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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门打开,方维和雷烈同时愣住了。

  方维没有想到门外的并不是才刚通过电话说要过来探视自己的杨新,而是手提着一个保温瓶高大如门神般的雷烈,“是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层的?”

  雷烈笑笑,从方维稍侧过的身子里进了房间,和方维擦身而过的时候,雷烈用力挥掉刚才乍一打开门的瞬间印入眼中的雪白脖颈和纤细锁骨的绮丽景象,从方维只着裕袍和还滴着水的短发上,大概能猜出他才刚洗过澡,身上还有着不知道是沐浴液还是洗发膏的清香。

  把保温瓶放置在客厅的茶几上,雷烈看着方维滴着水的头发,“病还没有好,怎么就这样湿淋淋的,也不小心点。”

  听着雷烈带点薄责的话语,方维撇撇嘴,心中腹诽,还不是被某个一大清早就拼命按门铃的家伙给催的,连澡都没有洗好就被催的跑出来给他开门。不过想归想,方维并没有解释,只是招呼雷烈先坐下,然后走到洗浴间里拿块干毛巾擦头发,等擦完头发上的水,正准备伸手拿挂在架子上的吹风机,谁知道身后已经有一只大手伸过去,拿到了吹风机,方维回头,见雷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身后,拿到了吹风机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接通电源,站在方维身后一手执吹风机,一手拔拉着方维的短发一点点为他吹干头发。

  两个人谁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吹风机的呜呜声嘶鸣着。

  方维看着面前雪白的墙上投影出的两人的影子,身后比自己高出很多的雷烈低着头,手执风筒,聚精绘神的就像一个专业的发型师,偶尔有不知道是风筒里的热度还是执风筒的人的温热呼吸喷发到脖项里,产生苏苏麻麻的感觉。

  就在方维身上酥痒难耐的时候,吹风机的声音聚停,室内顿时又恢复了一室的宁静。

  “谢谢。”

  接过雷烈手中的吹风机重新挂回架子上,方维转身拢拢浴袍领口,对雷烈轻轻颔首,刚刚洗过澡的浴室里气温还是很高,再加上雷烈这样一具庞大身躯,大病未愈的方维几乎有缺氧的感觉,他顺了顺呼吸,“好了,到客厅坐吧,看你身上也积聚了一身的水气。”

  走到客厅的茶几旁边,看到刚刚带过来的保温瓶,雷烈像献宝般地对方维说:“对了,方维,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雷烈乍一打开保温瓶,室内顿时清香四溢,“听说感冒了要多喝汤水,吃点清淡的东西,我想再没有这个更好的了,又清淡,又有营养,赶快趁热喝吧,冷了就不好喝了。”

  方维看着面前飘着细碎葱花的乳白色鱼汤,再看看执着保温瓶的那双大手,以及那双大手主人的殷切期盼的眼神,方维心中一阵感动,他接过雷烈递过来的调羹,就着雷烈的手舀了一勺放入口水,鱼汤入口鲜美嫩滑,没有过多的油腻,很是清淡爽口。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雷烈仿佛是急于需要表扬的孩子般,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方维。

  方维一怔,看看鱼汤,又看看雷烈,“这,不会是你做的吧?”

  听到方维这样问,想到之前经由自己的手出炉的一锅锅泛着苦味的刷锅水般混浊的鱼汤,再看看眼前清淡嫩白的鱼汤,饶是雷烈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承认这是出自自己的手,雷烈吱吱呜呜的回答:“是我家宝妈做的,不过,他只是在旁边指点,材料等等可都是我亲手调理的。”

  方维接过雷烈手里的保温瓶,放置在面前的茶几上,又用调羹舀了勺放入口中,然后低头细细咀嚼,“味道很不错,汤鲜肉嫩,就是如果火候还不到功夫,要是再炖时间久点就更鲜美了。”

  坐在方维对面的雷烈,看着面前蹁跹着浓黑睫毛,整个脸几乎是趴伏在保温瓶上的方维,心中好笑,这家伙,嘴还真是刁钻,竟然连差点火候都能喝出来,不过也确实是的,明明宝妈说了还要再炖会,可是由于自己太急于见到面前的人,所以就急着把汤盛了出来。

