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仁提着酒壶立在白染的窗前,他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文檚了,相思的煎熬让他难以忍受,但是他却不敢去看文檚一眼,只要文檚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他万劫不复。他只有每天醉生梦死的时候或许能够麻痹自己的灵魂,让他不用那么思念那个人。
当青仁突然意识到自己要放弃这一生的执着之时,他觉得自己变得渺无希望,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他没有办法去见文檚,甚至连隐身都没有办法,只要一看到文檚他就想狠狠的把他拥入怀里,占有他的全部,可是不能,只要看到文檚满面的愁苦,他就知道自己不能,那些眼泪和伤痛都是他带给文檚的,他只有躲得远远地,或许才能还文檚一片安宁,他看到眼前憔悴不堪的白染,人妖殊途啊,明明我们用尽全心全力的去爱着,为什么得到的只有伤心和绝望呢?这到底是谁的错?
“小九,你也不开心了吗?”青仁还记得小九在山上的时候,虽然不似狐狸精那么闹腾,却也是个爱笑的孩子,可是现在,他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笑容,
“是啊,不开心,他躲着我,也不告诉我怎么了?”白染苦笑,他也好久没有见到那个人了。
“我也在躲着他,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他问我是谁?我是谁?真好笑,我的小木不知道我是谁?既然都忘了,为什么还要追着我问,我能回答他什么?告诉他我是他相公哥哥,告诉他我是妖精?我能吗?”青仁痛苦的嘶吼,他不能,他没有办法承受文檚用看异类的的眼光看他,他没有办法忍受文檚会惧怕他的事实。
“二师兄,我们该怎么办?”白染无助的看着青仁,青仁接着喝酒,他没有回答小九的问题,这个答案他也不知道,现在的他只能像个懦夫一样躲藏着,谁来告诉他,他该怎么办?当他的爱成了伤害爱人的利刃,他还该不该继续爱下去?
这日文檚接到仆役的消息,在欧阳明皓的别院附近看到了青仁身影,文檚急匆匆的赶了过去,他有些好奇,青仁为什么去找欧阳明皓呢?他不是挺讨厌表哥的吗?文檚到了月木居,那派出去的仆人说看到青仁公子翻墙进了后院,文檚也不让人通报,就匆匆的往后院走去,他握紧的手心微微的冒汗,他好久好久没有看到青仁了,思念像一张网把他的心紧紧的锢住,连呼吸都困难,他不会放手的,他活了二十年,第一次执着于一个人,他觉得这样的执着和爱恋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他是文檚,他美貌聪明,他妩媚诱人,他不会输给一个回忆的,他一定要夺回属于他的爱人。
可是当文檚走进后院,看到亭子里面相拥的二人,他彻底的怔愣住了,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的声音,青仁抱着那欧阳明皓的男宠,那男宠依偎在青仁的怀里,明明是副美好的画面却是那么的刺眼,文檚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被一把利刃在搅和,疼得他不能言语,他冷冷的盯着他们,这就是你躲着我的理由吗?因为我不是他,因为他才是你的小木?你爱着的人。
文檚觉得眼睛也有些酸热难忍,可是却流不出一滴的眼泪,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过过,那种感觉,是被背叛,被欺骗的愤怒,还有说不出来的委屈,他不知道青仁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那么的爱他,为什么要背叛他?你明明说过会选择我的?为什么要抱着其他的人?为什么要把属于我的温暖胸膛给了另一个人,你不知道,没有你的拥抱,小檚很冷吗?
青仁扶住差点摔倒白染,抬头竟然看到文檚站在他们面前,那副样子好像受致命的打击,绝望哀伤的看着他,青仁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躲文檚了,赶紧过去探查。
“小檚,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青仁想要伸手抱住文檚,却被文檚用力的推开了,青仁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难道我已经不能再拥有你了吗?
“他就是你的小木对吗?”文檚挥开了青仁的手,原来欧阳明皓的男宠就是你的小木啊,难怪你说讨厌表哥呢,根本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他吧?
白染看到文檚也是一惊,这人怎么跑这儿来了?自从那次在将军府见面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他一直认为月木居是他和欧阳明皓的家,他不欢迎这个人。
“你来干什么?”白染从来没对文檚客气过,
“我为什么不能来?我来看我的表哥欧阳明皓,那你呢?你来干什么?”文檚没有看白染,只是盯着青仁,
“翻墙来见我表哥的男宠,还是说来会老情人,这就是你躲着我的理由吗?”嫉妒燃烧了文檚所有的理智,他只想用最恶毒的言语伤害眼前的人,让他感受那和自己一样的疼痛。
“你胡说什么?他是我的,”白染可受不了这样的侮辱,正要解释,却被青仁拦住了。
“小九,不用解释。”
青仁震惊的看着文檚,他不可置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他的小檚会说出这样的话,那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如果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人的话,解释又有什么用呢?
“那你是承认了?”文檚正在气头上,看青仁一脸不争辩的样子更是认定青仁做贼心虚默认了。
青仁不想再和眼前这个尖酸刻薄的文檚说话了,他的不信任深深的伤害了他,青仁转身就走,文檚伸手去拉他的衣袖,青仁甩开他,转眼没了身影,文檚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他刚才差一点就可以抓住青仁了,即使在被这样伤害以后,他还是不想要放手。
文檚没来得急去追青仁问个明白就被白染拦了下来,两个人彼此认定对方是自己的情敌,言语不和就动起了手,谁想到这个时候欧阳明皓竟然回来了,二话不说便一掌把骑在文檚身上的白染打飞了出去,文檚有些怔愣,他看着那吐血的少年绝望的眼神,瞬间明白了,这个人是爱着欧阳明皓的吧?他苦笑,他们四个人的关系还真是复杂,他爱着青仁,青仁爱着这个男宠,男宠爱着欧阳明皓,而欧阳明皓却爱着他文檚,这样的纠葛,注定四个人没有一个能得到善终。
文檚看到欧阳明皓紧张的扑向那受伤的男宠,他从来没有见过表哥如此慌乱的神情,或许表哥对这个男宠也是有心的吧?如果他们能够在一起的话,青仁是不是就会忘记小木,就会全心全意的爱着他呢?文檚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他捡起来的是别人不要的爱情,即使如此,那个人也不愿意把这份被舍弃的感情给他,何其可悲啊?
