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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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呜……”家乐抽泣着说,“我是听到孟大爷的故事太感动了。”

晕死,这人怎么这么容易被感动,听个故事也会哭,真是水做的,叶乘风觉得没面子,低声呵斥他:“你看你象什么样子,快出去到车上把我的手炉拿来。”

叶乘风把家乐支使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看不见才转回头,却见同桌的几个人都在看他,脸上带着惊讶。叶乘风觉得不好意思,说:“这是我新收的小厮,不知礼数,让你们见笑了。”

庭霜嘴角扬起一抹恍然的笑:“叶公子和他什么关系呀?瞧他模样长得真不错。”

“他是我新收的小厮,有什么关系。”叶乘风无所谓地说,却见对方的眼里分明写着不相信,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哦……”其它一脸茫然的人听到这话一副子恍然大悟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都说古耽在寒冷的北极,只要日更就可以上榜了,怎么我爬的时候死活爬不上去,最低分到八九百万了,内牛满面,最近生子,人兽比较红哦,对生子文接受不能。

下一篇我要不要改写BG,这样还有可能靠着更文爬爬月榜,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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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牛肉竞赛 …

正阳楼是京城第一酒楼,每道菜都精致美味,客人们吃得很满意,席间不停点评上来的菜肴,那宁春,宝琪都是出身富贵之家,对饮食之道极为讲究,点评的头头是道,家乐在旁边听着也很受益。

庭霜对食物也有自己的见解,说:“洪七公说,真正的烹调高手,愈是在平常的菜肴中愈能显示真功夫,就好比武学之道,在平淡中显神奇,才是大宗师手段。”

“咦,洪七公是谁啊?”同座的朋友问。

“哦,这个……”庭霜干笑两声,“这是我姨妈的舅父的叔叔的朋友的邻居,对美食很在行。”

这时听到门外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我想要靠窗的为子,你马上给我还。”

庭霜听了这声音面带喜色,赶紧出去招呼:“哈喽,密死特汤姆逊,好久不见了,快过来。卡母昂。”

那个怪腔调的声音带着惊喜叫起来:“哈喽,没想到这在里见到孟先生,真是光阴似炮弹,好久不见鸟。”

庭霜带进来一个黄头发绿眼睛的洋夷进来,向大家介绍,这洋人名叫汤姆逊,英吉利人,是他的老朋友,在生意场上常有业务往来,在平藩战争时也帮过宝琪的大忙,还帮着买过军火洋枪。

大家都起身招呼,跑堂又加了一个位子。

庭霜亲手布碗筷,一边抱怨:“两年不见你的汉语说得还是这么菜,不要乱用成语好不好,应该是光阴似箭。”

汤姆逊不服:“炮弹明明比箭飞得快,所以光阴似炮弹更贴切。”

“不行,就算炮弹再快,你也得说光阴似箭。”庭霜夹鱼翅给他吃。“你尝尝这鱼翅,是中国菜的精华。”

汤姆逊好美食,对中国菜很有研究,说:“中国的鱼翅很富。”

“哎,应该说中国的鱼翅很贵。”庭霜又给他纠正。

汤姆逊不理解:“富是钱多的意思,贵也是钱多的意思,为什么要用贵不能用富?”

庭霜给他解释半天也解释不清,不禁埋怨语文老师没把他教好,只得说:“总之,什么鱼翅丝绸之类的必须用‘贵’不能用‘富’。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汤姆逊抱怨说:“中国话太难了,比拉丁文更难,比如你们中国人说‘吃一堑长一智’,可是堑这东西怎么吃,蒸煮还是烧烤?还有什么‘生人’‘熟人’,烤肉分生熟就算了,人也分生熟,真怪。”

所有人都笑起来,却没法解释。汤姆逊还不罢休:“你们中国人什么都吃也罢了,奇怪的是把心爱的人叫冤家,明明是爱人,为什么叫‘冤家’,我们国家把爱人叫‘甜心’,很甜蜜也容易理解。”

庭霜解释不清,只说:“跟你这外国人说不清,中国语言的博大精深岂是你等洋人能理解的?”

