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笑什么呢？”
度沨停下了手指，转头给通讯软件客服发了一个“增加视频聊天关闭自己窗口”的投诉。
还是实名的。
沈灼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觉得你可爱。”
度沨顿住：“什么？”
沈灼歪了歪头，回答了度沨的第一个问题：“不害怕。”
度沨对着他弯了弯嘴角。
隔着屏幕释放信息素安抚对方感受不到，但度沨还是下意识地这么做了。
“我晚上可以哄你睡觉。”alpha说。
沈灼换了一个姿势，靠在座椅里。
这是专门给他准备的房间。
给王后的房间再简单也会有一张柔软的大床，和一把柔软的，绒面的椅子。
沈灼靠在椅子上，就觉得自己陷下去了一点。
他故作疑惑地抬起眉毛：“怎么哄我睡觉？”
度沨打开手边的一本书。
抬起书的封面给沈灼看。
是一本童话书。
封面上是一只白色的小兔子，和一位公主。
“我想读给你听，愿意吗？”
alpha一副眉眼弯弯的高兴模样，让沈灼觉得有点心痒，熨帖得不行。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应该捏上男人的脸，而不是在这里只能对着冷冰冰的屏幕。
但很快沈灼就把这个念头忽略了。
还是国事重要。
听完度沨的话，沈灼突然就觉得困了。
似乎在度沨身边，他的一切心事都能够放下。
“好，那我去床上。”沈灼手指都有些发烫，正准备拿着手机离开，却突然被叫住了。
“等一等。”
沈灼停下来四处张望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看向度沨：“怎么了？”
屏幕中度沨指了指头发，表情像是发怒。
但只是皱着眉毛，连宠溺的眼神都没变。
“去把头发吹干，我不在你身边就这么随便？感冒了怎么办？”
alpha的声音是指责，却又不像责怪。
更多的是担心。
沈灼揉了揉发丝，已经不在滴水了。
就是还有点湿。
他本来不想吹头的来着。
但如果能让他的alpha在跟他分开时安心一些，他愿意去做。
于是沈灼将手机带到了卫生间，按下静音键就要打开吹风机。
屏幕中度沨将音量键按到最高都没听到声音，突然发现屏幕下方出现了一个静音的符号。
“打开声音吧，我想听听你那里的声音，我不怕吵。”
看着对面男人深邃的眼眸。
不知道为什么，沈灼鼻尖又开始酸涩起来。
听江玥宁说，太幸福是会流泪的。
沈灼原本还不相信。
但在跟度沨在一起的时候。
每次美好的时光温暖的时光里，伴随着的一定是流泪的冲动。
那是一种源自于内心深处的触动。
像是被一片柔软的羽毛搔过，留下些痒，不用去挠，只觉得熨帖滚烫。
沈灼不止一次回想起幼年与度沨的初次相遇。
如果小时能够知晓未来，他理应初次见到度沨时就与他在一起。
哪怕那时不知道爱，也不知道遗憾。
他应该早点，再早一点去往alpha的身边。
沈灼将静音解除。
呼呼的吹风机响声让空荡寂静的王宫也变得有了一丝生气。
沈灼免不得开始深夜的幻想。
“你说，我们有了宝宝的话，会不会在你工作忙的时候也像现在这样？”
沈灼吹头发方式也很随意，将头发随意揉抓着，凌乱得成一个鸟窝。
“等有了宝宝，就让他给你吹头发。”
“什么话。”沈灼瞪他一眼，“有宝宝就是用来使唤的吗？”
说完，少年顿了顿，歪头一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度沨煞有介事道：“一岁自己穿衣吃饭，三岁就应该开始学做饭了，五岁可以让他自己出去赚钱。”
“噗……”沈灼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当初谁跟我说的，希望以后有了孩子也是因为爱他。”
“是啊，爱他。”
度沨放松了脊背，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但在我这里，排名第一的永远是你。”
度沨的情话永远那么动人。
说不感动是假的。
沈灼眼眶热了一圈，他关掉吹风机，带着手机走回床上。
将手机充上电放在一边，盖好被子，露出一双眼睛。
“你哄我是睡觉吧。”
“好，”度沨打开那本童话书，翻开目录，“想听什么故事？”
沈灼闭上眼睛，盛不住的眼泪在被度沨发现之前就落进了枕头里。
少年勾起嘴角，“要听结局是完美的故事。”
度沨翻到了一个结局十分甜蜜皆大欢喜的故事，捧着书开始从第一句读起。
“在很久很久以前……”
男人音色低沉而缓慢，犹如沉淀中娓娓道来的古籍，醇厚底蕴让童话故事带着虚幻而绚丽的色彩。
沈灼似乎是真的累了，睡着得很快。
度沨渐渐地降低声音。
一点一点停了下来。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中少年露出的小半张脸，眼底深沉爱意涌动。
最终，男人轻轻吻在了屏幕上。
一道轻缓的声音，含着笑意似的，在房间里响起：
“如果我们有个孩子……会很像你吧。”
“我会爱他，但更爱你。”
.
