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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元铭盯着「背德」二字看了许久。
  ……他们一君一臣,不是早已背德?这有何稀罕。
  元铭随手把纸一丢,继续吃豆花去了。让旁边哑仆扇着扇子,好不悠哉。然而正吃着,李勤之忽道:
  “大人……还有一封信。”
  元铭头也未抬:“还有什么信?”
  李勤之从怀里摸出来一枚朴素的封筒,“晋王世子邸……”
  元铭猛地停住,往李勤之手上看去。封筒上,工整书着四个字:“吾兄亲启”。
  那字元铭认得——从前自己教过这人练字的。这么多年了,笔锋走势,仍与自己的字迹,有几分相似。
  元铭心中蓦地一恸。
  “勤之……拿来我瞧。”
——三十三——
  元铭不由得回想起那时,城墙外头的赵封炎。他在风里静立,目送着自己上了马车。
  记忆中的景象逐渐模糊,元铭焦急地拆了信出来,上头却只有寥寥两三句话:
  夜,忽发绮梦,而梦中见兄。弟有罪……
  愿兄 曼福不尽。
  弟赵封炎,三拜。
  字迹十分工整,只是纸上还有一些零星的墨痕。仿佛这张纸之上,原本还有一层信纸,这才晕了墨迹下来。元铭想起方才封筒的漆口完整,显然没人私自拆过。
  那便是赵封炎将信封好前,自己抽掉的。
  最近晋王的事情,元铭多少也有些听闻,只觉得心中不安渐甚。于是起身回了书房,准备立即回信给赵封炎。
  直到桌上搁着的半碗豆花,已经渗出了许多汁水,元铭依旧在书房里,没有回来。
  斗转星移,光阴飞逝,已是月余。
  元铭并未等来赵铉,也并未等来赵封炎的回信。他仿佛,已渐渐融在了金陵,融在这颓靡散漫的梦里。
  世子总是纠缠不清,元铭不胜其烦,干脆买下了一个叫做「飞鸾」小倌,走到哪都随身带着。以宣告,自己在风月事上忙得很,再无余力顾及他人。
  飞鸾干净,乖巧安静,举止亦不轻浮。这正是元铭喜欢的性子。因而这会儿的席上,给元铭侑酒的,依然是飞鸾。
  周吉瑞接过一个小宦官递上来的信笺,打眼一看,忽啧啧有声,对着席上众人道:
  “晋王世子大义灭亲,忠哉义哉!”
  周吉瑞从前在内书堂读过书。那是宦官们学做文字的地方。
  因而周吉瑞说话,颇有几分文人气。他话音刚落,席间马屁声频频响起,纷纷附和起来。
  只有两个人神色十分不对。
  一个是楚王世子。他似乎在寻思,事情若落到自己身上,自己是否也能大义灭亲。
  另一个,则是元铭。
  元铭搂着飞鸾的那只手,霎时收紧。眼底陡生热意,一时哽住,说不出话来。
  飞鸾低头,觉出他不对劲,便试探性地唤道:“元老爷?”
  元铭暂未回神,只见众人传阅着那封信,口中啧啧:“皇爷有本事!先装作守备军支援不及,打着「议和」的名头,大开兴州城门,要诱敌入城,再剿杀。果然晋王上套了,亲自率叛军入城。”
  另一人笑着接过信,对着信笺摇头晃脑念道:“晋王世子双手被缚,两人挟之出城,岂料世子断绳暴起,飞跃上马,直入叛军阵营。
  众人皆以为世子叛变,自城楼放箭,射杀之。世子身中数箭,仍策马前行,以匕首直刺晋王要害。晋王薨。”
  “李督公阻下箭手,世子生还,劝降叛军。”
  一席人唏嘘不已,感慨四起。楚王世子则一言不发,只举盏饮酒。
  飞鸾低声问道:“元老爷脸色不好,不如……飞鸾扶老爷去歇息?”
