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长夜将明
此话一出,两人的身子顿时一僵。
余易安被抓着领子,有些艰难地躬着身子。姜离则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地盯着他,像一个警惕的小兽,只要余易安一动,就要张嘴咬碎他的脖子。
“姜公子。”
余易安的声音很轻很轻:“你把我当成谁了?”
姜离眉毛猛地一竖,小兽登时露出獠牙:“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有意思吗?”
余易安的声音依旧平静:“你说我内心压抑,可这与我对你温柔对你笑,有冲突吗?”
“好……好……”姜离恶狠狠地盯着他,猛吸一口气,冲门外大声喝道:“元昭!”
房门外,蹲在墙角的元昭伸手捂住嘴巴,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元昭!给我滚进来!”
“姜公子。”余易安一把抓住姜离的手腕阻止他:“我不管你今天是怎么想的,但我这长相,这声音,都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吧?”
“放开我!”姜离被他抓住手腕动弹不得,蹙眉瞪着余易安道:“边子濯,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不敢认我?你敢再怂些么?”
“我是余易安。”边子濯沉声。
他握紧姜离的手开始轻微地颤抖。
是了,执念,都是执念。
他想见姜离,想待在姜离身边。但他又必须要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能离他太近,也不想离他太远。
他本想默默看着姜离,但他情不自禁要与姜离接触,他想听姜离对自己说话,想看姜离对自己笑,想在最后留在天雍的日子里,离姜离近一点,再近一点……直到他踩到了自己划定的红线。
那日在桂花酥铺子上,雪地里,当他的指尖不由自主抚过姜离的侧脸——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了。
所以他不再去找姜离,哪怕在赏伯南找过来,与他说要准备收网的时候,他也只是在屋内静坐良久,然后差元昭,去买多一点桂花酥,多一点,再多一点。
至少,在姜离面前,他不能暴露。
边子濯伤害过姜离,姜离恨边子濯。所以他不能是边子濯,他只能是余易安。
他必须是余易安。
“你仔细看我的脸……我是余易安。”边子濯攥着姜离的手愈发颤抖,他垂着眸子,连看都不敢看姜离的眼睛:“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姜离看着面前的人,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认错了。
毕竟,边子濯少年便是天之骄子,就算后面被囚困在瞿都,被迫装的浪荡纨绔,但他骨子里的骄傲从未消失过,如何会像现在这般,患得患失。
刹那间,心口疼了一疼。
姜离抿了抿唇,随即一把甩开边子濯的手,转身便往外走去。
他以为边子濯会追上来,可边子濯却像是个石像般矗立在原地,看他一步步走了出去。
直到他走出主屋,走过院子,走到大门。
他都没有听到边子濯的脚步声。
是了,什么边子濯,什么元昭。跟他现在,又有什么关系。
不是叫我放下过往么?好啊。
姜离咬了咬牙,无情地将记忆与风甩在了身后,大步走远。
姜离埋头走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了身后什么人的脚步声。
“啊啊……”
是元昭。
元昭仍旧顶着那张易容后的脸,一步步追到了姜离的身后。
姜离停下步子,冷眼看着他。
“元昭。你仍旧打算在我面前装哑巴么?”
“啊……”
元昭不说话,用手语比划着什么。
姜离一下子冒了火,怒喝道:“元昭!你们真是混蛋,还想骗我!”
“啊啊。”元昭快哭出来了,手上不停地比划着一句话。
明日。春节。长安街。
“我看不懂。”姜离恶狠狠地,一把将他推开:“让开!”
元昭被推的摔倒在地,重新爬起来堵在姜离的去路上,手上不停地比划。
明日。春节。长安街。
姜离继续无视,一脚将元昭踢翻。
元昭再度爬起来,这次他追到姜离身前,流着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抽噎着比划——
明日。春节。长安街。
“我说了。”姜离不去看他,一字一句地:“我看不懂。”
姜离说完,不再去理会元昭,提气施展轻功,没有再给元昭能追上自己的机会。
身后传来些熟悉的声音,元昭似乎又哭了。
这是他第二次见元昭哭的这么伤心。
–
–
裴元敲了敲门,走进了赏伯南的屋子,直身立在赏伯南背后。
“公子。”
正伏案看着文书的赏伯南应了一声,道:“准备的如何了?”
裴元道:“回公子,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曹汀山现身,不过……”
赏伯南扭头看向他:“不过什么?”
“属下不知,为何公子笃定曹汀山一定就会去长安街的灯会呢?”
赏伯南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曹汀山费那么大力气利用鸿景帝造反一事不蹊跷么?”
“公子的意思是……”
“他如果真的想造反称帝,就应该在姜回雁在位,边子濯还没什么气候的时候动手,可他偏偏帮助边子濯坐上了那个位置,为什么?”
“因为要借助边子濯先铲除姜回雁?”
“你傻啊,边子濯可比姜回雁难对付得很。”赏伯南道:“你要知道,鸿景帝可一直在他手上呢,从姜离的描述,他可是被曹汀山锁在榻上的。”
裴元听罢,猛地睁大了眼睛:“这。”
“你现在这表情,跟边子濯刚知道时有的一拼。”赏伯南笑了笑,道:“不过,边子濯应该早已猜到此事。尽管不愿相信,但边子濯比谁都清楚曹汀山对他皇兄的执念,而他皇兄,向来最喜人间烟火。”
“所以他才会建议公子,将本次灯会大力宣传是么?”
赏伯南点点头,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冷哼道:“哼,边子濯那混蛋,教我将灯会办的盛大些,一来好掩人耳目,二来好引曹汀山过来……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当真办灯会的银两不用他出。”
赏伯南想了想,转头看向裴元道:“边子濯安插在尧王府的眼线,查出来了没有?”
裴元顿了顿,有些踟蹰:“查倒是查出来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那个线人说,王府里的眼线不止他一个。还说安插眼线是礼尚往来,只要合作愉快,也不会影响王府日常运作。”
赏伯南:“……”
“好啊……好啊,真该死啊边子濯!”
赏伯南猛地一拍桌子,气的咬牙切齿:“赶紧把曹汀山抓住,把他们轰出天雍!以后再也不准他们过来!!”
不远处,某处宅邸。
“阿徵。”
身后的人儿不知餍足,铁链的清脆撞击声与其他什么声音融合在一起,在这个静谧的夜里,听的格外清晰。
边徵受不住疼痛,张嘴咬住枕头上的锦布,唇齿间伴随着些湿润声音,被他尽数堵在喉咙里,一丝一毫都不想流露出来。
“阿徵啊……”
如梦魇般的呼唤在他的身后响起,那人一边唤他,一边去亲他的耳垂。
边徵身子剧颤,这么多年,就算再不想,再不愿,这副身子却早已被那人了解了透彻,更是知道如何能让他急不可耐。
“阿徵,你好可爱。”曹汀山的声音喑哑,他低声笑了,像是很满意似的:“这么自觉。”
曹汀山身子挪动了一下,又笑了:“咬着呢。”
“不……”
“收缩的好快。”曹汀山伸手抱住边徵的肩膀,身子慢慢低下。
“啊!”边徵胡乱摇着头:“不要,不……”
边徵的求饶声被堵在喉咙里,曹汀山一吻结束,捧着他的脸说:“阿徵,明天带你出去好不好?”
“带你去看灯会。”
“呃……”
“你不是最喜欢灯会了吗?”
“嗬呃……”
“阿徵。阿徵。”曹汀山不顾边徵的挣扎,张开嘴,冲着边徵的后颈,狠狠咬了下去:“跟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