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现在好点了吗。”
顾岳廷将碗筷在桌上放好, 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顺便给人换了一张退烧贴。
“已经好很多了。”
时圆坐在沙发上点了点头,怀中抱着玩偶显得有些可爱, 两颊的潮红此时已经褪去了, 但低垂着眉眼像还是没什么力气。
他骨架小肩膀也有点窄,原本脸上还有点肉能看,一感冒就显得很是削瘦, 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惜。
顾岳廷揉了揉他的脸蛋,将碗筷都拿到茶几上, “那就好, 吃完饭中午再睡会儿。”
因为考虑到时圆的身体缘故,他中午做的菜都还挺清淡的,从口感卖相到营养都考虑到了, 跟阿姨做的营养餐不相上下。
再加上时圆发烧本来就没什么胃口, 就适合吃点这种养生的健康食物。
两人也算同居了一小段时间, 顾岳廷知道时圆身上一些小习惯,比如吃饭很在乎食物的外观, 做得好看就多夹两筷子,做得难看就筷子都不动,将颜控贯彻到了食物身上。
他今天中午都没打算在家做饭, 但临近正午门铃突然被摁响。
顾岳廷还以为是物业或者邻居,神情有些不耐地走过去开门,哪知道昨晚声称要搬家的青年站在门口, 颊肉泛红眼神迷离好像一只有点可怜的小动物。
他没什么照顾病人跟孩子的经历, 第一时间并没意识到时圆此时正在发烧,牵着手将人带进来时才意识到什么,立马伸手去探青年的额头。
室外还吹着瑟瑟寒风, 肌肤表面应该是凉的,但时圆的脸上温度不太寻常,顾岳廷连忙把人安置到沙发上,翻箱倒柜地找药品跟温度计。
他从前独居时不怎么备这些基础药品,因为顾岳廷一年四季很少感冒发烧,这些药品放到过期都派不上什么用场,偶尔有什么情况直接让家庭医生上门。
而时圆看着不像是好好吃饭的人,身体状况跟顾岳廷自然没法比,像是很容易因为换季而头疼脑热。
男人搬过来时就考虑到这些问题,给家中配备了齐全的应急药品。
“我看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生病了。”
顾岳廷今天不敢给他洗水果,只给人熬了点粥跟排骨汤喝喝。
时圆将汤碗端在手上取暖,对着里面的排骨有些反胃,脸上露出些愁苦的表情,但胃里又实在空落落的。
顾岳廷看出了他的为难,“多少还是要吃一点,不然没有营养身体恢复不好。”
时圆抱着碗慢吞吞点头,小心翼翼吹了两口凉气,见汤的温度始终降不下来,先夹了一块水果玉米吃,这个味道显得有些清甜。
“我也不知道……”排骨汤里撒了把增味的葱花,被时圆有些嫌弃地撇到了一边。
他吃东西的动作倒是很斯文,每咬一口都要慢慢咀嚼半天,怪不得身上都没二两肉,顾岳廷很轻易就将他抱到沙发上。
“还是得多吃点,身体才会健康。”顾岳廷往时圆怀里夹了块排骨,就像家中有个难养的孩子一般,知道对方挑食但也没什么好办法。
“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圆圆,有时候得让自己适当放松一下。”
“工作是有点,但是还好…”排骨已经被炖得软烂脱骨,时圆稍微抿一下就完全化了,直到此时他才觉得胃部有了些实感。
“昨天来家里那位是你的上司吗,在他手底下干活不是很轻松吧。”
顾岳廷旁敲侧击地打听时圆的工作环境,毕竟沈臣山看上去可不像体恤下属的领导。
“是倒是,可现在上班哪有那么轻松,能找到一份工作就算不错了。”时圆抱着碗小声叹了口气,神情看上去颇有些惆怅。
时圆的长相本来就有些偏小,此时又因为发烧颊肉泛着粉,额头上贴着一块卡通退烧贴,实在不适合讲这种故作成熟的话,因为很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西装。
“那薪资待遇怎么样?工作环境你喜不喜欢?”顾岳廷心中对他生出些怜爱,好像一位过于操心的兄长,担忧弟弟在外过得怎么样。
“一开始是有些不习惯,因为上司有点严厉,但现在其实也还行,不过…”时圆想到他身份被戳穿的事,叹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讲。
“这样说起来我想起件事,我有个朋友现在自己创业,这几年做得也算风生水起,你要是有跳槽意愿的话可以考虑一下,他们公司薪资待遇开得比业内高很多。”
顾岳廷对他的上司本就有些不满,那日找到家里来说些稀奇古怪的话,很明显是对时圆存了些并不纯粹的心思。
他对这种企图办公室恋情的老板一向没什么好感,毕竟仗着自己身份对下属施压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岳廷不希望时圆待在对方公司受这种窝囊气,再者这份工作也谈不上有多好。
而且时圆昨晚离开家时还好好的,还不到一天就白着张小脸回来了,他将这一切都归咎到时圆那位领导身上。
“到时候再说吧。”时圆暂时对换工作没什么兴趣,毕竟他不是真的拥有人类学历。
两人这顿饭吃得还算安静,时圆饭后就回了卧室休息。
谢复景已经将小狐狸的床收拾好了,衣服都分门别类整理进衣柜,那些脏衣服都被扔进了洗衣机。
他见青年进来就忍不住贴上去,从身后将时圆完全抱进怀中,两人亦步亦趋走向了床边。
“现在好点没有?”
