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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徐长嬴知道李旭隐是在南美洲做生意, 只是他不知道李旭隐的生意这么大。

第116章

徐长嬴知道李旭隐是在南美洲做生意, 只是他不知道李旭隐的生意这么大。
尽管现在庆元也因弥赛亚的名单而焦头烂额,甚至因为是内陆企业而遭到了中国公安的更严厉的调查,但这也无法撼动庆元李家在国内、国际的地产巨头的地位。

2011年庆元李家曾因福建的一座刚建成的拉索桥突发断裂, 导致了一起20余人死亡的重大事故,因此看似稳如山岳的地产龙头差点面临倒台的灭顶之灾。

在拼尽一切渡过这一难之后, 庆元李家的主话人就由李畑越的二儿子李嘉豪, 即后来林涵山的第二任丈夫,变更为三儿子李嘉平,也就是李旭隐的父亲。

所以,李旭隐还未从大学毕业就成为了庆元的“继承人”,一时间身价暴涨, 毕竟他父亲担任了庆元集团的董事长后, 他就成为了正儿八经的地产太子爷。

尽管股权一直掌握在李畑越那个老家伙的手里,但是如此庞大的一个商业帝国的运营权力也是难以估量的。李旭隐本就是实干型人才,在毕业入职庆元的8年一直是父亲李嘉平的可靠臂膀, 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庆元在海外项目的负责人。

以上——无论是徐长嬴还是赵洋都是早已知晓的,只是他们并不知晓李旭隐在南美洲到底能负责些什么项目。

中国的海外基建工程是2013年开始进入成熟期,正好契合了李旭隐的职业生涯。就此, 李旭隐先后参与主持了秘鲁一条高速公路的建设项目, 哥伦比亚的一起跨海大桥建设项目, 而当前他又是巴西圣路易斯港项目的主负责人, 这是中国企业在巴西投资的第一个, 也是最大的交通基础设施绿地项目。

在听到李旭隐简单介绍了自己在南美洲负责的项目后,徐长嬴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李旭隐会将南美视为自己的“安全地”——作为累计投资上百亿的项目负责人,这可能才是李嘉平父子俩真正的势力范围。

毕竟,李嘉平父子自始至终都被李畑越视为外人, 他们之前甚至从未听过‘LEBEN’这个单词,被排除在真正的家族利益和秘辛之外。

晚上21点。

圣维森特小岛的海边一别墅里,徐长嬴等人坐在一楼的挑空客厅里,透过落地窗还能看见有好几个身材高大的保镖行走在修建整齐的绿植间,亦或是泛着莹莹蓝光的泳池边。

徐长嬴的伤口刚刚被李旭隐叫来的一个拉美裔花胡子医生重新缝好了,幸好只是看上去夸张,只撕裂了一半,那老头给他缝了五针就包扎上了。

李旭隐的秘书给他准备了一身方便替换的衣服,浑身狼狈的徐长嬴一换上就又是仪表堂堂,看不出刚刚血淋淋的样子。

在房间里时,夏青站在徐长嬴面前给他扣着衬衫的纽扣,徐长嬴一边站得笔直,一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我以为夏青你要骂我来着。”

“事发突然不是你的错,我不会怪你,”夏青抬起苍白的面庞,用手背轻轻蹭了蹭徐长嬴的脸颊,“这次是我的责任,三个月内你都不能开车,绝对不能。”

徐长嬴期期艾艾地“哦”了一声,夏青摸了摸他的脑袋,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走吧,现在疼得厉害吗?”