“而且中国文字是现在世界上唯一还存在并仍旧使用的自源文字,而且也是世上唯一可以当做艺术来欣赏的文字。只有中国有书法艺术,也只有中国画集书法、绘画、诗词、篆刻四种艺术为一体,在世界上是绝无仅有的。”庭霜满脸放光起劲介绍中国博大光辉的文化,又指着席上的五臭八珍说:

“比如中国菜,三大版块四大风味八大菜系,每样单独拿出去都足以傲视世界饮食界。”

汤姆逊不服:“你说中国菜多么博大,可是我看不见得,中国菜有个最大缺点,就是油太多。比如,我来中国好几年,想吃块好的烤牛排都吃不上,中国的牛肉不管是卤的还是烤的煮的,都是又老又粗。”

“这个我来解释一下。”叶乘风插了口:“在中国,牛是用来耕地的,不能轻易杀来吃,历朝历代在立国之初都是严禁宰杀耕牛的,那些供人食用的都是使用了至少六七年以上淘汰下来的役牛,肉质自然不好,再加上牛肉本身就有些粗硬,所以喜欢吃的人不多,只限于下层百姓。”

汤姆逊不同意这说法:“这不是理由,就象孟先生说的,真正的烹调高手,是可以化平淡为神奇的。在我们国家,就算是十年以上的牛也能做的鲜嫩,所以我觉得中国菜终究比不上西洋菜。”

“这位汤爷这么说只怕是没吃过真正的中国菜,不信我下厨做一味牛肉给你尝尝。”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一直默默听他们说话的家乐,听那黄毛绿眼的洋夷大贬中国菜,他爱国心暴涨,实在忍不住插了口,想要挽回面子。

“好。”汤姆逊也来了兴致,“我喜欢美食,没事时也入厨做几道菜,你敢和我比试一下?”

“好,不知道汤爷打算怎么个比法?”家乐毫不示弱。

“以十年的老龄牛肉为素材,做一味牛肉。三天后见功夫。”

“一言为定。”家乐不顾叶乘风使眼色,接下了对方的挑战。

正阳楼的跑堂也来凑热闹:“这个汤爷说中国菜比不上西洋菜,这可是令人不服了,我们正阳楼也要代表中国做一道菜让你见识见识。”

最后,大家达成协议,三天后,由三方:即汤姆逊,家乐,正阳楼主厨三方各做一道以十年龄的牛肉为素材的菜色,做一番比试。裁判是宁国公宁春,平南王宝琪。

回到府里,叶乘风埋怨家乐:“你逞什么能啊,那洋夷飘洋过海走过多少国家,定是见多识广尝遍美食,你只是在知味楼打个杂,偷学了几样家常菜,哪里会做上大席的好东西,现在居然敢向外国人挑战了,胆子不小。”

家乐争辩:“我不服气他贬低中国菜嘛。”

“平时你做给我吃,做好做坏也罢了,现在是做来和洋人比试,万一比不过,丢的是中国人的脸,而不是你自己的面子。”

家乐没吭声,心里也不大有底,可是一想,这次应战的还有正阳楼的大厨卫师父,他的厨艺可是顶呱呱,比起御厨也不差,就算自己败了,还有卫师父顶着。

叶乘风埋怨完,又拧着眉想法子,居然让他想到了主意。

“你这三天先想想做什么菜色,我派人到乡下买一只两年的小牛,两年的小牛没有经过大量役使,肉质不会太粗。”

家乐愣住了:“什么?你要去买小牛?”

“是啊。”叶乘风自以为得计,因为能帮上他的忙而非常高兴。“做菜嘛,手艺固然重要,材料也要占一半份量,说什么平淡化神奇,粉丝终究不能变鱼翅,我去买两年的小牛给你,你再施展全部手艺,不怕输给那洋人。”

叶乘风还以为家乐会很高兴,不料他毫不犹豫说:“不行。”

“什么?怎么不行?为什么?”叶乘风叫起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说好了这次比试要用十年的老牛,我偷偷用两年的小牛,这是作弊,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家乐板着脸说得很认真。

叶乘风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这么迂呢?十年的牛和两年的牛不都是牛吗?万一那洋夷也用两年的小牛怎么办?别忘了,你将要代表我们国家和洋人应战,如果输了可就丢了中国人的脸。”

家乐还是很坚决的说:“我技不如人,就算输了也服气,可是偷机取巧这不是我的原则。”