谢复景知道他身体不舒服,只在时圆进门时观察了一会,并没有贴上去打扰青年休息。
时圆将脑袋靠在男鬼肩上,不知为什么感觉格外舒适,就好像夏天待在空调房中,忍不住贴着对方的脸蹭了蹭。
“好一点了,你身上怎么这么舒服。”
时圆的动作实在很像犬科动物,谢复景被人蹭得心都软软的。
他动作很轻柔地在人脸上亲了口,随后将时圆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自己也跟着钻进了被窝里。
“好像还是有点烫。”谢复景感受着时圆身上的体温,讲话也变得轻声轻气起来,好像这样有利于时圆康复一般
“发烧肯定会烫…”时圆懒懒抱着他的脖子,维持人形也是需要精力的。
他刚学会化形的时候还不熟练,撑不了一会耳朵尾巴就会露出来,此时在谢复景面前总算不用再强撑。
一双耳朵软趴趴地耷拉在男鬼脸上,雪白尾巴也无精打采地垂在身后。
谢复景闻言皱了皱眉,他昨天是给时圆渡了精气,可能会短暂性出现点不适症状,但也不至于会让人感冒发烧。
他低头看了眼时圆纤细的手腕,归根到底还是这小狐狸身体太差,可能从前修炼的时候也没少偷懒,因此底子并不像一般的妖精那般稳固,可能承受不住自己瞬间过渡的精气。
“怎么弱得跟只狐狸崽子似的,是不是根本没有成年就跑出来了,不然身体怎么会弱成这个样子。”
谢复景见他生病心中也不舒服,右手轻轻抚摸时圆的颊肉,给人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
时圆顺着他手的力道蹭了蹭,歪着脑袋靠在谢复景的掌心,浓密的睫毛都戳在他的手上,呼出的气息都有些烫烫的。
“成年了…”
“那你变成小狐狸是不是只有这么大一点。”谢复景伸手比出一个很小的圆圈,仿佛可以被他双手捧在掌心一般。
“当然不是!”时圆闻言忍不住瞪大眼睛,他为了给自己正名也伸出双手比划,“至少也有这么大一团好不好。”
谢复景闻言像是理解一般点了点头,但其实也并未觉得那样看上去有多大。
时圆看出男鬼的敷衍忍不住轻哼,但好像靠在对方身边会让自己舒服一点,于是忍不住抱着谢复景蹭了蹭脸蛋,很像小狗贴贴的动作。
“你说的要给我很多钱,到底还做不做数。”
他讲这种话的时候非常自然,就像在讨要零花钱的小孩子,并未让人察觉到任何世俗滋味。
谢复景听到耳朵里也没有反感,他只是忍不住笑了笑,轻轻捏住小狐狸薄薄一片的耳朵,毛绒绒的手感实在鬼也有些心动。
这小狐狸精果然是个财迷,生着病都还惦记着要钱。
“当然作数,你把病养好就给你。”
时圆在他怀里滚了滚,好像需求被拒绝不高兴,又被谢复景伸手给捞了回来。
“别想搪塞我。”他呼出的气息都微微发烫,嘴里还叽里咕噜念叨着什么。
谢复景将人一把塞进被子里,将时圆围得只露出一张脸蛋来,那双圆润的眸子格外吸睛,他万般克制才忍住不去亲吻时圆眼尾的小痣。
“先睡一觉,你要是起床病好了,我马上就告诉你怎么拿到。”
新换的空调本身制热效果很好,时圆被裹在被子里稍微有点热,但每当他将双手放在被子外面,就会被男鬼捉住重新塞回被窝里。
时圆不知道谢复景的具体年纪,但大概率应该不是什么年轻人,不然怎么会古板得像老一辈那样,觉得手脚放在外面很容易受凉,非要严严实实将人裹成一团粽子。
一来二去时圆也有些烦了,像是故意跟谢复景作对,偷偷将尾巴搭在了床边,他眼睛并不看向谢复景,心想这样对方肯定不会发现。
哪知道男鬼就跟长了透视眼似的,将他尾巴捏住就给塞回了被窝,谢复景彻底了解时圆的孩子心性,干脆捏着他尾巴就不肯撒手了。
“小狐狸精,你要是再不睡一分钱都拿不到。”
顾岳廷说完就用巴掌捂住人的嘴,基本将他大半张脸蛋都遮盖住,青年缩在男鬼怀中小声嘟囔几句,总算听话地闭上眼安静睡觉了。
……
时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醒来的时候谢复景不在床上了。
