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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一转眼就是几个月,入了冬,横江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壳,天空一直都是苍白的,偶尔飘起鹅毛般的飞絮。

第110章
  一转眼就是几个月,入了冬,横江上附着一层薄薄的冰壳,天空一直都是苍白的,偶尔飘起鹅毛般的飞絮。
  来来往往的学生都裹得像个粽子,埋头缩颈地顶风前进,其中最白最肥美的就是季言礼。
  他往年冬天都冻得很精神,还容易冻裂耳朵,又干爽又刺激,可能是今年被奚野裹得太严实了,还戴了又厚又大的绒毛耳套,人反而懒懒的,皮肤不那么惨白了,多了些润泽的血色,养出了一点微薄的矜贵气,身上也不那么瘦了,各处骨骼处都包着刚好薄而白皙的皮肉,虽然依旧纤薄冷清,但捏起来变得软而趁手。
  平时上学吃食堂,周六周日在家,往年都是他做饭,以禾偶尔打下手,今年奚野直接把做饭的阿姨叫到了季言礼家,季言礼说不用,奚野就说是他想吃。
  后来不仅有做饭的阿姨,还有每周来两次打扫卫生的阿姨,干活那叫一个利索,赏心悦目,季言礼常常跟在手脚麻利的阿姨身后啧啧称赞,还时不时虚心请教:“阿姨,你用的这个清洗剂是什么牌子?为什么能把抽油烟机擦得这么亮!”
  阿姨笑得咯咯的,说哎哟?头一次看到小年轻关心这个!这是我秘制的配方,别的地方都买不到的!
  等奚野到他家的时候,季言礼带着塑胶手套,抱着用塑料瓶装着的一大瓶淡蓝色液体,跟献宝一样举起来给奚野看,激动万分:“我做出来了!我做出来跟张阿姨同款的清洗剂了!”
  奚野眉尾跳了半天,最后似笑非笑道:“……恭喜。”
  过几天张阿姨再来,就突然改了说辞,说她如果教会了季言礼,恐怕莫得活干了,说什么也不教了。
  因此,季言礼再也没能知道她是用什么擦玻璃的,擦得玻璃就好像透明空气一样。
  他经常坐在窗前对着窗户叹气,痴迷地喃喃道这可真干净啊,为什么我就不能擦得这么干净呢!
  奚野还有不少银行送的购物卡,而且经常要等到迫在眉睫就要过期之时,才悠闲地跟季言礼提起,说我有几张卡,这周就过期了,季言礼说过期了会怎样,奚野说就浪费了呗。
  季言礼说不行!绝对不行!
  于是那阵子,每天放学,季言礼就抓着他冲进商场激情购物,花不完钱死都不肯回家,一分钱的便宜都决不能让商场占了!一边买一边忍不住唠唠叨叨跟奚野说,不要买储值卡,那都是商家骗人的手段,就是强迫你要在他家花钱的!
  奚野每次都貌似乖巧的连声嗯嗯嗯是是是,转头又充了更多。
  后来他两又打了新的赌,如果季言礼每天能睡够八个小时,奚野就愿意再多写一套高考必刷题,如果季言礼还能每天放学陪他打打球,奚野勉为其难同意再加两份模考卷。
  季言礼就此日趋堕落。
  因为毕竟有早读,六点要起床,他竟然不得不晚上十点就上床睡觉,一开始他觉得痛苦不堪,觉得自己睡这么多肯定要失眠,心想等奚野一下楼,他就偷偷爬起来学习,结果没想到人骨子里就是又懒又贱,奚野一熄灯,他竟然就睡着了,再到后来,睡不够八小时,身体竟然还会主动变困,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想当年,他每天睡四个小时就够活,五个小时就算精力充沛了!
  但季言礼后来仔细一琢磨,觉得也有可能是因为,之前他每天都在困,就没有不困的时候,天天身处其中,他都感觉不到自己在困了,现在突然间知道了什么是睡饱的感觉,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顿时睡得一发不可收拾。
  周末奚野还会拉着他睡午觉,季言礼心想他从脱离婴儿期开始,字典里就没有“午觉”这两个字了,但奚野干什么什么不行,拉人上床第一名,简直是连拖带拽连捆带抱,季言礼每次都要一通踢腿和空气狠狠挣扎一番。
  季言礼只好妥协说睡一会,结果嘴上不困不困烦死个人,实际一倒头就长睡不醒,好容易醒来了,发现奚野居然早就爬起来学习了。
  季言礼抓起眼镜,气呼呼地冲进书房,一看就气笑了:“你不让我学,自己倒是学起来了!”
  奚野慢吞吞又从书上撕下一页,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学长,我知道我的成绩进步太快,让你有了危机感,你要是害怕,你就直说。”
  这话如果放在半年前,季言礼只会心想如果世界上每个人都像奚野一样自信,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人间。
  当放在现在,他居然有些不确定了。
  说来也奇怪,奚野的名次每次都在减半,从校七百变成四百用了一个月,四百变二百也是一个月,二百变一百一个月,上个月居然将将卡在了年级前五十。
  如果不是跟奚野朝夕相处,季言礼简直要怀疑是校长亲自泄题,还不仅仅是泄题,是把答案打成大字报蹲在奚野考场的座位前举过头顶给他抄。
  上次期中考试,季言礼发现奚野的诗词填空全在瞎写,什么“可怜九月初三夜,我被逼着写作业”“三十功名尘与土,一看都是二百五”“我家洗砚池头树,个个都是石榴树”“劝君更尽一杯酒,红酒白酒朗姆酒”……
  季言礼气得头发都要站起来了!当即二话不说收东西回家,说你什么时候背完古诗词我什么时候再跟你说话。
  这招有点过度好使了,奚野隔天下午就抱着季言礼之前给他准备的“高中必背篇目大全”,来敲他的门,一边敲一边喊:“我背完了!”
