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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他若能取了我的命,又岂会留到现在。”

顿了顿,周朔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倒是担心你自己吧。”

苏折月的声音不自觉的变了音,没了一开始的镇定。“哼!休要乱我心神,主上交代的任务我定会尽力执行。”

却不想,周朔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中带了许多的讥讽。

“包括利用这身体去勾引他麽?你说你的主上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这麽简单就放过你?”

“你、你休要胡说!”

“是与不是你心里最清楚!”周朔的态度突然也强硬了许多。

还没弄清楚他们对话中那些含义,就突然察觉到这场上的杀气突然就涌上来了。

“你以为你有机会去说麽。”下一刻,就感觉到苏折月的身上突然爆出了一股强烈至极的法力,然而让人震惊的却是,这股力量却不是妖气。

天旭猛的眯起了眼睛,似乎察觉到了什麽不对劲。

“原来他身上带著九碧琉璃珠,难怪我发觉不了他身上有法力。”天旭的声音突然传进了我的耳中,我瞪了他一眼,看热闹就看热闹,用什麽传音术。

就在我们觉得周朔完全处於弱势的时候,那个让我们追了好久的妖物突然出现在了场上,厚重的妖气突然就压了下来,只不过这妖力却显得有些紊乱。

看来那个家夥受了不轻的伤,看著它挡在周朔的面前,我暗道,这妖物果然是周朔养的麽。

却又无端的觉得有些熟悉,这东西我是不是曾经在哪见过它?

除了在苏折月的船上,在周朔的地下室,似乎之前还在哪里见过它,只是却想不起来了。

不由好奇的细细观察起那东西来,远远看去竟然拿是一条通体漆黑的大蛇,张著血盆大口,对著它对面的苏折月吐著蛇信,一副随时都要发动攻击的模样。

天旭突然又靠了过来,面带惋惜的说。“好家夥!难怪我几次没擒住它,这家夥快应劫成天龙了。”这话说完,我忙抬头瞥了一眼它的额顶。

果不其然,虽然并不明显,可是这巨蛇的顶端,已经微微的隆起了两个包。

只要再假以时日,怕是真要化劫成龙了。

但是,它却没那个机会了。苏折月已经出手,一出手就是杀招。身後阴风阵阵鬼影重重,无数的阴灵从地底被召唤出来,幽冥之火在他身旁燃烧起来,那大蛇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却也无法後退了。

迎著那阴风冲上前去,原本就紊乱的妖气,瞬间变得更加不受控制。周朔一定是知道它的情况的,那一瞬那张几乎没有什麽表情的脸,刷一下变得惨白惨白。

结果谁都没想到,那一击之後,飞出去的人竟然是苏折月。那大蛇看上去也不妙,似乎用尽了力量,软软的就往一旁倒下,然而倒下之前,那浑圆的蛇眼却一眨不眨的看向天旭我们两人的藏身之处。

同时往这边看过来的还有瘫倒在地上,咳嗽著吐血的苏折月。

天旭同样难以置信又备受刺激的瞪大了眼睛看过来,他的眼神似乎在控诉著,你疯了?!

我没有搭理他,从藏身的地方站了起来,不慌不忙的走到场中。

苏折月看到我出现的时候,眼神突然变得古怪起来,而唯一镇定的反而是周朔。这个家夥就像是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一般,一脸平静的与我对视著,眼底一片坦荡。

天旭看著我已经走出去了,也不再躲藏,跟著站了出来,只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是既惊诧又带著一点茫然。

我现在著实是没时间和他解释,只是转向周朔,看著他那张坚毅冷酷的脸,淡淡问。

“为什麽不告诉我?”他明明有那麽多次机会和我提起,和我解释,和我说明。

周朔的眸子渐渐柔和了起来,眸中突然就多了一股无法忽视的深情,那灿若繁星的黑眸就这麽牢牢的看著我,微薄的唇瓣紧紧的抿在一起。

这个样子看的我更是忍不住叹气,这家夥怎麽还是老样子,一如既往的强硬,就是不肯低头,每次都别别扭扭的不肯先认输,也不知道在执著什麽。

却听到他开口了,“尊上说,这是一个考验。”

