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贾赦这边跟四爷告状呢, 那边九爷和老十在出了张府之后,老十看着他九哥尚是一脸的从容,心里就嘀咕上了, 以至于老九回身看了他一眼, 一下子就皱眉道:“你这是又想什么呢,看你那一脸。”
第107章
贾赦这边跟四爷告状呢, 那边九爷和老十在出了张府之后,老十看着他九哥尚是一脸的从容,心里就嘀咕上了, 以至于老九回身看了他一眼, 一下子就皱眉道:“你这是又想什么呢,看你那一脸。”
老十被他看出来也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只道:“九哥,我怎么瞧着天师他的脸色有点不对, 是不是你今儿个……”
“是不是老爷子的那个院子?他老人家什么人物, 你别看天师一张我乱出主意乱说话的样子, 等着吧,要是我没提,妥妥就是他自己顶上去了。”九爷无所谓道。
不就是银子么?他四哥要是真心疼那点银子他出啊, 这以后妥妥是个美名!
当然了跟这蠢货话就不能这样说了,倒不是没把他当兄弟,实在是这家伙的那张嘴真心不让人放心,万一说漏嘴了, 岂不就是……
“你瞧瞧天师在老爷子面前的样和当年咱们在御书房的时候有什么两样没?在张家那哥仨面前是不是还是跟以前一样大写的怂?”
老十忙点头:“可不是,别说是在老爷子面前了,我瞧着他在张老大和张老二面前都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就是在贾敬的面前也没这样。
“所以啊, 这与其担心他如何,四哥如何,还不如去想着怎么让老爷子高兴,让张家其他几个领了请。”老九一边上马车一边说。
老十紧随其上, 老九这才吩咐道:“去府里。”
家里还一堆乱糟糟地呢,指不定要收拾到什么时候,他再一回头就见老十看着他道:“说起来让有个事儿要跟九哥你说。”
“嗯?”
“那个传送阵啊,你说咱们这次既是要带着珍兄弟和睿儿,岂不是就能随时回家了?”
九爷:“……”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过他们到底要在江南装了传送阵要多久还不好说,您说这距离会不会影响时间啊,要是每天过去晚上能回来就好了……”
老九没打断他,只是高声吩咐道:“转头,去宁国府。”
如今司徒睿和贾珍变成了哥俩好,这两个人干活儿就从贾赦的东大院到了宁国府,其实也不过是一个院墙的区别,地方就宽敞了许多,而且那宁国公夫人许氏又是一个最疼爱孩子的妇人。
贾珍虽然想要抱他赦叔的大腿,可也不想耽误他被老娘宠爱,更不用说他如今也快当老子了,这每天还要看几眼他夫人的肚皮方才放心。
司徒睿虽尚未婚配,可也体贴他这一份心情,自己主动地去跟贾赦说,于是干活的地方就变成了宁国府。
这哥俩如今辛辛苦苦,其实也是为了将来去地方上干活的时候方便,反正贾赦有一个他赦叔给的空间袋,有的是东西能往里面放,这不是早干完活儿,早回家?
没看贾珍现在儿子闺女没瞧见一眼,都已经恨不得当一个全天下最好的爸爸,跟他赦叔一较长短了?
不过半大孝子的司徒睿倒是没有对他的钦羡之请,反而总是时不时的想想自己的弟弟,好在他如今入宫也算是方便,隔三差五地就会拉上贾珍去宫里求见太上皇,也能见见弟弟。
所以说啊——
皇祖父啊,您到底是为什么要将弟弟接到宫里去啊,我老子您儿子其实每天都能回来呐!
这老九和老十过来的时候,这哥俩正专心致志地干活呢,他们俩过来也没敢闹出稍大一点点的动静,小心翼翼地在一边等着,大气不敢出,等那两个人动作稍一停顿,才敢大声地吐口气。
贾珍立刻笑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又要喊我去喝酒?不去不去。”
老十差点给他一脚丫子:“谁说要请你喝酒了,自作多情。”
贾珍也不气恼:“谁前几天每天恨不得来找我喝几杯的?嘿,我也要当爹了,到时候指不定就变成了我找你喝酒呢。”
老十想想也是,不过倒也没继续顺着这话茬儿,反道:“今天过来这不是问你们个事儿嘛。”
“嗯?”司徒睿也放下了手里的笔,看向他十皇叔。
“那个传送阵,那玩意儿要多久才能搞成?我说的是从金陵啊扬州啊到咱京城的,咳,就你家的。”
老十说到这里就有点委屈上了,你说这传送阵居然不给他们这些王爷装,有钱都不行,这叫啥事儿啊。
贾珍立刻道:“这不行啊,就算是弄好了,也只能在皇城外给建一个传送阵,你们才能每天回来。这是太上皇他老人家的意思,听说皇上也是这想法。”
依着那两位的想法,要不是已经装上了,贾赦那院子里的和这宁国府的以及司徒睿他家的,那也都是要拆掉的。
不过这传送阵可不就是人家捣鼓出来的吗,总不能让人家辛辛苦苦干活儿最后还得不到好处,这才作罢。
不过这仨也同样都是不稳定因素就是了。
义忠郡王府的那个先且不说,反正那府里一直以来都没少了两皇的眼线,但是天师府和宁国府,这不是也要搬家了吗?