  元铭嘴唇颤了两下,面色惨白,却依旧摆摆手,示意自己要留下。
  他只是想知道,更多关于赵封炎的事。
  周吉瑞感慨道:“晋王一旦入城被活捉,按律,便是剐刑。世子这是给了他老爹一个痛快。”又用力点点头。对赵封炎的钦佩,仿佛就要跃出那张脸来。
  众人纷纷笑道:“三千多刀,怕是晋王受不起!早早咽气,剖出心肺,反倒痛快些!”
  “哎呀,你以为「红差」会让他痛快?指甲盖大小,慢慢地剐,剐上三天两夜,必要他生生受着。”
  “「红差」剐一阵,还要歇一阵。吃些酒,再继续剐。”
  “剐到最后都不疼了!说书的不是讲了吗,去东牌楼看过剐刑的人说,一开始会嚎,后边就没声音了!但人还活着,眼珠子会转!”
  “瘆得慌,夜里要发噩梦!少说些,少说些!”
  元铭终于逮住这个空隙,插了一嘴:“那世子会如何?”
  周吉瑞想了想,说道:“不知,人还没醒来,李督公奉命在给他养伤。”
  周吉瑞喝了两口茶,笑道:“皇爷约莫是……舍不得办他。”
  席间不知哪个又说:“世子也不想让皇爷难做,左右他爹是何死法,都要死。还不如他亲手了结了。”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嘲讽道:“我若生了这等逆子,哪怕变成厉鬼,都不能放过他。”
  “就是,大逆弑父。晋王爷上辈子欠了什么血债。”
  元铭只觉胸口一阵闷得慌,这厢房他再也待不下去,只好惨着一张脸,朝周吉瑞道:“督公,下官有些不适……置铺的事情,晚些再聊。下官自去督公宅邸拜会。”
  周吉瑞狐疑的看了他几眼,倒也没说什么,只差了两个宦官送他出去。
  元铭夜里总是梦魇。梦中,赵封炎单骑出了城门,箭雨追在他身后。
  只转瞬功夫,赵封炎已如同一只刺猬。他竭力地伏在马上,手里握着匕首。那把匕首上,嵌着一块红玛瑙……
  元铭惊得坐起,脸上一片冰湿。
  又过半月有余,乞巧节都近了,元铭终于收到了赵封炎的回信。
  他仓促的拆开封筒,立刻笑了出来——这次,赵封炎满满当当的,写了七八张。
  只不过他约是伤得重,捏不起笔,信由李德芳带笔。
  元铭细细读了,一颗心总算搁下。这才发觉口干,端起茶盏痛饮一番后,余光扫过方才被自己扯坏的封筒。
  他忽然顿住了动作。
  元铭难以置信的将封筒拿过来,细细研究。封筒上残存着一点浆糊糊过的痕迹,上面仿佛曾经粘过封条。
  信送来时,封条早已取下,只模模糊糊,留下未撕净的几个字:“加急公文,送。”其余的再看不清。
  赵铉?
  元铭的手指触上那几个字,轻缓从上面的拂过。这才记起,赵铉已有许久不来信了。自己往京里送的信,无论公私,都无回音。
  他在做些什么?