没有挨骂的徐长嬴宛若捡到大便宜,走出房间的脚步都轻飘飘的,客厅里的蔡司听到声音立刻站起身看向他,而坐在沙发里的赵洋则抱着胳膊调侃道:“我以为你还要再被教育一会儿呢。”

“滚蛋,你知道什么叫伤员吗?”被当着李旭隐等外人揭老底的徐长嬴恼羞成怒地低声道,但他刚走近沙发,就又惊讶地看见靠近玄关的大理石地面上跪着一排歪七扭八的人。

那些人很明显都是当地的拉美裔,徐长嬴只一眼就认定这些鼻青脸肿的倒霉蛋并不是LEBEN的成员,这一点他在开车的时候就发现了——手段不仅不熟练,还不够狠厉。

李旭隐坐在沙发的主位里,他脱下了西装外套,墨色衬衫的袖子被挽到了手肘,正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大理石地板上的暴徒。走近了些仔细一看,徐长嬴才发现李旭隐比起上一次在广州见面,不仅更瘦了,气质也彻底变了。

森冷,阴郁,整个人都散发着浓重的戾气,以及压抑不住的焦虑。

真是奇怪,针对LEBEN的调查应该还没有牵涉到南美的庆元。徐长嬴在另一侧的沙发里坐了下来,他与蔡司对视了一眼,蔡司先是看了一眼他的肩膀,接着微微摇了摇头。

夏青坐在了徐长嬴的身侧,他的目光也放在了那些暴徒身上。

李旭隐的人正站在那些暴徒的边上,厉声用葡萄牙语问着话,听上去大多是“你们什么时候知道消息”“谁派你们来的”,身上还有烧灼伤的暴徒们口齿不清地回复着什么,加上有口音,徐长嬴听得不太清楚。

“旭隐,你是提前知道了我们去LSA实验中心了,是吗?”徐长嬴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

“是。”李旭隐抬起眼,面对一众AGB的警督和专员,坦然地点了点头:“你们入境的时候我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徐长嬴虽然有些惊讶,但他并没有追问,而是将视线移到了被保镖用枪抵着脑袋的暴徒们身上,抬了抬下巴:“他们是谁,你又为什么会知道他们会来堵我们?”

“‘永生会’的打手,都是些当地的黑|帮分子,每一个‘永生会’的据点都与当地的黑|帮牵扯很深。”李旭隐看向徐长嬴,语气平静的仿佛他已经与这些人打交道很久了。

“永生会?”赵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和迷茫,道,“不是伊甸园吗?永生会又是什么东西?”

蔡司却立刻匹配到了之前的情报,皱着眉头道:“之前被暗杀的LSA丹麦学者提到过,‘永生会’应该是巴比伦的代称,但奇怪,为什么LEBEN贵族会使用普通的黑|帮成员。”

“我的情报里,‘永生会’与巴比伦并不是一个东西。”

出乎所有人意料,身为案外人的李旭隐居然对于LEBEN十分熟悉,他冷漠道:“永生会的根据地就在南美,应该就是以被你们称为伊甸园的组织为核心,与伊甸园关系密切的LEBEN贵族才被称为永生会的成员。”

齐枫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昔日同窗,心直口快道:“为什么李旭隐你知道的比AGB还多?”

李旭隐闻言,轮廓分明的脸上居然浮出一丝讽刺的笑意,“自然是从李家人嘴里撬出来的。”

徐长嬴这下也算彻底了然了,没有被邀请入局的李旭隐想来是用了特殊的手段,迫使那些瞒着自己的族人吐了情报出来,毕竟就算是李嘉豪的独生子李旭阳,之前也被李旭隐折磨了半死。

只是,为什么李旭隐要这么做?徐长嬴心头刚浮现出一丝疑虑,李旭隐的声音又再度响起了,平静地解释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LEBEN在现实里并没有那么神秘,至少在哥伦比亚和巴西是这样,他们已经在这里扎根了几十年。永生会的客户群体非常庞大,中国的富豪只是冰山一角,主要客源还是欧洲和北美。

我也是近几天才知道总部在桑托斯,他们在哥伦比亚、阿根廷的一些城市的势力都很张扬高调,只是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国家媒体和官方披露过。”

“与当地黑|帮勾结是他们的固有手段,毕竟能够使用LEBEN培养的杀手的贵族很少,代价也很高昂。久而久之,甚至这些黑|帮与LEBEN之间的界限都比较模糊,我这边收到的情报是,一些著名的黑|帮头目和毒枭都是LEBEN的成员。”