  虽然嘴里说汤还差点火候,可是方维还是一口气几乎喝了一大半汤,直到停下来喘口气的功夫,才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雷烈宠溺的眼神,方维有点不好意思:“太饿了,昨天晚上回来一觉睡到刚才。”

  雷烈刚想说什么,门铃声又响起来了,方维一怔,很快就笑了,他用一种异常肯定的声音对雷烈说:“肯定是杨新来了,你坐会,我去开门。”

  说到杨新两个字的时候,方维的声音是那样的欢快,笑容是那样的期待,那声音,那笑容,听在耳里,看在眼里,无不让雷烈嫉妒得分外眼红。

  杨新,这个方维无论是梦着还是醒着时只要提到就笑得那样快乐的名字,雷烈早已经耳闻过,今天终于有幸得见真人,雷烈咬着牙想,哼,他到要见一见这个让方维做梦都笑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25、雷大烈,会情敌 …

  门一打开的时候,看到门外并排站着的两个人,雷烈的表情顿时换了个个儿,先前本着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心理,准备和杨新死磕的雷烈见到门外一手提着个保温瓶,另一手挽着旁边眉清目秀的女人的男人,顿时松了口气。因为胖和白,所以男人看上去就就一个肥嘟嘟的大小孩,显得比旁边站着的女人年轻很多。

  “方维,看,给你带了什么?”

  门一开,门外的男人就嚷嚷开了,等到看到方维身后站着的人,本来咧着嘴的杨新顿时怔住了,然后他紧紧盯着雷烈,一脸不可思议的转向方维:“这位是?”

  方维闻言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后的雷烈,为疑惑的杨新介绍:“这是雷烈,我朋友。”

  不会吧,真的是他?那个本城传说中雷帮的继承人雷烈?虽然有点不太相信,但是平时报纸和杂志的娱乐版上常常会刊登这个行事和作风都和雷帮不不尽相同的黑帮二代。

  可是,再怎么不尽相同,雷烈毕竟也是黑帮继承人,杨新又看了一眼雷烈,心中有点担忧,这么危险的人物,方维怎么会结识的呢?

  在杨新隐隐担忧的时候,方维微笑着对站在杨新旁边的姚琪说:“姚护士长,你也来了。”

  “听杨新说方医生病了,就和他一起过来看看你,说来真不太好意思,上次要不是因为帮杨新换班,也不会把你给累病了。”

  什么?上次方维病倒还和这小子有关?雷烈凌厉的眼神狠狠的剜了杨新一眼。

  感受到从雷烈身上传来的敌意,杨新觉得很是莫名其妙,这个人怎么这样看自己?仿佛和自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过向来不喜欢想太深的杨新很快就甩甩头,把这股莫名其妙给抛到了脑后,他先是对雷烈点头表示招乎,然后伸手揽住方维的肩,哥俩好的对姚琪说:“哎,琪琪,你这话说的,我和方维可是铁哥们儿,让他替我值个班还不是应该的,就是只不过——”杨新捏捏方维浴袍底下的肩胛骨,“我说方维,你这家伙怎么感觉比咱们上学那会还要瘦了?难怪有点风吹草动的就要生病,看来得好好帮你补补。”

  方维欠欠身,闪过杨新在自己肩上忙碌的东捏捏西捏捏的手,招呼门外站着的两人进屋,因为有女性在场,方维看看自己身上的浴袍,对姚琪不好意思的笑笑,“姚护士长,你请坐,需要什么和杨新说就好了,我去换一下衣服。”

  在方维进去换衣服后,房间剩下的三个人坐在沙发椅上,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坐在杨新和姚琪对面的雷烈先做出反应,只见闲闲的斜倚在沙发上的雷烈冲着对面局促的两个人微微一笑,“看样子两位和维维都是同事?”

  对于雷烈的骤然问话,姚琪并没有什么意外,她礼貌的点头回答。然而向来和方维感情很好的杨新虽然平时一副大咧咧的样,可是此刻听了雷烈的话,也不禁觉得奇怪,这家伙称呼方维的方式,也太亲密了点吧?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一向对自己没有秘密的方维从来也没有在自己面前说起他呢?

