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父亲,我找到娘亲了”
那人就站在门外,离我至多不过十步之遥。
他的皮肤白得几近透明,唇色亦是淡得不见一丝的血色,整个人就像是冰雪雕铸而成,浑身上下,唯一有颜色的也只有那一双覆着霜雪的墨色眼眸。
而这一双乌冷冷的眼眸正不带一丝温度的看向我怀中的长安。
似乎有一股寒意猛然袭来,四周的温度蓦地低了下去。
方才还处于热闹之中的客栈大堂仿佛一瞬之间就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我并没有去在意这些。
在看清那人相貌的那一刻,我的心跳霎时漏了一拍,整个人不争气地看呆了。
这一刻,我的心里只有一句话——
是他,就是他,我的梦中那个情郎就长他这幅模样!
孤寡百年,我的一颗少男心第一次春心萌动了。
“谢长安。”
我感觉那道清冷低沉的声音愈发近了,好似在我的耳边响起,叫我耳朵一阵发麻。
他的声音真好听啊,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不但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嘿嘿嘿嘿嘿嘿。
我兀自偷偷的傻乐了一会。
只是,不知为何,看见他,我的心头隐隐有种微妙的熟悉感,他的声音,他的相貌,他这个人都叫我有种奇异的熟悉感。
可我过去从未见过他,这种熟悉感又谈何而来?
总不能因为喜欢他的脸就真的把人当做自己那些连脸都看不清的胡梦主人公吧。
忒不要脸。
我虽然脸皮奇厚,却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不要脸。
过去没有交集无可奈何,不过今后的交集却是可以掌控的,现在人都已经遇上了,只要把握好机会,还愁什么没有日后。
秉奉只要我主动,我们不但会有故事,还会有孩子(捡来的儿子小长安)的信念,我觉得心动不如行动,不如现在就主动出击。
但在我开口搭讪之前,我听见怀里的小长安脆生生地喊了他一声:“父亲。”
等等。
父……亲?
我整个人都傻呆呆地愣住了,纷飞的思绪瞬间千百倍的慢了下来。
谁……?
……他?!
我看着眼前那个哪哪都合我心意的白衣魔修,眼睛惊诧地微微睁大了。
那个心大的把小长安弄丢的孩子他爹……
那个……
因为道侣身陨而一念入魔的新魔尊,洛无尘,居然就是……他?!
我的眼神不敢置信地投向徐方来,无声追问:‘就是他?’
徐方来同我默契非常,我一个眼神就能立马理会到我的意思。
他对我肯定地点点头:‘就是他。’
行……吧。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掐灭了最后一丝侥幸。
——我叫谢晚。
刚才是我魔生三百多年来,第一次心动。
可惜,在我短暂的动心之后,我又失恋了。
美人已经名草有主,孩子都已经会叫爹了。
这场暗恋来不及开场就注定无疾而终,我心头怅然,表情郁郁。
哎,我捡来的儿子还没抱热乎,孩子他爹找上门了,还是整个魔域都知道的未亡人洛无尘。
我又失儿子又失恋,两大打击之下,我活泼不起来了。
就连小长安也没有刚才的活泼了。
他攥着我的衣襟,看向洛无尘的眼神带着亲近与畏惧。
“长安,”洛无尘微低的声音响起,目光似不经意地掠过我的脸:“可玩够了?”
