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当初赵云澜未嫁给沈正阳时,沈家是比不得赵家的,真从财力上来讲,赵家是略胜一筹。
沈正阳有经商天赋,加上赵富民对他多有教导提携,后头沈家才开始起来了。
但初时那会儿,沈正阳确实是有些眼热赵家的家财。
后来赵云峰被土匪撸去,信送他这里的时候,他原是想着同赵云澜说一声,可到了他屋外,他却是穆然顿住,有些迟疑了。
赵家子嗣单薄,赵富民就两孩子,他夫郎又上了年纪,身子也不好,总是多病,年轻时尚且就怀得艰难,努力了大半辈子,就只两孩子,如今老了,怕是更难生得出来。
要是赵云峰不在了……
那么整个赵家……
这个想法一闪过脑海,他是顿时一个激灵,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觉得这帮子土匪,这次真是劫得好,劫得秒,劫得呱呱叫。
他当即转身离开,回了书房后直接把信烧了,还严词警告沈管家,不能把这事儿说出去。
下人来送信的时候,是管家拿给他的,这事儿管家自是晓得。
沈管家没敢‘反抗’,他虽是觉得这般做不地道,可他一家子都是沈家的奴,说难听点,便是沈家的狗,狗听话了,忠诚了,那才能留。
命运被人捏在手上,沈家叫他们干啥,他们是莫敢不从。
赵云峰去了,赵富民是一蹶不振,丧了好些年,后头把沈正阳当自个儿子看,不遗余地的教他做生意,沈正阳在经商一道上,本就有出众的天赋,又得赵富民教导,后头几年生意是做得风声水起。
而反观赵家。
因为唯一的儿子赵云峰已经不在了,另一个孩子日子也过得去,不愁吃不愁喝的,赵富民便失了雄心壮志,加上年纪也大,到底是没了少年轻时的精力。
他不再想着壮大生意了,而是转攻为守。
沈家渐渐壮大起来,后头傅家表弟傅君然中了秀才,次年又娶了知州家的姑娘,沈家同着傅家乃是亲戚,有这么一层关系在,沈家可谓是水涨船高,这几年沈家生意可以说是做得如日冲天。
沈正阳眼界、心境都开阔了许多。以前眼红赵家,觉得赵家家大业大,让他钦佩、贪婪,总想着法子去吞了赵家,心思精力花了大半在这上头。
可如今沈家起来后,他突然觉得很没有必要,他若是把精力全放在正事儿上,能获取到的,应当是远在赵家之上,因此,他开始不把赵家放眼里了。
人穷时,一两银子,那都是可望而不可即。
可一旦富裕了,有了阔绰的身家,区区一两银子,值当个什么玩意儿。
赵云澜气得眼都发红了,五脏六腑似乎要炸裂开来,恨不得当场手刃了沈正阳。
那真是个畜生。
赵云峰与他年岁相差不大,就比他小了三岁,以前两人是一起玩着长大了,手足情深。
赵云峰信任他,因而也选择去相信沈正阳,可是……他却因为这份信任,年纪轻轻,便死在了外头。
死前,还饿着个肚子。
被土匪囚禁的时候,他是不是会很害怕,又不是一直盼着,他们去救他。
他的弟弟,因着沈正阳丧了命,而他却毫不知情,在往后的岁月里,还与他同床共枕,还为他生儿育女。
实在是太荒唐了。
赵云澜想到此,一股恶心感充斥着五脏六腑,让他瞬间手脚冰冷。
沈管家就见他猛然呕了起来,片刻双眼目眦欲裂,左手紧紧攥着桌脚。
“沈正阳……”
那三个字几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让人心悸的恨意。
这事儿,已经过去好些年了,如今说句物是人非都不为过。
一般没有特殊例外的话,官府里的旧案不会再重翻。
赵家除了有些银子,可以说是无权无势,这节骨眼让府衙里的人翻旧案,那不可能。
而且……
有何证据,能证明沈正阳有罪?单凭沈管家的一面之词吗?