文檚走在自己院子里面坑坑洼洼的道路上面,他看到前面有一块挡路的石头,却视而不见的踩了上去,然后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向前扑去,他闭上眼睛,期待那个让他感到安全和温暖的怀抱,那个人总会在他受伤的时候抱住他,把他救离危险的境地,然后紧张又心疼的责备他,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他说过不会让他受一点伤的。文檚紧闭着眼睛,想象中的怀抱并没有出现,文檚重重的跌倒在地面上,身上的疼痛让他清醒,那个人已经走了,再也不会管他的死活了,他的脚踝扭到了,仆役过来把他搀扶起来。
“殿下,保重身体,别在这样折腾自己了。”他们也在期待着青神大人的出现,可是这些日子,无论是殿下摔倒,还是被热水烫到,还是掉入水池,那个青色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都明白殿下是故意在伤害自己,只是为了见到青仁公子,可是那个一直守护在殿下身边的男人却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丫鬟大妈们看着日渐憔悴的五殿下,心疼不已,可是却没有人知道那能够让五殿下展颜的青神大人在哪里?大厨终于恢复了自己的工作,可是五殿下再也不喜欢他做的食物了,每道菜都是叨上两筷子,就放下了,他知道自己的水平比不上青神大人,可是殿下,你总是再吃一点吧,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一定会受不了的。
文檚或许就在追求这受不了的结果,他想知道如果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个人会不会来看他,会不会为他掉一滴的眼泪。
文檚没有等到青仁,却等来了另一位人物,齐雅正带着清风道人来拜访五殿下,他还记得上次五殿下问他们要道符辟邪的事情,再说这清风道长是真的有本事的人,他们三殿下府上自从用了清风道人的符咒那猪妖便再也没有来作乱了。于是齐雅正干脆带了清风道人同来,清风道人一看到文檚的脸色,不由得吃惊,又是个被妖精缠身的人,他最近已经碰到两个被妖精缠身的人了,只是为何都不见他们精元受损呢?
“五殿下最近可是遇到些不干净的东西?”清风道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出来,文檚以为他说的是前些日子季府闹鬼的事情,便点了点头。
“前些日子处理季府的案子,在下的确遇到了一些鬼怪,不过,那已经过去了,在下前些日子是想向道长求几道道符防身避祸,可是,现在也用不到了。”文檚惨笑,他想求的符咒是给那个人的,可是那个人已经不稀罕了。
“缠住五殿下的不是鬼,而是妖精,殿下近来可有接近什么陌生人?”清风道人摇了摇头,这不是鬼气,而是妖气作祟。
文檚摇头,他接触的都是府上的人,当然在他心中青仁从来都不是陌生人的。
“五殿下能进一步说话吗?”清风道人看了齐雅正一眼,齐雅正心领神会的明白,道长要和五殿下说的话不想让他知道啊,齐雅正撇撇嘴,想听个八卦都不行,真讨厌,于是便起身告退,五殿下将齐雅正送了出去,便回来跟清风道人细谈。
“道长有何话不妨直说,这里并没有外人。”
“殿下是否去过欧阳将军家里?”清风道人觉得文檚身上的妖气和那欧阳明皓将军身上的妖气多少有些相似,或许他们遇到的是同一个妖精,他当日给了欧阳明皓宁魂香,以为他会主动来找他的,却没想到那人执迷不悟,死不悔改,他本想去寻那欧阳明皓,不想那人竟然把他拒之门外。
“我前些日子是有去过欧阳将军的家里,道长的意思是,我表哥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文檚不禁有些紧张,难道表哥家里也遭了妖精,他想起之前关于井靖言惨死的传言,看来妖精之说并不是无风起浪的。
“殿下知道那欧阳将军府上可是来了什么陌生的人?”清风道人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一定不会让这个妖孽嚣张下去的。
“呃,我对表哥的家里也不是很熟悉,如果要说陌生人的话,我表哥从北疆带回来了一个男宠应该算是吧。”文檚想到了那个漂亮的男宠,如果说表哥府上有什么陌生人的话,这个男宠就是最佳的选择吧?可是,难道青仁喜欢的小木是个妖精?文檚打了一个哆嗦,那人当年抛弃青仁是为了这个理由吗?人妖殊途?
“殿下与那男宠可有贴身接触?可有那男宠的什么物件?”
“我那日和那男宠起了一些冲突,扭打在一起过,那日回来衣服脏了,我换了下来,应该还在我的房内。”由于青神大人的消失让五殿下府上的丫鬟大妈们都无心工作,这件脏了几日的衣衫还乖乖的躺在文檚的房内,没有被收走。
文檚把衣衫拿来递给清风道人,清风道人从那衣袖上面拿起一根发丝,掐在指尖默念咒语,一道白色的火光在指尖燃起,清风道人脸色大变,这男宠果然是个妖精。
56.绝望之伤
“五殿下,据贫道判断,在欧阳将军身边的这个男宠的确是个妖精。”清风道人看着自己的灰烬,男宠,以色事人之辈,无非是要吸人精魄,他绝对不能让这个妖精害人。
“这怎么了得?我要去给表哥说,”在文檚的心中,妖精缠上了人,一定会害死那个人的,他可不想看到欧阳明皓变成一堆骷髅。
“殿下不用麻烦了,不瞒殿下说,贫道早已经见过欧阳将军,也提醒过他,只是欧阳将军被那妖精迷了心窍,执迷不悟,不肯听贫道之言啊。”清风摇头,要是找欧阳明皓有用的话,他何必来找文檚呢,那欧阳明皓不躲妖精躲道士,还真是有够新鲜的。
“那,道长,表哥会有危险吗?那妖精好像很爱我表哥的样子啊,或许他不会害表哥吧。”文檚有些犹疑,他见过白染的次数并不多,但是少年真的是满心满眼都只有他表哥一个人的。
“殿下,人妖殊途,人和妖精怎么可能会有好结果呢?至于他为何要缠着欧阳将军,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在清风的眼里,妖就是妖,哪里有什么好坏,他毕生的理想就是除妖降魔,不让这些异类为祸人间。
“这,道长可有什么办法?”文檚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思考范围,他知道人和妖在一起是不对的,他也不想让欧阳明皓受到伤害啊。
“贫道听说二殿下文析从天牢中失踪了,不知是否有此事?”清风道人凑到文檚耳边低语。
“正有此事,可这和那妖精有什么关系吗?”文檚不解。
“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贫道倒有一个捉妖的法子,可以让那妖精现了原形。”清风道人捻着自己的胡须,那妖精躲在府里不出来他自然没有办法,只要他出来了,他一定能够降伏了这妖孽。
文檚听完清风道人的计策,不由得蹙眉,这完全是让他去骗表哥把那个妖精引出来,文檚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五殿下,不要心软了,妖精无情啊,或许他现在没有伤害欧阳将军,可是如果哪一日,他狂性大发,到时候,你们会后悔的。”
文檚点点头,是啊,那季宣本来也只是个文弱书生,可是却能杀死季府所有的人,这妖精要是真的发狠了,不爱表哥了,到时候酿成了惨祸那就当真是追悔莫及了。可是如果自己真的伤害了那妖精,表哥会原谅他吗?文檚捂住自己隐隐作痛的心口,他想知道如果自己伤害了小木,青仁会原谅他吗?