事情一下都豁然明朗了起来,徐长嬴等人不由得暗自心道。南美洲作为四大分局直接管辖之外的地域,只有不到10个地区性的AGB工作站点,想要深入这些并不太平的地区搜查情报的难度极大。

但是像李旭隐这样在南美洲多国都有所人脉和势力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做事会更加容易,行事风格也更加贴近当地实际情况。

比如,徐长嬴看着满头满脸都是鲜血的黑|帮成员,还有别墅里十余个持枪的保镖,心里不由得叹道,没想到补齐安柏没要到的支援漏洞的,居然是李旭隐。

“所以,这些人实际上也是永生会的人,难道说是第三代伊甸园的势力?”赵洋沉声问道。

“他们刚刚承认了,”李旭隐看向一侧的秘书,对方向他点了点头,“他们所属的帮|派一直是实验中心负责人艾略特的同伙,在艾略特那些人逃跑的时候,帮|派要求他们盯着实验中心,遇到前来的AGB专员就要想办法做掉。”

艾略特就是那个原加拿大籍的LSA实验中心创始人,徐长嬴和蔡司等人听了只觉得荒诞无比——诺奖得主、巴西帮派这两个词汇被放在一起简直给人一种南美文化独特的魔幻现实主义既视感。

说着,李旭隐看向徐长嬴,又看了看他已经被干净白衬衫遮起来的受伤肩膀,淡声道:“赶到的不算及时,抱歉了长嬴。”

“你这话可就没缘由了,”徐长嬴笑了起来,他看着眉眼阴郁的李旭隐道,“没有你,我现在可就不是这样坐着和你说话,不过,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你为什么想要和我们合作?”

李旭隐抬起眼,只见徐长嬴和夏青等人都平静地看着自己,他直起上半身,对着身边的白人秘书用西语说了句什么,地上的被反捆着的帮派成员就被拖走了,只在大理石地砖上留下道道血痕。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直爽,”李旭隐坐在重归安静的客厅里,冷静地看向徐长嬴,“但我不想和你们合作。”

“我想和你们做一个交易。”

徐长嬴闻言,与坐在对面翘着二郎腿的劳拉对视一眼,随即看向李旭隐,“什么交易?”

“你们今天刚落地,刚刚已经看过了那个‘伊甸园’,现在应该想要查明永生会是如何转移那些儿童和omega,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现在的难题是如何搜查桑托斯自由港。”

李旭隐眼眸漆黑,看着AGB调查小组,沉声道:“我已经查到了他们在自由港里的非法仓库,以及在哥伦比亚和阿根廷的3个据点,我可以带你们进入自由港,还可以给你们提供搜查仓库的身份。”

这个条件实在是太丰厚了,直接解决了AGB调查小队目前的一大难题,或者说简直是一大助力,特别是进入伊甸园的仓库和3个据点,很有可能会让他们快速查明数条伊甸园的犯罪途径,进而直接给涉案的企业和富豪们定罪。

“这位李先生,”劳拉终于开口了,她坐直了身体,双手交叉,看向李旭隐,“你给我们的交易内容都是我们无法拒绝的,或者说,简直像量身定制的。”

说着,女性alpha警督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她用流利的中文沉声道:“我们又能为你提供什么交易内容呢?”

“不用担心,我相信长官您可以做到,”李旭隐直视着劳拉的灰色眼眸,不卑不亢道,“这些情报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难获取的东西,只是对你们比较着急。同样,我着急需要的东西,对你们来说也不算什么。”

随即,李旭隐没有情绪的声音响起:“我需要你们帮我延缓一个人的引渡流程。”

徐长嬴闻言微微一怔,果然,下一秒,李旭隐直直转过脸看向了他,面无表情道:

“我需要你们延缓李嘉玉的引渡流程,至少三天。”

赵洋和齐枫闻言都愣住了,须臾,赵洋才疑惑地开口道:“为什么李嘉玉会被引渡了?他不是一直被你捆着戒|毒吗?”