第二天三点半，闹钟准时响起。
沈灼立刻翻身起床，洗漱完毕到楼下集合。
他到的时候，艾梨和付淇商正在聊天。
应该说是艾梨正在看付淇商的手机。
“怎么了？走之前还出事了？”沈灼上前问道。
付淇商闭着眼睛叹气，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
艾梨眉毛抽了两下，想要把手机砸了的前一秒钟想起来手机不是他的。
“给你给你，回去我准揍他。”
沈灼动了动指尖，艾梨把手机交给他。
屏幕上是一个聊天框，名字栏写的是梁页塔。
都是梁页塔发过来的信息，乍一眼看上去还挺有诚意。
……但。
【没有要纠缠你，我只是说出我心中所想。】
【你们不合适。】
【我知道你那天听没听见，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会让你们结婚的。】
【订婚也不可能。】
【我不会纠缠你，但我一定会……】
沈灼啪得把手机屏幕按灭了。
好好好。
褚白苋说了那么多话，你就总结成这个勾石样子是吧。
沈灼捏了捏眉心，看向艾梨：
“我觉得当初骂他是对的。”
艾梨正在拍着胸口劝自己：“omega也要保护自己的乳腺，少生气，呵护健康，呼——”
褚白苋在众人不远处拍拍手，身后跟着其他的学员。
“走啦。”
沈灼实在不想让褚白苋知道梁页塔的“诚心”究竟是什么样的。
所有人登上机甲后，由褚白苋领头，沈灼和封沐桠并排在第二位置，付淇商和另外三名s3殿后。
这次安排的机甲有飞行功能。
这也是所有学生第一次真正地看到战场。
和想象中的一样——
尸体。
都是尸体。
有虫族的，也有人类的。
有机甲的残骸，也有军服的碎片。
但同样的血流成河，尸骨遍地。
正有人在清理战场，并把死亡的士兵们送回帝国。
空气中凝聚着机甲都阻挡不了的血腥味，气氛开始沉重起来。
压抑得令人窒息。
褚白苋通过全体频道说：“前天刚刚结束一次虫潮，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快行动。”
“虫族繁殖进化得太快，如果再不解决虫母的本体，帝国，甚至于人类都将覆灭与虫族之下。”
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褚白苋一旦正经起来，有种说不清的威严和气场。
两个小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高耸庞大，犹如一座高山的东西。
像一团正在蠕动的肉。
透明粘液沾满了外表，还正在发出些粘腻的声音，不知道是消化还是什么。
所有学生都沉默下来，震惊地看向面前那完全超出了想象，让人极度恐惧的生物。
度沨最终在频道中申明计划后，所有人踏入了信号中断的区域。
在全体频道消失之前，所有人听到了褚白苋最后一句话。
“注意安全，一起回家。”
135 诡乱之象
来到虫母面前的时候，十余人分成两个队伍。
分别由褚白苋，韦栖领队。
以保证学生安全，将沈灼和封沐桠分别安排进了两支不同的队伍。
沈灼和韦栖一起，想办法截取虫母的身体样本。
封沐桠和褚白苋一起，对虫母整体进行探测。
韦栖这人确实有几分本事，在季维深手下得到青眼相看也是正常的。
韦栖的能力，叫做【隐匿】。
顾名思义，可以隐藏以他为圆心，十米范围之内的人的气息。
是彻底抹去信息素与腺体，以及人体热量等性质。
但因为机甲厚重，他们一队人必须离开机甲行事，而为了保证安全距离，他们到肉山需要走上三百米左右。
一下机甲，所有人就都听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像是无数人在夜半此起彼伏的哭泣，又或者只是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