  信他个锤子!
  季言礼最不喜欢人撒谎,不悦地推开门,看他披着夹克外套,支着长腿,大冬天的哈出热腾腾的白雾,笑得一派天真,把厚厚一本必备篇目往他手里一塞,说:“你查。”
  查就查,季言礼根本不需要翻什么必备大全,直接就抽句子要他接着往下背。
  结果真是奇了怪了,不管是要他接下句还是接上句,不管是高一的诗还是高三的诗,不管是长的短的,奚野全都倒背如流,越背越神气,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季言礼奇怪道:“你之前就会背?故意在考场上乱写的?想气死改卷老师还是气死我?”
  奚野摸了摸鼻子:“那倒不是,之前没背,但我诗兴大发,万一我编的和诗人不谋而合……”
  季言礼心说不谋而合?靠什么?靠“红酒白酒朗姆酒”吗?王维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那你是怎么背的?”季言礼更奇怪了,必修加选修,还有蜀道难和离骚那种佶屈聱牙的篇目,他初学的时候也是每天早起二十分钟晨读和睡前闭目复盘,才慢慢记牢的。
  奚野推着他挤进屋,反手把门关上,衣服带着室外的寒气,俯身亲他,含糊道:“就这么背的呗。”
  后来季言礼晕晕乎乎,就忘了继续追问了。
  结果又是一次,季言礼在他家刷卷子,刷得正起劲正专注,感到温暖还带着薄茧的手指探进了他的衣服下摆。
  季言礼丢笔仰头道:“别闹,我要学……唔。”
  奚野轻捏着他的后颈,Alpha身上的信息素霸道地卷来,唇舌交接,季言礼挣扎了半天,感到一块甜腻的糖块儿被渡进了嘴里。
  奚野笑眯眯地放开他:“学长,看你学累了,给你吃糖。”
  “你!”季言礼脸涨得通红,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掩着嘴道,“你好不卫生!”
  奚野:“???”
  奚野眉尾轻轻一挑,佯怒道:“哦?你嫌弃我?”
  一分钟后,奚野把他推到桌子上,又把他嘴里的糖块卷走了,故意嚼得嘎嘣脆,得了便宜还卖乖道:“不要就算了,不给你吃了!”
  季言礼又好气又好笑,半天心跳都定不下来,耳朵又热又烫,整个人跟泡在糖渍罐头里一样云里雾里,一道题做了半天也没写出来。
  奚野又浪浪荡荡地踱步过来,歪头一瞥题目,使坏道:“选A。”
  “你说选什么就选什么啊?”季言礼埋头不理,“别烦我。”
  算出来了,还真选A。
  对了一次,是他蒙对了走运,次次都对,那就奇了怪了。
  终于有一次,季言礼写得正浑然忘我,奚野突然托着他腋下,把他抱起来,又挤进他的椅子上,让季言礼分开了腿,坐在他腿上。
  季言礼前倾着身子回头:“你干什么?”
  “陪你学习。”奚野抱着他的腰,笑得眼睛弯弯的,“你就这么学嘛。我不闹你。”
  这还叫不闹他!还想怎么闹!
  季言礼奋力挣扎了半天,撑着桌子想站起来,可这个姿势只有脚尖虚点着地,根本使不上力,每次又被奚野抱着腰往下坐,越挣扎越没力气,站得越高坐得越重,一声一声,简直像他在主动那什么一样了!
  季言礼羞愧得要抬不起头,崩溃地捂着眼睛,半推着他的肩膀央求:“奚野,你放过我吧,我题还没写完呢。”
  奚野拿起笔塞进他的手里,握紧了,又把卷子扯过来,在他耳边哄:“你就这么写。”
  季言礼硬着头皮低头看题,纤细的手指抓着笔,笔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打颤。
  他穿着白色的羊毛衫,露出的手腕和脖颈却比衣服还要白,竟然衬得纯白的线绒都微微泛黄。
  奚野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呼吸的热流一下下拂过耳廓,那只耳朵就肉眼可见地比它的兄弟红了几个度,白里透红,像是含了玛瑙的白玉,耳垂冰冰凉凉的。
  季言礼忍了又忍,最后竟然还是没能把题写出来,倒是奚野低笑了一声,又说:“选D。”
  “你连题目都没看。”
  “看了,选D。”
  季言礼不会信他的答案,更不信他做得比自己快,他咬着下唇,撑着桌面拉了张草稿纸过来,重新坐下去的时候感到硬得硌腿,奚野还不怀好意地低喘了一声,低哑道轻点。
  季言礼脑子就更乱了。
  好不容易,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总算是解出来了,竟然真的选D。
  “我说对了。”奚野轻笑一声,侧头轻如点水地咬他的耳朵,微烫的掌心从身后捂上他的眼睛,鼻音低沉好听。
  “……学长,我要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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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w=,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