这句话现在听来,简直像搬起了石头砸自己脚,我有些气结,但是又懂了他的意思。

他不是不愿意示弱,不是不想主动表明,他只是同样期望著,我能在这早已乱了套,完全偏离了原定计划的游戏里,在这陌生的世界里,不依靠任何提示,再一次的找到他认出他。

轻轻叹了口气,我微微有些无奈。“辰,若是我没有认出你来,那你要怎麽办?”

周朔听到这句话,明显的愣住了,沈默了片刻才道。“跟在尊上身边一辈子。”

这个笨蛋!怎麽不管去到哪,不管怎麽变,仍旧是这麽死脑筋。

我若忍不住他来,他就这麽安安静静的跟一辈子,却也不主动出来相认麽!

这边,我和辰终於相认,竟然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边就听到天旭大喝一声,“妖孽!往哪里跑!”再回头去看,就看到不知哪来的一黑影,迅速的扯起还软倒在地上的苏折月,三纵两跃瞬间就消失在乱葬岗的尽头。

54.掩藏的真实

直到我和周朔坐在了卧室里,白蝶还是大张著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我知道她诧异什麽,因为之前我和周朔坐在一起,虽然气氛是融洽的,但是隐约间还是有一股隔层,那是我特意竖立在两个人之间的。

而此刻我静静的坐在凳子上,周朔极其自然的站在我身後,捧著那茶碗,先放在唇边吹到微凉,再递到我的唇边让我细细的品味,一如之前不知道做过多少次。

那熟悉又自然的动作,让白蝶这个近段时间一直伺候我的人,也觉得有些自愧不如。

大概是看著周朔有些什麽话要说的样子,白蝶很聪明的悄悄退下了,还将门给轻轻合上。

见白蝶退下,周朔慢慢的开口了。“尊上。我……”

我抬眸看向他,这张并不出众的脸上,明明下午的时候也才看到过,可是此时此刻再看,竟然能让我生出截然不一样的感觉来,相貌没有改变,可是那眼眸里却多了许多动人的情感,其中最诱人的就是那不悔的情深。

周朔突然在我面前跪下来,然後弯下身子,将头轻轻的贴在我的双腿上,闭著眼睛不知道在感慨什麽,久久没有再开口。

这个习惯我也无比熟悉,这是辰最爱做的,四侍之中,他的话最少也最不知道如何争宠,时常都是在其它人紧紧环绕在我身边的时候,冷这一张脸站在一旁寂寞的看著。

但是偶尔也会在独处的时候,悄悄的和我撒起娇来,比如像现在这样。

情不自禁的,手指轻轻的放在了他的脸上,凭著感觉在他的脸上来回的滑动,却忍不住浮上淡淡的伤感,这张脸毕竟不是他原有的,也无法和他之前的相貌相提并论。

“说说吧,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这句话从我认出他的身份之後,就一直紧紧的憋在胸口,直到这个时候才终於问了出来。

辰闭著眼睛还是靠在我的腿上,眉头却情不自禁的微微皱了起来,沈默了片刻才用他那略微低沈的嗓音细细的叙述起来。

他叫周越辰,在他还没学会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他不知道别的孩子小时候会不会有那麽多的记忆,但是他发现他的记忆力似乎特别好,好到他连出生起那一刻的事情都能牢牢记在心里。

一睁眼就看到一个男人,眯著眼面带浅笑的看著他,他很美很美,周越辰根本找不到可以形容他美丽的词语,只知道这世上再没有可以美过他,甚至及不上分毫。

那个美丽的人对著他轻轻的一笑,有些宠溺的说。“我没食言,第一个就来找你了喔,我的辰。”

他痴痴的看著他,舍不得眨眼。

男人又满怀兴趣的打量了他片刻,就在他察觉到对方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焦急了起来,可是他开不了口,他仅会的也不过是哇哇大哭罢了。