如今谁不晓得沈正死了,可他为什么死?乃是因赎金交的慢,土匪为了给沈家一个下马威,这才砍了沈正。
沈管家会不会是因为此事而怨恨上沈正阳,所以才这么诬陷他?
就算真晓得了当初土匪真的有来过信,但说到底,赵云峰不是死在沈正阳的手上,他说一句忙,忘了,那官府都不好定他的罪。即使定,那想来也是不痛不痒。
官府办案,清廉者,讲究人证物证。
贪污腐化者,讲究谁塞的银子多,谁背后靠山更大。
今时不同往日,赵家同沈家,已是再难相比。
若是要同沈家对着来,那无疑是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赵富民晓得这事儿后,又给气晕了,醒来后更是直接跑厨房,提了把刀想冲去沈家,砍死那沈正阳,最后被赵云澜给劝住了。
赵富民强忍着怒气道:“沈正阳欺人太甚,歹毒如此,敢害我儿,我定是做鬼都饶不了他。”
以卵击石,那便以卵击石吧!
就算倾家荡产,可只要能把沈正阳咬下一块肉来,让他痛一次,那便也够了。
沈鸟鸟不见了,赵云澜以前难生养,现在又这么个岁数了,往后就是另嫁,怕是也……
赵家留着,给谁呢?
倒不如豁出去,同沈正阳拼个你死我活。
接连遭受打击,赵云澜整个人消瘦得厉害,身子似乎笼罩着一层死气,颓丧,灰败。
“父亲。”他语气疲惫的开口:“我想和沈正阳合离。”
这事儿他曾提过。
当时是因着沈鸟鸟,不过刚一开口,就被赵富民骂了。
商人重利也重名,合离到底是不好听,赵富民如今只一哥儿,那还是看重的。
之所以不同意,而是怕合离出来了,以后自家哥儿咋的过?
家里虽谈不上家财万贯,但怎么的也定是不会缺他吃喝,但等他们两老去了,他一个人该咋的过?
外孙大了,总要嫁人,不可能永远守着他,当父母的,注定是要比孩子先走,当孩子的,也总有有一天会长大,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没谁能陪谁一辈子。
而且沈家起来了,沈鸟鸟不管什么样子,只要他还是沈家嫡子,有这么一身份,那么以后定是能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看在沈家和傅家的面子上,总不会苛待他。
但要是随着赵云澜合离回来,士农工商,他们赵家,除了底下几个铺子,可谓是无权无势,庇护不了沈鸟鸟,可沈家却是不一样。
沈正阳下头三个庶子,沈耀华和另一庶子虽不是个好的,但庶子老三,却是实诚的,如今沈耀华得宠,可事世万变,以后的事儿谁能说的准。
老三虽是对沈鸟鸟不亲不坏,但要是当了沈家家主,沈鸟鸟到底也是沈府的人,欺辱他,那便是打沈家的脸,他总不能不管不顾。
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偏心小汉子,也是常态。
沈正阳虽是宠下头小妾,可到底是没让人直接越过赵云澜,没做那等宠妾灭妻的事儿来,赵云澜依旧是沈家主君,如此,赵富民便觉得,沈正阳也没啥太大的缺点。
赵富民想的多,便没让赵云澜回来。
但如今,他算是晓得了,沈正阳就是狼子野心,同他赵家已是不共戴天,他如何还能让赵云澜再回去?
赵云澜休书一封,让人带回了沈家。
自古以来,多是当家的汉子休的媳妇,如今沈正阳竟是被下堂了。
沈正阳气愤不已,不顾一切,带伤冲到了赵家,问赵云澜这是什么意思?
敢给他写休书,他算个什么东西?
赵云澜两手紧握,努力忍着心头汹涌的恨意:“那你休了我吧!”
