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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谈夷舟回来时,解奚琅刚睡醒。

第112章

谈夷舟回来时,解奚琅刚睡醒。
“还早,”谈夷舟脱衣服上床,搂解奚琅进怀,轻拍他后背:“再睡一会。”

谈夷舟身上有雪的凛冽味,还算好闻,解奚琅脸埋进谈夷舟怀里,声音闷闷的:“去哪儿了?

谈夷舟摇头,没有说实话:“出去转了转。”

“骗人。”解奚琅戳穿道:“我闻到血腥味了。”

屋里很暖和,被窝不捂紧都不觉得冷,谈夷舟圈住解奚琅腰,搂着人往上,解奚琅双手交叠,趴着看谈夷舟:“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师哥鼻子这么灵啊。”谈夷舟低头和解奚琅额头相抵,声音带笑道:“这都能闻到。”

解奚琅小声地哼了一声:“难道小舟觉得我会闻不到?”

这倒没有,若谈夷舟真这样觉得,他就不会杀掉宁玉祁后,却不急着回来,而是在外面吹了一刻钟的冷风散味。

谈夷舟凑上前吻人,解奚琅没有躲,乖乖让他亲了一口。

“去找宁玉祁了。”这下谈夷舟没再隐瞒,说了实话。

闻言,解奚琅没有太意外,他哦了声,表情平淡:“死了?”

谈夷舟嗯道:“死了。”

“小舟还真去了啊。”解奚琅感慨道。

谈夷舟没有解释太多,只说了一句:“他对不起师哥。”

于谈夷舟而言,解奚琅排在一切人事前,是他的行事准则,宁玉祁虽说没有直接参与解家灭门惨案,所作所为也并非出于本意,但谈夷舟才不管他是被人控制,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谈夷舟只知道宁玉祁伤了师哥,让师哥不开心了。

仅这一点,就足够谈夷舟将宁玉祁碎尸万段了。

谈夷舟说的轻松,毕竟凡事以解奚琅为先,早就刻进他骨子里了,重逢至今,解奚琅也不是第一次听谈夷舟说这样的话,可此时此刻,他却比过往任何一次还受触动。

“小舟。”解奚琅伸手搂谈夷舟脖子,脸顺势埋进他的颈窝,像他小时候养过的猫那样,轻轻蹭了蹭。

细软的头发戳到脖子,谈夷舟觉得有点痒,他低声笑了一笑:“师哥?”

“等洛阳事了,和我回扬州吧。”解奚琅道。

谈夷舟反问:“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不只是祭拜,”解奚琅抬头,亲了谈夷舟下巴一下:“是回扬州生活。”

扬州是解奚琅出生的地方,可他在扬州待的时间却不算长,等到大仇得报,解奚琅不想再四处奔波,他想在扬州安家。

和谈夷舟一起。

“好啊。”谈夷舟应的很快,生怕应慢了有变故:“师哥在哪,我就去哪。”

解奚琅心里趟过一股暖流,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抱紧谈夷舟,闭上了眼。见此,谈夷舟嘴角一扬,扯出一抹淡笑,也没再说话,而是像哄小孩睡觉一样,轻拍解奚琅后背。

窗外风雪正盛,室内却温馨异常。

*

解奚琅知道宁玉祁被谈夷舟杀了,但他没问谈夷舟是怎么杀的人,所以第二天听到羡竹的禀报,解奚琅还愣了一下。

“无头?”解奚琅皱眉问。

羡竹回道:“属下发现宁玉祁时,他就没头了,地上的血也被雪覆盖住了。”

“头哪去了?”解奚琅这么问羡竹,视线却看向了身侧的谈夷舟,想到他说过的那句话。

谈夷舟笑着和解奚琅对视,微微点了点头,肯定了解奚琅的猜测。

一发现宁玉祁,羡竹搜查了四周,但羡竹没有找到任何痕迹:“属下不知。”

解奚琅心里有了答案,他不再盘问羡竹,挥手让他退下了。

“头我割了收起来了,等回扬州好带过去祭拜伯父伯母。”不等解奚琅问,谈夷舟便主动道:“我找到宁玉祁时,他正在喝酒,而且他并不意外我会去找他。”

谈夷舟说起昨天的事:“看宁玉祁反应,若我不去找他,他也不想活。”

虽然宁玉祁给他送来了证据,只是解奚琅才不会因为这就觉得宁玉祁是好人,宁玉祁确实可怜,但他的惨又不是他带给他的。

“死了也好。”解奚琅本来想等宁玉祁被良心谴责一段时间,再去了结他的命,谈夷舟这样做,倒给他省了不少麻烦。

谈夷舟笑笑,跳过了这个话题:“早上秦星河来找我了,说是关昭谦想见你。”

武林大会那天关昭谦也在,只不过他藏匿在人群里,后面暴乱他才现身。关昭谦功夫不错,那日大战他没有受重伤,谈夷舟带着羡竹等人快速平定暴乱后,关昭谦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受伤的秦星河离开了。

“他见我做什么?”话说完,解奚琅才想起关昭谦曾故意让秦星河来结交他们,为的便是秋风乱。

解奚琅瞥了谈夷舟一样,已经知道关昭谦为什么要来见他了,换而言之,与其说关昭谦是来见他的,不如说是来见谈夷舟的。

谈夷舟也想到了这里,他问解奚琅:“师哥,我们要告诉他吗?”