文檚有些担心,但是内心却在期盼着,他现在宁肯青仁恨他,也不想让青仁忘记他,是不是非要让我伤了你的小木,你才会出来见我呢?在保护表哥的借口下,他私心的希望青仁能够出现,哪怕是来骂他呢,他也好想再见见他,没有青仁的日子,他就像死了一样的痛苦,他不想再这样了。
“道长,我答应你。”一时的迷惑让文檚做了让他后悔终生的抉择。
文檚很顺利的说服了欧阳明皓,让白染扮成他的样子参加景月楼的宴会,明面上说是要引出逃狱的二殿下,其实那就是一个抓住白染的陷阱。在与欧阳明皓商量的时候,文檚多少有些吃惊,原来欧阳明皓真的知道那人是个妖精的,看来道长说的没错,表哥果然被那妖精迷住了,不过,他会让表哥清醒的,人和妖精是不能在一起的,他也要让青仁清醒,你的小木是个妖精,他不值得你去爱,你爱的人应该是我文檚。
景月楼的宴会上,文檚躲在幕帘后面悄悄的看着外面的景象,觥筹交错,欢歌笑语,那顶着他的脸的妖精正皱着眉头,心不在焉的喝酒,文檚看着那妖精,那明明是自己的脸,可是他却能看到不属于自己拥有的悲痛,他在为了谁伤心,欧阳明皓还是青仁?文檚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四个人之间要有这么多的纠葛,为什么不能够简单一点,那样是不是他们都能够幸福呢?
酒过三巡,清风道人向文檚打了一个手势,文檚拿出怀中的宁魂香,他突然有些后悔了,这样做真的对吗?他看着欧阳明皓盯着那妖精的眼神,那样的关切和爱护,比对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这样分开他们真的对吗?清风道人催促文檚,
“五殿下,莫要误了时辰。”他夺过文檚手中的宁魂香,点燃了香料,文檚来不及阻止,便闻到一股香甜的气息,再向那妖精看去,只见他脸色大变,冷汗淋漓,他周遭坐着的人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他们闻到香气,都立刻散去,而这时清风道人已经启动了天罡阵,天罡阵的阵中正是那妖精坐着的地方。
只见那妖精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那张属于文檚的脸皮一点点的脱落,露出一张妖怪的脸,长长的耳朵,血红色的眼睛。文檚听到那惨叫声也被吓呆了,原来妖精是长这个样子的,文檚有些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他看到欧阳明皓用自己的身体去撞击清风道人布置下的结界,可是却被一次次的弹开,欧阳明皓正要攻击清风道人,就被文檚抓住了衣袖,
他虽然不忍心看那阵中的妖精的痛苦,可是,他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办法后退了,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要见青仁,必须要见到,
“文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个道士是怎么来的?你快叫他停手。”欧阳明皓对着文檚大吼,他再傻也知道他中计了,文檚利用他对他的关心设下了整个计谋,他要对付的是白染。
“表哥,你醒醒,他是妖精,人妖殊途,你跟他不会有好结果的。”那是真的妖精啊,妖精怎么可以跟人在一起。
“就算他是妖精,我也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欧阳明皓推开文檚,飞起一掌向清风道人打了过去,却在这时一个青色的影子闪了过去,一道九节鞭抽到了清风道人的胸口上,清风道人吐血倒在了地上,天罡阵消失了,白染奄奄一息的倒在血泊里。
转瞬间,那九节鞭的主人收回鞭子,手间多了一把碧绿色的剑,他转身一剑直刺向怔愣住的文檚,文檚呆呆的看着男人,直到肩头一阵巨痛。
文檚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把插在他肩膀上的剑,竟然是握在青仁的手里,他终于等到青仁出现了,却是用剑插进了他的身体里面,他从来没想过青仁会伤他,那个人总是把他捧在掌心里疼着的,即使自己受伤,也不会伤害他的男人,为什么会伤他?是为了那个人吗?因为他伤害了小木,所以他要伤了他吗?文檚有些想笑,他的目的达到了,他终于见到青仁了,也终于让青仁恨他了。
“为什么?”他只是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你爱的是他,而不是我。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我?那把剑不仅戳中了他的肩膀,更是捅进了他的心里面,让他疼得无法呼吸。
青仁拔出剑,那剑上面还残留着文檚的鲜血,趁在碧绿色的剑身上面,是一种凄美的艳丽,他没有多看文檚一眼,转身走向已经昏厥的白染,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文檚在青仁身后大喊,
“我的小木,不会做这样伤人的事情,这一剑不是我刺得,是我替小九刺的。”青仁的声音淡淡的传来,冰冷的没有温度,他实在想不到他一手养大的小木头,那个善良纯洁的孩子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他不是要伤害文檚,他是要替小九讨一个公道,教训他养大的孩子,小的时候小木头做错事的时候他会打他的屁股,而文檚做错事的时候他也不会姑息,他爱他,但不会纵容他做错事。
“还有,我也是妖精。我跟你又能有什么好结果?”文檚的那句人妖殊途,深深的伤害到了青仁,再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如果你认定妖精和人不能在一起,我的隐瞒还有什么意义?我也是个妖精,我跟你又能如何呢?是不是你也要让着道士收了我呢?他累了,真的累了,一个人背负着谎言这么多年,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欺骗文檚了,他把所有的伤疤都揭开来放在文檚的面前,你就是被我伤害过的小木,而我就是伤害你的妖精,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文檚怔愣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样的反应,青仁说他就是小木,小木就是文檚?为什么他什么也记不得?青仁是妖精?怎么会?他明明对他那么的好,文檚的脑子里面一片混沌,根本感觉不到肩膀上的疼痛,因为他的心比那肩头上的伤更痛。
青仁带走了那妖精,文檚看到欧阳明皓绝望的跪在血泊里面,怔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一瞬间文檚后悔了,他知道自己错了,青仁告诉他,他是妖精,那一瞬间他丝毫没有半点的害怕或者恶心,即使知道青仁是妖精,他还是这样的想念着他,爱慕着他,没有一点的改变。爱上一个人何必在乎那人是男是女,是人是妖呢?他在自己的眼里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独一无二的青仁。人妖殊途,如果有人用这样的理由要他和青仁分开,他一定不会愿意的。
文檚躺在床上,紧紧的握住手中发簪,那上面的纹路隔得他掌心生疼,可是他却不想放手,这是青仁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只剩下这一支发簪。那日他被浑浑噩噩的抬了回来,他肩膀上面的伤并不严重,将养了这些日子,已经大好了,他知道,青仁终是舍不得伤他的。
这些日子,文檚想了很多,他虽然想不起关于小木的任何记忆,可是他和青仁在这里的点点滴滴都让他铭记于心,原来在青仁心里他一直都是唯一的,原来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真的,青仁从来没有骗过他,他说他爱小木,说他爱小檚,说他只爱他一个人,无论哪一句话,那个人自始至终没有骗过他。文檚苦笑,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傻瓜,他一直嫉妒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文檚不明白为什么青仁不告诉他他就是小木呢?为什么要让他误会这么多,做错这么多?文檚想起青仁每次提到小木的时候,那眉间的伤痛和后悔,这和他忘记自己就是小木一定是有关系的吧?他好想再见到青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就是你的小木吗?你还爱着我吗?