不过他还能做的就是死死的含住对方的手指,对方果然苦恼起来,说了一堆保证还会再来看他的话。其实他不想让他离开,但是当时他也担心,若是强留下他,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从此之後就不再喜欢他了。

虽然对於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来说,他心里怎麽会有那麽多奇怪的想法。

那个人终究还是走了,周越辰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日日夜夜盼著他再一次出现。也是之後在他逐渐成长起来的过程中,他终於发现了他和其它人的不同,他竟然能那麽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所有事,而他所有的皇兄,甚至连三岁之前的事情都不再有印象了。

所有的书他看一遍就能记得,再艰涩难懂的诗词和古典,他也能明白和看懂。

这些明显的诧异让他发现并明白,自己和他们并不是一样的人,那麽自己到底是什麽人呢?

那个在记忆中一直不褪色消失,甚至越来越思念的男人又是谁?

就这样迷茫又彷徨的过了许多年,终於他再一次见到了那个男人。那一日他在伏案写字,安静的书房里只有他一个人,所有的侍从都被他屏退了,自从他发现自己与普通人不一样後,他就变得喜欢独处。

然而那一日不一样,空气中似乎有什麽不同,他总觉得似乎有什麽在看著他,那眼神带著些微的怜爱,还有那丝丝缕缕,缠绕不去的温柔。

这种感觉明明从没有出现过,却又那麽那麽的熟悉。他突然疯了一样的在房间里焦急的叫喊起来,“是你麽?你来了麽?你来看我了麽?”

虽然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为什麽会变得这麽激动。

然而那个人竟然真的出现了,脸上带著无可奈何的宠溺,一如既往美的让人窒息。这世上还能找到比他更美好的东西了麽?

漆黑如夜空一般深邃迷人的长发和眸子,只是看一眼就仿佛永坠其中,无法再回过神来,为什麽这世上会有如此美好的事物存在,他到底是谁?他是神麽?

相较於自己的迫切和焦急,他只是淡淡的勾起唇笑著,然後告诉他,他的名字叫。“天扬。”

之後,突然闯进来的三哥坏了事。他不断的追问眼前的美人是谁,也不知道天扬是不是生气了,竟然说要走了,虽然他说了还会再来。

但是谁知道他下次出现会是什麽时候,再一个十三年麽?十三年对他来说也许不算什麽,但是对自己来说呢?周越辰突然变得有些沈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几个十三年。

就在他以为这时间要这麽继续无聊的逝去时,异变就发生了。他所画的那副关於天扬的画,突然在宫里掀起了轩然大波,甚至还闹到了宫外。

在一个无月的夜晚,一个比最浓重的夜色还要深沈的黑影出现在他的寝宫床前,带著敌意还有不屑的看著他,然後告诉他。“你不配得到他的喜欢,你不知道你不小心泄露出去的是多重要的东西。不过不怕,从今天开始我会替你完成你应该做的事,会替你更好的陪在他身边,你就在阴暗的彼岸,憎恨和诅咒吧。”

接下来,他就看到自己的灵魂被生生的从自己的身体里撕裂出来,那深入灵魂的剧痛让他禁不住昏迷。

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变成了鬼魂一样的存在,他也尝试过再次回到宫中。可是那皇宫是什麽地方,宫门前那些避邪的神兽和装饰,让他根本就无法向前一步。

只能日日夜夜的在宫门前徘徊不去,直到他遇到了凯旋班师回朝的周大将军周朔。

世人只知道周家擅长用兵,武艺超群,却不知道他们家天生就拥有阴阳眼,於是周朔收留他这个无家可归的游魂。

55.又回到你身边

周朔这个人,周越辰不知道该怎麽才能更好的形容他。

周家自古以来似乎就一直是周王陛下手下最勇猛的将领。周家在周国的庇佑下,繁衍生息,然後替周氏王朝战死沙场,周而复始,似乎陷入了一个奇怪的轮回。

周越辰曾经还在宫里的时候,还是四皇子,还是人的时候,也曾经见过周朔几面,当时他给他的感觉就是坚毅和肃穆,如同那写矗立在宫门前的石雕一样,没有多余的感情,却又让人无法轻视和忽略,虽然他们并没有刻意的散发出多强烈的存在感。