关昭谦自称是木云蟾朋友,因着这层情谊,这些年一直在找秋风乱。然而秋风乱实在太特殊了,他有关武林盟主的继任,若关昭谦别有心思,他们就不能贸然说出秋风乱。

尽管谈夷舟并不关心谁做武林盟主,可当下局面出不得岔子,谈夷舟不想这些事破坏解奚琅心情。

谈夷舟虽然什么都没说,不过解奚琅猜得到他在想什么,解奚琅勾唇轻笑:“关昭谦打的什么主意,见见你就知道了。”

*

关昭谦和扬州那次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脸上的笑更真诚了,他提起武林大会,语气感慨:“掌事院心系武林,才决定开武林大会,各宗门同样如此,又哪里想得到会命丧武林大会。”

解奚琅没接关昭谦的话,开门见山道:“关堂主找我何事?”

从前谈夷舟问他是不是和关昭谦有交集,解奚琅回了句算是,他并没有骗人,他虽然认识关昭谦,这些年也接触过好几次,可两人并不熟。

还想再说说武林大会的关昭谦,被解奚琅这招打得一愣,咽下了到嘴边的话,恭维了句:“解楼主真爽快。”

解奚琅笑笑没说话。

关昭谦也笑,微微侧头,视线转移到一旁的谈夷舟身上,问:“你最看重师兄,那日武林大会为何却那么晚才到?”

关昭谦留了半句话没说,没问谈夷舟为什么还带来了马无名。

关昭谦话说的太直,让人听了挺不舒服的,若是放在从前,谈夷舟是不会搭理这样的人的。但今天谈夷舟耐心格外好,哪怕他不喜欢关昭谦问话的语气,也没有忽视他。

只是谈夷舟同样没有回答关昭谦的疑问,而是瞥了他一眼,便算是搭理了。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关昭谦也不急,他笑了一笑,换了种问法:“你找到秋风乱了?”

早在扬州时,关昭谦就怀疑秋风乱在谈夷舟那儿,可关昭谦拿不出证据,谈夷舟也觉得荒谬,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如今到了洛阳,关昭谦仍觉得谈夷舟有秋风乱,但谈夷舟却没法像当初那般笃定他不知道秋风乱了。

“你想干什么?”这次谈夷舟没再沉默,沉声发问道。

“我没想做什么。”关昭谦道:“云蟾是我好友,他死的突然,死时不仅没有选出继任的武林盟主,连秋风乱都不知所踪了,作为他的至交,我有必要为他做点事。”

“找到秋风乱,选出继任的盟主,这便是我想做的事。”

谈夷舟没表态,但眼中却满是怀疑,显然是不信关昭谦这番话的。

被质疑了,关昭谦也不恼:“我没有野心。”

“是吗?”谈夷舟道。

秋风乱不是一般的武林秘籍,他事关盟主继任,木云蟾死后,多少宗门为了秋风乱动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是赵无涯之流,因为没有秋风乱,也一直没能如愿成为盟主。

关昭谦想要秋风乱,说他没野心,谈夷舟才不相信。

解奚琅也不信:“关堂主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关昭谦道:“对,秋风乱很重要,得秋风乱者得盟主位,我这个时间点来打听秋风乱,确实惹人怀疑。

但我希望你们明白,我无意武林盟主,乃至我身后的天机堂,都无意入江湖。此番我来洛阳,为的正是想寻一个公道,好让云蟾放心。”

关昭谦表情诚恳,眼神真挚,看着解奚琅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你还不放心,我可以立字据,或者我们可以合作。”

解奚琅来了兴趣:“合作?”

“如果解楼主感兴趣,天机堂可以举全堂之力,助楼主登盟主之位。”关昭谦道:“作为交换,我需要知道秋风乱的消息。”

木云蟾病重后,和关昭谦通书信就常在说盟主的事,尽管木云蟾身边有几个能力不错的人,可让他们做盟主,到底是差了一些。

“昭谦兄,如今武林看着平静,实则早就汹涌不已,若不寻一个手段强硬的人来做盟主,待我死后,武林就乱了。”

为此,木云蟾一直在物色盟主的继承人,他还让关昭谦给建议。然而不等木云蟾选出合适的继承人,他就病逝了,秋风乱随之下落不明。

从仅有的几次交集来看,解奚琅年龄虽小,但为人沉稳,办事可靠。再者解奚琅历经大难没被打倒,还创建出数一数二的组织,更说明他能力强。

这样的人来做武林盟主,关昭谦觉得再合适不过。

看关昭谦表情严肃,解奚琅还当他有多重要的话要说,一听关昭谦说的是这个,解奚琅直接笑了。

关昭谦到底从哪看出他想做盟主的?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解奚琅从没想过要做盟主,他讨厌被束缚,向往自由,不可能将自己框定在某些身份里,更不想去担责。