也不是事儿。
到时候再严格把控就行了。
再说了这传送阵也不是说开就能开的啊,这里面也不是没门道。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啊!”十爷埋怨道:“皇城外?这可不就一下子就要放在十里长亭那儿去了?那可不是每天还要尘土飞扬地?”
十爷说到这里又不免看向老九:“你说咱们要不要跟复父皇说一声?”
跟他们四哥说这个肯定是没戏,没戏,没戏。
依着他们那位四哥的想法肯定就是每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你们回京也就算了,你们居然还将这十里地都嫌弃上了?既然嫌弃麻烦那就干脆别回来了!
不用问!
肯定是这样!
绝逼不会错,指不定还要不许他们回来碍眼。
这九爷也在心里稍微琢磨了下,觉得自己最近也没少干给老爷子挣了脸面的事儿,再加上自己好不容易当了老子,也不是没儿子的人了,以后老爷子也不用整天拿这个说事儿,他孙子还没有满月呢,自己这个当老子的想一想他,每天回来一趟似乎……
“只要不耽误了差事,似乎也不是不行吧?”老九说着就看向了那边装作没听他们说话的贾珍,笑道:“珍兄弟最近不是经常和睿儿一起入宫去见父皇?可是那个时候听说的?”
九爷可是和老十那个货不同,这货难道就没想想好端端地他父皇和四哥怎么突然想起了不能让传送阵放在皇城内的事儿了?
这就算是要决断,那不也得等江南的传送阵都布置好了再说?
肯定是这厮在入宫之后指不定跟他父皇说了什么呢。
贾珍那脸皮厚度也非是常人可比,此时也不过淡淡一笑:“九爷要是需要拉我和睿儿给你壮一壮胆量也是无妨啊,正好我陪着睿儿入宫去见见他弟弟,这不我们一去江南,可不就是他老子要回来了,这就变成了他要走了,指不定他兄弟心里难受成什么样子呢。”
司徒睿两兄弟自小没了娘,这事儿这一堆人都清楚,听到这里也都没说什么,司徒睿也不过笑道:“父王回来之后定会将弟弟接回来。不过便是不接,在皇爷爷跟前儿又有什么安红担心的?我看他又长高了一些,抽条了。”
这场面话还是要说一说的,不管对于太上皇带孩子多用心,或多不用心,难道他们不但不谢恩还要嫌弃太上皇帮忙看孩子不成?
要真说起来,让司徒睿住在贾赦家里那还是四爷的意思呢,可不是太上皇的。
天晓得皇上这旨意一出来多少人都快要瞎掉眼——
就算是人尽皆知那两位那点事儿,咱是不是也要避讳一下啊皇上!
“反正一句话,去宫里,你们去不去?”老十道。
老九反是看了他一眼,轻叹道:“其实原本着也没想到这一出,不过这不也是试试么,父皇倒也未必会同意,不过央求一番,指不定他老人家能同意了呢。”
贾珍心说这才是人话。
你老子和你们两兄弟之间的事儿何必让我们跟着掺和呢,那太上皇问起来传说的事儿难道我还能搪塞他老人家?
于是贾珍和司徒睿俩匆匆换了一身衣裳就和这哥俩一起入了宫,那太上皇一听这四个一起来的,颇为稀奇地看着许太监道:“你说这是来干嘛的?这怎么碰到一起了?”
许太监道:“这兴许不是半道上碰到的,奴婢琢磨着应是一起来的。”
“哦?”
“奴婢这不只是一个猜测么。”许太监陪笑道,并不肯多说。
太上皇摇了摇头,也知自己如今的耳目消息比以前来源少了许多,这厮兴许真是随意揣测,并不好跟自己说。
“煦儿可是还在读书?”