徐长嬴瞥见李旭隐攥紧的拳头,心里有了猜测,他皱起眉头道:“他是被国内公安引渡的?”

“是。”

李旭隐的脸庞依旧坚毅冷厉,但看向徐长嬴的眼睛里却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焦虑:“他们是强行收押的,但是我的律师还要至少三天的时间才能将他通过巴西的法律程序保释出来。”

“李嘉玉应该不是什么重要嫌疑犯吧,”曾接手过523大案的李嘉丽也疑惑地开口道,“他的罪行和在LEBEN的等级应该与家族中的李旭阳,李嘉豪都无法相提并论。”

“他已经被指认了。”

李旭隐冷冷开口打断道,他的脸上再度浮现出了那股可怕的戾气,“李畑越,李嘉豪,还有名单上没有提及的李家人全都统一口径,指认李嘉玉是他们当中的主犯,并且提供了一个等级为KING的账号以及犯罪记录。”

话音落下,连徐长嬴都愣住了,随即他与夏青对视一眼,看向脸色阴沉的alpha,不解道:

“他们选了李嘉玉当替罪羊?为什么好端端的要选他?中国公安又不是傻子,李嘉玉的等级那么低,什么都不知道,审几天就水落石出了。”

然而话是这么说,但是一想到被亲生父亲和兄长,或者说整个家族为了自保而集体陷害,李嘉玉可以说是真的很倒霉了,连一向最瞧不起这个孬种的赵洋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不忍和同情。

“因为他是李家里最没有价值的人,”李旭隐一针见血又冷酷地解释道,“就算只能够拖延一两个星期,也有利于李家的其他人转移财产和潜逃国外。”

“你是担心他被引渡之后下半辈子只能坐牢了?”徐长嬴沉思两秒,又抬起头看向李旭隐,“他是什么时候被逮捕的,又什么时候要被引渡回去?”

“三天前被逮捕的,”不知为何,李旭隐在回答这个问题语气突然颤了一下,他低着头哑声道:“明天中午就会被引渡回国,我已经找了很多方法,只剩下了你们这一个,接到了你们入境的消息后就赶来了。”

徐长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看着李旭隐瘦削的面容,以及青筋明显的手背——他在焦虑什么?

就在这时,赵洋还是准备劝一下看上去过度着急的李旭隐,于是开口道:“就算被引渡回国也不是没有周转……”

但一个冷静的声音突然响起,正是夏青。

“李嘉玉的戒|毒过程是不是中断了?”

话音一落,客厅里骤然安静了,李旭隐也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

徐长嬴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三个月前他在广州市局与李旭隐的对话。

广州,三个月前。

“夏青让我说,glory是新型神经性毒|品,一旦开始戒,中间不能心软,不然重来一次只会比之前效果更严重。”

“你没心软吧?”

Alpha抽了一口烟偏过脸,看见徐长嬴审视的目光,沉默了三秒,“没有。”

“那就好,如果你无法坚定,中间不断让他反复重来,说句难听的,不如不戒,不说身体的激素系统,人的精神也会彻底崩溃。”

“我明白。”

彼时的李旭隐用手指掐灭了烟蒂。

巴西,此时此刻。

“——李嘉玉就算了,你怎么能跟着一起乱来?”

徐长嬴看向沉默的alpha,他终于明白了李旭隐的焦虑和戾气从何而来,不由得有些震惊。

他的印象里,李旭隐一直是头脑清醒,极有原则,且做事有始有终的人,非要说,简直就是他那孬种叔叔李嘉玉的反面。

但是李旭隐怎么会在这么严肃的事情上犯了糊涂?

