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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白事(18)

第104章 白事(18)
时间回溯到二十多年前, 十八岁的陈香里在丰安县也算是明丽动人,初中就来到市里读书, 念完中专回到丰安县, 因为家里也做白事生意,认识了谭法滨。
谭法滨那时刚接手谭家的作坊,野心勃勃, 说起殡葬业的将来,更是意气风发。陈香里轻易被这个外表不错, 又很有奋斗精神的男人吸引, 两人一拍即合, 起初陈香里只是帮谭法滨出些主意——年轻人总是更容易聊到一起, 谭法滨很认可陈香里的发展思路。
不久, 谭法滨向陈香里告白,忙碌之余偷个闲, 谈起恋爱。
那时虽然每天都很忙,但陈香里无疑是幸福快乐的。她甚至在为谭法滨做家务事的过程中感到满足。
谭法滨精力都在事业上, 家里自然是一团糟, 谭法滨还有个读书很厉害的弟弟沈维, 陈香里对有礼貌的小绅士很有好感,沈维也把她当姐姐对待,两人悄悄约定, 要成为谭法滨的左膀右臂。
几年后,谭家成了丰安县殡葬业的标志,陈家也并入谭家的作坊, 每个人都在恭喜陈香里, 说她眼光好, 挑的男人会赚钱, 也有人提醒她盯好谭法滨,因为男人一有钱就容易变坏。
陈香里倒不担心谭法滨变坏,这个人就是个殡葬痴,眼里只有那些没有生命的手工艺品。
分歧就是从这里开始,或许从他们刚一认识就早早有了苗头。
当事业稳定下来,陈香里开始琢磨结婚,那时她和谭法滨都已经不小了,也谈了那么多年,让谁来看都到了扯证成家的时候,可当她提出,谭法滨却说还有市里、其他省的业务要扩展,另外还想推广鬼神文化,暂时无法兼顾家庭。
陈香里没有跟谭法滨争吵,但心里隐隐失落。她很清楚谭法滨不会“有钱就变坏”,但在谭法滨心里,她就是没有事业重要。她追求的是个普通富裕、幸福美满的家庭,谭法滨追求的却是殡葬、白事、鬼神行业的精神满足。
谭法滨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沈维在外地读书,只有假期才能回来。很多时候,家中都只有陈香里一人。她感到孤独,慢慢变得愤怒。
她甚至想,如果谭法滨移情别恋就好了,那她就有充分的理由结束这段关系——她其实没有多舍不得金钱,她更渴望的是家庭的稳定。倘若谭法滨愿意与她结婚,那就算婚后谭法滨仍旧总是出差,她也不会有怨言。
她没有向任何人抱怨过感情生活的不如意,直到沈维从学校带回傅顺安。那个假期她过得很快乐,因为久不闻人声的家中忽然热闹起来,沈维被学校食堂“荼毒”一学期,每天都跟她点菜,她很喜欢这种和家人交流的感觉。
傅顺安是个安静内向的年轻人,但一旦提到他的专业领域,他就忍不住口若悬河。
陈香里对法律很有兴趣,因为不久前谭法滨因为一些法律问题被人坑了,损失一笔钱。她正好拿出来向傅顺安讨教。傅顺安行李中本就带着课本,细致地给她讲解、做笔记。
渐渐地,一种非同寻常的情愫在二人之间滋长,连沈维都不知道。
谭法滨回到丰安县,往日陈香里总会为他的归来感到欢欣鼓舞,这次却隐约感到一丝厌烦。谭法滨毫无察觉,见沈维带了同学回来,还请傅顺安出去喝酒。
陈香里更觉得委屈。谭法滨很久没有与她出去小酌了,却可以带沈维和刚认识的傅顺安喝酒。归根到底,谭法滨这人骨子里有很严重的大男子情绪,觉得男人都是可以结交的,女人却没那么重要。
陈香里想:你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假期结束,沈维语[嬉挣.%里和傅顺安离开丰安县,怅然若失的感觉席卷了陈香里。但不久,她就收到傅顺安寄来的信,信中写着想念丰安县的一切,还有丰安县的人。
陈香里无比期待下一次假期,这甚至超过了她对谭法滨回家的期待。
沈维和傅顺安为了准备考研,回到丰安县。谭法滨将一套新装修的房子拿给他们住。陈香里每天都去给他们做饭,下午他们刷题,她也拿一本书和他们一起安静地看。中途切点水果,做些糕点,沈维边吃边讲笑话,傅顺安则与她眉来眼去。
傍晚,在丰安县瑰丽的晚霞里,她与傅顺安沿着小河散步。
不过他们都没有将这份感情说破。
考研结果出炉,沈维和傅顺安都如愿。傅顺安这才拥着陈香里,“律师将来一定是很吃香的职业,等我出人头地,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陈香里在心里说了无数个愿意,但是他们之间却横亘着谭法滨这座大山。她在十八岁时就和谭法滨在一起,谭法滨没有犯错,她要怎么才能离开谭法滨?
