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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死有余辜

第110章 死有余辜
白渐潇很快地回忆了一遍昨天谈话的所有细节, 对陆之穹说:“衣鱼对青桓说过, 她住在杂物间里,虽然不知道是哪一层的杂物间。如果昨晚衣鱼真的在8层的话, 那么她的嫌疑就太大了。”

“但是……”陆之穹有些犹豫,“你觉得这合理吗?我们又不是在侦探小说里,青桓怎么可能临死前故意藏起一只虫子来暗示凶手的身份?有那个时间, 他都可以直接喊出来了。要我说, 这更像是一种拙劣的嫁祸。”

“不管怎么说, 我们得先找到衣鱼, 她身上一定隐藏着我们不知道的内幕。”白渐潇想了想, 问道, “你觉得调查官怎么样,可以信任吗?”

“看起来是个正直的人,”陆之穹笑了笑, “‘看起来’。谁知道呢, 只有深入接触, 才能完全了解一个人的本性。我们不妨先和他合作看看。”

两人商讨了一些细节,打定主意, 到外面去找调查组。调查组就在走廊, 正把一个眼球形状的道具镶嵌在画框背后。

“监控?”白渐潇问。

“监控,”装监控的人点点头,“为了防止悲剧再发生的必要措施。”

“之前这里没有装监控吗?”白渐潇好奇道。

“没错, 这是我们的疏忽, ”调查官A01从一旁走来, “在此之前,虽然船上发生过不少命案,但是8楼从来没有出过事。”

“原来是这样,”白渐潇点了点头,“我又想起了一些事……”

他将关于衣鱼的推测全盘托出。调查官露出了沉思的神色,看向白渐潇的目光也变得锐利,咄咄逼人地问道:“既然知道这些情况,为什么刚才不说?”

“我们无法确认你们一定是好人,”陆之穹很不爽他对白渐潇的态度,插嘴道,“毕竟8楼的钥匙在你们手中,地形你们最熟悉,监守自盗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你——”一个自由联合成员忍不住站出来想说些什么,调查官拦住自己的手下,倨傲地抬起下巴,“这个不用你说,我自己的手下我自己会负责。”

“那你可要负起责任哦。”陆之穹呵呵道,调查官的脸顿时更黑了。

“别吵,找衣鱼要紧。”白渐潇连忙提醒众人干正事。

乘务组到底熟悉游轮的构造,很快来到了8楼的杂物室,调查官打开门,道:“我们已经搜索过好几遍,这里不可能有人。”

如他所说,狭小的杂物室里密集地堆着水桶、拖把一类的工具,躲只猫进去都够呛,更不用说躲个人了。但白渐潇总觉得这房间哪里不对劲,不由多看了几眼。

“嗯……怎么说呢,你不觉得这个房间太小了点吗?”陆之穹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会儿,忽然抄起一根拖把,端着往对面的墙怼去。拖把一下子戳在洁白的墙上,留下一个黑乎乎的印子。

“你干什么?”调查官狐疑地问道。

“对了,”白渐潇反应过来,一拍手,“周围的墙和地板都很脏,只有这面墙干净得跟新的一样,我就说总觉得哪里不对。”

说话间陆之穹又狠狠地拿拖把揍了几下墙,平滑的墙面可疑地凹进去一块。调查官耐不住,掏出腰间的配枪,威胁道:“谁躲在里面,出来!”

威胁刚刚说完,他就开了枪,“砰砰砰砰”四颗子弹,精准地命中了墙的四角。白渐潇吃了一惊,寻思这要真的躲了个人八成得死于非命了吧!

“哎哟!”墙壁吓得波浪形颤抖起来,像收起的船帆一般慢慢萎了下去,墙壁翻了个面,是个脏兮兮的女人,灰白的头发遭了静电风暴一样蓬蓬招展着。

然后这脑袋上就贴了把枪,衣鱼举手投降:“放过我老婆子吧!我是冤枉的!”

“多少年了,犯罪分子的台词永远都是这一句。”调查官用手铐将她铐住,押了出去。衣鱼身上的墙壁“哗啦啦”地落在了地上,被跟在后面的陆之穹捡起来。

“Building a wall between the boundary”陆之穹用项圈扫描了道具属性,将墙纸一样的道具叠成了一个豆腐块揣进自己口袋里,“虽然只有D级,但是品质不错。”

“就这样偷别人的道具不太好吧?”白渐潇身上还怀揣着两人加起来仅剩的良心。

“这怎么能叫偷呢,这是替她保管,”陆之穹啧啧道,“等回头她问我要了,我就还给他,放在地上被别人捡走了多不好。”

“有道理。”白渐潇被他“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的精神说服了。

“还有没有天理啦!我没杀人!”不远处,衣鱼在走廊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调查官掏出听诊器,贴在她心口,冷笑道:“你再说一遍?”

