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干活了。
自从丹尼尔大闹了一番让法尔科内人财两失后，法尔科内就记恨上了他这个身份，孜孜不倦地找他麻烦。虽然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但他也没法去哥谭从“源头”解决，只能被这样骚扰着烦不胜烦。
分身毕竟脱胎于本体，这段时间本体纠结于感情问题，分身自然也没心思再经营一个新的身份，干脆隐匿身形在附近黑市随便找了个地方窝着当咸鱼，直到今日才“重出江湖”。
分身伸了个懒腰，感应了一下咒力所在的位置——接受了“爱意”相关的负面情绪，他现在对哥谭那边的咒力接受度也上去了，倒也并不需要过于严格地把控接触范围。
目前极端人刚刚脱离哥谭负面情绪最浓郁的区域，处于接近边界的位置，他直接找过去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
那边还在“蝙蝠侠”的管控范围内。
说起来，除了法尔科内，蝙蝠侠也有追踪调查过“竹下悠真”这个身份，分身不欲跟记忆中妥妥的“超级英雄”起冲突，一直避着人走。
现在恐怕是避无可避了。
术式改造的回弹速度与意志力有关，极端人本就有精神方面的能力，自从恢复人类意识之后“回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他可等不了太久。
不论是回弹结束后他失去极端人的咒力定位被他逃出生天，还是半途被蝙蝠侠给抓回去，都不是他愿意接受的结局。
——既然敢伤害他的爱人，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分身回想起刚闯入实验室时克拉克那具身体的状态，眸色沉了下来。
他调动起咒力，以不亚于赛车的速度向感应中所在的位置移动起来，行动间，表情有几分刻薄的中年男人形貌再度发生改变，身形拔高、皱纹抚平，黑发也逐渐褪去颜色。
既然有可能接触蝙蝠侠，“竹下悠真”这个柔弱的科学家就不适合做不符合“人设”的事了。
***
极端人为了这一天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
夺取超人身体的计划失败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幸运的是，他居然还活着。
术式的残余影响让他头脑昏沉，一时忘记了当初意识转换时被强行扭转灵魂状态的恐惧，只认为是蝙蝠侠坚持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原则才没有杀了他斩草除根。
呵，韦恩那个伪善的家伙养出来的儿子就是这么优柔寡断，不过这也正好给了他逃脱的机会。
他清醒时这一具身体已经因为关在笼中而产生了刻板行为，他也就继续演了下去，果然没多久就被转移到了院子当中，只有一个老头定时定点来送饭。
这之后就简单多了，那种普通的笼门并不能关住他，院子里的监控也都被他摸清楚，很快就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逃出韦恩庄园。
随后他在路边抢劫了一辆车，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哥谭。
猿猴的身体除了矮小一些，在行动上倒与人类没什么区别，飙车的过程很顺利，极端人一路避开人群，远离市区，很快就到了城市边缘。
“砰！”
突然间，一道沉闷的声响自头顶传来，似有什么重物落在了车顶。
相较于人类更加灵敏的听觉在发动机和轮胎摩擦地面的混杂声响中分辨出了一个突然多出来的男声。
那声音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所使用的并非英语，而是……日语？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皆祓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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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下午，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温暖而不刺眼，能将周围的环境照得清清楚楚。
而此刻，一道灰黑色的半透明“薄膜”在车辆前方凭空升起，连带周边的空地一并囊括在内，形成了一个能见度略低几分的屏障。
“嘎吱——砰！！”
眼看着就要撞上屏障，极端人猛然踩下刹车，急打方向盘，轮胎刮擦出刺耳的声响，随后在碰撞声中止息。
大半边车头已经凹陷下去，前挡风玻璃瞬间布满裂纹，但好在没有炸开，驾驶室安然无恙。
白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冷汗涔涔地看着被撞坏的车头，表情还惊魂未定，长臂却已伸到座椅下方握住了枪支。
“下午好，先生～”
驾驶室那一侧的窗外忽然倒吊下来一颗帅气的脑袋，笑眯眯地冲他打了声招呼。
极端人：！！！
白猿瞳孔骤缩，迅速抬起枪对着那张脸扣下扳机。