他的瞳色极深,眼眸好似压着万千年的霜雪,眼神带着无边的冷意与孤寂,好似什么都无法映入他的眼中。
用徐方来的话来说,叫做死过老婆的眼神。
他说得话虽然糙了点,但也确实契合。
洛无尘还真是死了老婆。
我一个多愁善感的师妹是那么描述的,“……他的挚爱死在他的怀中,而他的心也随之一起死去,只留下,一具心如死灰的行尸走肉。”
我当时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只觉得矫情,谁不知道那洛无尘在堕魔之前修的是无情道,修无情道的人怎么可能会懂什么是爱。
小师妹怕是将自己对爱情美好的臆想强加到那位新魔尊身上了。
以我对无情道的了解,修无情道的人,要么就不动心,一旦动心便是专情至死。
魔族大多放。荡随性,对情爱。欲。望之事荤素不忌,却也有那么几个奇葩,追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向往刻骨铭心的爱情。
我说他们奇葩是真的觉得他们难以理解。
他们看上比魔族禁欲守礼的人族修士铩羽而归也就罢了,居然还有勇士去挑战修无情道的人修。
自古修道难,修无情道更是极致的严苛,对根骨的要求极高不提,对心性的要求更是变态,能修无情道的,无不是天生冷心冷情的薄情人。
当然,他们仙门那里管那叫生来无垢道心。
说得倒是好听,归根结底还不是冷血无情的石木心。
也无怪乎基本上每一个修无情道的修士都是仙门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他们断情绝爱,眼中只有长生,只有他们的正道。
历来那些追在无情道修身后妄图打动他们的魔修,有一个是一个全都以失败告终,黯然神伤地放弃还算幸运,倒霉的不但丢了心还丢了命。
倒也不是没有成功的例子,但那也是两万年前的事情了,而且结局却也算不上好。
魔族身死,人族殉情,共赴黄泉做一对亡命鸳鸯。
自此也才有了无情道动心后至情的传言。
引得一堆被“唯爱一人”的噱头迷住眼睛的痴心人前仆后继去啃修炼无情道的修者这一块硬骨头。
结局可想而知,全都在南墙上撞了个头破血流。
直到千年之前,仙门大盛,魔域被封,魔族再去不了修真界……
如果那洛无尘真的深爱他的道侣,在那魅魔身死后,那洛无尘会毫不犹豫地随他而去。
可那洛无尘现在,还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还成为魔域的新魔尊。
我对他们描述的深情不以为然。
可当我自己亲眼看见了洛无尘,看见他的眼神,我的心头却只有一个念头——
那师妹所说竟不是夸大其词。
入魔的人修身上会出现一到两处的魔族特征,有的是银白如雪的发,有的是殷红如血的瞳,洛无尘的眼瞳是浓郁到极致的稠黑,仿佛能够吞噬一切。
连光,都无法在上面映出痕迹。
那是万念俱灰,是心如死水。
从他的身上,我感受不到一丝生的气息,他的眼中没有丁点求生的念头。
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我曾见过的,尸傀宗所炼制的那些活尸,能走能动,却只是一具早已死去的尸体。
我看着这样的他,只觉心窝上挨了一拳似的,闷闷的,难受得紧。
真奇怪,我什么时候居然这样多愁善感了。
我轻轻一哂,他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嘛,还把亡妻留下的孩子养得玉雪可爱。
“父亲……”长安小心翼翼地喊他,语气带着自然的亲近,又带着孩子对不苟言笑的父亲,天然的畏惧。
像在是同他邀功,长安搂着我的脖颈对洛无尘这样说道:“我找到娘亲了。”
作为一只单身魔族,无论在自己有好感的人面前,被一只小崽子喊“娘亲”,还是小崽子的亲爹面前被喊“娘亲”,都叫我脸皮不禁有些发热。
听谢长安这样说,洛无尘的眼眸不见一丝波澜,只淡淡看我一眼,便视若无物地移开视线。
心脏像被人捏住,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在他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又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看的男人,我在心里暗笑自己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洛无尘声音冰冷:“谢长安,你认错了。”
“我没有……他就是我的娘亲,”长安紧紧搂着我的脖子,眼睛像兔子一般红通通的,固执地道:“我没有认错……”
我当下就有些心疼了,下意识抱紧了长安。
“谢长安。”洛无尘面无表情,周身气质冰冷,仿佛带着某种压抑到极致的悲伤,他缓缓道:“你的娘亲不是他。”
确实,我在心里附和,长安的亲生娘亲是洛无尘的道侣,是一只在三年前就已经死去的魅魔……
不知道为何,我的心头隐隐传来一种刺痛的感觉。
脖颈传来湿润的感觉,那是长安的眼泪。
我见过谢长安撒娇卖乖幼猫似的哭,也见过他委屈的哭,可没有一种能叫我比现在还要心疼。
长安现在只紧紧地抱着我的脖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眼泪无声地流了我一脖子。
明明是父子相聚的美好场面,当爹的那位表情漠然,波澜不惊,做儿子的那个扒着一个局外人不肯松手,哭得稀里哗啦。
“谢长安。”洛无尘冷着脸,眼含霜雪,声音微沉:“松开他。”
“你别凶孩子啊,”我实在是看不过眼都,不赞同地抬起头看向洛无尘:“孩子还小,有什么不能好好和他说,我……”
洛无尘看向我,面寒如雪。
我咬了咬自己的舌根,声音软了下来:“……我劝劝他。”
知晓长安就是洛无尘亡妻留下的那个孩子后,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那样依恋我,他不是依恋我,他只是想他的娘亲——
从他出生起就没有见过的魅魔娘亲。