叶乘风知道他的脾气,无论如何也要坚持自己的信念,也只好随他去。

三天后,比赛正式开始,地点在正阳楼,几个裁判也做在自己的位置上准备品尝新菜,还有更多的围观者准备看三位大厨一展身手,心里自然盼着中国一方获胜。

“我们以二对一,应该不会输给那个洋人的。”其中一个围观者说。其它人点头称是。

汤姆逊,家乐,正阳楼的卫师父在后厨各做了一道牛肉菜,为示公平无私,事先并不明示哪道菜是哪个人做的,由正阳楼的跑堂从后厨端到前堂来。

一号菜是烤牛肉串,牛肉条夹着小葱香菇胡萝卜条风铃草串成一串用松枝烤,再撒上白芝麻,色彩缤纷,浓香扑鼻。

二号菜是炒牛肉片,配着土豆泥干蚕豆,还有一些不知名黄色的酱料,有奇香。周围围着褐色香菇和绿色青瓜黄色的胡萝卜,看上去也很漂亮,

三号菜也是牛肉片,没有配料,肉片切得极薄,端上来还冒着小油泡,覆盖在绿色的菜心上,美观大方。

几个裁判细细品尝了一番,宁春先表示了意见。

“论味道,我觉得一号菜,也就是五彩牛肉串最好,颜色鲜艳,配色美丽,香味诱人,吃到嘴里外焦里嫩又有嚼劲,色香味俱全。”

听到评判,正阳楼的卫师父面露得意之色。

宁春继续说:“我觉得这道菜应该先被淘汰。”

“啊……”所有旁观者惊讶地交头接耳起来,怎么色香味最好的一号牛肉菜反而先被淘汰,这是为什么呢?

宁春解释说:“我们这次以牛肉为素材的比赛最初目的是什么?”

所有人停止了私语,睁大眼睛瞪着他。

“我国以农为本,耕地主要靠牛,所以朝廷有令禁止宰杀耕牛,只有过了使用年限淘汰下来的牛才可以宰杀供人食用.可是,十年龄的牛肉质有些粗硬,吃起来口感不大好,这次比赛要求就是用十年的牛为材料做一道牛肉菜,考验厨师的灶上功夫,如果开发了新菜式也可以向百姓推广。可是……”

宁春停顿了一下,严厉地说:“一号菜味道虽是极好,用的却是两三年的小牛,虽然不见得是厨师宰杀的,但是这样使用小牛做材料,却是间接地损害了朝廷法令。如果用心来做,十年的老牛一样可以做得味美,没必要非得用小牛,为了争胜,舍弃对食物的基本态度,做些投机取巧的事,这不是一个做食物的人的应该坚持的信念。

所以,我提议,一号菜直接淘汰出局。”

其它裁判也赞同的点头。围观的观众也服气,正阳楼的卫师父垂头丧气。

剩下有资格获胜的就是二号和三号菜。两道菜都是牛肉片,味道都很鲜美,色泽香气也不分高下,让人难以决出高低。

几个裁判夹了一筷闭了眼细细品尝,味道之美实在是不相上下。

“二号牛肉味道鲜美,调料新奇,有一种从来没有尝过的香辣味,辣得有味,却不霸道,很难得,我吃遍美食,也没有吃过这么新奇的味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调料。”宁春发表对二号牛肉的看法。

宝琪比较倾向三号牛肉,说:“我觉得第三盘牛肉比较好,吃到嘴里又烫又滑又嫩,一股牛肉味。”

所有人都笑起来:“牛肉当然是有牛肉味了,难道还有别的味?”

宝琪说:“不错,牛肉就应该有牛肉味,可是现在很多厨师为了让菜肴显得与众不同,大量使用配料,完全失去了食物的本味。比如一味茄子要用十几只鸡来配,完全吃不出茄子香,一道萝卜丝也要用鸡汤反复熬煮直到失去原来的萝卜味。烹调之道,在于无味使之入,有味使之出,配料的作用是要去除主料的异味,烘托出主料的美味,而不是喧宾夺主淹没掉主料的本味。

就象人一样,生下来本是淳朴天然,入世之后沾染物欲,淹没了赤子之心,已经完全失去了最初的本色,这就是流于下乘。做菜也是一样,一大堆杂七杂八的配料淹没了主料的本味,味道再好也落了下乘。”

这番话一出,多数人都赞同地点头。

最后,几个裁判商量了一下,发布了结果:“最后的胜者为三号牛肉。”

整个厅堂里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这最后胜出的牛肉是谁做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比赛啦比赛啦,最后的胜者是谁捏?