沈维和傅顺安回学校后,陈香里深思熟虑,决定向谭法滨提出分手。然而谭法滨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分手?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处过别的女人,分手之后其他人怎么看待我?”
陈香里蒙了,她原本以为既然谭法滨那样看重事业,这段感情也是她出了九成的力来维持,这就说明谭法滨没那么需要她,那和平分手不是不行。
可此时她才知道,谭法滨不需要她的感情,却需要她这样一个符号跟在他身边——她的存在能为他的事业增光添彩。
谭法滨明确告诉她,不可能分手。
陈香里忽然问,“那结婚呢?不分手,那我们就把婚先结了!”
谭法滨却沉默,半晌道:“香里,我现在没有精力考虑这个。”
陈香里对谭法滨的认知完全崩塌了,以前她只是觉得谭法滨很大男子主义,对事业看得比家庭重,现在却觉得谭法滨自私可恶,像个冷血的恶魔。
她无法拥有家庭,也无法离开谭法滨,去追求近在咫尺的幸福。后来每一次傅顺安回来看她,她都觉得难过。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在一起呢?是不是只有谭法滨死了她才能自由?
这个突然涌入脑海的念头让她浑身一凛。对,谭法滨死了,她就能和傅顺安在一起了!
那段时间,谭法滨难得地长时间待在县里,作坊又出了法律方面的问题,谭法滨有些烦躁。陈香里搬出自己从县图书馆借阅的法律书,跟谭法滨探讨,谭法滨直夸她厉害。
两人的关系再次融洽起来,陈香里趁机约谭法滨晚上到作坊,看看他新设计的纸房子,谭法滨欣然同意。
那天,谭法滨喝了不少酒,到作坊时陈香里还没到,他便继续制作起纸房子。一旦沉浸入自己的世界,谭法滨就会变得异常专注,一般听不到周围的动静。
陈香里正是知道他的这一习惯,于是拿着刀,悄悄靠近,狠狠刺入他的内脏。
谭法滨死时,双眼茫然地瞪着她,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忍着眼泪和恐惧,颤抖着说:“我也没有办法,是你逼我这样做!”
等谭法滨没有呼吸之后,她迅速按照之前的想法,将纸房子罩在谭法滨身上,营造出诡异、复仇的场景,再将作坊里打扫干净,处理掉一切与作案有关的东西。
警方来调查时,她以泪洗面,县里都说她与谭法滨感情甚笃,不日就将结婚,加上当时有更多值得调查的人,她这个真凶淡出了警方的视野。
“你一个人杀了谭法滨?”季沉蛟说:“当时傅顺安也在丰安县。”
陈香里激动道:“傅顺安什么都不知道,是我一个人动的手!”
季沉蛟叹了口气,直到现在,陈香里还想保护傅顺安。当年警方判断凶手是男性,她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怎么可能独自杀死谭法滨?