不过,对于文檚而言,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如何弥补他对欧阳明皓和白染犯下的过错。
他从来没有想到那个妖精的离去会让欧阳明皓变成一个疯子,他终日沉迷在自己的梦境中不愿意醒来,他抱着一个枕头把他当做白染一样,温柔相待,文檚看着变得疯疯癫癫的欧阳明皓后悔的甚至想要杀了自己,青仁说他的小木不会干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是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什么迷了心窍,竟然干出这么残忍的事情。可是上天却连一个赎罪的机会都不给他,他去求欧阳琪钰,他希望他的母妃能够唤醒表哥。
欧阳琪钰用利剑挑穿了那被欧阳明皓当做白染的枕头,唤醒了欧阳明皓的记忆,可是看到吐血的欧阳明皓,文檚再一次觉得自己残忍,或许让表哥呆在那个梦境里面会是更好的选择,他也想拥有那样一个梦境,梦里面青仁还在他的身边,守着他,爱着他,宠着他,无论他是文檚还是小木,他都是青仁一个人的宝贝。
回到山上的青仁,才从华宁的口中得知原来白染的尾巴就在文檚身上,他竟然是不知道的,还真是造化弄人,不过师父那句话当真是对的,欧阳明皓是白染躲不过的劫数,文檚也是他青仁躲不过的劫数,这不是别人能够帮上一丝一毫的。
青仁没敢在山上多做逗留,立刻赶到山下去找那惹事儿的狐狸精,他到了文檚府上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陆赤的影子,青仁皱眉,还是先去取回小九的兔尾要紧,清风道人在文檚的府上养伤,便在这宅子周围下了结界,那道士的结界根本拦不住青仁,他翻身跃入墙内,直奔文檚的房间。
“青仁大哥,”文檚看到站在他面前的青仁,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怯生生的叫了一声,然后整个人扑了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青仁紧紧的抱住,文檚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去,他以为青仁再也不会来见他了,他以为他永远也见不到他了,这真的不是梦吗?就算这是一场梦,也不要让我醒来,我愿意活在这个梦中,一辈子。
“我是来拿我师弟的尾巴的,听说在你这里。”被文檚抱住的青仁只觉得一股子电流从身上窜过,他苦笑,原来他对文檚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力,他轻轻的推开文檚,他告诉自己,他已经不是他的小木头了,他只是个讨厌妖精的五殿下。
“我给表哥了,青仁大哥,那天的事情,对不起。”被青仁推开的文檚心里觉得好难过,他真的对不起白染,也对不起青仁。青仁已经讨厌他,不能原谅他了吗?文檚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青仁,眼睛里面都是恳求的哀怜,青仁没有想到文檚会道歉,是道歉伤害了小九,还是道歉那句人妖殊途呢,不禁有些怔愣,他看着泪流满面的文檚,突然觉得心疼的难以复加,他好想过去抱住他,抹掉他眼角的泪珠,青仁抬起手,刚要碰触到文檚的脸颊,就看到文檚脸色大变,只听他大叫一声,
“小心,”
“大胆蛇妖,拿命来。”清风道人感觉到有妖气冲入结界,他便拿了宝剑找寻这伤了他的妖蛇。他一进到这里就看到那蛇妖立在房中,清风道人拔出利剑就向青仁的后心刺去,青仁来不及转身,清风道人的利剑已经出鞘,电光火石之间,青仁就被文檚扑到在身下,他听到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听到鲜血喷出的声音,还听到文檚吃痛的叫声,
“啊!”文檚一声惨叫,青仁一掌打飞了那清风道人,抱紧瘫软在他怀里的文檚,
“小檚,小檚,你怎么样?”
“青仁大哥,好疼。”文檚的胸口不停冒出红色的鲜血,青仁用手捂住那冒血的伤口,他念动止血咒,可是好像怎么也止不住那喷涌而出的红色,红色浸染了文檚整个衣襟,青仁觉得自己的记忆已然混乱了,他放佛看到当年一身是血倒在他怀里的小木头。
“小木,不会有事儿的,我在这里,不会有事儿的。”
“相公哥哥,还好你没事。”文檚看着青仁,他想抬起手臂摸摸他的脸,他想对他笑一下,告诉他自己没事儿的,可是他做不到,他只能说,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有受伤,文檚只觉胸口剧痛,眼前一黑,再也无力支撑下去了。
“小木,小木!”青仁嘶吼着,一声声喊着他最爱的人,可是小木却再也没有回应他。
57.用爱疗伤
青仁怀抱着身子越来越冰冷的文檚,他划破自己的手腕把他的蛇血喂给文檚,他的血不仅可以解毒,还可以续命,文檚喝下几口之后,身子也不再变冷了,青仁用止血咒止住文檚后背的鲜血,然后一道青光闪过,已经抱着文檚回到了山上,他撤下小竹屋的结界,踹开了门,把文檚放在了那张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大床上。被结界封印了七年的小竹屋干净的一尘不染,一切都好像回到了过去,
“小檚,小檚,你怎么样?”青仁念动疗伤咒,他整个人手脚冰凉,冷汗直冒,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他不想失去他的小檚,他不能失去他,他知道如果失去小檚,他也没有办法活下去的。
清风道人的利剑刺入的是文檚的后心,青仁所能做的止血和疗伤并没有对文檚的伤势有太大的帮助,文檚依旧昏迷不醒,气息越来越微弱,青仁奔到小木屋想要找华宁帮忙,却看到白染已经醒了过来,而墨喜正在照顾他,
“师父呢?景华真人在哪里?”