所以,当他日复一日在宫门徘徊,却又早已习惯了被所有人无视的孤寂时。突然有个人开口叫住他,他显得有多麽惊讶。

“你?是四皇子?”那个声音和他的主人一样,平淡低沈没有任何起伏。

周越辰难以置信的转身看向这个人,对方的目光显得很平静,仿佛只是平常日子里偶然在花园走廊相遇,於是礼貌性的打一个招呼。

相较於他的惊讶,周朔显得太过於平静了。“你有很多话想说吧?跟我来。”

接下来,他就这麽恍恍惚惚的跟著这个男人离开了宫门前,到了这个男人的家里,他就像倒豆子一样,将所有奇奇怪怪的事都倾诉了出来。

眼前这个沈默稳重的男人,似乎就是有那麽奇怪的力量,可以让人无条件的去信任。

周朔在听他讲述的时候,从头至尾都没有变化过表情,也是,这在别人听来,简直是一件匪夷所思到极点的事情,可是周朔的表情却又没有嘲讽或者别的其他的表情。

连周越辰都搞不懂,周朔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尴尬的气氛里,他只能找其他的话题转移开注意力,“你怎麽能看到我?那些星官们,他们都……”

话没有说完,周朔第一次有了一种可以称之为表情的表情,眼眸中闪过淡淡的嘲讽和不屑,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平稳如斯。“他们早就失去了神的赐福,却因为舍不得权利,不断的伪装和掩饰自己。”

然而周越辰还是在瞬间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原来那些所谓的神的使者,根本就是一群毫无能力却又被权利腐化的普通人。

“你最好先待在这里。”周朔这麽对周越辰说,然後就离开了。

周越辰不知道他会怎麽处理这些奇怪奇怪的事,却也在之後从周围人的谈论中知道,周朔没有直接戳穿四皇子被妖物占领身体的事实,只是建议周王重新选择一个皇子立储,并且疏远四皇子。

周家在朝堂上说话还是很有几分重量的,而且周王极其信任他。虽然对於他来说,三个皇子只知道骄奢淫逸,几个小皇子还懵懂无知,只剩下老四还看的顺眼。

但是周朔也不是一个会胡乱谏言的家夥,周王心中自有计较。

可是就在一切都要平定的时候,那个一直与世无争的四皇子,突然就动作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上头的三个哥哥拿下,更是毫不留情的将两个么弟也除去,最後还将自己的父王囚禁在宫中。

而他背後的却是那盘根接错数百年,几乎和周氏溶为一个整体的星官家族们。那些老家夥几乎是一夜之间突然就冒出头来,率先就带著自己的势力归顺到了四皇子周越辰的麾下,甚至还抬出了天定之子的预言来。

周越辰就这麽轻松的登基了,而那些不服他的人一个个的被他除去了,就连周朔也不可避免,不但被免去了将军的职位,还发放到了怀阳,看似是个肥缺却毫无实权。

“我看不透他。”离开王都的那一夜,周朔特意来见了周越辰,只说了这麽一句。

周越辰顿时明白了,那个占据了他身体的恶魔是多麽的深不可测。

连周朔都斗不过那个家夥,自己又有什麽办法呢。无可奈何的他,只能跟著周朔一行迁到了怀阳,就这麽恍恍惚惚的过了两三年,突然有一日周朔把他找了去。

“我命不久矣,这身体倒是还不错,你若不嫌弃,就拿去用吧。至於他,莫再想了,能安稳的过上一世未尝不是件好事。”那是周越车第一次在周朔的话里听到苦涩的意味。

而他更想不到的是,周朔这样强悍的战士,怎麽会突然对自己说,命不久矣。

一直到周朔真的逝去,他真正的进入了这个身体,成为了这身体的主人後,仍然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很多时候,他都还在想,到底是我做了一个关於周朔的梦,还是周朔坐了一个关於自己是四皇子的梦?