想到长安年幼丧暮,我的心中升起无限的怜惜。
可小孩子不懂事,归小孩子不懂事,他将我错认,我却不能将错就错。
是时候,将事情说清楚,拨乱回正了。
“小长安啊,”我把他放下来,蹲下。身视线同他齐平,温声解释道:“我确实不是你的娘亲。”
“你看,你的父亲来接你了,你快同他回家去吧。”
“不,不要……不要同娘亲分开,”长安一个劲的摇头,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娘亲不要丢下长安呜哇哇哇……”
长安哭得那样大声,那样伤心,而洛无尘的面上依然毫无波动,没有表现出丝毫因为孩童哭啼的不耐,也没有,丝毫的怜惜。
“魔尊大人接下来要去哪里?要不然我也跟你一起吧。”顶着洛无尘不带一丝情绪的视线,我开口提议道:“你也看见了,小长安现在离不开我。”
说着,我自己也感觉自己有些不要脸了。
就像把孩子讨好了,借孩子靠近孩子的父亲,妄图上位的心机婊。
可是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打洛无尘的主意——
在知道他就是那位魅魔的未亡人时,我就彻底打消了要同他进一步发展的念头。
这三年里不是没有魔同这位新魔尊自荐枕席,新魔尊长得俊,修为又高,还是魔域二尊之一,上赶着要做小长安的后娘的魔门贵女贵子很多,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明知不可为,又何必自讨苦吃。
我又不傻。
之所以我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实在是因为的舍不得小长安,虽然说出来可能有些肉麻,看见他这样哭,我是真的心都要被他哭碎了。
洛无尘微不可见地颦了下眉,黑沉的眼眸看向我。
我自认为是问心无愧,可我的心却仍是不受控制的提了起来。
清冷冷的眸光定定落在我的身上,洛无尘的目光如冰似雪,带着凉意,似是审视我的居心。
这位魔域的新魔尊眉眼深邃,瞳色是近似墨色的稠黑,认认真真打量一个人的时候,神情总能叫人错觉深情。
就比如我,明明已经决定抛弃对洛无尘那点莫名其妙的好感,却仍是被他看得忍不住面皮微红。
洛无尘淡淡移开视线,不置可否。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想了想,我又悄悄给洛无尘传音,同他解释清楚。
【小长安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他这样总是哭也不是办法,我先把小长安哄睡了,到时候你再带他走。】
洛无尘收到我的传音,又轻轻瞥了我一眼。
我同他还没有培养出默契来,没法从他的一个眼神里品味出他想表达的意思,便又传音追问。
【魔尊大人,可不可以啊?】
洛无尘略略点了一下头,像是并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我便当他是答应了。
“娘亲真的同我们一起走吗?”长安的眼泪还没擦干净,一双乌泠泠的眼眸水浸过的润。
“长安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长安呀。”我没有回答,只是模棱两可的说道。
“好了,正好天亮了,早市也该开了,”我摸摸长安软乎乎的发,笑吟吟道:“小长安,我带你出去玩啊。”
长安年纪小,哪里知晓可恶的大人说话还带玄机,听见我要带他玩,眼睛亮了亮。
“真的吗?”长安欣喜看我,眼中闪着隐晦而期待的光。
可他眼中的光才亮起,又迟疑地咬住了下唇,长安怯怯看向洛无尘:“父亲……”
“没事,你爹爹同意了的。”我心软得一塌糊涂,安抚地摸摸他的背,又看向洛无尘:“是不是?”
我面上信心十足,私底下却疯狂给洛无尘传音,同他好话说尽。
【长安才睡醒,我贸贸然哄他去睡,他定然不肯,我先带他出去逛一逛,等他玩累了自然就困了。魔尊大人,你就让他出去玩一玩吧,哪有小孩子不喜欢玩的。】
洛无尘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微黯了黯,唇畔竟隐隐在颤。
我感觉,他这样有些像是对什么而悔恨。
悔恨什么呢?
我没来得及细想。
“父亲……”长安眼巴巴地看着洛无尘,一脸再明显不过的期待小模样。
再铁石心肠的人面对这样的长安也该软化了。
墨黑的眼眸定定看了长安一眼,洛无尘颔首:“可以。”
长安顿时快活的笑了起来,“好耶。”
带长安去逛街之前,我给了徐方来一个眼神,他心领神会,回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便彻底放心了,抱着长安,去逛街了。
余光中,洛无尘仍是站在那里,看着我们的方向,像在看我,又像在看我怀里的长安。
他个子很高,人又十分清癯,立在那里,像极了一柄失去剑鞘的剑。
我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抱着长安上街去了。
“娘亲,你看你看——”
正如我所说的,没有小孩子不喜欢玩,小长安对什么都兴致勃勃。
普普通通的风筝,小小的一只竹编蜻蜓都能叫他两眼晶晶的发亮。
我看他这样,心头止不住又是一阵怜惜。
洛无尘那种性子是不会做出带着孩子游玩的事来,长安跟着他,虽说衣食无忧,小孩子该有的游乐怕是会十分稀缺。
我本就喜欢长安,又存心想要哄他,在街上只要遇见长安喜欢的东西,我就给他买。
不仅如此,只要是给小孩子的玩意,我都来者不拒。
没过多久,长安手中就多了一柄小木剑,一只蝴蝶风筝,一只竹编蜻蜓以及一堆杂七杂八的小玩意。
长安人小,手也小,很快他的两只手都拿不过来了,我又抱着长安,没有空闲的手帮他分担。
可摊位上的那只镂空小球实在好看,叫人难以割舍。
为难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长安手中的小玩意。
……洛无尘?
