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莲花像
火折子的光亮在石道中摇曳着,我独自站在那堵石墙前,我不知道现在具体的时间,但感觉时间已经流逝很久了,我把这面石墙缝隙摸了个遍,这石墙毫无疑问是一块整体,而且表面很光滑,没有疑似机关和凹槽。
光头哥不知道从哪儿搞了根棍子拿在手里无聊地敲地,竿子和地面接触发出很有节奏的响声。
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然而那竿子的响声就像是一道催命符,提醒我如果解不出来我们就要被彻底困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也可能先被身后的糟老头子搞死。
光头哥等得不耐烦,叫道:“喂!小子!你到底能不能把这门移开?别在这儿耽误时间!到时候地宫里的好宝贝都被人家拿了!”
何瑜一打滚就从我身边的地上爬起来,凑在我肩膀边问我:“怎么样,有没有头绪?”
我皱着眉,蹲下身又用手摸了一圈那石墙的缝隙,结果只刮下来一层石头灰,我甩了甩手,这严丝合缝的程度,我根本不知道这道墙是如何运作的,更别提把它移开。
想想实在是没有什么头绪,我便冲何瑜小幅度地摇摇头。
乔三贵在我身后的地上坐着,这时他就示意光头哥把自己扶起来,我见他起来,也转过身去,说道:“我暂时还没找到机关。”
光头哥“啧”了一声:“合着你在这儿想了半小时,什么都没想出来?!三爷,我看这小子就是在故意拖我们时间,想让他那个亲戚进地宫坐享其成!”
乔三贵这回没示意让他闭嘴,这态度基本已经明了,他咳嗽了几声突然单手扯住我的衣领,何瑜想拦一下子被田小七按住。
乔三贵掏出腰里的盒子炮对准我的脑袋,说:“甘霁,我的队伍里不需要废物,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如果你只有识图这么一个功能,那你应该留不到最后。”
光头哥很轻松就明白了乔三贵的意思,他一脚把我踹倒在地上,我在地上打了个滚就被死死按在那堵石墙上,我鼻子撞得出血,这时,一股特殊的气味夹杂着铁锈味溜进了我的鼻腔。
“操你奶奶的乔三贵!柳三爷生前待你不薄啊你,你在这儿杀五师的孩子你!你这么个败类!畜牲!你要敢杀他我跟你拼命!”何瑜在一旁叫骂着居然挣脱了田小七的控制,但他刚要爬过来就又被几个人相继上来按在地上。
乔三贵把枪撂给光头,对我说:“放心,你的好朋友我暂时不会要了他的命,等到了里面,他还有点儿用处。”
“怎么说三爷,要不把他绑在这墙上,正好这面墙没什么放雷管的地方,不如一会儿炸墙的时候,让他最后发挥点儿作用?”光头嘿嘿一笑。
他们要炸墙。
我仔细闻了那气味,随之就是一段特殊的记忆涌上心头,我不经意间就笑出了声,鼻子上的血还在止不住地往下流,淌进嘴里了我还在笑。
听到我笑,刚才耳边那些乱糟糟的声音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光头拿着我的头往墙上按:“你笑什么?知道自己快死了还笑得那么开心?”
我的脸贴在石墙上,光头的力气极大,我硬生生被石头划破了皮也要扭过头死死瞪着身后的乔三贵,大概率是我当时的表情太过狰狞奇怪,连乔三贵都难得皱起眉看着我。
“有胆,你就把墙炸了。”我说,“炸了,你就跟这座地宫无缘了,咱们一个都别活着出去。”
光头恼羞成怒:“这小子疯了吧?三爷,这小子青天白日的在说什么疯话呢?!”