  “你叫杨新是吧?我常听维维在我面前提起你,看起来你们感情很不错,维维身体不太好,平时又喜欢逞强,不懂得适当的拒绝,说了多少次他也不听,倔强的个性很是让人头疼,作为关系很好的同事,以后还请你多多帮忙照顾他一下。”

  虽然雷烈的声音很是客气,可是话里句句暗藏的玄机不要说杨新,就连姚琪也听出来了,他这明明是在指责杨新呢。

  虽然杨新也在为自己害了好兄弟生病而内疚,可是面对这样来自一个陌生人的□裸的指责,还是不太痛快,他没有好气地说:“不知道雷先生和方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作为方维最好的兄弟和朋友,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你。”

  杨新的语气已经接近挑衅,然而雷烈放松的斜倚在沙发上,意味深长的看着面色不善的杨新,说:“我和维维的关系?啧啧,这一时还真不好和你说。”

  雷烈的语气虽然闲闲,可是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他和方维有暖昧关系的语气让杨新一时更加气结,他吹胡子瞪眼睛的怒视雷烈,心中的疑问不断涌上大脑,这个该死的洋洋自得的家伙,到底和方维是什么关系?

  “你们在聊什么呢?”

  已经换好衣服出来的方维见到杨新鼓着张青蛙脸瞪着雷烈,一脸疑惑:“你们这是,怎么了?”

  雷烈站起来,走到方维身边,亲呢的拍拍他的肩,“既然你有朋友在,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雷烈说完,又回头对杨新的青蛙脸灿然一笑,然后开门,潇洒的扬长而去。

  

  “方维,我说你和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关系?”直到雷烈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杨新才开始一脸不赞同的质问方维,“既然是朋友,你应该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吧,咱们这样单纯关系的人,是不适合和这样的亡命之徒有任何结交的。”

  听到杨新把雷烈说的一副很可怕的样子,方维笑着说:“就是朋友啊,他对我算是有救命之恩,其实雷烈这个人挺好的,和咱们平时想的黑帮中的人都不太一样,以后相处久了你就能慢慢了解他了。”

  还有以后?杨新真是越来越不能理解方维了,这个单纯的家伙,说起这个雷帮二代竟然就像说他们周围的普通同事一样的轻松,等到哪天他被人吃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杨新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好朋友,连连叹气,直到身边的姚琪指指他手边的保温瓶,他才顿时想起他们的来意:“对了,方维,为了对上次让你帮忙加班把你累倒表示歉意,琪琪特别为你煲了鲫鱼汤,赶快来趁热喝,我可知道你这个人的,一生病除了躺在床上睡觉,可是连饭也不想吃的。”

  杨新把保温瓶盖打开,刚摊在茶几上,眼睛扫到了一个已经摊在那儿的保温瓶,里面还剩点散发着鲜香味的汤。

  “这个,是刚刚雷烈拿过来的。”方维看杨新对着雷烈带过来的保温瓶发呆,解释道,然后又对旁边的姚琪说:“其实我本来就有点感冒,和代班也没有多大关系,你不要想太多了,真的。不过还是很谢谢你煲的汤,辛苦了。”

  “一点也不辛苦,就是举手之劳么。不过刚才听那位雷先生说方医生身体一向不好,那还是要多注意点的。”

  此刻的杨新听了姚琪又提起雷烈,再看看桌上摊着的还剩点汤底的保温瓶,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真是各种滋味涌上心头,无法言表的难受。他看着和姚琪笑语妍妍的方维,心中一时茫然。

  

  

26、方大嫂?方姐夫? …

  在雷烈每天的爱心汤水中,方维的身体很快便康复了,为了表示对雷烈的救命之恩以及在生病期间对自己的照顾,方维表示要请雷烈吃餐饭,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增加相处的机会,雷烈自然是求之不得。

  非卖品餐厅里

  方维翻开侍者殷勤递上来的餐单,顿时愣住了,装帧精美的餐单里,每道餐点的图片栩栩如生,逼真的让人看上去垂涎欲滴,望而口舌生香。可是——餐单后面竟然没有标明价格!

  方维困惑的抬头看了坐在对面的雷烈一眼,注意到他异样的眼神,雷烈关心的问:“怎么了?这里的菜不合你的胃口?”