终于爬上月榜尾巴了,好累哦,继续日更中,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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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摘月亮 …

最后,几个裁判商量了一下,发布了结果:“最后的胜者为三号牛肉。”

整个厅堂里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这最后胜出的牛肉是谁做的呢?

偏偏那厨师就是不出声,也不知道是谦虚还是故意吊人胃口什么的,只有叶乘风若有所悟,看了家乐一眼。

“这三号牛肉到底是谁做的?快报上名来。”人们纷纷叫起来。

最后,家乐红着脸站了出来。

众人一看最后的胜者是个从来没听说过的少年,都惊讶地交头结耳,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少年打败了见多识广的洋商和全县一流大厨,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宝琪把奖励给胜者,一把镀金锅铲,虽然不算多贵重,却是有鼓励的意思,家乐头一回在人前露脸,激动地接过来,听到周围的赞美声,更加手足无措,也忘了发表一下获奖感言什么的。

叶乘风含着微笑远远望着处在众人嘱目中心的那个人,居然比自己得奖更高兴,由衷为他自豪。

两位落败者表现各不相同,卫师父面红耳赤躲到一边,汤姆逊则下筷把三道菜都细细品尝一番。放进嘴里细品,眼中露出惊喜的光芒,叫道:“哦,这道牛肉非常嫩,没有太多调料味,只有牛肉本味,让人越吃越想吃,你是怎么做的呢?把十年的老牛做到这个程度你用了什么诀窍?”

“不敢当。”家乐谦虚地答道,“将牛里脊肉摊开,用木棍反复敲打近一个时辰,敲断其中又粗又老的纤维,使之滑嫩,逆纹路切成薄片,再用胡椒黄酒姜末腌制,入油锅迅速翻炒,倒入用蚝油酱油黄酒蒜泥葱姜爆好的芡汁。”

“嗯,真是歪瑞古的,我认输了。”汤姆逊很豪爽表示心服。

家乐看他爽快,也很高兴,也尝了尝他做的牛肉,牛肉片和着大量土豆泥干蚕豆,味道新奇又有嚼头,勉强可以吃出牛肉味,就是不知道这新奇的调料是什么。

汤姆逊告诉他:“我用的是咖喱。”

“嘎……什么……里?”绝大多数人都不懂这是什么东西。

汤姆逊慷慨做介绍,咖喱来自印度,主要由各种香料组成,用法是以油炒香,加入圆葱泥姜蒜熬煮,颜色很多,常见为黄色红色,味道香辣浓郁,其中香料没有固定限制,各种不同香料汇集在一起,能组成令人意想不到的香味。

他的这道牛肉菜里的香料主要用了香茅,鱼露,姜黄粉、桂皮、丁香和芫荽籽等含有辣味的香料,这种辣味和单纯辣椒带来的辣还有所不同。不但诱人食欲,而且可以开胃化瘀助消化……

汤姆逊介绍了一大堆咖喱的美味和对身体的益处,还把箱子里的各种咖喱样品拿出来,有红、黄、白、青好几种颜色和种类,人们有了兴趣,纷纷拿起瓶子来研究,有的还当场订了货。

庭霜笑道:“老汤你很会创造商机嘛。”

汤姆逊也笑:“你也很棒嘛,一场大火居然让你想到买垃圾,一场地震你又得好名又捞足了钱,那才叫高爪子。”

“那叫高手,不是高爪,拜托你别乱用词好不?”庭霜说完又重重拍家乐的肩,大力夸奖:“好小子,真长面子,我交你这个朋友了,以后有什么麻烦找我哦。”

家乐笑嘻嘻答应了,几个人边吃好东西边谈天,居然非常投机,听到汤姆逊讲那海外趣事,家乐睁大眼睛,毫不掩饰心里的艳羡,好奇地不停问东问西,根本顾不上被晾在一边的叶乘风。

叶乘风看他不答理自己,心里很郁闷,可是又难得看到他眼里放出光采,舍不得剥夺他最后的快乐,也忍着没吭声,看着那几个人聊天直到太阳西斜。

夕阳的余辉洒在繁华的街道上,一辆豪华的马车迎着余辉行在道上。

车里,叶乘风抱怨:“你今天可是出尽风头,都忘了自己姓啥了,如果不是我叫你,你恐怕忘了回家。”

“对不起。”家乐低下头认错,根本不想和他搭话。

叶乘风看他如此乖顺,心里又腾起一股火:“你和陌生人谈得时间都忘了,和我就没话说了,是不是?”