这种声音越靠近虫母，越发清晰响亮。
付淇商跟在沈灼身后听从指挥，几人迅速朝着肉山走近。
但路程只到一半，沈灼面前突然闪烁过了道白光。
是什么东西的反光。
沈灼顺着光斑往天上看。
艾梨的机甲正拿着冷兵器反射阳光作为提示。
他看到沈灼抬头，艾梨操控机甲比了一个手势。
他跟艾梨在小时候王室课堂中并不永远坐在一起，分隔太远，艾梨就会打个手势。
表示等会逃课或者一起去吃饭。
时间久了，就能通过些手势来传递简单的信息。
沈灼看到艾梨的动作，瞳孔缩了一下。
他立刻拉住韦栖的衣服，在alpha回过头来的时候，皱眉摇了摇头。
“先别靠近。”沈灼口型示意。
沈灼转而重新看向天空。
艾梨比了另一个手势。
付淇商不太明白：“你们在交流什么？”
沈灼嘴唇动了动，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他深呼吸缓了一下，才又看向天空，发现艾梨已经离开了那里。
“艾梨让我们注意警戒。”
沈灼收回视线，遥遥望着那还在蠕动的虫母。
他不太明白艾梨的意思，但艾梨表达出的内容让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说，虫母身上，都是人。”
.
一队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没有另一队的其他讯息，暂时也看不到褚白苋他们。
韦栖耳边都是那种诡异风声，心里有点没底。
加上听到沈灼说虫母身上都是人之后，韦栖决定将队长还是交给沈灼让他判断。
s5的敏锐程度，一定比s2高。
他万一下错了什么决定，会让这些学生全部遭殃。
沈灼于是和韦栖并排前进，缓慢地来到了虫母的面前。
他们终于看清了虫母的全貌。
与军部带来的信息并无什么差别，只是更清楚了。
那不是单纯的山形，虫母更像是一种巨型的软体虫子。
将自己的头尾藏起盘成一团，身体因代谢而缓慢地一点点蠕动着。
它表皮呈现一种半透明肉红色薄膜的模样，却异常地坚韧紧绷。
沈灼抬起手轻轻触碰了一下。
感觉比橡胶的触感更加厚实，表面有透明的粘液沾在沈灼的手指上。
沈灼皱着眉将粘液保存入取样的试管。
透过透明表皮能够看到它身体中还有无数挤在一起的卵，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有的已经有了虫子的形状，有的才只是白色的卵。
而虫母身体两侧有无数根十几米长的蠕动肢体，每一条粗细不同。
那触手有长有短，分散在虫体周围的地上蠕动扭曲，也有的插在泥土之中。
整个虫体邪祟且庞大，犹如外星生物。
不远处发出一声被压在喉咙口的尖叫。
沈灼转头看去，脸色同样白了一瞬。
有个学生指着地上的触手，眼眶通红，强忍着被吓到的情绪，朝着沈灼传递信息——
那成百上千的触手，仔细看去都是由无数张脸组成。
活着的，人脸。
那些脸挤在一起，扭曲挤压得变了形，比普通人类更加扭曲恐怖。
都是肉粉色的状态，表情变形怪异，各种情绪夹杂排列，密密麻麻。
但所有的人脸上嘴巴都无一例外地张开到最大，仿佛失去空气的人拼命想要呼吸。
之前听到的层出不重的风声，或者是哭泣就是从那些“脸”上传出。
场面一时之间让人失语，所有人都僵直着目光，震悚到无法动弹。
连沈灼都没能够瞬间反应过来，抬手做出指示动作的速度比寻常慢了一拍。
就在这个时候，付淇商颤抖着拉了拉他的手，指着某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