“我没杀人。”衣鱼鼓着腮帮子,信誓旦旦地重复道。

调查官神色有变,听诊器居然显示她没有说谎!

白渐潇也感到讶异,小声对陆之穹道:“我感觉衣鱼没有用精神力,她是用了别的道具吗?”

“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陆之穹转向衣鱼,问道,“衣鱼,你昨天下午单独见过青桓吧?我要你把见面过程详细地说出来。”

“那有什么好说的……哎哟!我说!别开枪!”衣鱼叫苦不迭,絮絮叨叨地说起来,“还有什么,青桓下午是来找我了,呃,约莫五点钟吧,我刚吃完一整块奶酪,人老了消化不好可难受了……他来找我要一样东西,移灾的道具,因为我预言到他要大祸临头啦!”

“移灾的道具是什么?”调查官问。

“就这个。”衣鱼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把细细的白蜡烛,“这个白蜡烛点燃了,特别能招不干不净的东西,摆在仇人的房间里,保准他厄运临头。要是在鬼魅多的地方,让别人点蜡烛把鬼吸过去,可保自身平安。警官要不要来一根?”

“我们没有在青桓的房间里搜到蜡烛。”助手提醒道。

A01就特别看不上这种阴损的东西,皱眉拒绝,衣鱼遗憾地塞回了自己口袋里,“我就把蜡烛给了青桓,我是纯为他好。谁知道这孩子不肯付钱,还说这是我欠他的,说我上次卖给他假药!”

“那你卖给他假药了吗?”

“怎么可能,是他自己贪心,加了双倍剂量,我的媚药童叟无欺……”

“滴滴滴滴!!!”听诊器剧烈地叫起来,调查官斥道:“你说谎!”

衣鱼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想到真被他测出来了,只好灰头土脸地承认,“哎,真药是真药,我就是掺了点别的成分……但这也不是他不给钱的理由呀!那孩子抢走了我的道具,就给了我一本书做报酬,我老婆子哪吃过这种亏,我……”

“你就想杀了他?”调查官逼问道。

“没有没有——”衣鱼连连摆手。

“滴滴滴滴滴滴!”听诊器狂叫。

“你说谎!”

“啊,哎哟,我,”衣鱼脸色发白,冷汗唰唰而下,“我、俺老婆子是、是动了杀心,但我、我……”

她忽然起了气势,浑浊的老眼环顾周围审讯的人群,“你们敢说就没对谁起过杀心?你们没在心里造过孽?连想都不让人想,还有没有天理啦!”

“你岂止是想想,你还想把青桓碎尸万段吧?”陆之穹插嘴道。

“我、我……”衣鱼不敢说谎,只好承认,“我是恨得牙痒痒,想要把他碎尸万段。”

调查官咆哮着压过她的辩解:“说吧,你到底有没有杀青桓?”

“我没有!”衣鱼大叫。

调查官一怔,双目大睁,腮帮子咬得紧紧的,几乎脱手扔了听诊器。

衣鱼没有说谎。她没有杀青桓。

“放开我。”衣鱼甩了甩手铐,“别错怪了好人!”

“不对,那这只虫子是怎么回事?”白渐潇疑惑不解,“那只在青桓牙齿缝里发现的虫子……”

“岂止,”调查官恨恨地说道,“在我们收集到的尸块里,发现了更多的虫子,而且你们没看到,那些尸块都被虫子蛀空了!我看凶手恐怕是一个娴熟的控虫师,能利用虫子操纵尸块。”

“跟我有什么关系,虫子不是我放的。”衣鱼理直气壮地说,“肯定是有人想陷害我老婆子,你们倒是快还我清白!”

听诊器静默无声,没有说谎。

白渐潇和陆之穹对视一眼,陆之穹摇了摇头,甚至连他都没有发现衣鱼有用任何道具的迹象。

难道她真的没有说谎?那凶手到底是谁?