家乐还是垂着头,眼睛都不抬,心道:说多错多,跟你真的是没话可说。

叶乘风捏了捏拳头,深吸一口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暴躁脾气,忽然心里一阵悲哀,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已经远离了千山万水,再也越不过去。

可是,又很不甘心。

“你听到那个姓汤的讲海外趣闻,好象很感兴趣,难道你也想去海外看一看吗?”叶乘风又挑起话头。

家乐确实有这个心思,那个汤姆逊带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奇境,给他打开了一扇通往外部世界的大门,门外是无比丰富新奇,可是想起自己的处境,也不知道今生有没有这个希望能到外面开阔眼界。

叶乘风看他凝神细思,根本就不想搭话,想发火又发不出来,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家乐有意无意地躲着叶乘风,每天只是给他做饭菜,再扫扫院子,干完活就关在自己的屋里不出来,叶乘风看他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以为他晚上没睡好,也没有再指使他做这做哪,出去应酬时也没有带他去。

家乐并不是晚上没睡好,是根本很少睡觉,他要准备秋闱大考,可是从小没打好基础,学起来相当吃力,只能用头悬梁锥刺骨的笨法子拼命用功。

很快元宵节到了。京城是全国最繁华的地方,又逢战乱平息,朝廷拨了专款大办,官员百姓都打算借此好好的大玩一场,把三年前取消的上元佳节的欢乐补回来。

叶乘风也准备出去,除了带上家乐,还有狗熊等几个心腹小厮。

家乐本来不想出去,可是几天来读书读的头疼,只好按住厌烦跟叶乘风出去玩一场。

京城的上元佳节繁华热闹自然与别处不同,真是冠盖蹁跹,锦绣络绎,处处火树银花,丝竹箫管之声充耳不绝。街旁彩灯成了两道五彩长河,映着月色,街市如同白昼一向,人们笑语喧然,穿着最好的衣裳玩赏不尽。

家乐从来没在京城过过灯节,看这两边眼花缭乱的彩灯,还有那好玩的杂耍,戏法,空竹,看得眼睛都移不开了。

又见许年轻女子,没有穿红着绿,而是穿着月白色的衣衫,妆化得十分娇媚。

叶乘风看他盯着那些女子看,不高兴地捏他的手:“你成天尊礼守法,这回子怎么盯着女子看。”

家乐不好意思:“我只是看这些女子穿着一色的衣裳觉得奇怪。”

叶乘风笑笑给他解释,城里有个习俗,逢上元佳节,未婚女子穿着月白色衣裳,来西城走桥摸钉,据说在上面走过,摸过桥栏杆就可以得到好姻缘。

“走,我们也摸去。”叶乘风不等他反应,就拉着他过去,很认真地挨个摸去每个桥栏的兽头,转头对家乐说:“你怎么不摸,摸过的人可以得到好姻缘。”

家乐对成婚并不感兴趣,看他劲头这么大,也只得跟着摸一下。

摸完以后才发现自己另一只手被握在某人的手里,家乐缩了一下想挣脱,却挣脱不过,只得任他拉着。

本来两个男子混在一群女子就显得扎眼,再加上叶乘风长得英俊高大,气宇轩昂,更引来众多年轻女子注视,家乐看他这么招蜂引蝶,忽然很想一拳挥过去砸塌他的鼻子,让他再风流,这个讨厌鬼。

“汤团,豆沙,黑芝麻,果子馅,应有尽有哎。”汤元摊的老板大声叫卖。

逛了好久,叶乘风也觉得饿了,拉着家乐从人群中挤过去,狗熊等几个也跟上去保护。

“老板,来两碗汤元。”叶乘风拉着家乐坐在最里头。

家乐提醒:“哎,你不能吃甜食。”

虽然不想和叶乘风说话,可是他的信念是不能呈上对身体有害的食物,自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吃有害的食物而不去制止,至于叶乘风会不会听他不知道,他只是把他该做的做了,也就无愧于心了。

叶乘风见他主动和自己说话,却高兴起来:“那我吃碗面吧。”

家乐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居然真的听自己的劝,脑筋犯抽了,还是有什么其它企图?