“小殿下素来刻苦,此时定是在读书的,可要将小殿下给请来?”
“倒也不用了,且看看睿儿是来意为何吧。”太上皇自己心里也有一本账,琢磨着这哥四个辈分都不一样的这样过来肯定是有所原因。
那老九和老十跟贾珍兄弟相称地事他也是知道地,虽在背后说了一句小兔崽子,倒也没有觉得如何。
就看他们谁能精地过谁吧。
太上皇等人过来之后,不等这四个人请安就道:“行了行了,朕被跪了这么年早烦了这一套,都坐着说话吧。”
“父皇这哪里的道理,便是您厌烦了,可哪里有晚辈跟长辈请安不下跪的?”老九说着就看向贾珍道:“贾珍你说是否?”
贾珍笑道:“自是要给皇上请安的,这在家里给父母亲晨昏定省,也定是——”
“定是什么?反正朕是不信你老子能让你每天给他磕头地,少废话,都坐着说,也跟朕说说你们今儿个过来是做什么的?”
太上皇这话一出,这四个还真少了矫情,老九坐于前,贾珍敬陪末座。
等这四个人都坐了下来,太上皇才道:“老九你先说说,你们是一起过来的还是路上遇到的?”
太上皇这样问其实也不为错,更是不多,毕竟这几个是半道上遇到的还是一起过来的,这区别还是挺大的。
“父皇明见,其实我们是一起过来的,这不是因为要去江南了么……”
“少跟朕来这一套。”太上皇只稍听到了他的一点口风,就瞥了他一眼道:“让你小子去一次江南居然还有那么多的事,这以后还能不能让你半点差了?”
老九这所求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老子先打了一闷棍,心里那是一个委屈,脸上也就带了几分出来道:“儿子这哪里又事多了?儿子也没说不去啊。”
太上皇这才端了杯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是吗?”
老九:“……”
他老子是不是提前听到了什么?他怀疑地眼神一下落到了贾珍的身上,后者立刻飞快的给了他一个无辜的眼神。
行吧,就算不是你小子的错。
老十这个时候“憨憨”道:“我们今儿个过来其实是想跟父皇求个情的,我和九哥家里不是刚添丁嘛,您孙子都小呢,我们琢磨着那传送阵成功了之后肯定是要试试地,这就……”
“这就个屁!”太上皇就知道他们能一起过来的事儿肯定不多,原就心里猜测着,听老九这口风一透露出来,哪里还能不恼?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知道否?你太傅当年让你背了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太上皇怒道:“这事你说出口之前有没有动过脑子?”
你这蠢货到底有没想过你老子如今已经不是皇帝而是太上皇了!
你要是我儿子要舍不得你儿子求到朕面前也就罢了,可问题是你四哥是皇帝,你这让他怎么想!
太上皇一肚子的火气可也没办法将这话说到明处,看向老九的眼神也有些不顺,这别的也就罢了,老十没脑子,他也没有?这从城外过来又能多走多少路?
“儿子错了。”
老十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心里也是有点点地委屈。
这场面一度不太好看,老九也跪了下来道:“是儿子们有欠考虑,父皇您息怒。”
司徒睿一看这两个叔叔都在下面跪着哪里还有他和贾珍还能坦然地坐着的道理,两个人对视一眼,倒是有了默契,两个人一起跪下来,司徒睿道:“皇爷爷息怒,今儿个九叔和十叔一起过来其实并不只是因为传送阵的事儿,或者说不只是为了这事儿。”
太上皇有了台阶,才“哦”了一声。
“是这样的父皇,今儿个我和老十其实去了一次张府。”有了台阶之后老九哪里还需要让侄子和贾珍帮着描补,自己接了话,立刻扯了张老爷子出来。
刚刚太上皇刚骂儿子的时候还扯了人家一句,这听到儿子又提了老张,太上皇缓缓道:“那你去你太傅府里,可是进去了?”
这太傅两个字本就不合时宜,那张老爷子可不是早被摘了乌纱帽,全家男丁都没了功名,何谈太傅之名?
只老九也只当不知,道:“自是见到了老师,不过也是侥幸。”
“侥幸?”
“是。”老九说这就将自己是如何在王府中整理东西,那边得了信儿,贾赦想用脚踏车一用。
剩下的也就是今日的一些经过,不过他也留了一半儿,没提佛堂,先说了张老爷子骑脚踏车。
太上皇一听果然觉得新奇,连道:“那脚踏车造出来了?”