“是我的错。”

李旭隐缓缓开口,他的语气克制又嘶哑,“我不知道这个药的戒断反应那么严重,所有的药物治疗,心理治疗都试过了,但对glory都没有用,我只能把他绑起来……”

“……一开始的镇定剂能让他睡五小时,没几天就连半小时都睡不着了,有一次,我没有注意睡着了,”alpha的声音终于颤抖了起来,他抬起眼,眼底流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绝望和慌张。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藏了一颗窗户上的长钉,直接塞喉咙里吞了下去。”

坐在一旁的赵洋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了,连同齐枫一起,他们作为刑警都接触过许多瘾君子,也知道沾了毒|品的惨烈下场,但还是被李旭隐的话语给震慑住了,尤其是他们无法想象李嘉玉那样懦弱胆小的人,居然会有胆量用那样痛苦的方式寻死。

百分百成瘾率,零几率戒除 ,在场的所有人再次深刻意识到了glory的可怕之处。

而此时,夏青静静地看着李旭隐,又问道:“你给他戒了几次?”

“两次。”

徐长嬴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看向夏青道:“三天过去了,那李嘉玉岂不是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审讯价值?”

夏青脸上的神情也严肃起来,他摇了摇头:“不会有了,现在他的神智应该彻底混乱,身体机能也会受到影响,不知道巴西的执法部门会不会给他用药物干预,但如果移交给国内的戒|毒所是会帮他治疗的。”

“我不能让他回去,”李旭隐打断了夏青的话,他双目赤红地盯着徐长嬴,咬牙道:“我不会让他落到李家人的手里!”

徐长嬴这时还不知道李旭隐的这句话背后隐含着什么,但他看见了alpha眼中那似乎永不会熄灭的火光,于是,他还是看向了劳拉。

整个房间里沉默了两秒。

“成交。”

女性alpha警督平静的声音响起,众人悬起的心一时都松了下来,只见劳拉单手插着口袋,她走到李旭隐的面前伸出右手。

“李先生,我确认一下,你是要求延后李嘉玉的引渡时间三天,是吗?”

李旭隐缓缓站起身,抬起眼,盯着女性alpha美丽自信的面庞,握住了她的手,“是的。”

“明天会有人领你们进入桑托斯自由港,他们会直接带你们去一个未登记的仓库里,你们可以自行处置。”

“没问题,我也保证,一直到3天后,李嘉玉都不会被引渡回国,但其他的就要靠你这边自己周旋了。”

“好。”

在离开别墅的时候,徐长嬴回过头,看见李旭隐独自站在洁白的宽阔空间里,就像一个骤然出现在白日的影子。

车子重新被发动的时候,坐在主驾驶位置上的赵洋忍不住道:“果然还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整个李家都把李嘉玉当垃圾,结果就李旭隐为他那条小命四处奔波。”

坐在副驾驶上的齐枫垂头丧气地拽着安全带,也道:“虽然李嘉玉的人品差得令人发指,但是他这么惨,我听了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除了当事人之外很难能说清楚,”徐长嬴突然开口,继而又沉声道,“刚刚要走的时候,李旭隐和我说,李旭阳早就已经被李家从看守所里弄了出来,之前就偷渡到了欧洲换了身份。”

赵洋微微一怔,随即就听见徐长嬴破天荒地叹了口气。

“突然冒出的KING的身份和犯罪记录,当然是李旭阳的,现在都扣在了李嘉玉头上,你说李旭隐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但这终究是个死局。”赵洋打着方向盘,寒声道,“glory是戒除不掉的,李旭隐还能让李嘉玉这样废了一辈子吗?”