  方维摇摇头,看了立在身边等着他们点餐的侍者一眼,有点困惑地说:“奇怪,这里的餐单上面竟然没有价格。”

  看到方维与其困惑不如说是担忧的神情,雷烈笑了,“怎么?怕等下我点的餐太贵,刷爆你的卡?”

  方维被雷烈打趣的话羞红了脸,他也确实有这层担心的意思在里面,毕竟是自己开口说要请客的,当时还豪爽地对雷烈说地点任由他选,可是却没有想到雷烈领他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地方。方维环视了一下餐厅,这个位于城市最繁华地段的餐厅装修的华贵典雅,就连里面的服务生也个个长得像电影明星般的好看。可是,方维心中懊恼的想,这样豪华地方的消费想必也是奢侈的,似自己这般的升斗小民,说不定一个月的工资就要泡汤了,唉,早知道,就不应该那么穷大方,让这个姓雷的选择,反正是自己请客,就随便在某个干净点的排档,二个人就算再能吃,花上个三两百块钱也足够了。

  对于方维心中的小算盘雷烈自然是不得而知,不过他也看出了方维的担忧,便没有再作弄他,而是合上餐单,熟练地问侍者:“小伍,今天有什么好东西推荐?”

  被称为小伍的侍者笑着说:“雷少,厨房有刚从法国Bourgogne空运到的新鲜牛肉,配上同区产甘醇浓郁的红酒,味道还不错。”

  “那就按你说的,来两份,再拿瓶红酒。”雷烈又看向方维:“牛排你要几分熟?”

  方维正拿着餐单犯愁,见雷烈看向他,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呃,七分吧。”其实方维向来对西餐不太感冒,尤其受不了切开时满目血腥的牛排。可是,毕竟是自己说要请客的,也只能主随客便。

  “小伍,方先生的七分熟,我的照旧。”

  “好的,请雷少和方先生稍等。”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方维看着拿着餐单退下去的小伍背影,问雷烈。

  “怎么?还在为餐单价格的事情担心?”雷烈好笑地看着面有赧色的方维,安慰道:“放宽心了,在非卖品餐厅里,你就是有再多钱也是花不掉的。”

  “为什么?”

  “这家餐厅是阿声投资的,平时只招待雷帮的众兄弟,也算是我们帮内兄弟的一个联络感情的活动场所。哦,对了,阿声你见过的,就是上次你见到过的小辣椒夏绘心的哥哥,夏绘声。”

  夏绘声?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方维心中一顿,然后很快便收敛心神,对雷烈摇摇头:“可是明明说好了是我请客的?”

  雷烈欠身伸手拍拍方维郁闷得皱成一团的脸,像安抚小孩子般:“现在还是你请客啊,只是换了阿声埋单而已。”

  这个人还真是的,好像说什么都是他占理一样。不过想到在这种地方消费不用自己埋单,方维还是松了口气,算了,大不了下次再重新请他一回,当然,地点一定要由自己先定,方维吃一堑,长一智,心中暗自下了决心。

  牛排和红酒都上来了。雷烈执起已经打开的酒瓶,为方维面前的玻璃酒杯先斟上,然后再为自己倒。

  雷烈端起酒杯举到方维面前:“来,为你的健康,干杯。”

  方维很少喝酒,虽然他的酒量还是不错的。现在面对雷烈真诚的双眸,更是不好拒绝,轻轻啜了一口,虽然叫不出牌子,可是这红酒入口口感极好,正如小伍所说,甘醇浓郁,满口醇香。放下杯子,方维抿抿嘴,“明明是我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这下倒像成了庆祝我康复了。”

  雷烈看着因红酒上色后更加鲜艳夺目的某人的红唇,一时间口干舌燥,为掩饰内心的那股热辣辣的燥热,雷烈执起手中杯子到嘴边,一仰脖子,大半杯红酒就这样一饮而尽。

  这家伙怎么喝红酒像喝白开水一样呀?就在方维纳闷的时候,身后同时响起一道银铃般的笑声:“噢哟,哥,你快看,烈哥什么时候喝起红酒像牛饮啦?这要是让咱们的礼仪老师看到了,还不得气破肚皮?”