乔三贵伸手一把将他拽到身后去,我身上的力道一松,腿一软差点面对石墙跪下去,但我还是撑住了没软下去,扶着石墙用袖子简单蹭了下鼻血。
“为什么不能炸,你看出什么了?”乔三贵走到我身边严肃地问我。
我上去就扯住他,好几个伙计见势就要冲上来,结果被乔三贵挥手示意停下来。
我对乔三贵笑了笑说:“现在看来,我的价值明显比之前要提升了一点点,我敢打赌,如果我死了,你队伍里这群酒囊饭袋应该没人能帮你出这个迷宫,你要好好考虑还要不要用之前那种方式来对待我们。”
乔三贵愣住了,仿佛我刚才的话击中了他心中真实的想法,我察觉到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光头,略微思考了一下,脸色就变得柔和起来,他抬头用那充满狡诈又充满笑意的眼神看着我:
“想成为我乔三贵的朋友,还要靠你的本事,现在说说看,你刚才发现了什么?”
我用手摸了一把石墙上的缝隙,手上就出现了一层类似沙土的颗粒,我凑近仔细闻,然后又用舌头舔了一点,尝到了苦味后我就吐掉。
“硝石,”我拍拍手上的土,“这堵墙下部的硝石量明显比上部要厚很多,墙后面现在应该是一条用硝石铺成的路,墙上的可能只是少量一层,但你们要用炸药,炸药产生的火星溅到后面的路上去,产生的火焰可以瞬间烧掉这里全部的氧气。”
我回头一笑:“所以,把墙炸掉之后,我们可以一起被憋死在这儿。”
田小七一听这话,赶紧招呼人把手里的火折子给灭干净,再换上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石道里一明一暗,我就对乔三贵侧了侧身。
乔三贵往前走了几步,也用手抹了一些墙上的颗粒,但他似乎闻不太出来,只能也舔了一下吐掉,确定之后,他才疑惑地问我:“你是怎么闻出来的?”
何瑜几步移到我身边,怒瞪着面前的乔三贵,眼中充满了血丝,仿佛下一刻就要上去咬死这老头子,我用一只手拦住他。
现在这老头子颇有势力,我们寡不敌众不说,况且我们也需要他的人帮忙一起走出这个迷宫,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先忍辱负重,不能彻底撕破脸。
于是我说:“正常的土腥味和石头的气味是不一样的,干土和湿土所散发出的气味也是不一样的,何况是硝石这种火药的原材料,如果你经常去菜地闲逛,时间长了很快就能分辨出来土和石头的不同。”
乔三贵沉吟不语。
我刚才突然有了些想法,这时候懒得等他回答,拉着何瑜冲开那些伙计走到一边去,田小七尾随着我们,可能是怕我俩有什么预谋,我也不去管她。
我心中数了七个神龛,然后拉着何瑜停在第七尊神龛前,石道里的神龛少的出奇,不知道是最后封地宫封得太过匆忙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有些神龛是空着的,连神像都没有全部补齐就草草完工了。
“干什么干什么?你是不是有想法了?”何瑜眼里突然闪了光。
我点点头:“有了一点,但我还有最后一点搞不太懂,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什么,说来听听!”
我用手指向那些石道神龛里一模一样的无头神像,那些神像与外面的有些不同,同样是坐在一朵莲花上,可造像的胳膊却不是规规矩矩放在腿上,而是两手托住一朵莲花举过头顶。
“这个造型,是有什么特殊的象征意义吗?”我摆了个跟神像一模一样的姿势问他。
何瑜走上前,撅着屁股仔细看了看:“这种造型,确实很不常见,但有什么特殊的象征意义我也说不好,但如果跟之前的那些造像对比来看。”
“我觉得,”何瑜顿了一下,“手里托举莲花在头上方约莫一寸,莲花的地位可能比神像还要再高一重,所以只能说这尊神像突出的不是无头的身体,而是手里的莲花。”
我听了就说:“那托举这个姿势在以前有什么寓意吗?”
何瑜想了想:“要按我的理解啊,托举更多是‘呈、献’的意思,比如臣子给皇帝进献珍宝,他就会跪在地上将宝物举过头顶,如果要再抽象点儿,可能讲的是神权?或是父权?或是其他的”
“权力?”我问。
“也能这么说吧。”
我看着墙上的神龛微微思索了一下,忽然茅塞顿开,就笑道:
“我可能已经知道要怎样才能把这堵墙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