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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番外3:民国寡妇篇

第112章 番外3:民国寡妇篇
李忌:歘!从阴间冒出头

三个年轻妇人提着煤油灯走过小路,晚风低拂草丛,带着她们细细碎碎的话语卷向远处。

东院,李家祠堂。

绵延了百年的家族最注重祭祖,嫡系支系每年都会轮流出钱修缮祠堂。从外看去,两侧石墙雕花砌玉,大门两边摆着两尊一人多高的石狮子,木门半掩。

老管家推开门提起长袍迈过门槛——

“吱呀。”

门轴才上过油,但里头还是锈得厉害,磨出的声响在一片寂静的路上格外鲜明。老管家反手关上门,眼睛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确定这儿只有他一个活物以后快步走下台阶。

祠堂的正门半掩着,门缝里透出明亮火光,管家快步走到门前:“老爷,是我。”

“——进来吧。”

“诶。”

老管家伸手推开门,两边架子上的长明灯同时一晃,与之响起的还有女人嘤嘤的哭声。老管家低头,只当没听见,转身关门弯腰插上地栓。

“去看过豫年和你徒弟了?”

“是。”

“怎么样?”

跟了李老爷子半辈子的管家闻言转身往前走了两步,眼观鼻鼻观心,“回老爷的话,豫年少爷已经没事了,大夫说少爷头上的伤只是皮肉伤,裹上药半个多月能好全。”

哭声顿了顿。

祠堂里加上管家一共六个人,三男三女。站在侧边拿手帕拭泪的女人,是被徐微与留下的那两个族叔之一的续弦。今年堪堪三十,身穿一件玫粉色袄子,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听到管家这么说女人期期艾艾地抬起头。

“三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当然没事,可怜我家老爷,明明和此事没有关系,被三少爷拽着去了趟城里就、就回不来了呜呜呜……”

黄立瑛眉眼一挑,面沉如水。

“我倒是没事,可我儿子今年才五岁,要是没了爹可怎么办啊,活不下去了呜呜呜呜呜……”

李老爷子站在供桌前眉间拧出一道深刻的褶,他眯着眼睛,用食指顶着布擦拭族谱的某一处。如果有人凑上前去看就会发现他擦的是“李忌”两个字。

“你徒弟呢?”李老爷子问道。

老管家默了默,意识到李老爷子这是越过女人问了他,抬头觑了前方一眼。见李老爷子还在擦族谱,他顺从回道,“大夫说看着不像中毒,身上也没有其他伤。应该就是被砖砸死的。”

“啧。”

老管家转头看向李旭昌。

——徐微与第一次见李豫年时,觉得他和李忌有五分像,其实想错了。不管是李忌还是李豫年,像的人都是李旭昌。这三人的鼻唇放在一起,简直而和已经去世二十多年的李老太太一模一样。

李旭昌有些不耐烦地动了动腿,“爹,这都半夜了,有事能不能明天说?”

他站在祠堂接近中央的位置,黄立瑛却远远地站在角落里,无形中夫妻两之间显出一股水火不相容的氛围来。李老爷子不说话,对着光看族谱,见“李忌”两个字已经融成了一个无法辨认的墨团,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合上族谱,双手举过头顶,就这么维持了大约三鞠躬的时间重新直起身,拉开供桌前的抽屉将族谱放进去。

供桌前的梯形架子上从到下整整齐齐摆放着上百个李家已故先祖的牌位,李老爷子刚才的动作仿佛是在让这些牌位过目更改之后的族谱。

黄立瑛抿着唇,揪紧手帕。

“叔公,您说句话呀。”一直在哭的女人急切地上前一步,“总不能……总不能……”

她总不能了半天见没人理她,心里越来越慌,索性自暴自弃地说道,“反正我不当寡妇,要是那冤家回不来了,我立马带着儿子改嫁。姓也改了,让他跟着后爹姓去。”

李老爷子将半湿的抹布甩在桌上,啪一声,吓得女人一抖。

“李忌娶回家的那个,为了让他入土为安能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你呢?”

……

女人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茫然,意识到李老爷子说的是谁以后又恹恹地拿帕子抹了抹下巴,“他一个男人——”

管家用力咳了一声。

女人看看他又看看站在正中间神情不辨喜怒的李老爷子,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但这些人不让她说出来,她还能在心里嘀咕。

凭什么拿她和徐微与比?李忌和那姓徐的再怎么也是年少夫妻,称得上一句情投意合。她可不是,她是被卖进来给老鳏夫传宗接代的。现在生了儿子还没过几年好日子呢,就要她守寡?