“我没兴趣。”解奚琅拒绝的干脆。

关昭谦没想到会被拒绝,毕竟想做盟主的人多了去了,可转念一想,解奚琅是冯虚楼楼主、溯光阁阁主,他若真想做盟主,压根轮不到天机堂来支持。而且解奚琅手握冯虚楼和溯光阁,就更不会惦记盟主这个又累又苦的差了。

想明白这些,关昭谦改嘴道:“解楼主无意盟主之位的话,天机堂还能帮忙维稳。”

解奚琅眼神平静,睨关昭谦说:“哦?”

“讨问公道的人快到了,解楼主你虽有冯虚楼和溯光阁,可这次的事不是蛮力能解决的。”

武林大会召开前洛阳有多热闹,召开当日洛阳就有多惨烈,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宗门那么多,拢共好几百人,最后全成了死尸不说,死的还很不体面。而解奚琅不仅活下来了,这场暴乱还是他平定的,甚至这次武林大会也跟他息息相关,来讨公道的人不可能轻易放过解奚琅。

关昭谦说的这些解奚琅都懂,他还设想了更糟糕的可能,但解奚琅并没觉得这有多难应对。人来的多又如何,他照样有本事镇压。

同样的,解奚琅感谢关昭谦跟他说这些,可解奚琅却不会感恩关昭谦。

他讨厌别人教他做事。

“关堂主或许还没明白,”解奚琅唇弯了起来,虽是笑着的,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天机堂在溯光阁面前什么都不算。”

言外之意是,我用不着你天机堂来帮忙。

被晚辈这么反驳,关昭谦表情一僵,快要笑不下去了。

解奚琅不想再和关昭谦聊,侧头看了谈夷舟一眼,谈夷舟接收到解奚琅的意思,便站起身来,准备送客。

“刚才是我唐突了,我给你道歉。”关昭谦抢先开口,态度端正地说了句抱歉:“我刚才说的话全部属实,我那样说也只是想确认秋风乱的下落,为此冒犯到了解楼主,我很抱歉。”

解奚琅一言不发,谈夷舟也没送客。

倒是关昭谦主动站了起来:“知道秋风乱还在,我就放心了,至于别的事,天机堂不会插手。”

关昭谦就是太急,所以一时失言。事情走到今天这步,全是解奚琅他们推动的,他的付出成效有限,而秋风乱和他更没半点关系,他只查到了秋风乱可能在谈夷舟那儿。

谁做的事多,谁说的话就更有用。

解奚琅还是沉默,关昭谦也没等他接话,说完要说的话,就转身走了。

关昭谦身影消失在院子,谈夷舟走上前关了门,免得冷风吹进屋内。这两天天特别冷,还时不时刮风,师哥才受了重伤,可不能着凉。

“师哥。”谈夷舟在解奚琅旁边坐下:“你怎么想的?”

谈夷舟不是别人,他从十一岁认识解奚琅开始,就无师自通观察解奚琅,这么多年下来,谈夷舟说是第二了解师哥,没人敢称第一。尽管刚刚解奚琅什么都没说,但谈夷舟却知道师哥心里已有打算。

果然,谈夷舟话一说完解奚琅就笑了,他笑的不是别的,正是谈夷舟和他的默契。

“等处理完来讨问说法的,就把秋风乱给关昭谦。”解奚琅道。

谈夷舟点头:“我知道了。”

和解奚琅一样,谈夷舟也对武林盟主没有兴趣,所以哪怕秋风乱在手,他实力也够,谈夷舟都没想过要做盟主。

况且正是因为秋风乱,解家才遭此劫难,谈夷舟就更不想看到秋风乱了。秋风乱是个害人精,丢的越远越好。

“想什么呢?”看谈夷舟表情不对,解奚琅好奇道。

谈夷舟没隐瞒,说出他刚在想的事,解奚琅听后,笑容凝滞了一瞬,才再恢复正常。

解奚琅追寻真相七年,期间无数次想不明白解家为何会遇到这种事,解奚琅以为解家是挡了别人的道,或者纯粹遇到坏人了。可解奚琅又哪里想得到,解家被灭口,仅仅是因为一本武林秘籍。

更好笑的是,解询和梅惜春直到死都不知道秋风乱的存在。

“丢远吧,让关昭谦去烦。”良久,解奚琅语气淡淡道。

解奚琅没有那么强的责任心,不想对武林负责,做完他想做的事,解奚琅就只想离开,然后和谈夷舟过安静的生活。

谈夷舟没有回话,而是伸手抱住解奚琅,无声给他安慰。

谈夷舟光顾着心疼他,是不是忘了他家也很糟糕?解奚琅有些无奈,没再说什么,回抱住谈夷舟,轻轻拍了拍他背,也算是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