看出他心意已决,沈正阳却是突然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偏不想如他所愿,他走近了两步,捏着赵云澜的下巴,嗤笑一声,在他耳边轻声开口:
“你想合离?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他被赵云澜打了一顿,恶气未出,合离了,那不是白挨一顿?
只要不合离,赵云澜便还是他的夫郎,他还能一直住在赵家吗?只要他一回府,他有的是手段教训他。
沈正阳不松口,赵家和沈家开始‘闹’了。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赵家真的反扑起来,沈家不过半个月,便损失了将近几万两,可赵家也没好到哪里去。
沈老爷听到这消息,才晓得赵家不是说说而已,这明显的已经是打算鱼死网破了,两家到底是亲家,哪能有隔夜仇。
沈鸟鸟这事儿,确实是他儿子做的不地道,赵家有多看重沈鸟鸟,他是清楚的,而且,这孙子往日他虽是不咋的见,也觉得这娃子确实有些上不了台面,但不得不说模样是好的,他瞧着也是喜欢。
如今不见了,他不免的也感到有些不得劲,他尚且如此,更何况赵家?沈正阳这么办事儿,无疑是往人刀口子上撞,不怪赵家会生气。
沈老爷子思虑再三,决定跑赵家一趟,想着替沈正阳赔个不是。
赵富民见他不晓得沈正阳干的好事儿,便同他说了,最后只道要是他还有点良心,还念着他们往日情分,那就让沈正阳在合离书上签字。
沈老爷哪里敢信沈正阳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还骂了赵富民一顿,说他想帮着赵云澜和离,那就帮,可没必要往他儿子身上泼脏水,毁他沈家名声。
两人闹得不欢而散,但回了沈府,他却是把沈正阳叫了过来,问他赵云峰的事是不是真的。
沈正阳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和慌乱,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说不是,是赵家人乱说的,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可沈老爷子行商多年,最会察言观色,沈正阳哪里能瞒得过他,沈鸟鸟是他亲生孩子,他都能如此,赵云峰还只是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小舅。
如此,他有什么做不出来?
沈老爷子是不晓得再说什么了,失望有,不可置信也有,愤怒也有。
但他如今是老了,底下几个庶子也不成器,沈家还得靠沈正阳,而且沈正阳再不是东西,那也是他的种,他做不到胳膊往外拐的事儿。
可毕竟是真对不住赵家。
他叹了声,让沈正阳合离。
沈正阳还不愿。
沈老爷子铁了心:“你愿也得愿,不愿也得愿,小澜已经晓得这事儿了,你还想着他回来跟你过日子?这些年你见着他,难道都没半点心虚愧疚吗?我也看得出来,你并不咋的喜欢他,后院那些个啥都不会,就会爱搬弄是非的倒是得你宠得很,如此,你强留着他干什么。”
沈正阳不甘心,不想如了赵云澜的愿:“爹……”
沈老爷子呵了一声:“给我写,今儿不写,你就别想踏出这个房门。”
赵云澜和沈正阳终归是合离了。
沈正阳总归是不傻,有那么点脑子,沈老爷子突然问起赵云峰的事,赵家又突然闹这么大,估计也是晓得了这事儿。
那么看来,对方估计是不死不罢休了。
沈正阳不是被动挨打的人,又觉赵家不自量力,也开始打压起赵家,想给他们的厉害看看。
赵家名下的药铺只半个月内,就关了三家。
食铺客栈到还好,毕竟只要做得好吃,服务到位,那就不愁有客人。
而药铺虽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是如此,只要坐诊的大夫医术足够精湛,那就不愁没客人。