墨喜扭头看了青仁一眼,淡淡的吐出了几个字,“走了,他们都走了。”
青仁不明所以,但是对于他而言,现在没有什么比救小木头更重要的了,他把景华留下的疗伤丹药一股脑的全部抱走,白染看着那强盗般的二师兄真的很想吐血,你最起码给我留点啊,我这还是个病人呢?墨喜也有些好奇青仁拿这些丹药干嘛,他只是庆幸青仁回来了,他也不用再照顾白染了,他要找个地方好好的疗疗心伤。
青仁回去后把那些丹药一瓶瓶的都喂给了昏迷不醒的文檚,也不知道是哪一瓶发挥了效果,文檚的脉息稍微平稳了一些,青仁再次念动疗伤咒帮文檚恢复受损的心脉,不过依旧收效甚微,文檚还是是昏迷不醒。
墨喜扶住白染来看青仁,这是白染第一次踏入这个被封存了七年的小竹屋,如此精致的房间让白染咂舌,二师兄还真是用心啊,
“难道小木头回来了?”墨喜有些激动的冲进了屋子里面,他想不到有第二个理由让青仁打开这个屋子。墨喜一进门就看到嘴角挂血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的小木头,立刻扑了过去,
“小木头,小木头,你怎么了?”
白染看着那躺在床上不醒人事的文檚,顿时觉得可笑,这难道是上天的玩笑吗?文檚就是二师兄的小木头?这到底都是什么孽缘啊?
“墨喜,别压着小木,他受伤了,你那还有什么疗伤的丹药吗?都给我拿过来。”青仁挥开过于激动的墨喜,墨喜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紫色的珠子递给青仁,青仁接过去看了看,惊讶的看着墨喜,
“幽明珠?谁这么大手笔,给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幽明珠,活死人肉白骨,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是阎王爷抢人都不给。
墨喜惨淡的笑了一下,没有回答青仁的问题,这是景华真人给他的,他当时只是说了一句,你那珠子挺漂亮,男人就把他送给了他,他一直一厢情愿的把这枚珠子当做定情信物收藏着,现在那人带着华宁走了,他的梦也醒了,自己留着这个东西还有什么用,要是能够救小木头一命,成全了这一对儿苦命的恋人,或许还算是有些意义吧。
青仁看到墨喜脸上的苦涩也不再多问,把幽明珠给文檚服了下去,只见一道紫光从文檚的体内升起,等到光芒散去的时候,文檚也悠悠的睁开了眼睛,他虚弱的张开嘴巴,手也紧紧的抓住了青仁握住他的手,
“青仁,大哥,”
“小檚,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青仁紧紧的抱住文檚的身体,他的宝贝又回到他的身边了,
“我知道错了,别,别不要我。”即使到了这会儿,文檚依旧在纠结着这个事情。
“小檚,不要说了,我不会不要你的,我只要你,真的只要你一个。”
“青仁大哥,我会改的,你别离开我。”文檚说着就掉了眼泪,手却仅仅的抓着青仁的衣袖,可是虚弱的身体哪里经得起他如此的折腾,这一激动又晕了过去,吓得青仁赶紧探查脉息,发现只是血气微弱,并没有什么大碍了,那幽明珠当真是宝物,青仁感激的看着墨喜,墨喜这是救了他家小檚一命啊,墨喜故作潇洒的摆摆手,那东西他留着当真没什么意思了?青仁看到文檚转危为安,这才放下心来,这一松劲,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一身的冷汗。
墨喜扶住白染回了小木屋,又窜回来看看小木头,小木头还在昏睡着,即使在昏迷之中手还是紧紧的抓住青仁的衣袖不肯松开,生怕一放手,男人又不要他了,青仁更是舍不得离开文檚半步,睁着一双充血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小檚,他希望等到文檚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能够第一眼看到他,他要告诉他,他真的不会再离开他了。
墨喜看了看这情况,只能认命的去做四个人的饭菜了,他还指望着青仁回来后自己能够脱离这悲惨的命运呢,唉,想想这些人也尊可怜,这一个屋子两个屋子的都是伤员,以后这个山头干脆改个名字好了,叫衰山,怎么净养病人啊。
文檚虽然是活了下来,身子却是无比的虚弱,但是这样的日子他却是格外的开心,青仁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移,文檚觉得自己这刀子挨得太值了,不仅让青仁出现了,还让青仁原谅了他,文檚环顾这间竹屋子,原来这就是青仁说过的山上啊,七年前,他曾在这里住过一夜,难怪那个时候他对这个屋子的东西都那么喜欢呢,原来这是他和青仁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啊。
“青仁大哥,这是你盖给我的房子对吗?”青仁把墨喜熬得汤药拿了过来,放到到文檚的嘴边,文檚把嘴撇到一边,好苦,他不想喝,
“小檚,是想让我喂你吗?”
青仁说完戏谑的看着文檚,文檚脸红了,却是微微的点点头,药这么苦他当然要些甜头才能喝的下去啊,青仁低头含了一口药汁凑到文檚的薄唇上面,撬开他的小舌头,把药汁灌了进去,喂完一口,文檚还意犹未尽的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青仁的唇角,青仁也毫不客气的回吻过去,再苦涩的药汁也变成了甜蜜的爱意。
墨喜站在门口看着这对儿吻得难舍难分的狗男男,气得牙痒痒,我在这儿当苦力伺候各位大爷,你们这对儿狗男男却在这儿勾搭成奸,还要不要脸啊。不知道体谅一下失恋的人寂寞脆弱的小心灵吗?
