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安室透揉着额头。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来这里第一天开始了工作，就会遇到这种事情。
杀人案这种东西，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一个，但是安室透不一样。
他不仅会遇到，还会亲自制造杀人案。
这么一想，还挺地狱的。
能够亲自制造杀人案的波本威士忌，现在化名安室透，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对着每一个想要出去的客人say“No”。
想出去？能出去算他这个公安失职！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
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蓝色眼睛的男孩跑了过来，站在门口，试图看出里面的客人谁的脸上有过于明显的表现。
说是男孩，其实看年纪应该说是少年。
这个黑发蓝眼睛的少年看上去十二三岁，整个人充满了活力和自信，还有几分帅气。
他扭头去看门口的安室透，神色兴奋：“我刚刚有听见，原来大哥哥是私家侦探吗？”
他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黑色长发的女孩，担忧地看着他：“新一……”
安室透不介意，他倒是很希望他们能够追逐自己的梦想，更何况他的人设就是阳光又开朗。
所以他脸上的严肃消散，他微微笑着说：“是的哦，是私家侦探。”
他补充说：“虽然资历尚浅，但是也稍微有一点点小小的成就了。”
工藤新一看了看他，报上自己的名字：“我是工藤新一，未来想要成为一个名侦探！”
安室透：“我是安室透。很高兴认识你，工藤。是想要成为大侦探吗？那可真是一个不得了的梦想啊。”
他说：“祝愿你成功。”
毛利兰小小声：“诶。”
其实以前碰到的大人，很多都会态度不好，有些还会嘲讽说：“哈哈，名侦探？哪是那么好当的？”
总而言之，会有工藤新一父母那样鼓励孩子的大人；当然也有脚踏实地不对此多做评价的大人。
更有一些自诩成年人就算得上是成功人士，以“过来人”的身份诉说自己的成就，贬低工藤新一的梦想。
但安室透不会。
安室透的阳光开朗大男孩的人设就不会让他说出贬低别人梦想的话，而且梦想还分高低贵贱吗？
如果有十几岁的孩子说以后要赚几百个亿，他还得说一句不是没可能，但可能性很小，鼓励对方加油。
但梦想和幻想是有区别的。
他身为公安，就算手段过激，也不是那么正义，他也会发自内心地称赞一个拥有梦想的少年。
金发的男人看着两个少年呆愣的表情，忽然觉得有几分好笑，抬手一边一个，按在他们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
能让他们感受到力度，又不至于让他们的头发变成乱糟糟的一片。
“怎么这副表情？”他紫灰色的眼睛里满是温柔，“要是想成为大侦探，不怕尸体的话，现在就可以跟在那边两位大哥哥身边了。”
他努努嘴，显得有几分俏皮可爱：
“喏，高的那位正是萩原警官，稍微矮一些的那位是结城八云，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年也会是一位警官。”
他的意思非常明显，是让工藤新一跟着学习。
工藤新一的蓝色眼睛在他身上扫了一眼：“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虽说他不会因为外人贬低的话语而放弃成为福尔摩斯那样的名侦探，但是有人会鼓励他，这让他的心里很高兴。
他转头对毛利兰说：“小兰，在旁边等我一会儿。”
他还是知道自己的青梅对尸体有些害怕的。
毛利兰担忧地点点头，再一看那边人高马大的萩原警官，顿时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诶？等一下，萩原警官？
她猛然想起，以前也见过萩原警官的，只是那时候是在温泉山庄。
距离现在也有两年了，模糊的记忆从她的脑海中被翻出，再加上“结城八云”这个熟悉的名字一刺激，她霎时间就放心了，安坐下来。
工藤新一沉思了一会儿。
安室先生这么说，不像是出于普通人的角度说的……而且手上有枪/茧，和萩原警官看起来关系过得去。
奇怪，难道……