  方维还没有回头,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短发,穿一身到处都是破洞的牛仔装的夏绘心已经站到了他们的桌子前面。

  “哈,难怪烈哥酒喝得如此豪迈,原来大嫂也在啊。”

  夏绘心一看到方维便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笑得一脸贼兮兮,然后上前去挽住方维的脖子亲昵道:“大嫂,你可要小心哦,烈哥这个人一喝醉酒狼人本性可就显露无遗!”

  方维先前还没有反应过来,及至夏绘心抱住自己的脖子才知道那声大嫂是喊自己呢,脸皮薄的他顿时便满面通红,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羞。

  雷烈见到方维窘迫的样子,急忙站起来走过去扯掉夏绘心挂在方维脖子上的手臂,曲指敲敲她堪比杂草的乱发:“小辣椒,你再这么疯言疯语的胡说,小心哥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夏绘心揉着被雷烈敲痛的脑袋退到安全距离之前,看着被雷烈纳入羽翼之下的方维,面露疑色:“不会吧,烈哥,难不成我该称呼方医生为——姐夫?哈哈哈……大哥,救命!”

  在被气得跳脚的雷烈抓住之前,夏绘心已经赶快躲到自家老哥身后狂叫着救命,尖利的声音更引得餐厅里就餐的人看向这边,虽然都是自己帮中的兄弟,可是雷烈毕竟是一个上位者,该有的形象还是时刻要保持着,只得停下来,冲着躲在夏绘声身后搞怪的夏绘心威胁:“哼,小辣椒,你就得意吧,哪天你被个坏小子欺负的时候可别到烈哥面前哭鼻子。”

  夏绘心冲雷烈龇牙咧嘴地挥挥小拳头:“切,这世上只有老娘让别人哭的份,再说了,我还有姐夫帮呢,对吧?”

  夏绘心一时大嫂一时姐夫的乱叫,餐厅里虽然只有寥寥数人,可众人的眼光却都全部投向了被雷烈护在身边的方维,原来这个看上去白净文雅书生样的年轻男人就是最近传说中他们雷少疯狂迷上的情人!

  被妹妹推到前面作保护墙的夏绘声静静看着雷烈臂弯里的男人,玉面含春,羞中带怯,却掩不住满脸的幸福——看来他和阿烈相处的很不错,想到这还是雷烈第一次带不是帮中的男人到非卖品,不,应该说是雷烈第一次带他心爱的人到非卖品,夏绘声便觉得心中一阵钝痛,然而脸上却笑得客套有礼:“方先生,很高兴又见到你,家妹向来爱开玩笑,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过阿烈还是第一次带人来非卖品,想必以后会有更多的机会碰面,不打搅二位了,还请慢慢享用。”

  夏绘声说完,对雷烈和方维道过再见,便不顾夏绘心的挣扎,一路拖着妹妹走出非卖品。

  

  经过夏绘心的一翻搅局,方维总是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一顿饭吃得尴尬无比,最后草草吃完,便扯着雷烈走出非卖品。一路上所经之处,餐厅里不时有人对雷烈恭敬的招呼,黑帮里向来多是性情中人,一双双了然而又赞赏的目光也□裸的投射在方维身上。

  雷烈看着别扭的某人,暗中紧紧握着方维几乎被汗水湿透的手,叹了口气,唉,这才是第一步就把眼前的人吓成这样,要是以后见了更大阵仗可怎么办呀……

  

  

27、生日宴,齐聚会(一) …

  杨新推开门走进办公室,方维正在接电话。

  “喂,雷烈,又有什么事?今天晚上?不行,我上班呢。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晚上没有班?你派人监视我?”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杨新只见方维最后无奈的一笑,“好吧,地点在琉璃是吧,你不要过来了,我下班了自己赶过去,你是怕大家的误会还不够深是不是,真是神经。”

  “是那天在你家遇到的那个男人?”

  放下手机,方维看向杨新,见杨新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表情。方维奇怪道:“怎么这个表情,这可不像你啊,难不成和姚琪吵架了?”