文檚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绝色少年,这些天给他做饭煮药的都是这位美人,听说是只蟑螂精,这么囧的本体竟然能够修炼成这样的美人,当真是厉害,听说以前他们还很要好的,于是文檚对着墨喜微微的笑了一下,虽然他不记得墨喜了,可是却对他颇有好感,毕竟他做饭味道还不错。虽然比不上青仁大哥,但是有个人在厨房的忙碌辛苦,自己才有更多的时间霸占住青仁啊。墨喜看着文檚的笑容,也淡淡的笑了,小木头还是想不起他是谁啊,可是即使他忘却是十年,他和青仁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他想想自己,想想那在木屋里面养伤的兔子精,他是如此的羡慕小木头,也衷心的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好好的在一起,最起码让他知道,这个世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真爱在。
文檚的身子恢复的很慢,他本来体质就不好,青仁走的那段日子文檚又是自我虐待,不好好吃,不好好睡,现在又伤的这么重,只能每天躺在床上,完全成了病美人一只。可是文檚一点也不觉得无聊,他有好多好多话要和青仁说,青仁看着文檚不好好养病光想说话,嗓子都哑了还不肯停下来,没办法直接使用了禁言咒,让文檚说不出话来,文檚瞪着青仁,他还有好多问题要问呢,干嘛不让他说话,就是嗓子说哑了他也想要问啊,关于小木和青仁的点点滴滴,他都好想要知道啊,青仁凑过去亲了亲文檚鼓着的腮帮子,他还不都是为了他好,这小没良心的,
“乖,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少说话,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只要你一个眼神,我就会明白你想知道什么,因为我是如此的爱你,懂你,我们之间何须那么多的言语。
文檚对于那未知的十年充满了好奇,当知道青仁心中那最美好的回忆原来也是属于他的,文檚就有说不出的自豪和隐隐的懊恼,他自豪他永远都是青仁的唯一,但也懊恼他对于青仁如此珍惜的十年一无所知,他想知道那都是些怎样的故事,文檚拿起床上的老虎枕头,摆在了他和青仁的中间,青仁笑了笑,
“那个时候,你才这么大一点。”青仁比了一个长度,文檚脸红了,原来他那么小的时候就和青仁认识了啊,那不就是他刚上山的时候吗?
“我带着你去买被子,枕头,还有这青纱帐,那家老板还说你是我儿子,你知道你当时怎么说的吗?”
文檚摇头,青仁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热热的气息喷在了文檚敏感的耳朵上,文檚缩了缩脖子,好痒啊。
“你说,我不是他儿子,我是他的童养媳。”文檚顿时羞红了脸,他,他,怎么能说出这么不害臊的话啊,童言无忌啊童言无忌,文檚算算,那个时候他才多大啊,原来自己那么小就给青仁做了童养媳,定了终身啊。
文檚拉住青仁的手腕,指了指他手腕上的那个墨绿色的镯子,又指了指自己。他现在想起来为什么他当初看到那个镯子会觉得眼熟了,那是他当初下山的时候留下来的,他还记得青仁说过,那是他的娘子留下的,那这个东西应该是自己的吧。青仁看了看手腕上的镯子,他笑了一下,镯子啊镯子,你的主人终于肯要你了,青仁把镯子从自己的腕子上面退了下来,拉起文檚纤细的手腕重新带到了文檚的手上,那镯子一碰触到文檚的手腕,立刻牢牢的卡住了,大小合适,完全是为文檚打造的一般。
“这镯子叫乾坤镯,是个能装东西的宝贝,是我给我的童养媳的聘礼啊。”青仁最近很热衷于用这些拥有两个人回忆的东西调戏他的小檚,看着这孩子好奇懵懂又害羞的表情实在让他好喜欢。文檚晃了晃手上的镯子,那蛇纹图腾的墨绿色镯子趁着文檚肌肤胜雪,美艳动人。青仁凑到文檚耳边把使用镯子的咒语教了一遍,文檚在心中默念了一次,用镯子碰了一下老虎枕头,嗖的一下枕头就不见了,他又试着念了一次咒语,枕头又出来了,文檚乐的不行,这个时候墨喜刚好送饭过来,文檚眼珠子一转就用镯子去碰墨喜,可怜的蟑螂精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就被关进了一个黑洞洞的世界,只能听到文檚兴奋的声音,
“青仁大哥,这个东西好厉害啊,还能装人呢?”
当墨喜再次被文檚放出来的时候,他蹲在墙角,欲哭无泪,眼巴巴的看着青仁,
“小木头想起来了是吗?”青仁摇头,墨喜泪奔,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想不起过去,这小家伙还是一肚子的坏水,山里的大魔头回来了,大家有多远躲多远的好。
望着墨喜奔走的背影,文檚摊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他就是实验一下吗,小蟑螂干嘛那么大的反应?
文檚把手放在了自己胸口,拿出了那个晶莹透亮的青色鳞片,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东西,他隐约明白这个对他很重要的东西是属于青仁的,所以即使他失去记忆,却还是执着的带着这个东西,整整七年,每当他心烦意乱的时候,只要把这个鳞片握在掌心,就能感受到平静和安宁,他知道这一定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青仁握住文檚握着鳞片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这是我送给小木的生日礼物,那年你五岁,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件生日礼物,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吗?”
文檚摇头,他当真是看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宝贝,只是觉得他很漂亮,
“这是我的鳞片,他以前是在这里的。”青仁把文檚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那里正在温暖的跳动着,那个鳞片曾经是护住青仁心房的护心鳞,被他生生扯下来放在了文檚的掌心,文檚睁大眼睛看着青仁,在心口的鳞片那一定是很重要的吧?青仁竟然把这个给了他,是不是就是告诉他,他已然把他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他呢?他在山上第一个生日,那个时候他只有五岁,他有些不明白青仁为何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五岁的孩童,五岁的他真的懂得这里面的含义吗?
“你懂得的,你还说等你长大了以后会保护我的,小檚,你看你从来没有食言啊,你真的保护了我。”青仁抱紧文檚,从来都只是他骗了文檚,伤了文檚,可文檚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一一的实现,即使忘却了十年的记忆,他依旧用他弱小的身躯保护了他,有妻如此,夫妇何求。
文檚抬起手臂圈住青仁的脖颈,紧紧的抱住青仁,他从不后悔为青仁挡了那一剑,那一瞬间他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只要青仁没有受伤,他真的就就知足了,而且因为这场祸事让他们重新走到了一起,这就是因祸得福吧,他宁愿拥有一副虚弱的身子,也要换来留在青仁身边的特权。
其实文檚还有些疑问想要问青仁,比方说,青仁大哥是个什么妖精?他知道白染是兔子,可是却不知道自家相公是什么?青色的,竹子还是毛毛虫?文檚被后面那个假设囧到了,撇撇嘴巴,他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他们会分开,为什么他会忘了青仁,可是他有些不想问出口,每次看到青仁沉浸在回忆中,眼中总有一丝抹不掉的哀伤,他都没有办法问出口,他知道那会让青仁难过的,既然这样,那就不要问了,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如今我们能够幸福快乐的在一起,还有什么好强求的呢?有什么比掌心的幸福更重要的呢?
文檚能下床的时候非要去找白染向他赔罪,青仁扭不过文檚,可又不敢让文檚出去吹风,干脆把白染叫上门来,白染满脸的黑线,人家是上门赔罪,他这是上门听人赔罪,二师兄你真不讲道理,我也是病人好不好?