之後他翻阅了不少周家的典籍,才明白了过来。他们这一脉一直是周氏王朝最锋利的矛,为周氏开疆扩土,或者守卫边界,每一个朝代都能看到他们家的血脉活跃在历史上。

然而你细细的看下去,就会发现,除了那些战死沙场的周氏子弟,其余和平时期的周家子孙,同样活不过壮年,他们的生命似乎被生生的砍掉半截,总是在正值壮年的时候就突然的消散而去,留下数不清的遗憾。

这也是周越辰後来才明白的,原来周家一脉自古至今,一直养著一只强大的妖。这只妖是什麽时候出现的,已经找不到记录了,但是自它出现开始,周氏就将它视作自己这一脉的守护神,和它签订了契约。

它永保周氏一脉的繁荣昌盛,战功显著,然而周氏的弟子却都活不过壮年,如此匪夷所思的契约,却从古至今一直未曾中断。

就连周朔离世,也是它帮了小忙,才能让周越辰获得了这个身体,自由的活著和使用它。

到底是为什麽呢?就因为你一个周姓麽?被赐予国姓是周氏最大的荣幸,也是他们家族一直引以为豪的事,但是为了一个这麽虚幻的荣耀,就牺牲了家族世世代代那麽多年轻的姓名,这到底值得麽?而周越辰自然不会知道当初签订契约之後,周氏的祖先他现在後不後悔。

周越辰却记得,他们这一脉,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曾经姓盘。

周越辰也觉得自己竟然得到了周朔的身体,就应该好好替他活下去,关心和教养他的儿子,然後再为他的儿子娶一房好媳妇,让他们这一脉繁衍下去。

但是他的心里始终不甘,怎麽会甘心呢?一想到那夜空一样深邃美丽的眸子,一想到那个令世界都黯然失色的男子,他的心里就开始蜿蜿蜒蜒,细细密密的疼起来。

於是他不顾周朔生前再三的警告,在换了身体之後,仍然去了书房地下,见了那个被这一脉供奉了数百年的妖,虬黎。

他没想到的是,那家夥对他竟然隐隐的有些畏惧,甚至言听计从。

虽然奇怪,但是当时他并没有想太多。虬黎的力量足够强大,至少在他眼里是这样的,因为虬黎可以很轻易的潜入王宫的每一处,然而虬黎却没有办法替他报仇。

“那个周王比我更强大得多,我甚至看不出他的原形是什麽。”

这句话让那个时候的周越辰彻底的冷静了下来,看来那个轻而易举就占据了他身体的妖物,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妖魔,也不是一个可以被他打败的对手。

但是不甘啊,他不甘。他只能让虬黎继续待在王宫里,并不需要它做什麽,就是让它待在宫中,守著那个也许会在下一个十三年出现的人。

虬黎没有异议,它的修炼就是一个漫长的沈睡过程,待在哪里都一样。

然而周越辰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他真的来了,而且他和宫中的周王相处甚好,你侬我侬,情深若海。他们情比金坚,甚至周王不惜犯了众怒,顶住了一直支持他的星官们,强硬的封了他为国师。

当虬黎告诉他这一切的时候,他只觉得胸腔里一片空寂,那颗一直跳动的心都仿佛死去了一般,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人明明不是我,为什麽你分辨不出来?你为什麽认不出我来?