老十这时候也描补了一句:“是造出来了,不过也是刚弄出来的,还没给您瞧呢,不过今儿个也是赶巧了,那天师要忽悠老师,这才先拿去给老师看的。”
太上皇本不想理这蠢货呢,可谁让他居然也会说话了,还提了一句忽悠,倒是又看向了他。
“原本那脚踏车,天师他一定要先造一辆小的,其实就是给他的宝贝儿子贾琏的。”老十这话说出口后想到这里还有人一侄子呢,就对贾珍笑了笑。
太上皇也觉得好笑,就问贾珍道:“你小子可知道这事儿?”
“珍也是略知一二,听叔父提及过。叔父引以为豪,对于此物能讨得琏儿兄弟欢心十分有自信,跟珍自夸,说:‘待你小子的儿子或者闺女出来,你叔我也让九爷那边给你弄一辆,一准儿地和别家的不一样’。”
这可是一下就让太上皇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老人家笑了好一会儿才指着贾珍道:“好好好,好你个小子,竟是比你赦叔当年有趣多了。”
可不是,这小子卖贾赦可是卖得毫不犹豫,半点不客气。
贾珍覥着脸道:“您老人家这样夸,倒是让珍不知如何是好了。”
太上皇又差点给他逗笑了,摇头不已,这不要脸的程度果然是远在贾赦之上。
“所以贾赦要这脚踏车,其实本意上是要给他儿子用来当玩器的?”太上皇问老九,这话就不适合问人家侄子了。
“虽不中,亦不远。儿子觉得天师让儿子使人造此车,一是为了逗贾琏高兴,是拳拳爱子之心。这二来,应是觉得可以用此物惠及万民,而且四哥也是这样认为的,四哥对造此车可是相当坚持的。”
老九毫不犹豫地将他的好四哥一起拖下了水。
钱你赚。
这车你坚持造。
学堂本质上也是因为你啊!
太上皇果然感兴趣地又问了一句,这老九才一一说明,最后他道:“那车其实还有一辆是在制造中的,正是四哥和儿子等人想要孝敬您的。”
太上皇虽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过他一个当老子的,见到这些以往水火不容见了就跟斗鸡一样恨不得掐个你是我活的儿子,如今不但能和睦相处,还能一起做生意,倒也是心里有了暖意。
对比起这个,那脚踏车的新鲜玩意儿是不是头一辆就给了他也就不是什么事儿了。
太上皇摆了摆手道:“朕知道了,等车造好了让你四哥给送来就行了,你们两个小子打算合适动身?”
老九老老实实道:“本是想等天师搬家到天师府的,可天师坚持要等八哥来了再搬,儿子怕是这两日就要动身,到时再和十弟来和您辞行。”
太上皇倒是沉吟了下。
要说这俩没脑子吧,偏老九还是个猴儿精的,一下将老四也给扯了下来,跟自己说这是不用太顾及着老四,他们亲近着呢。
要说有脑子吧,倒也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再稍一转眼,看到那个早早没了娘,如今也已经当爹好几年的老十,那心里就忍不住软了软。朕管他们那么多干啥,只要老四没意见,朕管他们呢。
对他们道:“行了,朕知道了,你们也不用那天来辞行了,今儿个也顺便去你们四哥那儿走一趟吧。”
接着又对司徒睿和贾珍道:“你们两个留下来陪朕说说话,朕上次还有话没跟你们说呢。”
老九整个人都僵在了当场——
父皇你不能啊!
父皇你怎么能这样!
儿子没说今儿个是来个跟您辞行的啊,也半点没有去老四那儿的意思啊,尤其是今天啊!
老九对于他四哥的能耐是不太清楚,可他知道一条,端看贾赦今天的眼神,他不告诉他四哥这事才奇了怪了!
想想贾赦跟他传音的能耐,这既能找他还不能找他四哥?
不不不,父皇我不想去QAQ!
太上皇瞧着他一脸傻乎乎地站着,完全没了之前的精明相,不禁挥了挥手道:“不用惦记朕,朕什么都不多就儿子多,没了你们哥俩,不是还有老二和老八两个回来?指不定比你们俩还要省心一些。”
呵呵,父皇您瞎说什么大实话啊。
这样真的会伤了儿子的心的!