谁爱守谁守,她不能守。

“行了。”李老爷子烦躁地说道,“你们三个大晚上的不安安分分待在屋子里,来祠堂闹腾。这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吗?”

他陡然提高声音,黄立瑛欲言又止地抬起头,李老爷子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二福已经跟我说过了,豫年那伤是自己撞的,不干徐微与的事,你揪着他不放做什么?传出去,还要说我们家欺负孤儿寡母。到时候闹得家宅不宁你就高兴了。”

“爹!我从没有闹的意思,但是豫年他一个读书人,怎么可能自己发疯把自己撞成那个样子。必然和徐微与有关!”黄立瑛激动起来,谁的孩子谁心疼,李豫年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成这幅奄奄一息的样子,她这个当母亲的怎么可能坐得住。

“而且您不觉得奇怪吗?那徐微与没家世没能力,唯独一张脸,居然能让李忌对他情根深种。这其中必然有猫腻!他肯定会妖术!”

李老爷胡须一抖。

“……祠堂重地,你瞎喊些什么东西?”

李老爷子这句明显是动了真火,刚才装哭的女人害怕地瞟了眼黄立瑛,见她面上也浮现出了后悔,悄悄撇了撇嘴。

黄立瑛沉默地朝地上跪去。

“滚出去!”李老爷子在她膝盖磕到地上之前低叱了道,“不知轻重,这次就看在豫年受伤的份上饶过你,再有下次——”

他瞪了眼李旭昌,李旭昌低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李老爷子:“都滚。”

祠堂里默了半晌,三个女人低着头稀稀拉拉地走出去。她们都是借着这次的事来要好处的,大家族里就是这样,想要什么不能明说,只能惺惺作态地逼一逼。这次没把李老爷子逼到那份上松口给她们钱财,还有下一次。

李老爷子目送她们走远,给管家一个眼神。管家立刻了然地跑到门边插上祠堂大门的插栓。

“成天没个正形。”李老爷子低声说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李旭昌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亲爹。李老爷子看了四十多年当然知道儿子的秉性。他哼了一声,转身朝里走去。

这个动作在李老爷子、李旭昌和管家之间是不需要解释的。三人沿祠堂侧面的长廊走进去,不多时就到了尽头。

这儿没点灯,廊道两边的墙开了扇形空窗,月光透过孔洞照进来将三人身影长长拖在地上。

李老爷子抬手,小心地扶住门上的铜环扣了三下。

“——谁啊。”

一个小童的声音突然响起,幽幽夜里,清得吓人。

“是我。我有事找阿婆商量。”李老爷子说道。

这声阿婆叫出口他身后的李旭昌和管家都站直了身,异常恭谨地等着。就好像这门后的才是李家现如今真正的掌权人,李老爷子只是她插起来的一个偶童。

门后响起哒哒哒的脚步声,少顷,脚步声再次跑回来。

“师父说她要做坛起卦,让你们明天这个时候再来。”

听他这么说,李老爷子居然松了一口气露出点笑意来,“好好好,我和我儿明日再来拜见婆母。婆母有什么需求,随时找我要,只要李家有我一定双手奉上。”

门后诶了声。李老爷子对着门拱手一拜,回头朝李旭昌一招手,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出去。

三人很快走出长廊又穿过祠堂。管家落在最后,锁门关窗,四下检查过没有异样以后跟着李老爷子一齐踏出外院。路上,李老爷子似乎在嘱咐李旭昌什么,声音低低,隔着两道门传进祠堂里,只剩一些不辨形状的音节。

——

——祠堂里所有长明灯突然朝左一摆——

叩叩叩——

铜环扣门声响起的那一刻,长明灯的火倏然跳回到远处。

“谁啊——”小童问道,这次他的声音里多了分不耐烦。

叩叩叩——

外面没有响起回应声,来人只是又敲了一遍门。 ?

小童走到门前,有些疑惑,“是李二老爷吗?”

在李老爷子那一代的排行中,他排老二,上头还有个哥哥。也就是黄立瑛刚嫁到李家时,借着家族敛财的那个在朝廷里做官的大老爷。

小童能这么说,大概说明他嘴里的“师父”比李老爷子还年长。

叩叩叩——

叩叩叩——

来人不紧不慢地用铜环持续不断地敲击木门,小童没见过这架势,惶惶然盯着门。

突然间,敲门声大了起来!小童被吓了一跳。

“别敲了别敲了,我给你开门。”说着他踮起脚,费力地勾住门栓朝一边拉。

只听咔一声,门栓落地,木门朝两边晃开。

“——是有急事吗?”小童放好门栓跑到门前问道。

门前……没有人。

幽深的走廊静悄悄的。

没有人。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童浑身一抖,猛地扭头看向身后。

他身后的屋子里一捧鲜血突然泼在了窗户上,接着是第二捧。血顺着窗框缝隙溢出来,成股流下。

小童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惧之下,他扭头就跑。

可就在他转头的那一刻门无风自动“嘭”一声严严实实地砸在了他面前。

“救命……救命啊!”小童叫道,他跑上前拍门,想靠力气将门撞开。

可他冲到了一个面半软不硬的温热东西上。

那是……一张连着肉的人皮。

才剥下来的。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李家太大了,大得光是一个祠堂就有前后三进院子,其中发生的动静根本传不到别处。

