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除夕夜晚,钤江市被暴雪封城,被困在家里的时候人们骂骂咧咧,等全城供电恢复,又瞬间把那点儿小事抛诸脑后。
朋友圈和小视频软件齐上阵,到处都是分享钤江市奇观的。
为博眼球,网上说得要多神乎有多神乎。
钤江市一年四季不下雪,头一回下雪就盖了整座城,满城雪景比南北极的冰川还要壮观。
更有惊雷不断,下雪天打雷本来就不常见,还同时让钤江市赶上了。
有人说昨晚下雪还有很多奇怪的声音,像野兽又像鸟叫,总之不像人发出的声音。
甚至在雪停之后,有人还透过自家窗户看到了五颜六色的光和一些奇形怪状的影子,用手机抓拍下来之后发到网上,却被网友说是P的。
网友不信没关系,大过年的还有邻里亲戚们可以分享。
人们辞旧迎新,整个钤江市也跟着焕然一新,满城的街道被雪覆盖,扫清之后就跟水洗过一样,走在街上人都清爽了很多。
今天是大年初一,学生会的几个不想去拜年陪七大姑八大姨唠嗑,借着探望受伤的同学,全部溜出了家门。
此时一群人齐聚在裘郁家门外,谁也没敢上前去敲门。
忐忑啊!
他们以前虽然知道会长厉害,但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厉害!
昨天晚上遍布钤江市的强大妖气,影响了几乎全城的妖怪,那还是在一众大妖联手压制过后的一小部分能量。
昨晚雪停之后,他们并没有见到会长,还是校长看见了他们来催他们回家,顺便透露了一下会长的情况,说是被劈焦了。
劈焦了是什么概念?
他们没被劈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样。
出于担心,所以他们来看看。
“我们就这么去敲门能行吗?要不要买点儿东西拜个年啊?”
程算道:“现在谁拜年还买东西啊?”
周娜道:“那不然怎么办?你还包红包啊?”
以什么身份包?同学?
程算顿时哑口。
安弦感慨道:“这个时候靳然在就好了,那小子字典里就没有犹豫和尴尬这两个词……”
如果是靳然的话,他肯定二话不说上前敲门,并且顺其自然地开口打招呼。
然而安弦说着却是一顿,这才意识到,现在靳然也不是他们随时可以打电话叫来或者拜访的小学弟了。
学生会的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叹了一口气。
这时走在最后面的罗笙看不过去了,边往前边挤边说:“你们学生会的就是麻烦,敲个门都这么墨迹。”
闻甜没好气道:“容我提醒你一下,你现在也是学生会的一员。”
但她也没拦着罗笙上前敲门。
罗笙抬手正要叩上门板,忽然“咔嗒”一声,门从里面拉开了。
“……”
门内出现一个人,亮着眼睛道:“真是你们啊?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开门的人五官精致,皮肤瓷白,耳垂上戴着一枚土红色的耳钉,说话时声音轻快,正是靳然。
罗笙抬起的手瞬间收了回去。
后面安弦一声“阿姨”的嘴型刚刚摆好,又找不到恰当的时机收回去,没差点直接张成了O型。
闻甜最先反应过来,扯着嘴角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靳然道:“我在楼上感应到你们的妖气了,还以为是我弄错了,不过你们怎么凑一块了?碰巧吗?”
“……”
几个人抬头看了看连窗户都没打开的阁楼,又低头看了看靳然,心说大佬就是大佬,都不用他们通知,隔这么远都能感应到他们的妖气。
闻甜说:“不是碰巧,我们在群里约好的。”
靳然怔了一下,恍然道:“哦,我手机掉家里了,没看见你们的消息……你们先进来吧,外面在化雪,挺冷的。”
昨天晚上走得匆忙,手机应该还在玄武的宅子里。
他侧身把门拉开,请他们进去。
进门之后,几个人整齐划一的动作僵硬,跟几尊石雕似的。
靳然问道:“你们冷吗?要不要喝茶?”