  元铭眉心不受控制的拧起,忽而想起了那句话:“他要操心的事,实在太多了。”
  着实太多了……
  朝中能臣数不胜数。而自己,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自己与其他朝臣唯一的不同,大约是……
  上过龙榻。
  元铭自嘲的笑了笑。
  李勤之端了凉茶过来,他两手都忙着,因而没有叩门。他如同往常一般,将凉茶搁到桌上。忽觉不对,便俯身下去看了看元铭。
  只见元铭整个人颓丧得很,双目也失了神气。李勤之平素极少见他这样,便轻声问道:
  “大人,您,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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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元铭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帮我去督公私宅送个信,说我这几日去拜会。问问督公几时方便。上次,我要置铺的事情,还没聊妥当。”
  李勤之跟着点点头,附和道:“乞巧节近了,早些找督公定个日子也好。”
  元铭想了想,生怕周吉瑞要过节,懒得搭理他,便交代道:“就说商税甚高,下官「囊中羞涩」,辗转不眠。还请督公赐教,下官自会孝敬一份儿大礼。”
  ……
  河面被夏风拂过,漾起层层微波,倒影便模糊起来。元铭这才抬起头,听见远处豆蔻小女们的笑声。
  岸上众人结伴而行,男男女女,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河畔一双又一双的纤纤手,正在往水中放花灯。
  “这位老爷,您也去放一盏灯吧。”
  元铭蓦地回神,寻声回头,只见一名衣着整洁,抹额嵌玉的富贵老妪,正笑眯眯站在他身边。她手里托着一盏花灯,就要递给他。
  “码头上还在做灯呢,人人都有。谁还没个挂念的人啊。”老妪又将花灯往他面前送了送,低头剧烈咳了两声,缓过气来才道:“老身多取了一个。老爷若不嫌弃,便拿去放吧。”
  挂念的人……
  元铭将要说出口的拒绝之语,不自觉咽了回去。
  见她和蔼,也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元铭低头笑了笑,接过来,九瓣莲的花灯十分精致。
  元铭轻声道:“多谢婆婆赠灯。”
  接过灯时,只觉老妪身上带着一些熟悉的香气,一时记不起来在哪里闻见过。那香气很淡薄,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老妪没走,冲他笑笑,才低声说:“你是才来的官老爷。这段日子,不容易。”
  元铭有些诧异。他今日分明是便服而来,怎么也被认出了。
  或许是自己穿着官袍路过哪里时,才被她瞧见了?元铭苦笑了一声,叹出一口气道:“实在惭愧。”
  老妪冲他微笑着点点头,转而往天上看去:“牛郎要来了。”
  老妪戳着拐杖,又笑道:“只怕牛郎要来晚了。”
  元铭不禁也抬头,往星河看去,入眼是一片璀璨,天公作美,明日大晴。
  元铭不禁笑道:“婆婆此言差矣。今个乞巧节,牛郎已顺着鹊桥来了。”他出神的看了不知多久,低头时,老妪已不见了踪影。
  周吉瑞将商议的日子延到乞巧节后,只说金陵乞巧节要办灯会,琐事甚多。铺业事宜,待乞巧之后再议。
  元铭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依了。然而事情却有了意外的转机——
  楚王世子突然差人送信,说铺业赋税一事,他有绝妙的法子,乞巧节到码头一叙。元铭没多犹疑,便答应了他,今日这才只身来了码头。
  “元小公子久等!”
  楚王世子姗姗来迟,不知为何。
  元铭寻声回头,与他稍稍一揖,“世子金安。”
  世子立即将他作揖的手按下,笑道:“省礼。前头有个客栈,观景再好不过,与孤去那处聊一聊。”
  元铭并未多想,跟着他一道走了。毕竟近半个月中,世子都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还带他去过楚王经营的两个春楼。
  世子似乎有些愕于元铭会爽快答应,不过看得出来,世子很是欣喜。
  元铭暗中猜想——世子这是又想从自己置铺这件事上,搜刮不少钱财。
  挂在楚王世子名下的铺业,元铭已经查得七七八八了,只差亲自置铺,摸一摸门道。
  甫一进客栈厢房,便有一阵异香袭来。元铭有些不悦的蹙起眉头。四下看看,便站在了靠窗的位置。
  “世子请讲。”元铭不欲多说废话,只站在窗边看着他。
  世子十分悠哉,自顾自往八仙桌坐下,先斟了一杯茶递给元铭。
  似是冷萃茶,散发着些许悦人的凉气。
  “谢过世子。”元铭冲他笑了笑,既然茶已吃了,便也不好太疏离。元铭干脆也做到了桌边。
  世子随意寒暄了几句后,忽然道:“那个小倌,功夫如何?”嘴角还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不消细想,这必是在问风月功夫。
  元铭碰都没碰他几下,又哪里会知道这些,只得胡乱揶揄道:“平平无奇,尚且过得去。”
  世子轻笑一声,不做评价,又给元铭斟上茶,看他饮完才悠悠说道:“那你多无趣。”
  元铭并不搭理这句话,只沉默着吃茶。
  世子忽然间倾身过来。阴恻恻道:“你那个长随,内家功夫不错,我看出来了。”
  元铭猛地警觉起来,搁下茶盏:“世子这是何意?”