而傅顺安讲述的则与陈香里截然不同——
谭法滨死后,沈维悲伤过度,傅顺安留在丰安县帮忙料理后事、协助调查,几乎与沈维形影不离,对整日哭泣的陈香里心怀怜意。
后来,他继续学业,得知沈维和陈香里解散了谭家的作坊,将家里的资金、补偿金全部用于追踪凶手,却一无所获。他想要提供帮助,可他也只是刚毕业,事业不顺,连自己都还没有在社会上站稳脚跟。
他与沈维一直有联系,但沈维好像不愿意麻烦他,很少主动向他提要求。他都是过了半年,才知道沈维和陈香里离开丰安县这个伤心地,来到丰市工作。
昔日热情开朗的同学变得沉默寡言,在医院门支一口锅,勉强糊口。陈香里也不得不当起护工,靠此后人养活自己。
傅顺安觉得心酸,也恨自己没有能力抓到凶手。
几年后,他因为发展需求,搬到丰市,和沈维和陈香里的接触越来越多,沈维还是没有放弃追凶,而陈香里忘不了谭法滨,过着孤单的日子。
他忽然对陈香里产生了很多怜惜,这种怜惜有别于心动和爱情,或许源自于多年前陈香里做的一餐一饭,和那些无忧无虑的青春岁月。他觉得,这样的女人应该有一个人去疼。
三年前,他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向陈香里倾诉爱意。陈香里起初很惊慌,不断强调自己爱的是谭法滨,和他之间社会地位相差太远。
他明白,陈香里很自卑。但是爱情一旦来了,就有跨越山海的勇气。他不断给出关心,感化陈香里。陈香里慢慢接受了他的追求。
但是一个他没有想过的问题出现——他们怎么面对沈维。
沈维将陈香里当做嫂子,嫂子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在一起了,虽然在法律上是正当的,但在人情上,沈维一定接受不了。
傅顺安和陈香里只得瞒着沈维,顾及沈维的心情,陈香里甚至不愿意从破旧的老楼里搬出去。傅顺安非常过意不去,他想要给陈香里一个美满的家,他现在也有这个条件,却无法如愿。
“谭哥的死我和香里都很难过,尤其是香里,但这一切与我们没有关系。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活着的人有追求幸福的资格。”傅顺安说得神情并茂,“我承认伪造音频,但是老沈下药,还有谭哥的案子和我没有关系!”
两人的口供合在一起,谁在撒谎已经非常清楚。
季沉蛟:“你想给陈香里幸福?”
傅顺安红着双眼,“是!她这么多年过得太辛苦了,今后我会跟老沈说清楚,我要带着香里生活在阳光之下!”
“但是她已经承认,是她一个人杀死了谭法滨。”季沉蛟将“一个人”咬得格外重,“因为早在十七年前,她就爱上了你,想要清除你们在一起的障碍。傅顺安,她已经不可能和你生活在阳光之下了。”
傅顺安不动了,红血丝在他眼里跳动,他难以置信,怔然地摇头,“香里,香里怎么可能……”
“是啊,陈香里一个柔弱的女人,怎么可能一个人杀死谭法滨?”季沉蛟说:“她在保护某个人吧?他们在十七年前,为了在一起,而共同杀死了谭法滨。”
傅顺安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椅子向后翻倒,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季沉蛟走到他面前,身影挡住部分倾泻下来的灯光,“傅顺安,你忍心看着你想要保护的人就这么孤孤单单地承受刑罚吗?”
“不!”傅顺安像野兽一般嚎叫起来,他疯狂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语无伦次,“我们说好了的!我们说好了的!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季沉蛟蹲下,“你们说好了什么?死不认账吗?因为案子已经过去十七年,只要你们不承认,一切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傅顺安恐惧地看向季沉蛟,这个年轻的警察,似乎比这些年他接触过的所有刑警法警检察官都要可怕。
“傅顺安,我再问你一次,杀害谭法滨的真的只是陈香里吗?”
审讯室发出一声悲哀的怒号,傅顺安满脸是泪,“是我!杀人的是我!逼香里离开谭法滨,和我在一起的人也是我!香里是无辜的,你们放了她!”
傅顺安这一次供述的经过基本与陈香里的供述一致,只是陈香里说杀人的是自己,傅顺安说动手的是他,陈香里只是将谭法滨引到作坊,做了后续的清理工作。
“我们当时很天真,以为只要谭法滨死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但当警察开始查这个案子,我才知道,谭法滨如果活着,我们说不定还有正大光明在一起的一天,他死了,我们就永远只能藏在黑暗里。”
“盯着我们的不止有警察,还有沈维。沈维比警察更加难缠,如果让他知道我和香里有任何超越正常的交往,他马上会怀疑是我们杀了谭法滨!”