他有些闲适地伸了个懒腰,自从来到这个小世界以后,他都没什么机会能偷懒睡午觉。
男鬼拿着他的钢笔坐在床边,也不知道在纸张上写什么。
“这是什么。”
谢复景并未察觉到他醒了过来,听见声音忍不住侧头看过去,肩上突然长出个毛绒绒的脑袋,时圆很自然地歪头靠在他肩上。
“我看看你好没好。”
时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鬼抱到腿上,谢复景很自然地用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好像很多大人都喜欢这样量体温。
他小时候生病发烧基本是常态,父母跟兄长对时圆小心再小心,后半夜总会轻手轻脚来到他房间,在他半梦半醒间察看他的温度。
“嗯,好像是降温了。”
但谢复景还有些不放心,又让时圆夹了根温度计,这样应该会更精确一些。
“你在哪里拿的温度计。”时圆忍不住问他。
“客厅。”
“记得还回去,被发现了怎么办。”
谢复景不以为意地嗯了一声,确保时圆的体温的确正常,才夹着那张纸条递了过来。
他修长的两指刻意晃了晃,那架势仿佛开了张大额支票。
“不是想要老公给你留的遗产吗,去吧。”
时圆发现对方字写得还不错,字体遒劲有力大气飘逸,看上去生前也算是个文化人,他甚至无力计较对方的自称。
最上面一行好像是个地址,具体到什么小区什么门牌号,时圆看清下面时忍不住红了脸,他甚至怀疑谢复景在故意整他,“人家不会觉得我有神经病吧。”
“当然不会。”谢复景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时圆已经将耳朵尾巴收回去,“我跟你一起去。”
时圆闻言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出这间屋子?”
“之前不行,现在可以。”
谢复景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在时圆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他已经被困在这间屋子里很长时间,像是被什么绳索束缚在这里当守护灵一般,但就在昨晚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走出屋子。
谢复景能察觉到这是时圆带给他的变化,很有可能是他将精气渡给了小狐狸精,而对方也或多或少影响到了他。
他们之间可能真的有着某种不可说的缘分。
顾岳廷估摸着时间过来敲门,原本想给时圆再测一次体温,但竟然没在茶几上找到体温计。
他分明记得自己就放在这里,但翻箱倒柜都没找到东西,顾岳廷只得给人倒了杯热水,打算待会儿出来再找一遍。
他想要问问时圆身体好些没,又担心青年现在还在睡午觉。
“圆圆……”顾岳廷右手刚抬起来,就跟开门的时圆打了照面。
青年换上一件纯白色大衣,围巾将他脸蛋捂住一大半,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圆润眸子。
“你要出去吗?”顾岳廷见状有些惊讶,因为时圆看上去要出门。
“临时有点事情,可能要晚上才回来。”时圆接过人手上的水杯喝了两口,顾岳廷甚至好心地给他加了些蜂蜜,他没忍住一口气将剩下的也一饮而尽。
“退烧了没有。”
顾岳廷下意识要伸手探他额头,却见时圆闪躲似的往后退了一截,看上去好像是不愿意被他触碰。
“已经好了。”时圆也不是故意要躲闪,只是谢复景在他身后搞鬼,戳着他的后背让他忍不住打颤。
男人见状只是笑了笑,很自然地收回了右手,想来是他有些越界了,两人还是得循序渐进。
“那就好,外面在下雨,可能不好打车,要不要我送你?”