掩盖不住的悲哀和疼痛席卷了他,他甚至以为自己要死了。

却又总能在下一波更剧烈的疼痛中,证明自己还活著,这一波又一波的痛苦中,他的脑海中竟然出现了像幻觉一样的情景和场面来,有自己的,还有那个人的。

他们相处的片段不断的出现,然後像是碎片一样的,被他一片一片的拼好,最终成为一块完整的拼图,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突然就想起了那些被遗忘在心底的记忆。

更清楚的明白了,自己到底是身处在一个多大的阴谋里。

“尊上……”大概是讲述的时间太久,他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起来。

但是不要紧,他抬起头来看著那个人,只见对方微微的眯著眼睛,白皙的手腕轻轻的杵著自己的下颚,似乎也陷入了沈思里。

就算是这样,他也依然美的那麽不真实,仿佛晨曦的朝露,纯洁而无暇。又像是静夜中的圆月,温柔而寂寞。

不管什麽时候,他似乎都是最美的那一幅画。

那个人终於低下头向他看过来,漆黑如夜空一样的眸子,里面折射不出任何的光泽,就仿佛那些光彩都被它完全的吸收了一般,那麽一眼就让人身不由己的沈醉其中。

“虽然过程比我想象的要曲折,但是,我很高兴。”

辰痴痴的看著他唇瓣轻轻扬起的笑颜,耳畔是他轻柔悦耳的嗓音。

“你的考验结束了,欢迎回到我身边,辰。”

温柔而耀眼的白光突然笼罩住他的全身,身体在那一瞬突然变得轻盈无比。

他安静的闭上眼,陷入沈睡之中。

(S既轻松又痛苦的告诉大家,第一部结束了。)

第二部 情难却

1.猜不透的局

他就那麽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神色恬淡的看著那个男子在白光之中缓缓的消失。

然後轻声唤了一句,“白蝶。”

白蝶不知道是从哪赶过来的,甚至还显得有些匆忙,“咦?”她先是诧异的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周朔不见了,“尊上?”

“替我守在结界外面。”说完就开始结起手势撑开结界了。

白蝶恭敬的点点头,顺从的走到了院子中。

天扬突然站起身,伸出手从袖子中掏出一条黑色的小蛇,放在桌上。在油灯下,这小蛇盘旋成一堆,眼睛都没有睁开,像是熟睡了一般。

而这不起眼的小蛇就是虬黎的原形,他的手轻轻的在它身上拂过,那小蛇略显茫然的动了动身子,然後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下一刻,它就像人一般,恭恭敬敬的将整个身子贴服到他的手掌边,一副极其顺从的样子。

“我会将一切还原,周氏祖先和你定下的契,就到此为止吧。”

小蛇仍然恭敬的趴在一旁,似乎根本不敢有任何异议。而他也不是一个不讲情义的人,低头又对它道,“你也帮了辰不少,我会祝你修为一臂之力。”

听完这话,那小蛇突然昂起了头来,像人一般,认认真真的磕了好几个响头。

白蝶自然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麽事,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专注的替主子看到结界,也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麽事,屋内突然灵力充盈,然後有一道比闪电还要迅捷耀眼的光闪过。

在谁都没有注意到发生什麽的时候,突然又结束了,然後结界被撤掉了。

白蝶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还在犹豫是不是要敲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先走出来的竟然是周朔,白蝶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神情恍惚类似梦游一般,也不她打招呼,混混沌沌的走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自他走後,尊上才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满脸惊异的她,淡淡道。

“日後自会和你说明,没事了,去睡吧。”

她愣愣的点点头,还是有些不明白,却也乖乖的下去休息了。

反正她只是个小侍女,主子的事自然不是她可以理解和明白的。

就在白蝶离开後没有多久,天旭回来了。这家夥不知道何时养成的习惯,总是不走正门,看著他又推开窗户翻进来,天扬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怎样了?”看著天旭的样子,约莫已经猜到了结果。

果然,他有些恨恨的说。“追了几里路,还是没有追上。”

对方似乎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给他倒了杯茶,“追丢了?”

说起这个,天旭更加恼火了,甚至有些愤愤不平。“没有追丢,只不过他们有帮手!”

“你打不过他们?”天扬挑眉猜测。

“怎麽可能,只不过那家夥是个女的……”说著竟然就停了下来,耳畔浮起诡异的红。

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男人竟然也会露出这副表情,天扬不由好奇起来,“怎麽?我可不知道你还会怜香惜玉?”