“这些年我和香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我真的……”傅顺安泣不成声,“我太想让香里过得轻松了,谭法滨都死了,还不肯不放过她!”
季沉蛟问:“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为什么突然想利用牟典培,让沈维进监狱?”
傅顺安抹了把脸,苦笑,“只要他还在,我和香里就没法好好生活。我们已经四十多岁了,人生还有多少盼头呢?香里难道要一辈子当护工吗?我们太累了,时刻需要堤防沈维。万一哪天没做好,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香里在医院工作,见惯了生离死别,我呢,我是律师,也见惯了世事无常。也许今后某一天出了意外,我们……我不想留下‘这辈子还没好好在一起’的遗憾。而且沈维那个人,他很聪明,也很可怕,当他排除了所有选项,他一定会怀疑到我和香里身上。”
季沉蛟说:“沈维送了陈香里一个佛龛,你知不知道?”
傅顺安愣了下,点头,“香里很害怕,也是因为这件事,让我下定决心送他进监狱。”
说到这里,傅顺安的情绪又低落下去,“香里她,还是太脆弱了,是我没有让她安心。我反复叮嘱她,警察不管怎么问她十七年前的事,都不要松口,一切交给我,但她还是说出来了。你们是怎么恐吓她的?”
“恐吓?”季沉蛟冷嗤,“我没有说过一句恐吓她的话。”
傅顺安皱眉,摇头,“不可能,那她为什么要承认?”
“因为我告诉她,你也在市局。”
傅顺安茫然片刻,忽然明白过来。
季沉蛟:“在她心里,身为律师的你仍然有光明前途,她想要给你顶罪。”
傅顺安低下头,片刻后喉咙挤出沉闷的呜咽。
案情基本清晰,但丰安县案不止谭法滨这一桩,毕江的案子还没有结果,傅顺安和陈香里还要等待刑侦支队的进一步调查,他们都坚决否认杀死毕江。
从动机上来看,他们确实没有杀害毕江的可能。那这起案子便极有可能是模仿作案。
至于卢飞翔,关于他下毒的细节已经调查清楚,即将转移到检察院。
离开市局的这天,卢飞翔专门提过,不想和沈维见面,只想一个人安静地离开。但市局突然出现三个“不速之客”——曾姝、薛斌、曹信心。
准确来说,曹信心是被曾姝和薛斌押来的。
三人从豪车上下来,曹信心耸着肩膀,哭丧着一张脸,显得非常恐慌。薛斌无视这儿是市局,拧着曹信心的后领就往刑侦支队闯。
黄易闻讯赶来,“干嘛的?这里是市局!给我注意点!”
曾姝这才扒拉薛斌,让他把曹信心放下。“黄队,我想见见凌老师,他认识我,我们都是卢飞翔的同学。”
黄易知道卢飞翔退学的事,让他们先在休息室等着,还警告薛斌不要找事,不久叫来凌猎。
“凌老师!我们想见见卢飞翔!”曾姝红光满面,很兴奋的样子,“这几天我和薛斌一直在调查卢飞翔的事,已经查清楚了,当年偷盗宿舍用品的是这个人。”曾姝指着曹信心,“偷实验室试剂和器材的也是他!还有,诬陷我和卢飞翔晚上牵手散步的也是他!”
薛斌一脚踹在曹信心的凳子上,“你哑巴了吗?说话!”
曹信心吓得直缩脖子,“是我,都是我!我一直都有小偷小摸的毛病,家里条件也不好,宿舍住了两个富二代,我就打起主意,怕被发现,就传谣言说是卢飞翔拿的。后来我心术越来越不正,偷了试剂出去卖,当时正好出了卢飞翔和薛斌曾姝的事,我看薛斌针对卢飞翔,就把试剂丢失的事嫁祸给卢飞翔。为了激怒薛斌,我还造谣说卢飞翔和曾姝牵手……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卢飞翔。我,我今天就是来向他道歉的!”