时圆看了眼窗外,好像的确在飘雨,还伴随着阵阵风声,枯黄的落叶还在空中。
要不是为了谢复景口中的财产,他是肯定不愿意出这趟门的,因为这种天气他们小区很难打车。
“那麻烦你了,顾哥。”
敏感的腰窝再次被人戳了下,时圆忍不住回头瞪了眼,似乎在警告对方不要太过分。
谢复景面色无恙朝他笑了笑,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失礼。
“你先去换鞋吧,我把垃圾带出来。”
顾岳廷打算将时圆卧室的垃圾带走,低头收拾垃圾时忍不住顿了顿,他发现温度计就放在时圆桌子上。
男人中午是没有睡午觉的,他担心时圆有什么事找他,因此在沙发上办了会儿公,他确定青年没有来过客厅拿温度计。
……
“圆圆要去哪里,是工作上的事儿吗。”顾岳廷透过后视镜打量时圆的脸色,青年今天不知为何特意坐到了后排,无论自己怎样劝说都不愿来副驾驶。
“不是,一点私事。”时圆有些隐晦地回答,看上子不像讲太清楚,于是顾岳廷也很懂事地没再打听。
谢复景抱着胳膊坐在时圆身旁,将顾岳廷的轿车审视了一遍,这辆车的价格算不上便宜,看得出对方还是有些家底。
在S市置办房产不成问题,特意搬到这间老房子来,很明显就是别有用心。
时圆讲他是房子的主人,谢复景才算回忆起什么,之前因为他捉弄那些租客,中介领着顾岳廷来了好几次,似是觉得那些租客在撒谎,他每次不过停留几分钟就神情不耐的离开了。
当时似乎还找了些道士来看,但都是些装神弄鬼糊弄人的,什么都没解决收了钱就走了,谢复景对此自然嗤之以鼻。
时圆抽空回了几条沈臣山的消息,男人自从他挂断电话发了好些消息,问他吃饭没有好点没有现在在做什么。
他现在睡完午觉起来才有空回消息,告知对方已经退烧现在好得差不多了。
消息发过去还不到几秒钟,视频通话就立马打了过来。
因为铃声在车内骤然响起,不止旁边的男鬼狠狠瞪着他,前面的顾岳廷也看他一眼。
“跟老公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要分心了。”谢复景本就不满他一直低头看手机,现在看了眼沈臣山的备注神情愈发不满。
时圆板着脸狠狠瞪了男鬼一眼,谢复景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现在总是自称是时圆的老公。
“你……”时圆原本想骂对方要不要脸,刚开口才意识到在车上,往前面的位置看了一眼,后视镜内顾岳廷果然在看他。
“怎么了,圆圆?”
“没事,接个电话。”
时圆有些尴尬地垂下脑袋,顺便警告谢复景不许再捣乱,随后才滑动手指接通了电话。
“圆圆。”沈臣山听见嘟的一声,才将视线慢慢挪回来。
镜头那边的青年在室内,瞧上去光线略微有些昏暗,脖子上圈了一个白色围巾,将他下半张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一双漂亮得不行的眸子。
“身体好点没有,量体温了吗。”
“量了,现在已经退下来了。”
“刚刚怎么不回我消息。”
“中午睡了午觉,刚刚才起来呢。”
“那吃饭了没有,中午吃的什么啊。”
沈臣山此时就像是个操心的家长,对着家中孩子事无巨细的询问,仿佛下一句就要问在学校有没有人欺负你了。
时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低头一一回答沈臣山的问题。
“看着好像不在房间,现在是在外面吗。”
时圆缓缓点了点脑袋,沈臣山继续问他出去做什么,他就移开视线假装自己没听见了。
沈臣山见状倒没生出怒火,只觉得时圆实在可爱得紧,也不知道从哪儿学了新招数,现在不想回答的问题一律装作没听见。
“那好,今天就给你放假了,在外面玩开心好不好,下班我从公司过来接你。”
沈臣山将对方的招数学会了,说完不给时圆任何反应机会,干脆直接地将电话给挂断了。
顾岳廷将对方的身份猜得七七八八,假装没听见一般继续开他的车。
他按照时圆给的位置抵达了目的地,这是S市一个寸土寸金的私人住宅区,能在这块位置购置房产的非富即贵,顾岳廷的祖父就留有一座房产,但因为去世后常年没有人过去居住,前些年已经被顾岳廷转手卖了出去。
虽然好奇时圆过来做什么,但明面上还是恪守本分。
“我在这里等你,处理完事情以后给我打电话就好。”
时圆说了句好就拉开车门下去了,顾岳廷似乎在他脸上看出了激动。
“快点啊!”
时圆宛如一支小火箭发射了出去,半响才回头看身后跟着的谢复景,“你是不是不想给我,才故意走得这么慢!”