老十道:“父皇您不要太想儿子,儿子知道您儿子多,可您老十也就独一份儿啊,等儿子回来给您带点好玩的。”
太上皇挥了挥手,也没奇怪老九怎么回事,滚滚滚。
老十带着他九哥就这样滚了。
等滚远了一些后,老十问他九哥道:“九哥你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瞧着你挺奇怪的。”
老九呵呵:“你忘记今天上午那事儿了?我是说老爷子的书院。”
原本九爷是想的自己不差钱,这四哥兴师问罪地时候直接说这银子他出了这就得了。可现在去见他四哥,要是不提那传送阵的事儿估计也没啥,要是一提,可不就是直接将把柄送人了?
老十立刻看向他九哥的眼神有了点同情,可太上皇说他们去跟老四去辞行,还能不去?这不没奈何么?
于是哥俩再怎么不情不愿地还是去了。
四爷在养心殿里早就听李尚喜说了一耳朵的这哥俩带贾珍和司徒睿一起入宫去见了太上皇,也并没有放心上,毕竟这哥俩入宫……
四爷等听说人过来之后,仍旧是无所动容,对李尚喜道:“让他们进来。”
待老九和老十进来后,他的目光就落到了老九的身上,不等这哥俩行礼,他便道:“老九,朕听说你今儿个为朕大方了一次?”
老九表情不变道:“四哥这可就是吓坏了弟弟了,这哪里是为四哥您大方?您说的可是老爷子的那一块地?要是您缺钱的话,或是国库里不方便,这钱我自己出,断不能给您添麻烦,让您为难。”
这不就是想着法子让朕承认自己很穷?
四爷眯了眯眼,心里冷哼了一声,面上仍是八风不动地冷面:“这样?”
“这是当然是,哪里敢随便跟您说这些,只要您高兴,那笔银子就是臣弟我出,绝无二话。”
老九心说,这要是能花钱消灾免厄也行啊,关键是这事儿也不一定赔本啊,这也能有名声啊,既是他花钱肯定就是他找人建,到时候肯定要让人在立基地地时候将是谁出钱修的这个学堂写得一清二楚!
四爷倒是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也知道他能答应地这样爽快,要么有所求,要么有所图,不过他也不在意,他道:“你此番去江南,还要多一个差事,你回头给我告诉两江总督徐世珍,让他将截留的那一批银子打算怎么用,要花到哪里,具体花销多少,全部都要做个预算。这预算出了之后,一份儿要张贴公示给百姓,并张贴在各府各县,一应执行。另外一份儿,就要上报户部,户部要合算,到时候朕专门差人核查,明白了没?”
老九心里顿时骂了一声,这不是给我找事儿么?
这怎么什么苦差都丢给我啊?
这不是我二哥的活儿么?怎么他回来了,给他收尾的就变成了我了?可他看着老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还真说不出不干的话,只道:“嘿嘿,四哥,弟弟觉得这不合适啊,这不是二哥的差吗?怎么一下子就到了弟弟我的头上了?不过弟弟虽然忙,给您传个话还是没问题的,不过弟弟今儿个过来正有个事儿想求您呢。”
“要是想要传送阵那定不能。”老四一口回绝,完全不给他半点希望。不等老九瞪眼,他便道:“你二哥和你八哥这次都没有这样的好事儿,怎么到你这里就有了?你还是速去,好让你八哥能在他王妃生产之前回来。”
老九和老十俩顿时垮下了脸。
“若是这活儿干的好,回头朕肯定有赏,行了,你们出京那一天也不用跟朕说了,反正朕也不用去送你们,你们丁点功夫也就到了。”
老九老十俱是垂头丧气。
虽说希望不大,可有希望总要一试,这就变成了希望成空了。
哥俩倒也没有直接走,既然是出京之前最后一次面圣,有些事儿老九还是要跟他四哥说个清楚,索性就说起了那些建厂的银子的事儿。
“四哥依着您说,您觉得那些织布机一多,种植棉花的会不会多,这粮食价格上去了怎么办?”
老九身为一个商人,当然明白下面那些囤积居奇地巨贾的作风,只要那织布机的效果一出来,且等着吧。
他当时看到就惊呆了,何况是他们?
“贾赦跟朕说,他已经请了张玉连的大舅子,就你知道的那位。”
老九心里呵呵,果然是贾恩侯他卖了我!
四爷对此也不遮掩,直言不讳道:“若是有胆量囤积居奇抬高粮食价格太多的,一律给朕斩了!让徐世珍他给朕看好,这传送阵成了之后,他江南有个稍微大点的动静都逃不过朕的耳目,若是他做不好这个官儿,朕就直接换个人做做!林如海不是还在管着商税和盐税么,让他给我检察此事!”