调查官很有底线,最后还是将衣鱼放了。同时他再也没有理由将乘客拘在8层,只好解除了门禁。衣鱼骂骂咧咧地走了,继续去推销她的移灾蜡烛。

门禁虽开,白渐潇却失去了玩乐的兴致,被好奇心架在火上翻来覆去地烤,脑袋都冒出滋滋的响。陆之穹在一旁数次试图转移他注意力未果,不满地嚷道:“白白!说好的度蜜月呢?!”

白渐潇恍惚地抬起头:“密钥?我错过了什么细节吗?”

“……”陆之穹十分幽怨,“你错过了你男友成吨发送的Love信号。”

“抱歉啦,我在想事情。”白渐潇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脸,强行把他瘪着的嘴拉成一个皮笑肉不笑。

“你真的一定要查清真相?”

“当然!”白渐潇一拍大腿,“这可是发生在身边的命案,游轮惨案!神秘杀手!”

陆之穹干巴巴地说:“哦,那我的确是知道一个你忽略的地方。”

“什么?”白渐潇激动地拉住他袖子。

“不告诉你,我生气了,”陆之穹偏过脸,“哄不好的那种。”

白渐潇那个急的,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撒娇,抱着陆之穹的腰,啾啾亲了他两口,“亲爱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吐出后面的字:“……宝贝,你就告诉我嘛……”

说着,白渐潇自己都抖了抖,平时陆之穹对他一口一个宝贝,为什么不会感到难为情啊?!他的羞耻心就快要爆炸了啊啊啊啊——

陆之穹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哈哈哈,白白,你根本不会撒娇嘛……”

白渐潇顿时恼羞成怒,心想平时都是别人哄我,什么时候轮得到我讨好别人了,陆之穹你别欺人太甚跟我玩火,小心我翻脸不认人。他微笑着搭住陆之穹的肩:“你很熟练嘛?那你教教我怎么撒娇呗?”

“生气了?”陆之穹眨眨眼,“这样吧,陪我睡个午觉,醒来我就告诉你。”

白渐潇心里骂骂咧咧的,还是被陆之穹扒了外衣揣进被窝里。头挨着枕头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有那么困,昨晚本来就没睡好,死过一次对他的损耗太大,这种程度的思考居然会给他的精神造成这么大的负担……

陆之穹坐在床边,安抚地轻拍白渐潇的背,直到他沉沉睡去。他年轻的恋人,睡颜安恬静谧,呼吸如海浪的起伏,睫毛又长又密,在脸上投下缱绻的阴影。

命案或是凶手什么的,他根本一点都不在乎。他不过是一个流连于事件外的旁观者,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只是为了保护恋人不受伤害,外加让他开心。

更何况这场凶杀案的受害者,根本死有余辜……陆之穹打开窗子,翻出窗外,外面是一个宽敞的公共阳台。他拨开正对自己房间的盆栽,里面赫然插着一根快要燃烧殆尽的白蜡烛。

调查组当然不可能在青桓房间里搜到白蜡烛,因为他早已偷偷将白蜡烛藏在这里,准备将灾祸移到隔壁的房间中。

或许青桓本来就是凶手的目标,或许是未知的凶煞觉得809的二位比较不好惹,白蜡烛并没有成功地转移青桓的灾祸,但这不妨碍陆之穹在心中狠狠地记了死者一笔。

他五指张开,在虚空中重重捏紧,燃烧正旺的白蜡烛瞬间裂成齑粉,化作一阵轻烟散去。

下午1点,白渐潇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坐起来。陆之穹正在一旁看书,“醒了?”

“嗯……”白渐潇困得不行,放任自己歪歪栽栽地往旁边一倒,挂在陆之穹身上,口齿模糊地呢喃道,“脑袋好疼,你帮我揉揉……唉,我错了,我再也不敢玩自杀了……”

陆之穹僵硬了一秒,心想这不是很会撒娇吗?他的心顿时柔作春水,温柔地帮他按摩头上的穴道,“你少让我操点心,我就满意了。对了,之前不是说你有一个错过的地方吗?其实很简单,就是鬼魂啊,活动在走廊上的鬼魂,可能就是昨晚命案的目击证人……”

陆之穹没说下去,因为他发现怀中的温香软玉瞬间精神抖擞,眯成一条缝的困眼睁得可大,里面透出灼灼精光。温存的二人时光顿时烟消云散,陆之穹心里那叫一个后悔,他就不该这么早说漏嘴!

“我擦,我怎么忘了这个!”白渐潇精神奕奕地跳起来,花了3秒穿好衣服,整装待发,回头却看到陆之穹挫败地捂住额头,“喂,愣着干嘛,出发了!我要去问问那些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