男鬼听了这话只有苦笑,时圆实在是太冤枉他了。
自己好长时间没有离开室内,在外自由活动一时不太习惯,偏偏这小狐狸精走得飞快,好像一心都钻钱眼儿里去了。
“这话可太冤枉我了,宝宝。”
谢复景几乎半飘回他的身边,将右手亲昵搭在时圆的肩上,看上去仿佛亲密无间的情侣。
可惜落在一旁过路的人眼中,只时圆自己侧头嘟囔着什么,也不知道在跟什么东西对话。
车上的顾岳廷并未收回视线,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走远的时圆,联想到家中突然消失的体温计,又想到从前这间房子闹鬼的传闻。
他人生中头一次产生这样荒谬的想法,怀疑自己那间房子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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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观里过得怎么样啊,这些年也不打个电话回来,逢年过节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你知不知道你妈有多想你。”
谢堂看着自家堂弟神情有些复杂,对方一眨眼竟然都长这么大了,但看上去比年幼时还要冷冰冰,就好像没什么人类的喜怒哀乐一般。
家中人都以为他要在山里待一辈子了,没想到辛正突然放出消息要回来了,他那国外的姑姑姑父算是激动得不行。
“还行。”辛正抿了口杯中的茶,虽然家中的茶都是好茶,但他在观中喝惯了自己泡的,一时还有些品不来这味道。
“回来就好,姑姑也希望你接手……”
“少爷!”老管家急急忙忙从外面跑回来,开口打断了谢堂还没讲完的话。
“怎么了?”谢堂心中虽然有些不悦,但管家毕竟从小看着他长大,哪怕现在跟着他出来自立门户,也依旧还同从前那样叫他少爷。
对方做事一向沉重稳妥,从未这样冒冒失失过,因此谢堂依旧耐着性子,生怕真出了什么事情。
“外面有个小帅哥,他说自己…自己是…”管家神情似乎欲言又止,“哎哟,少爷你自己出去看看吧。”
谢堂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表弟,“那我出去看看。”
辛正对此不置可否,对他的家事没什么兴趣,要不是母亲要求他来一趟,辛正自然是不会来走这一趟。
谢堂走出院门只看见一个青年,从远处就能看出气质卓越身姿不凡,走近才发现对方这张脸也生得着实不凡,好像从画中走出来的漂亮人物一般。
“你是哪位?”没有人不欣赏漂亮的事物,谢堂对他自然多了些好感。
时圆闻言才缓缓抬起脑袋,将面前这位男人打量了一遍,对方看上去就是当家作主的人,能拥有这么大的宅子自然很有钱。
看上去谢复景果真没有欺骗他。
“我是谢复景的爱人,他让我来找你……”
“谁?”谢堂没忍住大喊一声,瞧见时圆有些诧异的神情,才意识到自己实在过于事态,忍不住调整了一下情绪。
“不好意思,有些失态,我刚刚有些没听清,你刚刚说的是谁,你是他的谁。”
时圆不动声色扫了谢复景一眼,心中被谢堂的反应弄得有些没底,讲话都变得明显小声了很多。
“谢复景,他是我的老公,告诉我有东西留给我,给了我地址让我来找你。”
这回确定不是他听力出了故障,谢堂的确清楚听到了那三个字,他扭头不敢置信地看向管家,“他说的是我小叔,对吗。”
管家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刚刚一把年纪差点昏过去,现在才稍微缓过来一些了。
“是,是谢先生。”
对方是个男人也就算了,偏偏谢先生已经离世多年,也不知道这小帅哥从哪儿找来。
“你,你可有什么凭借。”
“这个,他告诉我拿着这个来找你们。”时圆将纸条拿到了谢堂面前。
男人接过纸条仔细端详了一遍,不敢置信地扭头递给了管家,随后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震惊。
因为这上面的的确确是谢复景的字迹,连对谢堂的称呼都是外人不知道的小名。
“他什么时候让你来找我。”谢堂撑着门框半响才稳住身形,找回些理智继续询问面前的青年。
时圆看上去也不像个骗子,怎么能讲出这样荒谬离谱的话。
“他托梦告诉我的,说自己有钱留给我,让我拿着东西来找你,你知道怎么做的。”
谢堂闻言精神又有些恍惚,这的确很符合谢复景的做事风格。
“你是说他是你的…你们是那种关系…”谢堂似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毕竟怎么也没想到他生前看上去是无性恋的工作狂小叔,死后居然会变成一个恋爱脑同性恋,死了也不忘给他的小男朋友留财产。
“是的,谢复景是我的老公。”
辛正见几人在外待了太长时间,自己坐在客厅实在有些无聊,又隐隐听见门口仿佛在吵架,总算忍不住出来看看什么情况。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脆生生的动静,辛正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看清楚对方时忍不住变了神情。
“你说谁是你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