哪怕是老十这个时候都为那位原本当封疆大吏当的不知道多爽的徐大人捏了一把汗,这盐税和商税居然都归了林如海管着?这不就是自己的命脉都被人家拿捏着了吗?
那地方上留下的商税虽然是归了地方,原本徐世珍还能松口气的,这一下林如海又多了一个检察,那不就是专门负责抓小辫子的么?
等着吧,以他们四哥这手段,估计到了最后夬地方上到手的好处,虽还能留在地方上,但是谁知道会不会弄出一个专门管这笔银子的官儿啊?
九成九是林如是的囊中之物了。
九爷忙不迭地答应了。
成成成,怎么不成啊,反正地方上不管用这笔银子用来干啥,都最好小心点,万一出了岔子,那徐世珍估计就要第一个遭了秧,当那给猴看的被杀死的那只鸡。
待这哥俩走了,李尚喜才小心翼翼地给四爷上了一杯茶,对四爷道:“爷,您这样一口回绝了,怕是太上皇那儿……”
“没事,他老人家儿子多了去了,走了俩让人心疼的,还有一个更让他心疼的回来呢。”
四爷心说,朕拖了那么久,可不就是要等到他回来么?他要不回来,朕就是不唱那一出戏!朕等着呢!
他这心里琢磨什么李尚喜是不知道,只道:“那个张家族学,可是九爷出钱?”
“老九?朕哪能给了他这样一个好的机会,这国库马上不就要有钱了,用不到他在老爷子那儿刷好感度,等回头朕就要亲自去张府去跟他老人家商量这事,你且提醒朕一声,明日正是休沐,我们一早就去。”
李尚喜忙点头应了,心里却仍提着一口气,那贾赦没搬之前那块地就已经如此难弄了,怕是这事儿不得不……
他凑在四爷耳边低低地耳语了一番,让四爷不禁蹙眉道:“这事也暂时放下吧,等明日从张家回来再去跟父皇说此事,想来他老人家定是高兴的。”
这国库出钱给他老人家修行宫,让他出宫赏景也好,小住也好,哪里找去?
这今年酷热,他本是要拥太上皇出京避暑,太上皇之所以没答应,可不就是知道国库没钱么?
没钱的时候能“体贴”他这个儿子,这国库有了钱,还要指望他父皇“节衣缩食”,放弃生活情趣,这断不能!
要是他稍微有点顾及国库能穷到这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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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和老十在出了皇宫之后就直奔贾赦家去了。
兴师问罪?不不不,这不能,得罪容这位可没什么好处,这不是既然事情已成了定局,去是肯定要去,传送阵也注定不能用,这好感度还是该刷就刷的。
“我们哥俩这不是听着我四哥这话音,林如海这就是要升官的节奏了么?这不是想着有什么要给他带的,给他捎过去的也一并都带了。”老九心道,你妹子这就要生了,那小子就要当爹了,这林如海家里几代单穿,都看不到媳妇生孩子,比起来爷我可是幸福多了。
这人还真是有了对比之后才能平衡,原本还愤愤不平的九爷甚至都打起了另一个主意。
他王妃出了月子之后估计就是这贾敏生孩子,等生了之后经常往来也是好的。
贾赦倒也没给一口推了,虽说这贾珍也要过去,就算是要托人也轮不到老九,可人家一番盛情而来,也不好也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这边一派清风去传话给贾敏,那边清风也没进贾敏的院子,而是转了一个丫鬟,一个婆子,消息才到了贾敏的跟前儿,那贾敏一听,心里顿时一喜。
虽说家里有了传送阵之后,贾敏也不是没想过这以后去江南往来就方便多了,不过她到底是慧心独具,倒也忍耐地下,要是真能有这样的捷径,她兄长能不跟她说?
“恭喜太太,贺喜太太!”一堆林家的下人都恭喜贾敏。
这九爷的话哪能不信呢,原本自家老爷就是管的天下油水最足的活儿,如今这商税也成了老爷的囊中之物,可不是天大的美事?