文檚顶不好意的看着黑着脸坐在他床边的白染,青仁大哥太霸道了,可是被这样护着宠着的感觉真的很好啊,
文檚想以他和青仁的关系,他算得上是白染的师嫂了,以他和欧阳明皓的关系呢,白染应该是他的表嫂,呃,文檚纠结了,到底该怎么称呼白染呢,最后还是以他家相公哥哥为基准,
“小,小九,那个,对不起。”
白染看着文檚满是后悔的眼睛,其实他从来没有真正怨恨过文檚,虽然自己每次的悲惨遭遇都和眼前这个人有关系,但他知道这人从来都是无心的,或许他们真的就是那传说中的命中相克吧,白染知道,这个人其实很善良的,他只是被一时的魔障迷了心,他只是想见到二师兄吧。
文檚看白染半天没有回话,心里更加的难过了,真是做了坏事儿就被讨厌了吗?得不到原谅了吗?文檚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眼看就要掉眼泪了,青仁心疼的赶紧搂紧文檚,传音入密给白染,
“小九,快说没关系,你不生气。”青仁冰冷而急切的声音在白染脑子里面响起,白染翻了个白眼,哇靠,这到底谁给谁赔罪啊。
“没关系的,我没有生气。”
“小九,你别怪表哥,他真的不知情的,我,我以为你是青仁大哥的小木,我以为你是坏妖精,所以才,才听信那坏道士的说辞,设下圈套,你别怨表哥了,这都是我的错。”文檚懊悔不已,这年头道士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白染听得一愣愣的,他是二师兄的小木?你怎么这么能想啊?你这想象力也太强大了吧?
青仁一看文檚伤心,赶紧继续传音入密,
“小九,快说好话,安慰小檚。”白染真的要吐血了,我还要负责安慰伤害我的人,你这是玩儿我呢?
“呃,那个你别难过了,我真不怪你的,就算没有你,我和欧阳明皓之间的问题得不到解决,那早晚也会出事儿的,只不过现在提早爆发了罢了。”白染惨淡的笑了笑,怨不得别人的,那个人不爱他,怎么样努力都不行的。
“小九,不是的,表哥很爱你的,真的,你走了以后他都疯了,他真的很爱你的。”文檚试图想要为欧阳明皓辩解,如果白染看到那个样子的欧阳明皓,一定明白这个男人有多么的爱他的。
“别说了,我不想听到这个人的事情,他已经跟我毫无无关了。”白染冲着文檚喊了一句,立刻被青仁的冷眼冻住,白染好想哭,人家失恋还不让情绪激动一下吗?
文檚和白染之间的梁子算是解开了,不过两个人都是病患,各自窝在各自的屋子里面养伤,也没多少见面的机会,白染看着人家文檚躺在那精致的屋子里面,柔软的床铺上面,还有美男二师兄柔情蜜意的哄着伺候着,再看看自己,四处漏风的房子,干巴巴的被褥,和一个愁眉苦脸的小美人,没法比啊没法比。
白染烦躁的在华宁的小木屋里面翻箱倒柜,想看看有没啥值钱的宝贝慰藉一下他悲苦的心情,他打开床头柜,里面有个木盒子,一道幽幽的紫光从盒子的缝隙中闪烁出来,白染咂舌,这破屋子里面当真有宝贝啊,白染打开木盒子,里面放着一颗硕大的紫色水晶球,那紫色的水晶球里面有一只沉睡的孔雀,七彩的羽毛熠熠生辉,白染惊叹,当真是好漂亮,白染忍不住想要去摸摸那沉睡的孔雀,他的手刚要摸到那水晶球上,就被一个冰冷的声音喝住了,
“住手。“
只是一个声音,白染就觉得他的身体被冻住了,动弹不得,他看到一个身穿褐色衣衫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那个男人高大挺拔,眉宇轩昂,俊美非凡,只是他身上的气息让白染发抖,那是强大的魔族气息,那人走过白染的身边,温柔的捧起水晶球,把脸贴在水晶球上蹭了蹭,用和命令白染截然不同的温柔声音对着水晶球说,
“小森,我回来了。”
58.当你想起一切
“你终于回来了,魔主海赫。”青仁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那背对着他的男子,他刚才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魔族气息进了山里,立刻赶了过来,十四年了,这个人终于想起这只变不出人形的笨孔雀了吗?
“二师兄,别来无恙。”赫思,也就是现在的魔主海赫,他扭头看着青仁,慢慢的勾起了唇角。十四年了,青仁已经很难从眼前这个强势的男人身上看出当年少年纯真的影子,这个人浑身都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青仁知道那是在魔族中被磨砺出来的,这些年他们多少有听闻到一些魔族的传说,新任魔主海赫心狠手辣,手段阴毒,做事更是雷厉风行,不留余地,十年的时间他已经成了整个魔族最受尊重和敬仰的魔主,是整个魔族的精神支柱,得到绝对的拥护和推崇。
“已经十四年了吧?不知道魔主大人是失忆了还是忘了这山路怎么走,让小三等了这么多年?”青仁多少有些埋怨海赫,十年前他就当上了魔主,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杳无音信,而现在又突然出现了呢?他看着海赫温柔的抚摸着怀里的水晶球,一如他走的时候一样,或许岁月改变了他的一切,却没有带走这一片温柔。
“二师兄,对于小森而言,他只是在睡觉,五年,十年,十五年都没有区别,真正在等待的人是我,不是他。”海赫温柔的看着沉睡的小孔雀,是我等了你整整十四年,每日每夜都在承受着相思的痛苦,我只有足够的强大,才能让你站在我的身边,不受一言一语的伤害,我要给你最美丽的后冠,我要让你成为我独一无二的新娘。
“你要带小三回魔族?”青仁皱眉,那个污浊的地方,这单纯弱小的小孔雀怎么能够生存呢?
“二师兄,我不是要带小森回魔族,而是要带小森回到我的身边,对于小森而言,他能呆的地方只有我的身边,而且我会保护他的,他只会快乐,不会有一丝的忧伤。”海赫低头看着那水晶球,每一字每一句,既是说给青仁,也是说给他的小孔雀。
“你要把他带回去当宠物养吗?”青仁冷哼了一声,
“宠物?”海赫挑眉,他会给小森无尽的恩宠,但是这绝对不是他的宠物,有谁会把一个宠物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呢?