这辆抢来的普通轿车玻璃自然不可能防弹，清脆的炸裂声响起，玻璃碎片连带着子弹一通扎向那人，而极端人却看都不看一眼，动作灵活地窜到副驾驶，从另一侧开门下车。
这个不知道哪来的陌生人明显来者不善，既然敢这样截住他，那发子弹能起到的作用恐怕也有限。
极端人刚一下车就心道不妙——那个刚刚拦截他的屏障居然是全包围结构的！
连车头都被创成了那个样子，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凭借猿猴的身体打破屏障逃离。
他握着枪支的手不自觉紧了紧，谨慎地又往远处跑了一段距离，然后回身看向车子的方向。
刚才被他一枪击中的不明人士从车顶翻身滚下了地，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遍布着被玻璃划伤的血痕，抬手捂着一只眼睛，鲜血顺着手腕和脸颊往下流淌，显然是中弹了。
极端人一愣：这、这么简单就重伤了吗？
他下意识怀疑起自己对敌方实力的判断，但很快事实告诉他，他聪明的大脑并未出错。
就在下一刻，那些血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细碎的玻璃渣窸窸窣窣地往下落。他拿开捂着眼睛的手，掌心翻转——
“叮……”
一枚子弹从他的手中落下，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刚才的“伤势”就好像幻觉一样，毫发无损的白发男人重新睁开眼睛，只一眼就将他震慑在原地。
明明是蓝色，却并不似天空，而是深邃到仿佛包含宇宙星辰，其间流转的更是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的情绪。
无为转变后遗症下本来就没有完全恢复的极端人此刻就像是意志检定投出了大失败，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到底不是真正的六眼，这种震慑的影响有限。他很快清醒过来，但是也就仅仅这愣神的一瞬间，被他好不容易拉开一段距离的男人已经近在咫尺。
极端人：！！！
男人摊了摊手：“一见面就送子弹是你们美国人的打招呼仪式吗？作为外国人，我觉得这有点不太礼貌呢。”
眼见对方没有马上动手攻击，看起来似乎是可以交流的样子，极端人马上转变策略试图谋求一线生机：“我很抱歉先生，刚才您出现的太突然，吓到我了，这只是情急之下的反应。”
“我应该并不认识您……”他试探着，“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男人虽然眼底没什么情绪，但表情倒挺和善，“只是想杀你而已。”
哦，原来只是想杀他……等等这叫没什么大事吗？！！
这种若无其事理所当然发表要命宣言的架势，极端人自己都差点没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对方的手已经搭在了他肩膀上。
冷汗浸透了白猿的毛发，明明对方没有用力，极端人却觉得肩头上的那只手犹如千钧重，就像被某种位于食物链上方的凶手锁定，作为“猎物”的一方在应激状态下根本无法动弹。
“您、您杀我干什么呀？我跟您无冤无仇……如果是有人请您来杀我，对方开出了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给您双倍！”
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能保持一定的冷静，磕磕巴巴地试图谈条件。
白发男人摇摇头：“不不不，我们当然有冤有仇，你要不好好想想自己最近都做了什么缺德事？”
极端人还真去想了——如果这个“缺德事”按普适意义的标准判断，那他做的可就太多了，有理由杀他的人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不过作为高智商罪犯，他做坏事都隐于幕后，能够查到他，知道他是白猿形象，并且在这个节骨眼截杀他的人……也就只有当时实验室里的那几个了。
但是说不通啊！不管是超人还是蝙蝠侠，想杀他用得着这么麻烦？作用于灵魂的术式让他下意识忽略掉了后面赶来的医生，锁定在唯一一个没能力亲手复仇的普通人身上：“是洛雷斯吗？！一定是她！”
别说，想到这一茬他反而还有点高兴，洛雷斯本身没什么势力，以她的资产想要雇佣这种级别的杀手也不容易，或许这个条件还有得谈。
毕竟这人直到现在都还没动手杀他不是么？
***
极端人抱着侥幸心理，然而被他各种揣测的当事人却没他想得那么复杂。
再次借用五条悟形象的分身原本是想速战速决的，可是在车顶上真正动杀意的时候，一种熟悉的预感再次袭上心头。
——不能杀。
不，准确说也不是不能杀，而是杀了他之后很可能会再次出现当初杀汉尼拔时那种情况。
他的术式在兴奋，他的咒力在咆哮，都在催促着——杀了他，这对“我”有好处。
但这种“好处”针对的却是咒灵那一面。
远在堪萨斯的本体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前台翻账本的克里斯，又看了一眼院外正在打打闹闹的女孩们，转身上了楼。
命令分身叨叨着拖延时间，阿真很快回到四楼的卧室，一个新的【帐】落了下来。
留他一命是不可能留的，不过自己失控的样子可不能给小孩子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