  “只不过今天他必然找不到你,孤寻了几个江湖人士,将你那的几个会功夫的长随仆人,困在了码头附近。”
  元铭心中大惊,觉出不妙来。他猛地起身,要出厢房,却觉得一阵晕眩,身子逐渐使不上力。
  “茶,你在茶里……”
  世子即刻过来抱住他:“天女娘娘,我等了许久,终于寻到今日这个机会。”
  “你我共赴巫山,还要那小倌何用。”
  中计了!
  元铭冷不丁提膝往他裆上撞去,虽然使不上什么力气,却也足够他痛得松手。
  看他吃痛撒手,元铭趁势踉跄夺门而出,岂料门口还有两个家丁,在他跑至楼梯时,两人追上来将他挟住,又捉回了房里。
  “世子爷,人差点跑了!”
  世子已起了怒意:“看好门,人不够再去叫!”
  说着,将元铭掳到里间的床上。
  “你再跟孤做作?”
  元铭一头撞在床上,一阵的头晕眼花。待回过神来,想也不想,便给了世子一拳。
  说着挣扎起身,恶狠狠道:“世子自重!”
  世子似是被惹恼了,当即狠力甩了他一巴掌:“你敢打孤?你别以为你爹,之前是个京里的尚书,孤就不敢动你!不知死活!”
  说着揪住元铭的衣襟,阴冷道:“来了金陵,你还不看清局势?我便是强要了你,你又能如何?报官?”
  世子森然笑道:“在金陵,任你报哪家的官,都不如直接上爷的床要好使!”
  元铭被他那一巴掌,甩了个眼冒金星,耳边嗡鸣不止。以至于世子后面说出口的话。
  他都没听太清楚。只觉自己两手已在不自制的发抖,他猛地抬头,怒目瞪着世子,仍卖力地给了他一拳。
  只是这一拳不痛不痒,无甚威慑。反而暴露自己此时已没有太多力气。元铭只得猛挣开他,欲往门外再次逃走。
  未挪几步,已是气喘吁吁,这才回想起世子从进房起,压根就没喝过那壶茶。
  此间世子已捉了上来,将他制住,冷笑道;“孤不信你没和人弄过这事。你少做作些,大家都得个舒服。”
  元铭仍无力的抓着门闩,欲打开房门,却被世子拽到屋中。
  随着自己的手被拽离了门闩,元铭绝望地喊了一声后,拼了力吼道:
  “李勤之!我在这里!”
  世子大笑了两声,嘲道:“天女娘娘,你今夜等不来牛郎了。”
  遂抄手入了元铭的襟子里,猴急地摸索起来。
  “李勤之!宋彬!徐为程!”
  元铭冲着轩窗方向大喊着那几个人姓名,最后的「赵铉」二字,却哽在了喉咙里。
  “我不想弄……你弄不成,这是何必……”
  元铭颓然劝着。虽然他已知晓,这举动此时已毫无意义。
  世子在他身后扒着自己的下衫,兴奋的恍如从未开过荤:“弄不到手,弄起来更有意思些。”
  元铭只觉他那只手又摸了过来。现在意识已渐不清醒,他知道,不久以后,自己这具躯体将会摒弃所有礼义廉耻,去向世子求欢。
  他如今脑中竟然只有一个想法:
  他和赵铉,完了。
  心中撕裂般的痛感逐渐蔓延,在那茶水的作用下慢慢侵入四肢百骸。痛感逐渐钝下来,一种只求速死的念头竟然攀上了心头。
  当他已放弃所有念想时,仿佛得了老天眷顾。只见厢房的木门「砰」一下从两边打开。世子亦吓了一跳,猛丢了手,开始飞快的穿裤。
  十几个挎刀的宦官涌入厢房,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
  元铭暗忖,来了这么些宦官,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周吉瑞?犯得着来抓他?