虽然之前在办公室好像没见他们喝过茶,可是在人类的待客之道里,好像有这么一项。
靳然也是第一次招待别人,不太有经验。
学生会的崽们机械式地回答:“不用了,也不渴。”
而且进屋之后都暖和多了。
靳然也没勉强,找了个空着的沙发位坐下来。
紧挨在他旁边的安弦顿时挺直了脊背,浑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靳然莫名道:“学长你没事吧?”
安弦:“没……没事。”
“……”
看起来根本不像没事啊。
靳然还以为他们是担心裘郁,朝楼上看了眼道:“你们是来看会长的吧?是的话你们可能要等会儿,他现在还没醒,阿姨也出门了,下午才会回来。”
昨天劫云消失之后,妖管局的人就把乌柠送了回来,她好歹是妖,被人绑走也没吃什么大亏,只是听说裘郁因为她情绪失控出了事很自责,被靳然劝了一晚上才勉强好受点儿。
今天虽然是大年初一,但她在小区里经营便利店,小区里的居民习惯了去她店里买东西,找不到人就打她电话,一刻也不消停,他们家就住在这儿,家里有没有人一看就知道,也不好故意不去店里,加上裘郁一直没醒,又有靳然一直守着,她就去便利店值班了。
安弦他们听他说起“阿姨”,倏地意识到什么,齐齐地看向他。
这里是……会长的家啊!
靳然为什么会在会长家?
他的身份……管会长的妈妈叫“阿姨”?
“你们……你们已经见过家长了?”安弦脱口道。
“见家长?”靳然反应了一下,“算是……见过了吧。”
如果青龙他们可以算他家长的话。
安弦又道:“冒昧地问一下,你和校长,是什么关系啊?”
好奇心总是能巧妙的化解尴尬,话虽然不是其他人问的,但其他人也和安弦一样,问完之后就竖起了耳朵,眼巴巴地望着靳然。
靳然在他们脸上扫了一圈,“他昨晚没跟你们说啊?”
他昨天抱着裘郁离开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过学生会的几个,虽然他着急带裘郁回来没顾得上打招呼,但当时他们万众瞩目,就算他不说,这几人应该也猜得到吧。
安弦道:“你觉得校长……会跟我们说这个?”
靳然:“……”
好像是不会。
他果断道:“他是我哥。”
学生会的崽们:“……”
“所以你们真的是……?”
靳然点头。
话匣子一旦打开,所有的疑问都憋不住了,周娜道:“那校长养的那只金丝雀也是你?”
靳然坦然道:“是我。”
“可你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啊?”
小小的,毛茸茸的,胖乎乎的小金丝雀,根本完全不能和朱雀神兽联系在一起啊!
靳然讪笑道:“这个说来话比较长。”
“……”
气氛逐渐舒缓,好像又回到了在学生会办公室的时候。
闻甜怔怔地看着一开始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袖子到现在恨不得扑到靳然身上去追根问底的周娜,心里有点无奈,又有点释然,还有点开心。
她等两个最闹腾的叽叽喳喳问完了,闻甜才道:“那会长现在怎么样了?他身体没事吧?校长说他……”被劈焦了。
靳然笑道:“没事,他身体好着呢,就是昨晚太累了,所以还在睡。”
“太累了?”安弦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蹦出些不健康的想法,脱口道:“你累着他了……嘶,别扯我辫子!”
闻甜直接赏他一个白眼。
靳然却忍不住笑了,“不是这个原因,是他返祖的原因。”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虽然不像天罚那样意在让他灰飞烟灭,但是天雷锻体,就跟人体碎骨重造差不多,那种痛苦比灰飞烟灭也差不了多少。
靳然想着又开始心疼。
安弦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瞬间蔫儿了。
闻甜放轻了声音道:“会长他,为什么会突然返祖啊?”
他们待在学生会,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处理一两个返祖的,妖在濒临返祖的时候自己是能察觉到的,如果裘郁知道自己即将返祖,他宁可一个人待在学校里也不会回家过除夕的。
不是闻甜习惯阴谋论,只是这件事本身就让人怀疑。
闻甜他们并不知道妖管局犰狳做的事,可靳然也没打算替妖管局遮掩,想了想,把犰狳对裘郁做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
他们一听就炸了。
程算怒道:“这群人也太阴险了吧?他们怎么能……阿姨没事吧?”