“不止是这样,”夏青突然开口,赵洋通过后视镜看见了昏暗车厢里那双清亮的眼睛,继而听见极优性alpha平静道:

“李嘉玉不一定能撑过这三天。”

11月5日,南半球的夏日烈阳下,一行进口车车队缓缓驶入了桑托斯港,并进入了挂着“Free Port”大型字母标志牌的园区。

这个拉丁美洲最大的港口每月都有四十万个以上的集装箱吞吐量,在这种天文数字的运输体量下,LEBEN的罪行悄然在世界又再度蔓延了十余年。

李旭隐安排的人是他的贴身秘书,一个34岁的alpha中国男人,秦烨。他应该是李旭隐母亲家里的亲戚,举手投足都很凌厉,又因为是做海外基建工作,所以社交和思维能力都很强悍。

在秦烨等人的陪同下,AGB小队非常顺利地就对接到了自由港的高层,当然,用的不是AGB的身份,而是庆元海外高管的身份。

为此,徐长嬴等人也不能穿昨天在机场随便买的亚麻西装了,又换上了平时当AGB专员时穿的正式西服,只是没有再别上那标志性的胸针。

“徐长嬴,你这头发抓的真不错诶。”

秦烨与另外两个庆元副总经理正围着自由港的官员和高管狂飙英语和葡萄牙语,站在他们身后的赵洋穿着一身笔挺黑西装,对着连领带都打得异常完美的徐长嬴揶揄道。

徐长嬴右肩昨晚刚缝上,穿衬衫都困难,更别说抓一个帅气的二八侧背了。

“滚蛋,”徐长嬴穿了一身灰绿色三件式西装,整个人从肩膀到裤腿几乎找不到一个褶子,明明平时他也穿西装,但是每次夏青给他穿的效果就完全不一样——简直连露出的衬衫袖口长度都是有标准长度一般。

徐长嬴羞恼地冲着赵洋龇了龇牙,如果站在前面的秦烨等商业精英这时突然扭过头,就能看见一张标志的帅脸正在被疯狂糟蹋,但等到他们真的回过头时,又只能看到几个优雅体面的帅男靓女正跟在自己身后轻声交谈着。

没说几句小话,颇具声望的秦烨就与那两个高管握了握手,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白人就迎了上来,带着AGB小队一同坐车前往指定的仓库。

港口很大,车队从集装箱区域的外侧穿行而过,徐长嬴看着太阳底下五颜六色的集装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时在广州南沙码头搜256和327号活人雕塑的那晚,那时和他在一起的还是“28岁”的夏青。

不过,现在一想才发现两个夏青差距好大啊,徐长嬴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偷偷想着——上一个夏教授人格简直是个不经人事的名门二小姐,生起气来也是闷闷的,从来没和自己红过脸,说起话都是温声细语的。

正这么想着,坐在后排右侧的徐长嬴就不由自主地扭过头看向现在的夏青,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的夏青面容没有变化,但莫名的给人一种更加冷和锋利的感觉。

所以会板着脸生气和骂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

“怎么了?”夏青敏锐地察觉到徐长嬴的视线,侧过脸看着他,温声道,“伤口还疼吗?”

“没有,”被关切的徐长嬴瞬间觉得自己真是该死,他努力压住内心的慌张,转而笑嘻嘻地低声道:“就是看看你。”

夏青微微一怔,下一瞬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就流露出隐隐的笑意,他抬起手,用手背轻轻摸了一下徐长嬴的脸颊,“好的。”

“回去我一定要和蔡司换车开,”握着方向盘的赵洋幽幽道。

坐在副驾驶座位玩手机的齐枫抬起头,茫然道:“诶为什么?”

赵洋冷笑一声:“那个精英男平时都挺讨厌的,就抵制职场恋爱这一点很有道理。”

徐长嬴:“……”

十分钟后,车队抵达了港口的东北角,因为队伍行动要精简,所以蔡司让文森特等4个北美专员回到实验中心协助资料整理工作了,这次自由港行动只有他们8人。

徐长嬴下车后,发现这是一个约有15米高的巨大白色仓库,但是称不上有多特别,因为在整个自由港的仓库总面积有100万平方米,能存储200万吨货物,这样的仓库甚至称得上其中比较小的规格。

“这一仓库目前的所属权归澳大利亚的亨利塔伯先生,他在2001年签订了25年的合同,因此还有4年就到期了,他当时签订合同是将仓库用于存放沙发、原木桌椅等家具,但既然是李先生的意思,庆元的诸位当然是可以进来参观的。”