贾敏的奶娘道:“行了行了,你们莫要张杨,九爷尚未去江南,若是让我知道谁多嘴多舌,都给我仔细你们的皮。”
贾敏此时才笑着摸了摸肚子,揉了两圈儿觉得肚子里的孩子充满了活力,才道:“此事事关重要,你们万万不得张扬,不过每个人先发三个月的月钱,只盼老爷事事顺遂。”
一堆下人自是连连道贺。
贾敏又召了那清风面授了一番,那清风回去就跟贾赦并九爷和十爷两个问了安这才道:“姑太太让我谢老爷,谢九爷,谢十爷惦念着姑爷,说未曾想到姑爷还要受此重任,唯愿姑爷事事顺遂,莫要姑父皇恩。姑爷身边尚有老太太照顾,只老太太年迈,她身为人媳本应孝顺老太太,如今只能用自己做的几身衣裳聊表一番心意,也顺带为姑爷做了几身,除此外,尚有一些老爷送的药丸子希望两位爷也能一并转交。姑太太谢两位爷惦念着姑爷,惦念着林家,待两位爷走了,两位王妃出了月子,她定会请两位王妃常来常往,解个闷儿。”
那清风说完了之后就退一边儿去了。
贾赦听了之后心里就点了点头,别的不说,他这妹妹做事儿可是十分靠谱也不用他担心的。这老九和老十巴巴地做人情,那就给他人情得了,这不还能显得自己又贤又孝么?
就算是原本江南那些官太太还对贾敏有了身孕之后就没随同自己的夫君前去赴任,有了这些东西估计也就闭嘴了。
当然了,大老爷也没忘洋洋自得,妹子能这样说话办事儿,可不是有他这个当哥的么?
自己可是给她仗腰杆子的。
老九心里想的可就比贾赦更多了,因为九爷想的是:这林如海果然是好福气啊!
他和贾赦年岁相差少许,曾经倒也听他母妃说过,原本不是没想过要给他相看下贾敏的,当时没选贾敏不是因为她不够好,而是贾代善和他立场不同,贾赦又是一个坚定的太子党,娶了他的妹妹,这便是最大的不妥了。
再加上年岁上还是差了一些,这才作罢。
不过老九这倒不是觉得悻然,而只是单纯地觉得的林如海能娶这样一个媳妇儿的确是运气好,但是能在贾代善去后,立刻将贾敏娶进门,这也是可交之人。
若是没有当时的因,哪里又有现在的果?
再一回神,便是贾赦含笑看着他道:“九爷,十爷,你们这是打算明日还是后日去江南?我也好相送。”
他不送也不行啊,这哥俩可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吗?
老九道:“后日吧,其实还是有些割舍不下家里。”
贾赦自己就是一个疼儿子能上天的,非但没有嘲笑他们儿女情长,还跟着唏嘘了一番,最后更是道:“就荣华街送你们吧,反正是在天上飞过去又不是从城外走,到时候在九爷别院门口飞过去好了。”
老九只觉这是意外惊喜,他八哥当时的待遇似乎不是这样啊。
贾赦补充道:“这铁鸟能装的东西多,有什么习惯的能带的也不放都带上。”
这老九和老十那是连忙点头,若不是想着如今这全天下最好的地方就是贾赦的家,怕是都恨不得将媳妇儿子也一并带着了。
待他们终于走了,贾赦想想这一天的糟心事儿,这才叹了一声,就听司徒曌道:“你这又有什么可叹的?”
贾赦正跟他吐槽的时候,这哥俩就过来了,可不就是谈话中断了么?
“我这是想着林如海那小子有运气,只是你那个四弟给的可不是省事儿的差事啊。这就是再有油水,他林如海又不差钱,几代单穿,这还能差了钱?这可不就有趣了么。”
“你这还是埋怨老四拿他当刀子去用了?”
“可不是!虽差事是天下第一等的,这风险也是天下第一等的,等着吧,那个徐世珍原本就听你说不是一个能忍地,也不知道林如海那小子能不能应付的来。”
二爷倒是闻言笑了一声,“这边是能应付又如何,不能应付又如何?你要想想他可不是普通人,他可是有个天师大舅子,就算是应付不来又能要了他的命?”
“关无极又是他的恩师,他本身又是江南的人,就算是他的同年都在京城呢,便是关无极的那些人脉关系也足够他应付了。再说徐世珍就算是再不想忍又能如何?便是不将本王放在眼里,不是能忍地也都忍了?”司徒曌说到这里便点醒他:“这天下,终究是司徒家的天下。便是封疆大吏权柄在握,仰仗的也不过只是一个天高皇帝远。”
这皇帝都能一日之间游遍天下,这封疆大吏还有不怕不尽心的?