但唯一的致命点便是,沈家断了他们的进药的渠道。
药材进不了,那关门也是迟早的事儿。
赵云澜得了休书后,他不再把希望寄托在府衙身上,而是亲自跑去外头找孩子。
可大海茫茫,想在里头捞根针,那无疑是异想天开,千难万难。
十一月中下旬,赵云澜拿着沈鸟鸟的画像在外头找了一个月,可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他没有在平阳镇找。
因为当初下人去平阳镇找了一圈,终于得了点线索:
——那小厮和丫鬟,确实是到过平阳镇,有人见过那小厮。可当时只见他旁边跟着一姑娘,并未见到什么孩子。
这消息,还是负责看管车行的人说的。
平阳镇车行就在南街街头,这边离城门近,只隔了两条街,那所谓的车行,也并不是说像现代车站那般,而是直接停在街边。
南街街道就两米宽,按理说,要是停了马车,那就要拥挤不堪了,可平阳镇人来人往,又因着有个码头,商户多是来这儿运送货物,要是没地儿停放马车也不像话。
官府经过一番勘察,便把南街附近几个地儿给征收了,铲了几个矮旧院子,弄了个车行,停一次,不超过三个时辰,只需交三十文钱。
因为南街靠近城门且又靠近河道,清扫起来简单,停放的也容易,不会给镇上造成拥挤的现象。
那车行的人说,那天小厮赶了马车从门口进来时,他正巧的在城门那边买烧饼子,怕人要停车,他跟着马车后头跑回了车行,他过去收了银子后,又见车里下来个姑娘,大概是饿,一下车就冲着前头的馄饨摊去。
车行停的车多。
收了银子,那便要给人的马儿喂水喂料,马儿拉出来的东西,他们也得去收拾。
那车行的人那会儿收了银子后就去忙了,王二路赶着马车过来,要往城门去,沈鸟鸟坐在马车里头,听着外头好像很热闹,悄咪咪拉了车帘看,正巧的就看见了王二路。
他从马车上跳下来,那车行的人没看见,正在给马儿喂料。
赵家下人寻过来第一天,也来车行问了一嘴,不过那天他正好歇息,后头赵府的又来问,找上他,他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事儿。
赵府下人把这消息传回来后,赵云澜闻言,便进入了误区。
——没见着孩子,那么可以肯定一点了,那就是这小厮和丫鬟抵达平阳镇之前,怕是已经把沈鸟鸟弄丢了,或者是……
若是卖,那卖到了哪里去呢?
人手不足,只能缩小搜找范围,第一个被赵云澜划掉的地儿,首当其冲便是平阳镇。
至于为什么小厮和丫鬟还要往平阳镇走……
这两人不管是心生邪念,把沈鸟鸟卖了,还是不慎把他弄丢了,那么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说,第一反应不是逃便是‘自首’。
可如今不见人回来。那么便是逃跑了。
平阳镇上有去往外头的船只,水路比土路好走,而且,再有一个便是便宜。这两人之所以会出现在平阳镇,大概是想着坐船逃外头去。
赵云澜在平和镇找了一圈,然后又去到了下头的村子,依旧是找不着人,他想了想,又马不停蹄,去了隔壁许州。
可沈鸟鸟呆在小山村,他去许州,也是去了个寂寞。找了整整一个月,不说毛,连个屁都没找着。
两府城,四十三乡,上千里路,饥饿、寒冷,这些身体上的创伤,都抵不过对孩子那潮水般汹涌的思念。
这些年受的冷落,讥讽,也都不足以让他痛苦,而此刻他却伤心的流了眼泪,感觉心如刀绞,这样的日子也不知何时是头。
赵云澜是找孩子找得要发疯了,天天的睡不着,一闭上眼,便是噩梦连连,梦里他的哥儿,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可他却是不晓得,他的哥儿,其实如今,是过得要多滋润有多滋润,胖了一圈都还不算,还差点把他雇来的掌柜给吃穷了。
赵家被打压得接连关了好几家铺子,孩子又怎么都找不着,他是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其他下人也没再传来消息,赵云澜虽是不愿死心,也不愿放弃,可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打道回府城。