家乐拿眼瞟着他,看他闹什么妖蛾子,却见他仔细向老板问了摊上的汤元品种,为家乐挑了豆沙、黑芝麻、奶油山楂蜜馅的汤元各几个,至于其他人,不在叶大少爷的服务范围之内。

家乐并不想吃甜食,可是叶乘风亲自端来,还瞪大眼睛看着他吃,只得随便拿勺舀了一个吃,这家摊上的东西做得还真不错,那黑芝麻馅是黑芝麻磨碎,拌白糖再玫瑰猪油桃仁,浑然一体,皮子细腻滑润,馅子香甜软糯,唇齿留香。

狗熊从隔壁摊上端来一碗鸡汤面,汤清见底,一缕面条整齐地躺在碗底,如美人的发线,上面盖着几片火腿和青菜香菇,卖相很好,香味扑鼻。

家乐对美食很感兴趣,看着这碗鸡汤面卖相香气都是上佳,忍不住看了好几眼。叶乘风把碗推过去:“你尝尝。”

家乐毫不客气尝了一口,嗯,汤清味鲜,非常美味,想不到一个小摊也能做出这样的美食。

“面很筋道,汤也很好。想不到这么不起眼的小摊能做了这样好的面。”

汤无摊的老板说:“这个摊的老板在这里摆摊好久了,几十年如一日,只卖这碗鸡汤面,因为他只卖这一种东西,所以在味道上精益求精,成为这条街数一数二的好食物。”

不点头:“是啊,只要专心做一件事,可以把一件小事做得尽善尽美。”

“快趁热吃吧,吃个东西也能悟出点道道来。待回凉了吃下去要肚子疼。”

家乐不再吭声,捧过碗吃起来,借机把手抽出来。叶乘风脸色一沉,重重在他腿上掐了一把。家乐忍着疼不动声色,先一步吃完起身,往外走时“无意”在他脚上踩了一脚。

“哎哟……”叶乘风疼得差点把面汤呛到嗓子里,狠狠瞪了他一眼。

“对不起哦。”家乐赶紧认错,唇角微微挑起。叶乘风看见他唇角那抹稍纵即逝的笑意,一肚子火居然消得无影无踪。

家乐看了灯景玩了一晚,又把叶乘风重重踩了一脚,看他走起路来有些一跛一拐的,心里很爽,晚上读起书来也有精神了。

叶乘风被他狠踩一脚,心里很不忿,又想找茬生事,正好家乐的母亲又来叶府看望,叶乘风抓住这个机会刁难,说:“你以为叶府是什么地方,你想出去逛就可以出去逛吗?”

“我不是要出去逛,是我娘想见我。”家乐生气地握紧拳头。

“好吧,你想出去得先办好一件事。”

“什么事?”

“你把月亮拿到我屋里来,我就让你出去。”

家乐看着天上清幽皎洁的月亮,再看看眼前那人象狐狸一般狡猾的笑意,上去踹他一脚的欲望无比强烈。最后,连做几个深呼吸,才压制住自己的脚没往他脸上踹,跑出去拿了根长竹竿。

叶乘风纳闷地看着他,难道他是想用这竹竿来摘月亮么?

作者有话要说:又更了一章,哦也,继续努力中

下章:乐乐把房子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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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无意纵火 …

家乐拿着竹竿进来,叶乘风看他气热汹汹,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却见他爬上桌子,“咚咚”几下,把屋顶捅了一个大洞,碎瓦片落了一地,月光从屋顶大洞倾泻下来,家乐又端来一个盛着水的水盆放在洞洞的下面,美丽的月亮映在水盆中,闪闪生辉。

“看,我把月亮拿到你屋里了,你可以说话算数哦。”