  “你和那个雷烈,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之间是怎么认识的?”杨新没有理会方维的玩笑,继续咄咄追问。

  “我和他?就是朋友啊,我给他父亲治过几次病,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方维见杨新问的坚决,只好回答,看着杨新好像有点不太相信的表情,方维好笑:“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副抓奸的样子,不对呀,我又不是姚琪,你抓奸也得找她去呀。”

  听了方维玩笑的话,杨新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样是有点过份,脸上的表情终于有所和缓,露出平常的笑容:“胡扯什么,我这不是关心兄弟你嘛,平白无故的知道你结识了那么一个危险份子,搁谁也要为你担心,你呀,还是小心点,那种人以后尽量少接触。”

  方维对杨新笑笑,“对了,来找我有事吗?”

  这家伙自从和姚琪交往后,可是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今天有空跑来找自己。

  “怎么这样问?没事就不能找你。”杨新说完,对上方维戏谑的眼神,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然后仿佛才想起来般,忙把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东西递给方维:“我可是受人之托,把这个拿给你的。”

  方维好奇的接过来,一看,竟然是张女人的照片,方维疑惑的看向杨新,“什么意思?”

  “姚琪说这是她一个远房表妹,也在这个城市上班,还是个公务员呢,想介绍你们认识,怎么样?我也觉得这女孩和你挺配的,要不要见见面?”

  “得了吧杨新,你本来够婆妈了,怎么和姚琪在一起后更三八了。”方维把照片重又塞回杨新手里, “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别搁我这捣乱。”

  

  杨新看着埋头认真填写一张张病历卡的方维,虽然是相处了很多年的同学朋友,甚至是同事,可是他好像从来也没有这么认真的端详过方维这个人,雪白的医生袍下面,包裹的是一具如此清瘦的身子,清瘦的近乎纤弱,让人望而心疼。视线转到方维执着一只黑水笔龙飞凤舞在病历的手上,以前他只知道这个人写的字好看,大学的时候几乎班级里所有的黑板报甚至学院的宣传栏都出自这只手,可是,他也从来不知道,这只白皙纤长几乎看不到骨节的手,竟然是那样好看,好看到让他觉得过去的那些年,他肯定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东西错过了。周围的空气一片寂静,只听到笔尖划过纸面的刷刷声,杨新在这寂静中,只觉得心被某种东西一点一点的吞噬,那种感觉,就像被细细尖尖的针,一时一时的轻戳。

  杨新攥紧手里的照片,揉成一团,对于照片的锐利棱角划过手掌心而带来的疼痛,丝毫也没有所觉。

  

  方维走进琉璃大门,还不到八点钟,里面已经人声鼎沸。正在吧台里面忙碌的阿奇一眼就看到了他,急忙跑出来,“方先生,雷少他们在上面包间,我带您过去。”

  他们?难道除了雷烈还有别人?方维心中纳闷,雷烈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不是说要自己请他喝酒,怎么还有别人在。想归想,方维还是跟在阿奇身后走到了楼上。

  刚到楼上,楼下就有人鬼吼鬼叫:“阿奇,你死哪去了,还不怪来给老子拿酒——”

  阿奇听到楼下的吼声,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方维,然后指着正对面的一个房间说:“就是那边那间最大的包间,雷少他们都在里面呢。方先生,我还要下去调酒,就不继续招呼啦。”

  “谢谢,麻烦你了,你忙去吧。”

  阿奇离开后,方维走到门口,隔着门听了听,不知道是因为隔音太好,还是里面本来就很安静,里面并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正想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丰聿一打开门便看到面前停着一只修长的手,然后顺着那只手,便看到了似乎被吓到了般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方维,后者脸上的表情让丰聿很好笑:“啧,怎么一副见到鬼的样子,我有那么吓人?”

  说着话的丰聿准备伸手拉方维进门,却不想被方维防备的一挡:“呃,雷先生……”

  “我有那么吓人吗?”对于方维的躲闪,丰聿很受伤,然后朝身后的某个方向笑骂:“臭小子,肯定又是你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了!”

  闻声赶过来的雷烈一见门外的方维,急忙绕过丰聿,伸出双手把人拉到身边,“怎么不打个电话让我下去接你,这里很难找吧。”

  “哟哟,我说小子,我这开的是酒吧,可不是迷宫,再说了,你当阿奇是死人啊。”

  “哼,就是有阿奇才危险。谁不知道他和他老板是狼狈为奸。”

  一听他这话丰聿就知道自己这个侄子还在为上次给方维下药的事耿耿于怀呢,他看了一眼被雷烈紧紧护在身后的方维,生起戏弄的心理,缓缓关上门,然后转过本来要出门的身体。

  雷烈蹙眉,“我说小叔,你不是说有事要出去?”

