么准话。”

  “这会儿你又喝醉了。”慕临江沉沉叹息,“叶公子真是反复无常,好难伺候。”

  叶云舟愤懑地开门带慕临江离开,悬舟在海面停了一夜,此时已是日上三竿,慕临江收了几道传音,转告他道:“幽冥阁码头有人来接,这待遇我倒是从没想过。”

  “也许狱邪尊要请你办事。”叶云舟猜测。

  慕临江眼睫颤了颤:“你还是叫幽冥阁主吧。”

  “我觉得这个称呼也没什么啊,你分明是太敏感。”叶云舟不以为然。

  “敏感的难道不是你?”慕临江随口回了一句。

  叶云舟略一沉默:“你不觉得嘴上过瘾临阵退缩实在很没意思吗?”

  “好吧,既然你这么耿耿于怀,我就陪你白日宣淫一回。”慕临江作势就要回去船舱。

  “晚了,赌约已经生效过期。”叶云舟抱着胳膊哼道,“世上可没后悔药吃。”

  慕临江倚在门边,直接提议道:“那我们再赌一次,你猜幽冥阁的宴席南疆菜多还是修真境风格更多?我赌跟你相反的答案。”

  “你这赌也太随便了。”叶云舟嘶了一声,他觉得有诈,南疆人当然吃南疆菜,幽冥阁主又不像会为了客人考虑,但慕临江把选择给他,必定说明这当中有猫腻,所以应该抛开常识应该选修真境,但再进一步说,慕临江应该也猜到他会这么选,所以再进一步还是应该赌南疆……

  “有这么艰难吗?”慕临江看他好像在琢磨什么惊天阴谋一样,不由得有点无语。

  “还是南疆菜吧。”叶云舟下定决心,“幽冥阁是南疆众门派之首,自有他的傲气,岂会改换别境风格讨好他人。”

  慕临江笑而不语,叶云舟觉得自己这次最起码有八成胜算,悬舟夜晚靠近幽冥阁的码头时,空旷的岸边两道人影格外明显。

  “对了,幽冥阁派谁来迎接?”叶云舟问慕临江。

  “幽冥阁少主。”慕临江介绍,“狱邪尊的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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