“二师兄,等我和小森大婚的时候带着小木一起来喝喜酒吧。”海赫自信的笑了一下,小森不是他的宠物,而是他的爱人,他未来的魔后,这就是他的答案。
海赫挥了一下衣袖,解了白染的定身咒,白染立刻窜到了青仁的身后,怯怯的看着海赫,这个人竟然是魔主,好可怕。
“小九,他不会伤害你的,你应该叫他一声四师兄,还有他怀里那个水晶球里面的,就是你的三师兄。”
白染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海赫,不会吧,华宁还能养出这么有出息的徒弟?自己竟然有这么拉风的师兄,不能吧?白染的眼睛瞬间变成了星星眼,无比崇拜的看着海赫,原来师门不全都是不幸的,还是有骄傲的啊。
海赫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华宁的身影,便也不打算再逗留了,干脆抱着他的小孔雀准备离开,从青仁的身边走过的时候,青仁瞬间出手趁着海赫不备夺走了海赫怀里的水晶球,海赫不可思议的看着青仁,这是唱哪一出?二师兄要拆散他和小森吗?没理由的啊。
“小木前一阵子受了重伤,现在伤势还不能痊愈,听说魔主大人神功盖世,不知道能不能帮小木复原身体。”青仁笑得一派谦和,耐心的给海赫解释,心里却是骂小四你这没良心的白眼狼,我照顾你家媳妇儿十来年了,你连个谢字儿都没有,啥宝贝都不给,当真没良心,你不给我就自己要,反正花尾巴鸡在我手里,看你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海赫气得牙痒痒又不敢硬着去抢,生怕一个不小心伤到小森,二师兄这敲诈勒索的功夫越发精进了,
“二师兄何必客气呢,都是一家人,好说好说,请问小木头现在哪里呢?”
“正在竹屋内养伤,魔主请。”于是海赫气冲冲的走进小竹屋,看着那病恹恹躺在床上的小木头,啧啧,还真是伤的不轻。
海赫拉过文檚的手探查脉息,那幽明珠虽然保住了文檚的性命,可是文檚受伤的时候失血过多,所以现在才会气血虚弱,海赫从怀里掏出一枚血丹掰开文檚的嘴巴直接塞了进去,文檚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就把那丹药咽了下去,顿时觉得整个身体内窜起一股烈火一般,灼烧的难受,海赫摊开掌心画出一股子的冰气笼罩住文檚整个身体,冰气融合了血丹的灼热,缓解了文檚的难受的感觉,两股灵力窜入文檚的奇经八脉修复受损的躯体,海赫看了一眼旁边一脸紧张的青仁,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把一道金光打入文檚的天灵,一道红光打入文檚的下处,至于这两道光芒有什么效果,那就拭目以待吧。
“二师兄,可以把小森还给我了吗?”海赫收功,擦了一下额头的薄汗,救小木头这一次还真是耗费了他不少的灵力,不过这些年也亏得二师兄照顾小森,就全当还他一个人情吧。青仁看着文檚渐渐红润的脸色,也放下心来,颇为感激的看着海赫,把水晶球递了过去。
“小四,谢谢你了。”
海赫刚要伸手接住水晶球,就被一双手拦空劫走了,海赫瞪大眼睛看着文檚紧紧的抱住水晶球的手,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哇靠,你们两口子还有完没完了?
“相公哥哥,这人是谁,你干嘛要把花尾巴鸡给他?花尾巴鸡是丑鸟的。”很显然我们文檚认不出来海赫就是丑鸟,青仁震惊的看着文檚,文檚在说什么,他想起来了吗?
“我就是那丑鸟,你现在可以把小森给我了吗?”海赫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谁都知道他魔主海赫脾气暴戾,要是在魔域,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他一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这是在山里,这人是从小就欺负他们妖精欺负习惯的小木头,他刚才给小木头疗伤的时候发现小木头的脑神经被阻断了,那是有人故意为之的,海赫不是个多么大方的人,二师兄竟然敢用小森威胁他,很好,他就非要把你们阻断的地方打通了,倒要看看会是怎样的结果?唉,没欺负到二师兄,自己却先遭罪了,海赫真不知道自己恢复了小木头的记忆是对是错,他是不是把大魔王又给放了出来了呢?
“小木,你想起来了吗?”青仁紧紧的抓住文檚的手,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激动的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样激动里面还有这一丝丝的不安。
文檚点了点头,他现在脑子里面还是乱乱的,刚才那一瞬间有好多的画面进入到他的脑海里面,有那十年间他和青仁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美好的,快乐的,还有那最让他痛苦的一夜,他看着青仁,咬了咬牙,恨恨的说了一句,
“等会儿再跟你算账。”他有好多好多的帐要跟他的先攻哥哥好好的算一算,哼。青仁看着文檚的眼神儿,打了一个冷颤,他觉得文檚当真比这魔主还有气势。
“喂,先把小森还给我。”海赫很不厚道的打断了两个人的眉目传情,他抱走他的小森就好,你们爱怎么看是你们的事儿。文檚上下左右的打量海赫,眉宇间倒是有些相似,只是气质差了太多,他询问的看向青仁,青仁点点头,确认了海赫就是那丑鸟,文檚一副舍不得的模样看着那水晶球,他还想多留花尾巴鸡玩儿几天呢。
“那个,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年,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啊,再说了,要不要跟你走,还是花尾巴鸡说了算,要是花尾巴鸡不同意,我们绝对不放人。”文檚抱紧了水晶球,就是不给海赫,海赫真想骂一句,这都关你屁事儿啊?
海赫无奈了,他把手按在文檚怀中的水晶球上面,闭上眼睛,默念咒语,掌心聚起了强大的灵力,一道白光打入水晶球里面,水晶球从文檚的怀里升了起来,漂浮到了空中,一道炫目的紫色光芒从那水晶球中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水晶球破裂了,青仁赶紧把文檚抱在了怀里,生怕他被碎片伤到,文檚从青仁的怀里探出头,就看见海赫的怀里面抱着一个绝美的男子,乌黑的长发垂到了地上,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朱唇微启,他笑着看着抱着他的男人,
“小赫,你来接我了吗?”
“是啊,小森,我来接你了。”
文檚还没来得及和花尾巴鸡寒暄两句,调戏一下美人呢,海赫就抱着刚刚变成人形的锦森一个闪身迅速的从他们眼前消失了,咳咳,没办法,花尾巴鸡变身的时候没有变衣服,这光溜溜的身子小气的魔主大人怎么能让别人多看一眼呢?
“丑鸟真无情。”文檚撇嘴巴,
海赫边跑边想,我算什么魔主啊,小木头您才是魔王大人呢,我惹不起,躲得起,这个山头以后再也不来了。
“可我还是想看看师父啊。”锦森蹭了蹭海赫的脖子,他们之间永远是这样的默契,不用言语,也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
“嗯,那我们就偷偷的来,一定不让小木头发现。”海赫亲了一下锦森粉色的朱唇,他的小孔雀比他想象中更加美艳动人。
“小赫,你,”锦森脸红了,却是更紧的搂住了海赫,
“小森,睡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