“说的好像也是,有这功夫我还不如继续跟那些空心砖死磕呢,系统也忒是抠门儿。”
贾赦是想要问问系统那边有没法子将传统青砖也做的出空心砖那样的样子,但是结构性不改,还是那么结实,结果晋江张口便是信用点,还不低。
“这也不是我们的范围内啊。”
“少来,不是范围内这些不都是给了你了?”贾赦哼道:“整天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上次居然连我的毛笔都要,还哄着我让人给你做了几身衣服,这让你帮个忙都不肯了?”
赦老爷素来不乐意斤斤计较,可谁让晋江也忒贪了?
晋江都要哭了,他也没想过自己要点信用点就在宿主的眼里变成了如此十恶不赦,他忙道:“行了行了,我给你查,免费的行不行?不过系统的抽成你要出啊,我那薪水可抽不起这个。”
“这也抽成?”
贾赦一脸的“我也算是长见识了”。
“可不是么,这能不抽成我也不跟你要信用点啊,反正等下我给你看系统的咨询费就行了。这玩意儿是强制收取。”
晋江连忙甩锅。
“行吧,你这边帮我研究着。”
“修路,建房,水泥,镜子,玻璃,你还差什么没弄的?”司徒曌打趣道。
“这不都是造福于民嘛,这能吃饱穿暖也不能顾及百姓啊。我跟你说,这两天可玄乎了,我居然能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跟我在那儿哭呢,说的有名有姓有血有泪的,都是让人给欺负的没法子了,我差点就让贾珍跑一趟去收拾人欺负他们那个地主了。”
贾赦说到这里不禁唏嘘。
果然百姓给他供奉长生牌位,供奉他香火,这好处没见到,闲事儿就要少不得管。
“就你这如今的修为,能传到你这里的也的确都是怨苦之人,你是让我四弟去处置了?”
“可不只得他去处置么?难道我还真要自己飞过去一下,以后这不谁有个冤屈不管大小只管哭诉给我?”
贾赦倒不是嫌弃麻烦,而是自问心肠软的跟豆腐一样,实在是受不得每天被人哭诉。
这事儿挺多了那也影响心情啊。
司徒曌倒是没有安抚他,只是直接从江南过来,穿着薄衫,手持折扇,通体的雍容尔雅,在看到架设那一张“我苦逼”的表情后倒是没忍住戳了戳,眼看着他要怒,才安抚道:“你这不也是做了好事?不过这也是我那个四弟当皇帝当的还不够好啊,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
“二爷。”贾赦沉重地唤了一声。
“嗯?
“有没人说过你现在这样幸灾乐祸地像一只狐狸?”
听他这样一说,司徒曌就笑上了,半点不矜持地哈哈地笑了几声后才道:“真计较起来反而我才是吃亏的那一个,如今奚落他几句都不行了?当上了他的面我都能有理。”
贾赦心说你们俩之间的事儿既不告诉我也不能总是提来逗我啊!谁知下一瞬司徒曌就转了话题:“你可知道王氏肚子里的那个来头?”
贾赦连连摇头,这还真不知道:“之前想算来着,不过修为不够。本是想问问帝君的,这不是没办法了么。”
他如今修为都不知道是什么境界了,每天都跟吃了十全大补药一样,可恨地是就这样都没能彻底压了司徒曌一头,他居然也有小灶!
不对!
应该是他早就知道紫微帝君更待见他,在他得了这个有毒的十全大补汤之前就给他开了小灶,这厮还不跟他说实话!
其实贾赦不是没试探过老四的,可同样也没试探出个长短,也不知道是因为修的道行不同,还是人家也有帝君青睐加身。
“我推算了下,其实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天仙,修为不济,只不知道为何有一桩因果,要往下界一遭,托生你家那是命中注定,早在贾政刚出生之后就注定好的一世父子缘分。”
贾赦对这些因果轮回什么的最是不耐,倒也没问为何和他家老二有一场注定的父子缘分,他和老二指不定还有一场注定的兄弟缘分呢,这已经是兄弟了,难道还不是天注定的?
“也就是到我家就是我们家的小崽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然也。”
“那成吧,我回头还要叮嘱一下老二。”
“这就不尽然了,你这心里还要明白一件事儿。”
“哈?”贾赦有点懵,这怎么还有一件事儿?
“你那没出世的外甥,也就是贾敏胎里的那一个,乃是偷偷下来的,结果一个不慎,本是女儿身,倒是变成了男儿身。”司徒曌说到这里唇角的笑容却是愈发地深,蔫坏蔫坏地模样。
贾赦一看他这表情就好奇道:“这到底是谁?”
“不是咱们南天的,是北天的,玄武大帝——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