靳然道:“阿姨没事。”
周娜也义愤填膺道:“亏他们还是妖管局总局的前辈,这种绑架威胁的事都做得出来?我……我不想去妖管局了!”
靳然好笑道:“哪里就这么绝对了?你们加入学生会,不就是想进入妖管局帮助更多的妖怪吗?就是因为有犰狳这样的妖怪,你们才更要进妖管局,把那些你们看不惯的,全部都拉下马,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的。”
如果换了之前,靳然说这种话他们肯定不当一回事,但是现在……大佬,求把大腿给我抱!
周娜刚刚动摇的心瞬间就被靳然给稳定了。
罗笙思考了一会儿,问靳然道:“那……那只叫犰狳的妖怪怎么样了?妖管局处罚他了吗?”
靳然道:“处罚是处罚了,但是校长他们觉得不太够,所以去京都找他们理论去了。”
当然这个理论的方式,肯定是以青龙的方式。
罗笙又道:“那那个人类呢?不是说还有个人类和他合作吗?”
说起靳霄,靳然喃喃道:“他啊……”
靳霄从靳尚峥和邹雁离婚以后,日子就一直过得不怎么好。
他在家里对“靳然”做的事情在学校里曝光以后,就算明面上没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但背地里讽刺他笑话他的大有人在,更何况现在是网络时代,学校论坛上匿名拿他开涮的更是毫无顾忌。
[一个穷旮沓里出来的小子,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刚转学过来的时候多拽啊?现在走路连头都不敢抬了。]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他如果能对他堂弟好一点儿,靳家那么大一个集团,怎么也亏不了他吧?]
[我听说他爸坚持要和他妈离婚,其实是因为他妈出轨了。]
[豪门果然乱的很,他会不会根本不是他爸亲生的?不然他爸怎么那么绝情,他们兄妹俩一个都不要?]
[很有可能……]
靳霄在一中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好,被曝出爸妈离婚他妈出轨他甚至有可能是私生子之后,他在一中根本待不下去,经常旷课逃课。
本来如果走法庭,他还有可能继续跟着靳尚峥,可他自认有骨气,放弃了被靳尚峥抚养,又被人刻意引导,觉得他爸和靳然都已经变成了妖怪,一心想着要扒开他们的真面目,好让靳氏集团名正言顺地到他的手里。
他被犰狳利用,直接引发了全城性的灾难,妖管局就不可能放过他。
而他雇人绑架乌柠,警局也不会放过他。
进了一趟妖管局之后,他精神失常了,被警局带走的时候,嘴里还喊着“靳然是妖怪”,但是没人搭理他。
他已经成年,恶意绑架被判刑是肯定的,就算是精神真的出了问题,等着他的也只会是精神病院。
至于邹雁和靳钰晨听到儿子(哥哥)入狱会有什么反应,那已经是另一个家庭的事了。
京都妖管局总局,专门关押犯事的妖怪的妖笼里,犰狳被打回原形,锁在妖笼角落里,看到突然出现在妖笼外的几个大妖,他本能地在笼子里瑟缩了一下。
他虽然远在京都,不知道钤江市的具体情况,但是看到局长和秦煜他们安然无恙的回来,不管那边成功还是失败,他都逃不了被问责。
他背着妖管局私自行动,不计后果让裘郁提前返祖,为的是自己的私心。
五百年前,宥州城那场灾难,他其实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雷劫过后,他曾经到那片废墟上去看过,他是想去看看有没有人幸存。
人类没有看见,他却看见了废墟里奄奄一息的裘郁。
他当时双目血红,眼神狠厉,像一匹受了伤的狼,随时都可能朝他扑过来。
当时或许是出于恐惧,他出手断了裘郁的最后一丝生机。
他永远忘不了那人临死前看着他的眼神,那种灵魂上的恐惧折磨了他上百年,再一次看到同样的一张脸,他怎么可能不害怕?