他抬眼看了眼安室透，就被对方以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打回。
工藤新一想了想，暂时放下这个谜题。
他打量了一下萩原研二和结城八云：“嗯……嗯？这不是……”
他咽回了后面的话。
他们曾是见过的。
黑发少年挪到了萩原警官的身旁。
萩原研二：“请问，死者的名字是？”
结城八云和萩原研二都瞥了工藤新一一眼，没说什么。
其他的客人被隔远了，虽然能听见这边说话，但是不被允许靠近。
当然，他们也自发的不愿意靠近尸体。
工藤新一沉思着面对尸体，反倒是让结城八云和萩原研二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一会儿。
……眼熟啊。
结城八云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来了！是那个爱推理的工藤新一！
萩原研二只觉得眼熟，但现在更重要的事情在眼前，他的注意力大多数都在问话上面，所以没有继续观察。
嫌疑人基本上就是这三个。
和死者同一桌，死者又是氰/化物中毒，刚刚也没有人在短时间内经过这里，附近的人都注意到了。
顶多就多一个安室透。
萩原警官当然知道安室透是不可能的。
“她、她叫细井郁美，是我的女朋友。”河松卓的眼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眼睛忍不住在流泪，他看上去很爱她。
萩原研二：“请节哀，那么请问她今年多大了？”
河松卓说：“她23岁了，才毕业一年多，还这么年轻……”
说着说着，他又忍耐不住泪崩。
萩原研二神色不变：“那么请问这位先生，你的名字是什么？今年多大了，是做什么的，今天又是为什么聚在这里？”
河松卓：“我叫河松卓，24岁，我是个搞软件前端的，因为项目缺人经常到处出差……今天是因为郁美想让我们聚一聚，我才过来的。”
他的眼神忽然凶恶了起来：“但是我没有想到，我到这里发现竟然还有两个男人！”
萩原研二眨眨眼，如实记录。
但是他的脑子飞快地就捕捉到了这句话里面的信息。
他问：“你刚才提到了聚餐用的是‘我们’，请问你为什么认为这是聚餐，而不是约会？”
沉思的工藤新一恍然。
他刚才就觉得那些话里面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是他一时间没想出来。
萩原研二一下子就点明了问题所在，而剩下两位同行的男人顿时把目光投向了河松卓。
这位死者的男朋友看上去人模人样的，也有几分帅气，但似乎也只是这样。
河松卓急切道：“我只是——！”
他忽然想到，如果自己就这样不解释，可能就会变成了杀人凶手，他连忙说：“其实我知道……我发现了她还给别人发消息了。”
他慌忙摆手：“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是他们两个人啊！”
一旁的神保正明和小野田润扫了他一眼，眼中带着点不满。
萩原研二没有说信还是不信，他所要做的就是如实记录下来：“那么你们以前认识吗？”
河松卓：“小野桑我认识，是郁美（死者）的学弟，神保桑的话，我不认识，算是有听说过。”
萩原研二：“什么叫‘有听说过’？”
河松卓：“我一直知道郁美有一个白月光初恋，是她初次心动的对象，最后没有在一起……是这种听说过。”
他低声说：“因为他们虽然不联系了，但是前段时间她说她见到了，所以我就知道神保桑就是那个初恋。”
神保正明的表情有些苦涩，但是没有否认。
小野田润面对萩原研二的目光，他说：
“我是小野田润，今年20岁，还在上学，我和细井（死者）的关系就是……唔，我们只是朋友，有些事情我不是很想说。但是我保证我们没有不正当的关系！”
眼见着河松卓的目光越来越凶狠，他连忙补上后面那句话。
萩原研二点头：“好的，你暂时可以不说。”
但是过一会儿就不一定了，如果怀疑对象是你，你就得全盘说出来了。
萩原研二：“你也是被细井小姐约出来的吗？”
他这次很贴心的没有用“死者”这个称呼，反而会让人好受一些。
就算他们都知道人已经死了，但是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变得脸色青白，然后瞬间就倒地死亡，也有可能留下阴影的。
心理上无法接受。
小野田润：“是的，我和细井学姐关系还不错，她偶尔会和我说几句话，但是私下里的绝对没有什么。”
他扫了一眼细井郁美的正牌男友河松卓，补充说：“真的没有什么。”
他像是很怕河松卓误会，而后者也回了他一个还算得上是温和的笑容。