孩子已经丢了,他不能……再把双亲也丢了。
如今,家里需要他。
药铺最好打压,只两条,重金挖走里头坐诊的大夫,或断了它们的药。
先头同赵家合作的药商,收到沈正阳的书信,还不太愿。
毕竟合作几十年了,一直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从没红过脸,偶尔的碰上大旱啥的,他们说药材要涨价,赵家也是见合理了,二话不说就同意,旁的商户可不这样,但不答应不行。
沈家同着傅家是亲戚,那傅君然可是个秀才,这本身就不得了森*晚*整*理了,再加上人屋里的还是知州家的闺女。
要是不答应,那便是和人对着干。
民怎么敢与官斗。
要是一个弄不好,把这傅秀才给得罪了,那可如何是好。
不说他后头站着个知州大人,就说他如今是秀才了,那是半条腿已经踏入了仕途。
上次府试,他虽不是拔得头衔,只排名第三,但也不能小瞧了去。
一般府试前五点,要是不出旁的意外,不骄傲自得,大多都能在院试中取个好成绩。
这傅秀才若是没点本事,当初知州大人也不会把女儿许配给他。
傅家祖辈行商,算起来,也是小商之家,同着知州大人家比,那是末流都算不上。
但人傅秀才读书厉害,人知州大人才把女儿许给了他。
虽是不仗义,但大家还是选择了听从沈正阳的话,不敢再与赵家合作了。
医馆没人供药了。
粮铺也没人供粮了。这会儿也并不是秋收,粮铺没了粮,也得关了大门。
赵云澜回来后,带着赵管家四处找合作商,但大家先头已经收到过沈正阳的信,而且沈正阳已经发了话了,帮赵家者,那便是同沈某为敌,往后可莫要怪沈某不客气。
大家是明哲保身,不愿趟这趟浑水,纷纷拒绝了。
食铺客栈难打压。
因为无法进行全方面的‘垄断’。
客栈里的菜,肉,米油,可以同着农户买,也可以在杂货铺进,他沈正阳即使背靠秀才、知州,可也没那个能力去恐吓上万个老百姓。
但同赵家食铺打擂台却还是行的。
底下铺子,有些个掌柜是见风使舵,贪财忘义,不敢得罪沈家,又觉得赵家定是不行了,三三两两的,请辞不干了。
赵掌柜原还想着,招到了新的掌柜,他就退下来,安享晚年,但如今是人算不如天算。
赵家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他若是想回家养老,赵云澜定是给。
但他若是回去,那也是坐不住,当初他跟着赵富民闯了二十几年,呕心沥血,风里来雨里去,赔尽笑脸,拼了大半辈子,才闯出了这么一番事业,要是全折了,叫他如何忍心。
但啥都不做,任由沈家嚣张,到底也是窝囊。人活一辈子,还是得有骨气的。
彻底放权给白子慕后,赵掌柜便直接回了府城。
临走前,他还想把烤鱼方子带走,他晓得这烤鱼想要做得好吃,靠的全是那个香油。
没有香油,那也只能像云来客栈那般,做得不伦不类。
方子白子慕是不愿卖的,卖了他拿什么赚钱?杀鸡取卵的事,蠢货才干得出来。
而且要是赵掌柜晓得了那香油是拿什么做的,那么定然就知道,他卖得有多离谱了,若是知道了,怕是想吃了他的心都有。
这老头子最近天天一闲下来,就各种的问候沈家的各位列祖列宗,骂了大半天,就没一句是重样的,那嘴当得是厉害。
白子慕不想做沈正阳第二,让这老头也在背后问候他列祖列宗。
不过若是赵家想推广这烤鱼,那这香油他是可以提供的。
赵掌柜拿不定主意,说回去了同少爷商量商量,得了准话再同他说。
白子慕乐得自在,赵掌柜一走,他是隔天又想摸鱼了。
毕竟因着天性,他是真的有些爱睡。
季老先生一见他闭着眼睛从门口进来,就直挺挺的往后院去,立马叫住他,问他赵掌柜走之前交代过你的,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没忘。
赵掌柜说,让他把云来客栈干掉,往死里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