叶乘风脸上直抽抽,看看盆里的月亮,再看看上面的大洞,冷风一个劲从洞口灌进来,在这样的屋里睡觉,一边看着上面的月亮,说不定会诗兴大发来两句。

可是叶乘风很没诗意地连打几个大喷嚏,天晚了修屋顶来不及,只得在露着月亮的屋子里睡觉,一想到家乐脸上那狡黠得意的笑意,也忍不住唇角挑起,辗转反侧睡不着。

家乐赢了一回合,心里很爽,夜里照常看书,不料乐极生悲,一场大火突然来临。

等大家惊觉起来,大火已经吞没了东跨院外院的厢房。

叶乘风在洞洞下面睡觉,被冷风吹到没有睡好,倒是最早发现外院起火的,可是等他发现时,火势已经大得难以控制,他惊恐的发现,火是从家乐住的东厢房烧起来的,而且家乐没有出来。

一瞬间他才觉得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他心里印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这辈子,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家乐在哪里?他是不是还在里面啊?”叶乘风惊慌地揪住一个人问。

黄管家指挥下人救火,点点人数,看东跨院里的主子下人都在,唯独不见家乐,可见他是在屋里。

叶乘风急得脑袋冒火,抓过身边一个仆人手里的水桶往自己头上浇去,又把一件披风用水沾湿披在头上一头冲进火海。

所有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水仙和狗熊都没来得及拉住他,只能眼睁睁看他冲进燃着大火的屋子。

屋子门口已经被火烧着,叶乘风把心一横,闭了眼冲进去,进去一看发现家乐正趴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被烟熏得晕去,燃烧的房梁摇摇欲坠掉下来正砸过来,叶乘风一掌把烧着的房梁推开,抱住家乐用淋湿的披风摭着,再冲出火海。

所有人吓得不知所措,见叶乘风又冲出火屋,赶紧拍打他身上的火。

叶太太看见东院的火光,吓得再也坐不住,想去看视,被叶乘云拦住:“母亲放心,火肯定救得下来,现在不可以过去,当心呛着。”

“阿弥托拂。”叶太太急命人去火神前烧香,看着一片火光焦急万分。

忙了大半夜,火势终于扑灭了,叶太太心魂稍安,命人去查火头,再过来看叶乘风。只见叶乘风一条手臂被火烧伤,起了一大溜血泡,其它地方倒还好。

叶太太念了声佛,道:“真是老天保佑,又不是你的正屋着了火,你跑进着火的外院做什么呀?想吓死我吗?”

周氏也一个劲抹眼泪,说不出话来。

叶乘风看两位母亲担心,也觉得愧疚,说:“儿子不孝,累母亲担心了,其实我还好。”

说着挥挥胳膊表示零件完好无损。

黄管家已经带人查看过,查知东院外院的房屋全被烧毁,火是从家乐住的屋子烧起来的。

叶太太闻言大怒,狠狠瞪着家乐:“你果然是不怀好心,居然想着放火,接下来你是不是想杀人?”

家乐吓得跪在地上发抖,听黄管家说火是从他屋里烧起来的,他也明白几分,八成是他看书看累了不知不觉睡着了,没有灭蜡烛,然后一阵风吹来吹倒蜡烛烧着了帐子,他过于疲惫,一时竟然没有发觉,以致酿成大祸。

叶太太看他惨白着脸说不出话,心里更认定他是纵火犯,怒道:“先拉下去打五十大板再送官治罪。”

两边仆人答应了要把家乐拖下去。

叶乘云却不相信,道:“母亲息怒,他不是那种会杀人放火的人,先问清楚再处置不迟。”

叶乘风也说:“是啊,他要是放火,早就动手了,何苦等到现在。”然后又着急地对家乐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啊。”

家乐跪在地上垂着头不说话,这场从他屋里烧起的大火叫他怎么说呢?

叶太太更生气,两眼冒火脸色阴沉,叶乘风催他:“快说啊。”

“我……”家乐咽口唾沫,只得说了,“不小心睡着了,忘了吹熄蜡烛。”

黄管家不待主子发话首先斥责:“胡说,什么叫不小心睡着忘了吹蜡烛,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做什么?既然睡觉为什么不吹了蜡烛?”

叶太太气得拍桌子:“还敢狡辩,拿大棍拿绳子,打死这不安好心的纵火犯。”

“且慢。”叶乘风出声阻止,“看样子他真的是不小心,如果他有意纵火的话,肯定会放火烧库房,或是烧主子住的屋子,烧下人的屋子又算什么,而且是从他自己的屋子烧起来的,还差点被烧死,所以,他应该不是有意的。”

家乐听了很意外,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叶乘风再次看到他温柔的眼光,忍不住心里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