他怎么跟来了?
我怔愣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毕竟长安是他的儿子,肯定是放在心上的。怎么可能就这么由着我这个陌生人把他的儿子带走。
谢长安眼睛亮晶晶的,脆生生地道谢:“谢谢爹爹。”
洛无尘略略点头,视线似不经意般的转过来,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平静地移开视线。
有了洛无尘帮忙,我又可以给长安继续买新的玩具了。
香喷喷的大肉包子,酸酸甜甜的糖葫芦,我带着小长安一路连吃带玩,他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快活。
路过一家糖水铺子时,一股叫人口齿生津的香甜气息充盈了鼻端。
甜滋滋的味道我和长安肚子里的馋虫都勾了起来,我当即抱着长安往铺子里走:“走,带你喝糖水去。”
“几位看着面生,是一家三口来游玩的吗?”
才一进门,便听见店家热情的招呼。
我还来不及解释,小长安就大声的应道:“嗯!娘亲和父亲带长安出来玩!”
“真是个好孩子,”店家慈眉善目的夸了一句,又压低嗓子对我叮嘱道:“最近安梁不太平,客官要多多注意。”
“好。”买糖水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多买了一碗,递给坐在另一边的洛无尘:“你也尝尝吧。”
我本以为他会拒绝,或者直接无视我的示好,但洛无尘却接过了那碗糖水。
“多谢。”
“好好喝,甜甜的。”长安开心得眼睛都猫似的眯起,“娘亲你也喝。”
“好,我也尝尝。”
小孩子本就嗜睡,继续逛了没过多久,小长安就开始困顿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他搓着眼睛,努力地抵抗睡意。
“长安今天好高兴呀,真的好喜欢和娘亲,和父亲在一起……”长安已经十分的困顿,声音含在嘴巴里,“娘亲……我们以后可不可以一直都这样在一起……”
听着长安天真的期盼,我心里堵得再说不出一句话了。
我无言地摸一会他的头发,极力平稳地开口:“睡吧。”
长安不疑有他,乖巧“嗯”了声,满是信赖得在我怀中睡去了。
我将他哄睡了,也该……将他还给他的父亲了。
压下心头酸涩,我将长安还给洛无尘。
“你带孩子要注意多交流多沟通,长安……”我说着说着,喉头便是一哽,“长安是好孩子,你要好好对他。”
其实,我自己也明白,我并没有立场去对洛无尘养孩子的事情指手画脚。
洛无尘淡然道:“我知晓。”
我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长安,咬咬牙,故作洒脱道:“那我先告辞了,魔尊大人,再会。”
话音还没落,我就马上转过头去,生怕慢上一步就叫他看见我发红的眼眶。
哎。
回到客栈的时候,徐方来正同师弟师妹们一起吃早饭,他往我身后看了一眼:“送走了?”
我拉过椅子坐下,“你这话说的,人家亲爹都来接了,我还能扣着不放吗?”
“你不跟着一起走?”徐方来冲我挤眉弄眼,“我之前看你眼珠子都黏到他身上了,不努力努力,争取当小长安的亲亲娘亲?”
“算了吧。”我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把人推开:“萍水相逢而已,芳芳你想得太多了。”
在洛无尘成为魔域新魔尊的这三年里,他不是找正道的麻烦,就是搜寻各种招魂的,复生的术法。
所有人都知道,那位新魔尊的心里只有那只魅魔。
就连我这个才出关没多久的,也是深有耳闻。
活人争不过死人,活得魔族也争不过已经死了的魅魔。
我不过是因为洛无尘的皮相对他一见钟情,还不到爱他爱得非卿不可的地步,不至于死脑筋,非要死吊在一株歪脖子树上。
该放弃就放弃,不为难自己,这是我给自己定下的行事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