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唐子宁脸上挂着笑,眼里却极冷,他伸手拽住徐小平的头发,将他向崖边拉去。
徐小平惨叫了一声。
唐子宁把他按在地上,道:“不怕死的人,还害怕取一张皮?”
徐小平扭动着想要摆脱,挣扎之间被山风吹得几乎不能呼吸,他向深不见底的崖内望去,又立刻移开眼睛,颤颤巍巍道:“你不会动我的。”
唐子宁道:“你当真高看自己。”
“小晚……”徐小平摇了摇头,哄道:“你虽对我做了那些事,但我知道,你真的把我当做哥哥,不然,你不会下不了手。”
唐子宁哼笑。
徐小平继续道:“你想想曾经,想想我,我为什么变成这样啊,若不是你娘,我现在什么都有了,你们一家害惨了我,你心里…….一定是觉得亏欠我的,你还我吧,你放我一次,只要你再不来找我,我永远不会找你麻烦。”
唐子宁道:“欠你的人不是我。”
“怎么不是呢,”徐小平突然放轻了语气,道:“你娘诓我去后山,我提前去找她,等来的却是药人炼试,我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我身上能爬那么多条蛇。”
唐子宁微一怔忪。
徐小平道:“人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在徐家受过的苦,你娘可是都在我身上千百倍的还完啦。
不怪你,怪谁呢?”
徐小平感受到身上的禁锢渐松,他嘴里说得凄怆,面色却渐渐阴沉,待唐子宁彻底松开自己之时,他翻身将唐子宁压在身下,拔下头上的银簪抵在唐子宁脖间,笑了一声道:“说真的,我真的好奇,哪怕有这些事,我要是你,徐小平早就死了,你到现在,怎么还会心软呢?”
徐小平最会的,便是这般装扮可怜,引人大意了。
唐子宁垂眼看着银簪,转而一笑,他慢慢摸上徐小平的腰背,道:“是啊,为什么。”
徐小平手下用力。
唐子宁道:“我不杀你,你却是不敢杀人。”
“但该死在我手里的,还是都死了。”徐小平将银簪一路下划,在唐子宁脖子刻下一道血痕,道:“不要脸的东西,我不说破你便敢一直装着,到现在还说自己无辜。”
唐子宁道:“你在说什么?”
徐小平道:“当年梁荥第一次用我,徐素敏只是将我送到他的房间,但给梁荥下药的人,后来锁了门站在门口的人——是你,你当时才多大,便生得那般歹毒心肠。”
唐子宁面色有些微妙,细看竟是有些扭曲,他道:“你看到了?”
徐小平道:“不止看到了,还看得清清楚楚,自那之后我便想着,迟早有一天杀了你。”
唐子宁咳了一声,道:“可你后来,不是爱惨了他?”
“嘘——”,徐小平又在唐子宁脖间划了一道,道:“别提他,我能提但你不能。”
他想了很久,才道:“我没事,但你们把他给毁了。”
“所以恨我?”
“我觉得你恶心。”
……
唐子宁静默片刻,才道:“我真恨你。”
说罢,他握上徐小平的手腕,慢慢挪开银簪,站起身垂眼看他,道:“就该直接杀了你了事,费这半天功夫,伤心伤身。”
徐小平看他神色已冷,心里不由大慌,他拖延这么长时间,竟是还未等到具信流找来。
唐子宁向前走了一步,与深渊一线之隔。
徐小平突然站起身,欲从身后推他,唐子宁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身侧。
徐小平向后退了一步,唐子宁再次用力一拽,徐小平大半个身子便已出去了,他睁大眼睛看着唐子宁,勉强稳住身子。
唐子宁摸了摸他的脸,道:“哥哥,我们一起跳下去吧。活着也无多大意味,好生无趣。”
徐小平咬牙道:“要死你自己死。”
唐子宁看了他片刻,才道:“药是他们给的,门是他们让锁的,那时我听见你哭,我也哭了。”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我只是突然想起,在那之前,你是个好哥哥。”
徐小平恨道:“我最后悔的便是接纳你们母子。”
唐子宁正欲开口,余光却见具信流走了过来,他看过去。
徐小平也转过头,小心翼翼维持着平衡,生怕唐子宁带着他掉下山崖。
唐子宁冷笑道:“齐王真是徐小平的一条好狗。”
具信流在他们面前停下,淡道:“你此时受了伤,若放开徐小平,我留你一命。”
唐子宁低下头,单手挟住徐小平的喉咙,道:“你挑得有山有水的好地方,怕是要变成你的葬身之地了。”
徐小平难受地张开嘴,渐渐窒息。
唐子宁低声道:“你现在看看,我是不是能亲手杀你。”
徐小平微弱地挣扎。
自一侧忽然飞出一粒石子击中唐子宁的手背。
唐子宁松开手。
徐小平立刻挣开他,跑向具信流。
具信流伸手揽过他。
徐小平顿时底气大足,他用左手扶住自己疼痛难耐的右手,狠狠盯着唐子宁,道:“唐子宁,这座山就是我给你挑的坟头!”
唐子宁若有所思地向他们旁侧看了一眼,在他身后冀王府的信号弹冉冉升起。
徐小平蹙眉道:“李双霖的人来了。”
唐子宁闻此,握紧了手内的软鞭。
徐小平本以为他是要打过来,未成想他竟然一跃跳下山崖,徐小平心内猛跳,向前追了几步,却又被具信流拉回来。
徐小平拽着具信流的衣服,喃喃道:“他跳下去了。”
具信流道:“他握鞭而下,一路缠着树枝亦能平稳下山。”
徐小平想通其中关节,又变成愤恨,道:“竟让他这样走了。”
具信流侧过头看静谧的林木。
徐小平往山下走了几步,看他还站在原地,回首疑惑道:“具信流?”
具信流收回目光,“嗯”了一声。
徐小平与具信流下山,其间徐小平揉着自己被扭断的右手,一边叫痛一边痛骂唐子宁。
具信流停下,执过他的手按了几下道:“只是脱臼罢了。”
徐小平“嘶”了一声,道:“现下就正骨,是不是就不疼了。”
具信流摇首:“仍需养几日。”
徐小平抽出手,道:“那便回去再说。”
他端量具信流的清冷面貌,又暗指似的道:“回去你为我正骨。”
具信流垂眼看着他。
徐小平靠的离他近些,道:“如今唐子宁走了,我的蛊虫无人饲养,你可能帮我找几个人过来,自然,你想要什么都好说。”
具信流道:“若不断养百蛊,你活不过十年。”
徐小平道:“与其受断离之苦,不若让我爽快一阵。”
具信流道:“你想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