薛斌大大咧咧站起来,再次拎住曹信心的后领,拽兮兮地看着凌猎,“就是这么回事,我们想当面向卢飞翔道歉。”
凌猎的视线在三人脸上扫视一番,旁边的刑警正要说卢飞翔拒绝见任何人,凌猎却打断他,摆出吃瓜群众的好奇劲儿,“好啊,他马上要上车了,你们来得够巧。”
市局停车场,检察院的车已经到了,卢飞翔被三个刑警带下来,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他转过身,眉心顿时皱起来。
曾姝向他跑来,挥手喊道:“飞翔哥!”
薛斌落在后面,提溜着曹信心,神情有些尴尬。
卢飞翔:“你们来干什么?”
曾姝:“我们已经查清楚当年的事了,都是曹信心干的,我和薛斌今天是来陈恳道歉。”
说着她朝卢飞翔鞠了一躬。
薛斌有些不情愿,但也说:“兄弟,对不住了,当年是我怒气上头,害得你退学。”
曹信心也哭着鞠躬。
凌猎靠在车边,眼神有些冷淡。
卢飞翔没说话,也没接受他们的道歉,转身要上车。
薛斌突然将他拦住,曾姝也赶上来,“飞翔哥,你放心,你现在的遭遇有我们的责任,我和薛斌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今后你出来了,我们也负担你出国念书的一切开销。我们是真的觉得抱歉,想要补偿你。你就原谅我们吧!”
薛斌点头,“兄弟,往前看,人生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几秒后,卢飞翔却淡淡地说:“不要自我感动了。”
曾姝和薛斌都愣住。
凌猎无声地鼓了个掌。自我感动,这正是他刚才想对曾、薛说的话,但他说能有什么信服力?这话必须得由卢飞翔来说,所以他让他们来见卢飞翔。
薛斌:“你,你什么意思?”
“你们以为普通人的人生在被挤到偏路上之后,那么容易被掰正吗?那只是你们这些富家子的权力。”卢飞翔说得很平淡,仿佛讲的是与自己无关的事,“像我这样的人,一旦被你们毁掉,就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了。你们现在做的这些事,不是自我感动又是什么?你们觉得我需要吗?我真正需要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呢?”
曾姝含着眼泪,“飞翔哥,你听我们解释,我和薛斌确实做错了,可是我们有能力……”
“不必。”卢飞翔打断她,眼里露出一丝厌恶,“你还要来向我展示你的优越感吗?收起你的好心吧,不是所有错误都能弥补,晚了就是晚了。我本来可以在三院救死扶伤,但是现在呢?我下毒害死了一个人。”
曾姝捂着嘴,再也说不出话来。薛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兄弟……”
“别叫我兄弟,我当不起。”卢飞翔拉开车门,不再回头,“回去吧,我的事与你们无关,我也不想再接受你们的‘好意’。”
车驶出市局,曾姝和薛斌茫然站在原地,曹信心在他们身后,抱头蹲在地上,不知在哭自己,还是在哭卢飞翔。
看着检察院的车离开的还有沈维。他想送卢飞翔,和卢飞翔再说几句话,可卢飞翔不愿意见他,他只能悄悄来,躲在卢飞翔看不到的地方目送。
凌猎却看到了沈维,那是一个很单薄的背影。凌猎驻足,沈维即将转身时,他才躲入阴影,没让沈维看到。
季沉蛟在临时办公室里也看着这一幕,不久凌猎上楼,黄平赶过来,带着结案报告,问他们还有什么可以往里面加。
凌猎喝完半瓶冰水,看都没看报告就笑道:“这就结案了?”
黄平愣了下,“谭法滨的案子还得继续查,牟典培这案子可以结了。怎么,还有哪里不对劲吗?”
凌猎说:“我看牟典培这案子也结不了。”
黄平:“啊?”
季沉蛟走过来,若有所思地拿起报告,客观来说,这份报告写得很清楚,但有个人在这份报告里几乎隐形了。
凌猎说:“其实这一切,都是沈维一手策划,我们警方当了沈维复仇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