但工藤新一怎么看都觉得有什么事不对，他们那个眼神像是有心照不宣的秘密一样。
结城八云眨眨眼，陷入沉思。
中长发警官没有多说，他收回目光，眼中带着冷意。
他飞快地闭了一下眼，这才看向最后一个正在黯然神伤的神保正明。
“神保先生。”紫色的眼睛看着他，萩原警官尽职尽责地问，“请问你和死者有什么关联？”
神保正明叹了口气：“正像是他们所说的那样，我和细井郁美曾经是互相暗恋的关系，但是因为家里，还有各种方面的阻力……我们没能在一起。”
萩原警官动笔记录，然后继续问：“请问能具体说一说吗？”
神保正明态度回避：“抱歉，我现在不想谈论这件事，这和案子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萩原研二不再多问，他观察到这个人十分难过，看表情不像是说谎，于是他轻轻颔首：“好的，你可以暂时保持沉默。”
他说出了和刚刚一样的话。
这么一看，似乎谁都和死者细井郁美关系很好，但是这样想来，死者的人缘很不错，只是看上去全部都像是感情纠纷。
萩原研二对别人的感情的确是十分敏锐，可信息太少，他现在又不能审讯，更别说只是问话，证据也没有，鉴识课也不在……
他交握双手，开始沉思。
而工藤新一仗着自己还算是个未成年，在周围到处查看，别人似乎也没有起疑心。
可能他们都以为他是萩原研二和结城八云的人，这才给了他能够近距离查案的机会。
结城八云：发呆。jpg
不是他不想参与，实在是信息太少，这点信息量就连萩原研二 都有些看不出真相，他的猜想也不一定对。
而且他本来也不那么擅长推理，他所擅长的只是基本信息的整理和归纳，能看出的也是表面的信息。
普通的推测还可以做到，通过这点信息推理出凶手对他来说还是有一些超前了。
哪怕凶手没用刁钻的手法。
毕竟他以前生活的环境不需要什么推理——简单来说，他的脑子笨笨的，已经生锈了。
也就是这两年结城正太郎帮助开发了一下他的脑子，让他这辈子都不会用的生锈脑袋去锈了一点。
不要的脑子可以洗一洗，刷一刷，也许能从生锈脑袋瓜变成不生锈的不锈钢脑袋瓜。
但这也能看出来，结城八云真的更适合成为一把利刃，而不是执刀者。
这反而一度让结城正太郎又庆幸又生气。
这位老爷子气得直跳脚：“你就是个榆木脑袋，懂不懂？榆木脑袋！”
他的拐杖拄在地面上，敲得“当当”响，整个人也暴躁无比，脸上全都是失望。
事实证明，结城八云的脑子可能好用，但没那么好用，他只有在涉及到身边人的时候，大脑才能转过来弯。
有些人的成长环境导致他们天生就没长那根筋。
就比如结城八云，他在武力这一方面，又似乎没有敌手。
这让结城正太郎很欣慰。
但是一想到他不能够继承自己退休后的人脉，结城正太郎就生气。
一边生气孙子的愚昧，一边庆幸孙子可以远离这种腌臜的事情。
正如同事情具有两面性，结城八云的脑子不好用似乎也不全然是坏事了。
“呐，结城哥哥。”发呆的结城八云被拽了拽衣服，他转头看见了满脸求知欲的黑发蓝眼少年。
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有时候会让他幻视到诸伏景光。
但是眼型的不同，能让人轻易地区分他们。
结城八云想起来，这是在温泉山庄见过的那个孩子，到目前为止也是有两年没有见过了。
“工藤……新一。”他犹豫了一下，“新一？”
工藤新一露出半月眼：“为什么要用不确定的语气？”
结城八云：“……”
他如实说：“新一，这样称呼你可以吗？”
工藤新一更加无语：“你们以前不就是这样称呼我的吗？萩原哥哥甚至还叫我‘小新一’。”
结城八云眨眨眼，没有否认，他隐瞒了自己其实有一点忘了的事实。
他轻声说：“有什么事吗？”
自从注意到工藤新一在这里，他的眼睛就在附近巡梭，很快看见了在不远处等待的毛利兰，显然是害怕尸体不敢靠太近。
但是她会时不时看过来，很担心工藤新一的样子。
整个餐厅里没有他们家的大人，毛利小五郎和工藤夫妇都不在，看来只有他们两个一起出门吃饭。
没有靠谱的成年人在，结城八云和观察到了这一点的萩原研二才会默许工藤新一在一旁待着，而不是制止他的行为。
工藤新一不知道他们心里还想了这种小事，毕竟他以前和毛利兰也是经常结伴出门的。
他只是顺从内心地问：“结城哥哥，你和萩原哥哥发现什么了吗？”
结城八云摇头：“我不擅长推理。”
工藤新一忽然反应过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看上去格外的震惊，眼睛都变成了豆豆眼：“诶？！”
萩原研二看着几位嫌疑人，耳朵不忘记听着他们的对话，听到这里一抬手按住了他的头，轻轻揉了揉，笑呵呵地问：“怎么了？”
