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纱帐
池余眉心一跳,在那双膝盖落地之前迅速抬起脚,用脚背抵住了他。
上紧接着涌上来的怒火让他忍不住闭了闭眼,声音再难平静。
“桑林,你先出去。”
桑林想要攀附的动作一停,他耳朵一动,下意识的想要开口撒娇,下一秒,上方毫无感情的视线扫过,桑林后背一凉,连身上的红潮都肉眼可见的退了下去,他直起身子,娇媚的嗓音里多了畏惧。
“是,城主。”
错身而过时,他的视线带了些敌意,不着痕迹的扫过一旁的人族,桑林裹好自己的衣袍,轻轻打开殿门,与此同时,一道声音从身后的位置传了出来。
“楼蒙,给他在城主府安排个地方住。”
桑林猛地转过头,脸上都是惊喜。
他还以为城主不会留下他了!
门外的谢恩声带着千缕娇媚,而故渊被膝上传来的力道一推,有些狼狈地晃了晃才站稳。
“执政官大人为了位面稳定,真是能屈能伸啊。”
带着嘲讽意味的话被池余面色平静地说了出来,让本就心生慌乱的人更难猜测他的心思。
故渊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可千回百转,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挽回哪怕一丝一毫。
他心知肚明,无论牵扯上怎样的大义,无论他的理由能有多冠冕堂皇,对于池余,对于他们之间的所有所有,他错的都无可辩驳。
是他辜负了他的一片赤诚,两次。
在这样的沉默里,故渊慢慢蹲下,他仰头看着池余深红色的眼瞳,声音干涩到有些沙哑。
“对不起…小鱼。”
“我……”
想告诉他,他来这里不是为了什么位面的稳定,不是为了解决这颗星球的问题……那都是他意图掩饰妄念的借口。
可所有的话到嘴边,全部化为一句——
“我只是想见你…”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留下一道明显湿润的痕迹。
池余冷眼看着它慢慢滴落,手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伸手。
“大人贵人多忘事,我之前说的,您如果忘记了,我不介意再说一遍。”
“我们之间互不相欠,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神情冷淡的像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
那些前尘往事,似乎在他心里,都已经被永远的埋藏在因果镜中了。
故渊看着他没有一丝波动的眼神,呼吸一窒,只觉得苦涩淤积到心口,结成冷到发疼的寒冰。
“对不起…”
池余看着他瘦到有些凹陷的脸,心底突然涌上一阵烦躁。
“大人放心,我这个人向来公私分明,偶尔,也是识大体,懂大局的。”
他站起身,像是打算离开,“我不会揭露你的身份,也不会干预你的任务,只希望大人在离开之后,能够尽快通过我的辞职报告。”
“放我走吧。”
最后的话说的很轻,却又能将一颗心撕裂的鲜血淋漓,千疮百孔。
伤人伤己。
脚步声渐渐远去,故渊从绞痛中挣扎着回过神,他突然清晰的意识到,如果这次让池余离开,那他们之间,就真的真的结束了。
结束,连不甘和怨恨都不再有,他们之间,一切归零。
“不,不要……”
“不要走,不要两不相欠,小鱼…”
身后的人跌落在地上,声音哽咽,以一个祈求的姿态紧紧拉住他的衣摆,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手握权柄的人这样伏在他的脚下,狼狈不堪,连往日的一丝从容都不再有。
可为什么,池余想,他竟一点报复的快感都没有。
为什么,空口沉闷的痛着,他甚至不愿意看他这样卑微的样子。
池余闭了闭眼,而后转过身,迅速地捏住故渊的脖颈,手上没有丝毫留情,鲜红的指痕几乎是立刻便浮现出来,红得刺眼。
“大人不让我走,是想留下服侍吗?”