徐微与跪在灵堂正中间,头上罩着孝布。其实按这一片地区的习俗,男子应该系长条形白麻布,女子才戴孝帽与孝服连接在一起的布帽,但偏偏徐微与是李忌名义上的妻子,最终还是按照他们两的关系来定规制。

陈妈跪在旁边,已经哭过了。她看着徐微与,青年俊秀的侧脸被孝布遮去大半,不带任何粉饰,素雅冷淡,唯独眼睫下露出的一弧黑瞳打破了全然的白。

……东家,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保佑太太,千万别让他做出傻事啊。

大概是察觉到了陈妈的心神不宁,徐微与拿起旁边的纸钱放进铜盆里,“你先去睡吧。”

“我不困,我陪您守夜。”陈妈不放心他,语气有些期期艾艾的。

徐微与抬起眼看向前方端端正正摆在桌子上的黑白照片。

对于陈妈这些人来说,李忌是他们的东家也确确实实只是他们的东家。一个主子死了,伤心一会,他们可以继续跟着未来的掌事人干,也可以另谋生路,没有在一根绳子上吊死的道理。

所以杨驰飞那些伙计在听了他的话以后才会很快安静下来。

但对于徐微与来说不是。

李忌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在他这里几乎等同于全部,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两个都没有其他亲人,像两只在雪夜找到对方挨挨蹭蹭互相取暖的小兽,谁离了另一个都活不下去。

徐微与曾经觉得李忌大概是老天看他活得太可怜才施舍给他的家人。现在看来……

“去睡吧。”徐微与轻声说道,“我想和李忌单独待一会。”

……

他这么说陈妈还能怎么反驳。

陈妈擦了擦脸站起来,一步一步朝外走去,走出半程,她停下,“太太,你这样东家看了会心疼的。”

……

徐微与没办法地笑了下。

确实。但是心疼也不急于这点时间,他们很快就会见面。

陈妈见劝不住徐微与,知道自己再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走向旁边。跟他们一起来的伙计已经铺好了被子。都在经常在外面风餐露宿的,对此特别有经验。

众人先在地上架一片钉了木条的木板隔寒气,然后再在上面铺被子。所有人睡大通铺,即使外面下雪这样的设计也能让他们扛过寒夜。见陈妈来,杨驰飞指了指唯一一个独立的床铺。

“嫂子,你睡这个,我给你烧个炭盆。”

“不用,我带了汤婆子,正好给太太也冲一个。他怕是要跪一宿。”

两人说着走到窗边,墙边正烧着两个火炉,一个上面烧水,一个上面煨粥。陈妈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脸,提起热水壶。

“笃笃。”

两声轻快的敲窗声突然响起。

陈妈动作一顿,下意识扭头数房间里的人,十六个伙计,加上她拢共十七个,打一圈就能数明白。人都在屋子里,屋外是谁?李家人不敲门敲窗户?

——闭了门屋子不经屋里活人的允许,鬼是进不来的。

陈妈脑子里突然闪过了这个念头,突兀到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不给她出声阻止的机会,杨驰飞径直伸手推开窗户,“谁啊?”

冷风轻轻扫了进来,火炉中的木炭先是亮了下,随即恢复黯淡。

“我刚才是听到了敲门声啊。”杨驰飞喃喃,他不确定地探头出去看了一圈,发现外面一个人都没有,疑惑地回头看陈妈却见陈妈抿着唇,拎着水壶一动不动。

“陈妈?”