  丰聿帅气的一耸肩:“我突然间觉得又没事了,怎么,不行?”

  “切,我说雷大少,难道你不知道只要是美色当前,咱们的雷大叔就挪不动脚步了么?不过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尤物,迷住咱们杂食的雷大叔也就算了,可是竟然连一向挑食的雷大少也迷住,看来肯定有两把刷子!”

  一把清脆的声音乍然响起,方维觉得这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一个穿着全套白色运动装,头上还带着一个休闲帽的男孩,男孩一脸的好奇,直到看清方维的脸,男孩突然怔住了,他上下打量一下方维,然后转身问身后的夏绘声:“这不是……”

  “小刀,这是方维,你们第一次见面吧?”夏绘声一见到利小刀看方维的表情,忙站起来走到两人的中间,又微笑着对方维点点头,才看向雷烈:“原来方维就是你说的神秘客人。”

  利小刀自然是认出了方维便是平安夜晚上被自己打晕的那个人,而且在利小刀看来,就声哥的反应,可能认识方维还在自己之前,可是看刚才声哥的意思,好像是不想让雷烈知道的样子。那天晚上声哥明明也是可以把方维保释出来的,可是他却没有任何表示。利小刀向来是个人精,前后左右一想,便想明白了,他早就怀疑声哥是喜欢烈哥的,看他现在的动作,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利小刀叹了口气,他看着雷丰聿和雷烈,室内灯光下几乎像一个模子刻出的两具挺拔身型,真是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好,让自己和声哥为他们神魂颠倒!

  理清了这些错综复杂关系,利小刀再看向方维的眼神便充满了敌意,他挑衅地看了一眼方维,然后冲雷烈不屑的撇嘴:“我说雷大少,这就是你的新小情,比上一个差远了嘛,眼光越来越差了啊!”

  “死孩子,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有过上一个?方维可是我郑重介绍给你们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切,郑重介绍认识的是第一个,不过,这不郑重介绍的嘛,可是数也数不清的,是吧,方维,哦,对了,我想你应该也不会介意的,毕竟能被雷大少带出来见兄弟们的人,也算是他比较重视的啦。”

  雷烈一把拍开越说越过份的利小刀,然后对方维抱歉一笑,说:“这是利小刀,你叫他小刀就好了。这孩子向来是爱胡说八道,他的话你别理。小刀,这是方维,别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喊哥。”

  “喊哥?我以为他会乐意我喊大嫂呢。”利小刀嫌弃地对方维挑眉,“不过想做我大嫂的人可是从雷帮一直能排到微江边上,方哥,要想成功上位,你还得努力哦。”

  从方维认出利小刀便是那天晚上在地铁口因为流浪歌手而和自己争执的那个少年开始,便知道他不会对自己善罢干休,因此对于他的各项挑衅,便也没有多去在意,引起他注意的倒是夏绘声的反应,他看看雷烈,又看看夏绘声,一时陷入了沉思。

  

28、生日宴,齐聚会(二) …

  “在想什么?”

  

  伴着温热气息的低沉声音响在耳畔,沉思中的方维回过神来一看,不知不觉他已经跟着雷烈走到了一个双人沙发边,雷烈问话的时候正俯□子双手抚着他的肩,把他推往沙发上。

  

  等方维坐下后,雷烈也顺势坐到了旁边,双眼炯炯的注视着方维,有点后怕地问:“不会是因为我把你骗过来在生气吧?”