窒息感让故渊眼前一阵阵发白,可他却没有一丝反抗,甚至更努力的仰起头,好方便池余对他的控制。
手上的力度几乎是下意识地松了松,池余抿抿唇,看着故渊一幅逆来顺受的样子,突然有些忍不住想问——
问他如今的所作所为,究竟有几分是因为这个任务需要他,又有几分…只是单纯的,不想失去他。
可他骨子里仍旧骄傲,这样再次把自尊送到别人脚下,只能等着别人选择或再次放弃的事,他永远,都不会再做了。
手掌毫不留恋的松开,池余在故渊止不住的咳嗽里走到榻上,随意地摆弄着垂在两边装饰的宝石。
“让我猜猜看。”
“在这个小世界里,有人曾和尹玄勾结,但这里是人神魔三族能够分庭抗礼的大远古时代,星际的能力,就算能够找出这个人,也不定能够解决。”
故渊一愣,猛的意识到池余误会了什么,他想要解释,干痛的嗓子里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摇着头。
池余却没打算放过他。
“能够解决这里问题的人,只有我。”
“所以你来这里,摆出这幅离开我像是要活不下去的样子,是想让我顾念旧情,出手帮忙吗,大人?”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故渊踉跄的直起身,一步步爬到池余脚下,池余眼神一动,没有阻止。
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抬起他的下巴,和对待桑林一样。
“旧情没用,大人。我们之间早就没有那种东西了。”
“想留在这里,让我帮你……不如想些别的办法。”
拇指暧昧的从他唇上划过,让手下的人明显抖了抖,池余垂着眼,看着那张失了血色的唇,动作一停。
他别开眼,只觉得失了兴致:“还是……”算了。
话音未落,一双颤抖的手却快速地扯开他的腰带,像是怕他反悔一样,带着一丝慌乱,动作却没有一丝犹豫,哪怕羞耻已经让他的耳根都红成了一片。
池余呼吸一停,喉结明显的上下滚动几下,几次之后,池余松开掌心已经被捏出裂纹的宝石,手指插-入故渊的发间。
故渊像是得到了激励一样,眼尾被升腾的热气熏得通红,他下意识的并了并腿,下一秒,却又被一只脚轻易地分开。
动作有短暂的停顿,抚在发间的手催促地向下-按了按,池余歪了歪头,看着故渊甚至都不敢抬眼的样子,脚下的动作却没有一秒钟的停顿。
对这副身体来说,这样从未有过的体验让故渊本就不从容的节奏更加凌乱,从尾椎升起的酥麻让他根本无法继续,他有些狼狈地松开,脸上都是迷离。
池余眼中闪过一丝晦暗,倒也没有继续勉强,任凭他无力地伏在了自己膝上。
“唔嗯——小鱼……”
能够发出声音的瞬间,故渊才意识到自己嘶哑的声音里是多么…明显的渴-望。
他紧紧地合上唇,不肯再发出一点声音。
池余手中毫不在意的把玩着他的一缕发丝,脚下的动作却远不是表面这样“仁慈”。
“呃——哈啊——!”
脚下的热_流汹涌黏-腻,池余擦掉他眼角控制不住流下的一滴泪,猛地抬手将人拉上床榻。
纱帐一层层落下,暧昧的堆叠又遮掩,隐隐约约透出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修长的手探了出来,在烛光下反射着可疑的水-渍,只见他目的明确地抓住挂在床边那串被打磨圆润的宝石,用力扯断。
宝石之间撞-击的声音先是清脆悦耳,渐渐地,却像是被覆盖上一层朦胧,在越发明显难-捱的泣音中一下比一下模糊。
整个寝殿都被池余的禁制牢牢包裹住,连一丝声音都透不出,在外值守的魔站了一夜,在天色将明时才听到开门声。
“参见城主!”
“参见城主!”
原本以散漫著称的魔族在察觉到出来的人是谁后整齐划一的跪了下去,行礼的动作标准极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不标准的早就在之前被池余顺手解决了。
池余嗯了一声,视线在眼前跪成一片的魔族上扫过,后者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不知哪里又惹恼了这位阴晴不定的新城主。
他们甚至忍不住怀念起了上一任城主,毕竟虽然北城城主历来残暴,但也都是对着人族或者神族,也不会有事没事就杀两个同族玩玩的。
一只鸦族跪在后排,听着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只觉得像是踩在自己脆弱的神经上……不知怎的,他好像格外惧怕这位新城主。
池余看着这只魔族身后黑色的羽翼,意味不明地说:“北城魔族以走兽为多,你是南城来的?叫什么名字?”
“回城主,属下、属下鸦羽,确实是南城来的…”一滴冷汗留下,他忙不迭的补充:“但是属下自小就在北城长大,从来、从来没有去过南城…”
池余笑了笑,声音甚至称得上温和:“慌什么,我只是问问罢了。”
还不等鸦羽松一口气,上方的声音便继续说:“南城城主应该也在来的路上了吧,你们既然是同乡,也许会有一些共同语言,那到时候,南城就由你负责接待吧。”
池余说完就转身走了,丝毫没在意那些各怀心思的人心中是怎样的惊骇。
鸦羽腿软的几乎就要站不起身,还是身旁的水族扶了他一把,鸦羽道了声谢,身旁的人却凑过去,用只能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什么。
鸦羽有些慌乱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才略微松了口气。
那水族拍了拍他的肩,小声说:“兄弟,别怪我没提醒你,城主定是对你起了疑心,他这些日子的作风你也看在眼里,到底怎么办,自己好好想想吧。”
……
开门声让瘫软在床上的人不安的动了动,池余脚步一顿,看着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的,比之前莹润了几分的宝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是他一时冲动,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