“她、她……竟然色诱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还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咬牙切齿的意味。

天扬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就算是个清心寡欲的修仙之人,遇到美人色诱还是没辙麽?

看到他的笑容,天旭就猜到他心里想的什麽了,顿时有些不甘心的辩解。“本真人那是没有防备才著了她的道,再有下次,我一定将她打回原形!”

天扬笑而不语,只是低头的瞬间眼里微微有些异色。

听了辰的那番话,他其实已经猜到,有一个人暗中干涉了他这一时兴起的试炼游戏。手段也很诡秘,先是将辰的魂魄与身体分离,又强占了他的身体,甚至从辰的那些话中,还能推测出来,那个苏折月似乎就是月,只不过他好像也遭遇了同样的境地。

辰的魂魄因为有虬黎和周朔的帮忙,才能找到身体附在上面,那麽月现在又在什麽地方呢?

不知不觉,天扬觉得事情棘手了起来。

先不说那个附在辰身上的家夥是谁,他有什麽目的他也弄不清楚。更何况一想到,在宫中的那些日子,他将对方当做辰,两个人鹣鲽情深,缱绻缠绵的日子。

心底就更不舒服了,对方到底是谁?竟然连他都能骗过去,而且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候,对方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敌意。

反倒是那些山盟海誓,甜言蜜语说了一堆又一堆,当时只觉得心情甜蜜。此刻想起来,还真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但是他却能肯定,那个人是真的爱他至深。

只是,你到底是谁呢?是四侍中的谁麽?还是墨呢?又或者是他不知道的其它人?

脑子里越来越混乱了,他甚至连最亲密的四侍都开始怀疑起来了。

(终於可以用万能的第三人称了,谢天谢地!)

2.被拆穿了

“怎麽了?在想什麽?”

天旭突然吭声,打断了天扬的臆想。他敛下眉没有提这事,反倒开口问。“你出来这麽久,也该回去了吧。”

天旭扬起眉,一脸不悦的反驳。“这才刚发现了妖物的动向,就想让我先撤?!”

“你擅自偷溜,又冒名顶替,回去恐怕少不了一顿罚,还不如早些回去。”

‘砰’一声,坐在对面的天旭拍桌而起,瞪大了眼睛直指对方,看气氛似乎一触即发,可惜对面那个人似乎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依旧垂著眸子不紧不慢悠闲的吹著茶碗。

就像一个吹到了极限的气球,突然又泄了气,天旭又闷闷的坐回原处。不过气势上似乎瞬间就萎缩了许多,“你怎麽猜到的?”

“碧空派是修仙门派之首,作为新任掌门的天旭,怎麽也不该如你这般不谙世事。”

天旭瞪大眼,张牙舞爪。“你在拐著弯骂我天真愚蠢!”

“听说修为已入化境,都可飞升成仙了。”说完,还故意瞥了天旭一眼。

天旭更是怒不可遏,“啊啊啊!你讽刺我!你看不起我!”

就在他要跳到桌上去的时候,天扬一把拽住他,安抚道。“行了,别耍宝了。”

天旭果然安静的坐了回来,一坐回来又再次忍不住跳起来,咋咋呼呼的。“哎哎,我为什麽要这麽听你的话,你又不是我师叔。”

“哦,天旭真人是你师叔。”

“喂!不是这样套话的吧!卑鄙啊!”

天扬瞥了他一眼,对这个评价不予置评。“认识这麽久了,自我介绍一下吧。”

“呃……”面对这个男人,似乎总是发不起火,生不起气来。想通这一点後,他坐回凳子上,咳嗽了两声,开始正式的介绍自己。

“碧空派三十五代传人,桑字辈。叫我桑清。”

“天旭是你师叔?碧空派什麽时候出了个天字辈的?”碧空派这个门派历史悠久,具体的不清楚,但是门派弟子用天子排号,在修仙门派中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差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