  

  方维笑笑,“倒不至于生气,不过你其实可以直接说是你生日就好了,干嘛说是想让我请你喝酒,害的我礼物都没有带。”

  

  “要什么礼物啊,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比你本人更好的礼物吗?”因为顾忌到周围有人,雷烈这句话说的很低,低喃到近乎缠绵。

  

  然而这句充斥着暖昧不明的低喃到近乎缠绵的话语却让方维瞬间变脸,他瞪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雷烈,脸上是一股坚决不从的防备神色。

  

  见方维骤然变色,雷烈就知道这家伙想多了,赶快嘻笑着解释道:“喂喂,你可不要想歪啊,我的意思是说,你来了就是给我送上了最好的礼物。”

  

  看到已经引来了室内其他三个人的各种不明意味的关注,方维狠狠的瞪了雷烈一眼,然后身体往沙发的一边靠过去,意图尽量离雷烈远点。

  

  然而方维再躲,也不妨碍雷烈搁在沙发上的大手暗暗抓住了身边人的手,任凭那只手的主人拼命挣扎,依然紧紧的十指交握,然后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我说乖侄儿,你和小情温存叔没意见,可这□裸的在咱们面前,啧啧——”

  

  说话的是雷丰聿,他看着雷烈和方维十指交握契合的手,皱眉摇摇头,“太过了啊!”

  雷烈白了雷丰聿一眼,没有理他,然而方维却因为雷丰聿的话红了脸,他用力甩开雷烈的手,又投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便坐到了沙发的最边角。

  

  方维的坚决抵制下,雷烈只好乖乖的坐在离方维不远处的沙发另一角。

  

  “切,真是人不可貌相,咱们的雷大少原来也是个惧内的人啊。声哥,你说传出去会不会笑掉兄弟们的大牙啊?”利小刀鄙咦的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两个人,对坐在自己对面沉默不语的夏绘声笑着说。

  

  夏绘声笑笑,又看了一眼方维和雷烈,沉默着喝手边的酒。

  

  “小刀,你这个死——”

  

  “烈哥,时间到了,兄弟们吵嚷着喊你出去要向你敬酒呢!啊,方维,原来你也来了,快快,陪老娘到外面喝几杯去。”

  

  雷烈的话未完,门由外面吱的推开,顶着一头杂草般茂盛头发的夏绘心正伸头进门喊雷烈,等他看清了坐在雷烈旁边沙发上的是方维,高兴的哇哇叫,然后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拉住方维的胳膊就向门外拖。

  

  雷烈赶快从夏绘心手中夺过方维胳膊,然后伸手敲敲夏绘心脑袋:“小辣椒,今天是烈哥生日,你给我老实点。”

  

  “切,小气鬼,还没有结婚就把方维当你的个人财产了?哼,要不是看在你是哥的份上,老娘才不会学孔融让梨,方维花落谁手还指不定呢。”

  

  “噗!”

  

  “要作死了!利小刀,你不想活了,喷老娘一身的酒!”

  

  夏绘心看着被利小刀几乎毁了的上衣,气得头发几乎都竖起来了。

  

  利小刀看着暴跳如雷的夏绘心,耻笑道:“小辣椒,不错嘛,就你这一副大老粗的样子,竟然还知道孔融让梨这个成语,了不起!不过叫我说,这该不会是你这一生仅会的唯一一个成语吧?”

  但凡是“大老粗”或者“粗人”这类词向来是夏绘心最忌讳的词。

  

  夏绘心是个私生女,十二岁才被老爸夏胜勇从贫民窟领回来,夏绘心这个名字是后来父亲夏胜勇帮她取的,在那之前的她连一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当然,如果她母亲在恨急了的情况下吼她的死丫头算名字的话。她一直是由母亲江伶俐抚养,然而说是抚养,却几乎和自生自灭没有两样。在夏绘心的记忆中,母亲江伶俐短短的一生几乎就是以毒品和烟酒为舞的一生,清醒的时间也远远没有昏睡的时间来得多,就算是偶尔的清醒,也是用来变卖家里的各种东西去换来急需的毒品或烟酒,哪里能考虑到那个瘦骨伶仃瑟缩在墙角的小女儿。为了养活那个各种乱七八糟的疾病缠身的母亲,夏绘心几乎是从一有记忆力开始整天便是和垃圾打交道,没有劳动能力的时候,是以捡垃圾为食,等稍微有了点劳动能力,又开始以拾垃圾卖为生。

  

  这种惨痛的记忆一直持续到某一天,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来到正在院子里忙着给捡来的垃圾分类的她面前,对她说,他是她亲生父亲,她是他失散多年的私生女。

  后来,那个母亲江伶俐口里的死丫头便变成了雷帮二把手夏胜勇的心头明珠夏绘心,N市也多了个嚣张跋扈的小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