工藤新一指着两年没见的结城八云，语气震惊——他知道这样指人不太好，但是整个人实在是太震惊了——他说：“这怎么可能是结城哥哥？！”
要知道两年前的结城哥哥……
提问的时候看他一眼，问了好几句可能才会得到一个“嗯”，对他似乎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工藤新一上下打量结城八云。
要不是结城八云的长相和两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除了穿上高领的毛衣后，人好像更柔软了一点——他都会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就连毛利兰在那边的好奇地看过来，好像是也在疑惑为什么结城八云的气质有变化。
小孩子最会趋利避害了，他们刚刚十二三岁，还没有到成年人那种见过太多反而对很多气息不敏锐的程度，所以才会对结城八云有这么大的反应。
萩原研二听着倒是笑起来：“这当然是你的结城哥哥了。”
他弯腰，在小少年面前眨眨眼，轻声说：“因为他已经答应了和我交往，所以就变成了这样哦。”
更多的他不愿意说，当然也不想因此而解释自己做出了多少的努力。
但这句话也不算说错。
工藤新一露出瞭然的眼神，看向结城八云的眼睛里写满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结城哥哥”，竟然仅仅凭藉着谈恋爱，就能改变那样子别扭的性格……
这么一想，厉害的还是萩原哥哥啊？！
他凭藉自己过于炽热的八卦目光把结城八云看得不自在，然后又看向了萩原研二：这位才是重量级的大Boss！
萩原研二笑眯眯的，把少年的头发理顺，继续看着几位嫌疑人，目光也在桌子上巡梭，试图从里面看出可疑的东西。
结城八云微微侧头，一直看着他的工藤新一听见一句“来了”，还在疑惑什么来了，就忽然听见了模模糊糊、若隐若现的声音。
是……出警的警铃！
因为车速很快，所以几乎一秒钟就冲出将近二十米，在工藤新一疑惑的两秒钟内，就到了他耳朵能听见的程度。
而这时候，许多人还没注意到这不明显的警笛声。
工藤新一恍然大悟，又心生佩服：好出色的听力！
后天很难训练到这种程度，这是天赐的听力！
果然，没过几秒钟，这次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警笛声的到来，人群中顿时骚动了一下。
下来的警官为首的正巧是……山下喜久枝。
这位现在37岁的警部一脸严肃，看上去十分干练，穿着女式职业装，不苟言笑。
她的身后跟着三个同事，都是男性，看上去都是她的后辈，其他的警官就像是来跑跑腿的了。
这位警部先进门，对负责堵住门口的金发男人表示感谢。
后面的警车上下来了鉴识课来取证，门口也有其他警官帮忙看着。安室透微笑着让开了位置。
山下喜久枝一进来就看见了萩原研二和结城八云，这两个人的长相不是一般显眼。
其次就看见了一旁的工藤新一和毛利兰。
……嗯，毛利前辈的孩子和工藤先生的孩子这次果然也在现场呢，哈哈。
她扫过几个人，没有特意问好，直奔显而易见控制了现场的萩原研二去：“多谢你的帮忙，萩原警官，现在是什么情况？”
萩原研二直言死者是氰/化物中毒，已经没救了，短时间内经过那边的没有其他人，只有同桌的三位男性有嫌疑。
而他们的关系也有些复杂，表面上看是一个初恋心动对象，一个是男朋友，一个是学弟，但是大家好像都有一点点没有说出口的秘密。
他把记录本递过去：“这就是全部了。”
山下警部接过记录本认真地看，鉴识课也开始工作，其他几位警官短暂查看了现场后并不着急。
因为几位嫌疑人都没有离开座位，而氰/化物毒发极快，这样的下毒很难用太难的方式。
一般来说，要么下在杯口，要么是藏在指甲里，或者是刺破药物胶囊等等。
甚至垃圾桶也有可能藏着带毒的纸巾。
经验丰富的刑警们虽然重视案件，却不觉得有多么的难以破解，更别说几位自从进来后就没有离开过桌子。
两位年轻的警官并肩站在一起，左边那位说：“下啊，你觉得怎么回事？”
右边那位：“上啊，我也不知道。”
两个年轻的警官对视一眼，笑出声。
这两位活宝一样的警官，顿时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山下警部头也不抬地说：“先说话的那个是池上，后说话的是竹下。”
左边的那位说：“池上诚一。”
右边的立刻说自己的名字：“竹下真斗。”
“初次见面。”
“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