犰狳不是一只纯血的妖怪,他从返祖到现在,活了快两千年。
两千年对人类来说已经很长,但他是妖,他活得远远不够,他还不想死。
他害怕裘郁想起前世的事情来寻仇,所以想先下手为强。
裘郁返祖是迟早的事,不管什么时候,对人类来说都是一场灾难,他只是使了手段让灾难提前一段时间而已。
他想让护着裘郁的那些人明白,裘郁的力量一旦失控爆发,没有人能控制得了,他想让秦煜明白,裘郁和人类不能共存,两全其美只是他们异想天开!
然而他失败了。
本来裘郁返祖,不管事情好坏,都是他自己的因果。
而现在因为犰狳的干涉,造成的后果是犰狳成了因,他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觉得裘郁不该活着是吗?”
秦煜站在妖笼外,突然开口问他。
犰狳不敢答话。
秦煜道:“我记得你们妖管局有人类制造的模仿天雷的电力设备吧?”
到底是一起工作了上千年的同事,英招脸上有点不忍心,但是也没有求情,“是。”
秦煜冷眼看着妖笼里的妖兽,不说话也不离开。
这意思似乎是要“监刑”。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既然他觉得别人不能活在世上,他能高高在上地指责别人做得不对,那便让他也尝尝别人经历过什么。
虽然这点儿惩罚,对裘郁的百世轮回来说只是微不足道,但犰狳这样怕死惜命的人,只怕连这点儿电击都承受不了。
……
下午两点,裘郁被楼下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穿着睡衣下楼时,正好看到一只小红鸟在他们家的茶几上蹦蹦跳跳,旁边围着几个人,正好奇地打量着缩小版的朱雀。
原来神兽是这个样子的?
和传说中一样,火一样的身体,身后拖着长长的艳丽的尾羽,眼眸灵动,没有昨晚看到的朱雀归位结阵时的神武,但是胜在可爱,小小的一只,仿佛无形之中把他们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周娜有随身携带的小零食,她拿了块儿牛肉干撕了包装纸喂给靳然,见他张嘴叼住,忍不住就想摸摸他的头,只是才刚伸手,客厅的温度似乎降了下来。
靳然最先察觉,转头一看,只见阁楼上某个赖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
周娜的手被烫到似的缩回去。
靳然则直接伸展翅膀飞过去落在他肩上:“啾?”
醒了?
裘郁朝肩上伸手。
靳然熟练地跳进他手心里。
然后裘郁捧着他走到沙发旁。
两人这默契十足的动作看呆了沙发上的人,连直起身都忘了。
裘郁挑眉道:“腰不酸?”
保持着半鞠躬的姿势,腰是很吃亏的。
学生会成员们这才集体坐正:“会……会长。”
他们一瞬不瞬地盯着裘郁,有点小小的疑惑。
不是说被劈焦了吗?怎么会长看起来……好好的,而且皮肤比以前更细腻了,一点儿都没有被劈过的样子。
“会长。”闻甜顿了一会儿,问:“你的身体,没事吗?”
裘郁道:“没事。”
“那你之后……还回学校吗?”
以裘郁的学习成绩,如果不是身体原因,他根本不用留校学习,就算是直接参加高考也完全没问题。
现在裘郁成功返祖了,他以后也不会去妖管局,那他还会留在学生会吗?
“当然回了。”
裘郁还没说话,他旁边手里的小红鸟突然消失,他身边的位置多了一个人,靳然道:“我还要参加高考呢,我觉得人类的学校还挺有意思的,我想去大学看看。”
“……”
他说会回去的时候,闻甜他们的脸上就不自觉露出了喜色,下一秒却又多了几分复杂。
只见靳然刚刚化个形的功夫,身上的衣服又换了一套。
他之前穿的也是带红的衣服,不过是普通的羊毛衫和外套,现在穿在身上的,却是一件长款的毛绒睡衣,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穿的和会长穿的是同款。
裘郁身上的是件长蓝色的。
明晃晃地在宣布着两个人的关系。
灵魂融合完成之后,靳然已经可以随意幻化身上穿的衣服样式,他无意又刻意的穿上“情侣装”,是什么心思裘郁当然明白,不由得唇角微扬,光明正大的握住了靳然的手,“嗯,开学就回学校。”
众学生会成员:“……”
他们以后是不是在办公室里养只狗比较好?