  几个宦官不由分说,长刀出鞘,架在了两人脖子上。
  “莫动!”
  世子也被这场面弄得惊疑不定,一时没有反抗,只暂且听话地站着。
  旋即两个小宦官过来挟着元铭就要走。
  元铭任由他们挟着。也不知出了这龙潭,又要入哪个虎穴。
  元铭被丢上马车,轱辘了没多久,又被带去一艘画舫上。他们挟着他坐在小厢里的桌案边,便急匆匆地要出去。临关上门,冷冷道:“大人好生歇着!”
  周吉瑞这是又弄什么花样?
  元铭身上、嗓子都冒火,正打算倒杯茶润嗓,猛地想起方才的茶来,刚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只无力的趴在桌上。
  未几,腹下又升起一阵燥火。他不敢妄动,干脆继续趴在桌上大口喘息,试图缓解身上的不适。
  直到元铭几近昏睡过去,突然被一阵马蹄声惊醒。铁蹄踏在木头上的声响十分沉重,仿佛要踏碎这夏夜。这马似是从浮木码头一路奔来,竟然奔上了画舫。
  马一声长嘶后,甲板上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爷!”外面响起了隐约的问安声。那人脚下没停半步,一路往里。
  「邦」一下撞开了小厢的房门。
  元铭恐惧又疑惑的勉强抬头,往门口看去。
  只见这人,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凌乱模样。他仿佛策马许久,以至于脊背有些直不起来。正扶着门框喘息。
  他没有戴冠,头上只一支朴素的木簪,额发因长时间跑马而散落下两绺。一身烟色袍子,没有半个配饰。
  再看向那张脸,颧骨之下已有些凹陷了,极是憔悴。元铭眼眶倏然红了。
  互为惊愕地对视了半晌,元铭方想起来开口。他讷讷看着他,嗓音喑哑,却也不忘嘲讽道:
  “悠哉大陛下。”
  门口那人身子一颤,猛朝他奔来,将他狠力拥在怀中。两颗心隔着胸腔,一同剧烈的跳动着。
  “对不住,耽搁了……”
——三十五——
  赵铉下一瞬猛回神,将手背贴去这人的额头上,立时传来火烫的触感。
  赵铉迟疑了一瞬,松开他,上下看了看,便大踏步出门,叫了一个宦官过来问话。
  身边的人一走,元铭稍稍不悦的拧起眉头。他靠着桌,只觉热气不住上涌,便随手扯了腰绳,将身上直䄌半脱了,贪纳一点凉意。
  恍惚间外面猛的「咚」一下,仿佛是拳头砸门的声音。接着便听赵铉吩咐道:
  “看好赵濯那畜生,晚些再发落。”
  赵铉又低声问了句不知什么,便听见那小宦官支支吾吾道:“皇爷爷……似乎是舶来药,无可解,只能……”
  元铭一愕,该不会是在说自己?
  无可解是何意?
  正兀自惊悚,那小宦官又开口了:“奴婢几个还查了那壶茶水。看着其色正常,但泼至宣纸上,便即刻显出桃色来,应该是效用甚强……可能,还会落些病根……”
  赵铉立时慌张地抬头,问道:“什么?!说清楚!”
  小宦官声音越发小了下去,咕咕哝哝的,元铭听了觉得心躁。
  无意间朝门口看,只见他附在赵铉耳边,又嘀咕了一阵儿。退下来后,说道:
  “怕是会主动……奴婢们情急之下,才将大人独自关在这处了。”
  赵铉仿佛听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只静静立在门口,不出一言。许久方道:“去拿捅冰来,他热的厉害。”
  小宦官打了个躬,刚要退下,赵铉又唤住他,吩咐道,“再拿些……来,搁门口,不必送进来。”
  那几个字含混的过去了,元铭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