陈妈四下看了一圈。但他们四周只有李家伙计窸窸窣窣铺被子脱鞋子的声音。

……

“没什么。”陈妈拎着水壶往旁边走,“唉,太太伤心,我也跟着犯糊涂……”

陈妈一走,空荡荡的前厅就只剩下了徐微与一个活人。烛火摇摇晃晃,挽联上的字也明明灭灭。

徐微与低头将一只金元宝放在铜盆边缘,火苗就像是察觉到血腥味的蛇一样舔过来,很快将金元宝边缘燎出焦痕。徐微与松手,“在下面别亏待自己,缺什么趁早跟我说,不然就要托别人准备了。”

火苗带来的暖意从指尖传上来,像是李忌还活着的时候握着他的手问他为什么每到冬天手指都跟冰一样,是不是吃肉吃少了。然后趁着吃饭给他夹堆尖的一碗菜。

一辈子有百年那么久,他和李忌却连十年都不到。

徐微与眼前的火光晃了晃,他顿了一会,后知后觉意识到眼前遮挡视线的是他自己的眼泪。他没来得及擦,一滴眼泪砸进火盆里,惊起了几颗火星子。

徐微与抬手——

只是他的手指还没有碰到脸,眼下突然感到了一股冷意。

——

徐微与感觉的很清楚那就是人的手指。

他僵在原地,茫然地盯着眼前还在燃烧的火盆,手停在半空中没有往上也没有往下,就这么静默了半刻,徐微与朝下摸去。

理所当然的,他摸到了自己膝盖底下的软垫。他身边没有“人”。

……

是我感觉错了吗?

徐微与脑中的那根弦紧紧绷着,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将它激断。之前在路上,徐微与问陈妈有没有办法能让他见鬼。他这么问出口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他明明是最不相信鬼神的人,往日里李忌拽着他去求神拜佛他都懒得去,现在李忌死了,他却成了最希望鬼神成真的人。

那个时候他看着陈妈忧心忡忡的样子面上认真,实则心里一片冰冷。

徐微与知道那是假的。

他只是……没办法了。

可现在算什么?

……思虑过重,产生幻觉?

徐微与怔怔地侧过头看着自己身边的位置,他无言片刻,又拿起一只金元宝放进铜盆里,本来已经有些熄灭的火焰重新拥上来。火焰可不会分辨谁是纸钱谁是徐微与,放肆地燎上了徐微与的手指。

下一刻,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攥住徐微与的手指将他朝后拽去。

徐微与倏然睁大眼睛。

不可能感觉错,就是有东西抓住了他。

脑子里的弦砰一声崩断,徐微与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他就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那般回头,但回头只见到了一片乳白。徐微与愣住了,几秒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还带着孝布。

“李忌。”

徐微与喊道。

他的嗓子在抖,喊出来的声音凌乱不成调子。

灵堂里安静得吓人,跟所有伙计和陈妈都死了一样,徐微与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可他的手上又确确实实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着。徐微与全身都在抖,脸上一片冰冷,全是眼泪。

“李忌……李忌是你吗。”

徐微与胡乱摸索,头上用来固定的夹子都在混乱中扯掉了好几只。

不等徐微与摸到他想碰的人,覆盖在他面上的孝布突然一紧,徐微与毫无防备,被它勒着朝后倒去。

后面是青砖!

徐微与脑中闪过这一念头,正要挣扎,后脑却结结实实地被本不该存在的软垫接住。

……

是李忌吗?

徐微与在心里问自己,心跳如擂鼓,又痛得厉害。

他没有摸到其他实体,说明来的不是活人……其他鬼怪……会这样对他吗?

徐微与脑中一团乱麻,躺在地上久久不动。他不动,他身上的东西却放肆的厉害。这人好像觉得徐微与现如今的穿着格外好看似的,这里默默那揉揉,原本还是轻柔温和的,某一刻,突然撕开了徐微与的外衣。

绸缎撕裂的声响在灵堂中格外刺耳,徐微与一惊,陡然挣扎起来。

挣扎间,一只细口小瓶子从他里侧衣服的袋子里滚了出来。

徐微与腰侧隔着薄薄一层里衣揉在地砖上,一片冰凉,来人攥住他的手腕脚踝,丝毫不给他逃脱的空间。徐微与脸上被麻布蒙着,呼吸受困,想拽拽不掉,想看人视线也完完全全被挡住。

他费尽了力气,桎梏住他的东西却像玩一样,毫无松动。

“我生气了……”徐微与颤抖说道,一开口全是破碎的哭腔,他自己听着都觉得丢人,但此刻情形,容不得徐微与选择。

“我生气了,李忌。你都死了,还……还欺负我。”

最后几个字的字音几不可闻,徐微与松懈下来力道,躺在地上,他不知道抓着他的东西是不是棺材里毫无声息的爱人,更不知道他这番话说出去会得到什么样的反应。

……

……

有东西隔着被眼泪浸湿的麻布亲了亲他的嘴唇,很冷,和冰一样,声线喑哑扭曲。

【这是什么?】

那只细口瓶被抵在徐微与的唇上。

【微与,告诉我,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我的天,好土(痛苦闭眼)(偷偷再看一眼)好土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