狗粮吃不完怎么办?
在会长家蹭了一顿狗粮之后,学生会一众单身狗灰溜溜地回家了。
裘郁又去了一趟便利店,让乌柠放心后,回家时靳然已经上了阁楼。
他还穿着那身和自己同款的睡衣,半趴在窗户边的书桌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他刚一走过去,就被靳然转头扑了个满怀。
“……”
他下意识搂住了靳然的腰,紧接着头上一紧,有什么东西戴到了他头上。
然后靳然又晃了晃他自己手里的另一只头箍,笑着道:“这东西你还藏着呢?”
是他们两个在游乐园时买的那两只头箍。
裘郁忍不住失笑,拿了他手里的那个米老鼠头箍,也戴到了他头上。
靳然又把它扒拉下来拿在手里,抬头道:“怎么样?身体还疼吗?”
裘郁道:“不疼。”
靳然不太信,“真的?”
昨天都被劈得没个人样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不疼了?
裘郁没正面回答,反问道:“那你还疼吗?”
“我有什么……”他顿了顿,忽然一笑道:“你说我舌头啊?昨天就没事了,我那根本连伤都算不上。”
“那也不许再咬了。”
靳然道:“不咬我能怎么办?换你自己咬啊?”
当时根本想不到那么多。
总不能把脖子凑上去逼着当时不清醒的裘郁啃他一口吧?
不料裘郁一本正经的点头:“嗯,我咬。”
“……”
被戴着猫耳头箍的裘郁推到在床上的时候,靳然忍不住有点紧张,又忍不住想笑:“你……你昨天才被……你现在行吗?”
行不行靳然很快就知道了。
结束之后,靳然躺在裘郁怀里望着天花板,“我问你个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起那些事的?”
在结界里看到的那些片段,只是看着都让人愤怒不已,靳然都不敢想,裘郁真正被人那么对待,心里会有多痛苦。
裘郁想了想,道:“记不清了,可能四五岁的时候。”
小时候还不明白那些是什么,只是总是被吓醒。
长大了明白一些了,所以不敢入睡了。
四五岁……每天梦到一点,到十多岁那些梦也该拼全了。
难怪裘郁使用妖力那么熟练,梦到过那么多次,不会也会了。
只是四五岁就看到那些血淋淋的记忆,又还要压抑自己不去怨恨,甚至是愤怒都不行……
靳然偏头看着他,眼睛里都是心疼。
裘郁捏了捏他的鼻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现在没事了,昨天晚上睡得很好。”
靳然耸耸鼻尖,“是睡得挺好,太阳都到西边去了都还没醒,没想到你还很有赖床的潜质。”
“……”
他说着窝在裘郁怀里动了动,暖意从他蹭动的地方传递到裘郁身上,他手心微紧,把某个乱动的人搂紧了说:“别乱动。”
靳然故意道:“为什么?怕危险啊?我不怕危险。”
“……”
其实腰还有点不舒服,别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但靳然是伤疤没好也不怕疼,被窝里的手又开始不安分了,他蹭到裘郁身上,“你说你,整天都没怎么运动,身材还这么好,怎么做到的?”
八块腹肌啊八块!
裘郁按住他的手道:“返祖期之前会锻炼,妖力平稳的时候,也会运动。”
靳然手下动作微顿,翻身半撑起身体,“那你现在妖力不会不稳了吧?”
裘郁道:“不会。”
“那我们以后一起运动吧?”
打篮球啊打篮球,他心痒了很久了。
然而裘郁似乎会错意了,眸色暗了暗,哑声道:“一起运动?”
靳然点头:“嗯,就是在学校……”
他的话没能出口,已经被裘郁按头吻住了,他手肘一时没撑住倒回床上,被裘郁趁机压住了。
他本来想还想解释,可一想到现在外面还是一片茫白也打不了球,渐渐的放任自己沉沦了。
窗外夕阳正好,被融化的雪映得满城熠熠生辉。
雪融化之后,钤江市会在新的一年焕然一新,钤江市里的人或许不会有什么变化,而城里大部分的妖,经过暴风雪和天雷的洗礼,也会走向他们新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