站在最前面的叫哈罗德的年轻白人是负责他们的客户经理,正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向几人介绍着整个仓库的情况。

哈罗德一边说着,他身后的三个工人一边合力打开仓库的锁,并用遥控器让仓库的大门向两侧缓缓打开。

徐长嬴敏锐地闻到了灰尘的味道,但并不厚重,绝不是哈罗德所言那样,这个仓库至今有将近十年没有使用过。

“整个仓库的面积在2万平方米,库内净高有12米,跨度为35米,使用的墙体材料均隔水隔热,仓库内的消防系统是三年一次检修……”仓库大门打开后,哈罗德一边面向劳拉和秦烨敬业地介绍着,一边向后踏去。

徐长嬴等人也跟着走进空旷的犹如宫殿的巨大空间,脚步声和说话声很快就传来了回声,一走进去就能看见近十米高的钢架,上面摆满了塑封,或者木箱装着的家具组件。

走在钢架之间有种走在巨型迷宫的既视感,人们说话的回声又骤然小了起来。

但不对,这里不可能都是家具。

趁着罗哈德和工人走在前面,劳拉对秦烨低声说了句什么,秦烨很快就清了下嗓子,用英文道:“罗哈德先生,我和我的团队单独在仓库里看一下可以吗?一会儿就好。”

年轻的客户经理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和惊讶,毕竟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要自己单独看仓库的,毕竟这满是灰尘的仓库有什么好看的。

但也许是想到了秦烨背后的庆元势力,罗哈德还是点了点头,和三个工人退了出去,“各位先生女士,我在仓库的大门处等候各位,若是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待罗哈德走远后,劳拉偏了偏头,对着众人道:“走。”

众人立刻心照不宣地散开在钢架之间,不约而同向着仓库的里侧快步走去,穿行了十秒,李嘉丽忍不住隔着一个钢架对着徐长嬴问道:“这里真的是永生会的仓库吗?如果转运活人的话,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仓库?”

秦烨站在另一侧的钢架旁,沉声道:“实验中心每个季度都会采购仪器或是装修材料,但在港口系统里总是查不到他们的仓库信息,李总两个星期前联系了桑托斯港口的负责人,这才拿到了内部名册。”

蔡司皱起眉头:“内部名册?那是什么?”

“自由港和普通港口都会有的灰色名单,一些公司和个人不希望公布自己的货运信息,就像LEBEN一样,他们存在于普通人和官方看不见的名单上。”

“这不就是走|私吗?”赵洋脚步一顿,敏锐地开口道。

秦烨语气平静道:“这在南美洲并不罕见,不过我们没有想到艾略特和永生会如此大胆,他们的信息就这样停留在普通的内部名册上。”

“他们有大胆的资本,”劳拉笑了一声,“如果不是弥赛亚公布,这不是已经安全经营了快二十年了吗?”

“所以这个仓库就是名册上的吗?”李嘉丽道。

“是的,”秦烨一边向前走一边侧过脸点头道,“这个仓库从2010年就被实验中心使用了。”

“等一等,秦先生,”徐长嬴突然停下了脚步,秦烨闻声也立刻停下来,隔着一层钢架看着他,这时其他人也都缓缓站在原地,回过头看向沉默的beta。

“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徐长嬴抬起眼,眼神清澈明亮,“李旭隐是为了李嘉玉而与我们交换这个仓库的信息,但是您刚刚说李旭隐是在两周之前就已经查找内部名单了。”

“李嘉玉是三天之前被突然逮捕的,所以李旭隐早就开始调查永生会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长嬴的声音隔着铁架一层层的传递着,以至于刚刚一直忙着向前走的AGB调查小队突然反应了过来。

对啊,李旭隐他就算是被LEBEN渗透严重的李家人,但他既不是AGB专员,也不是受LEBEN迫害的受害者,他为什么要花费如此代价去调查LEBEN?

甚至比AGB的调查小队还要深入,劳拉也轻轻皱起了眉头,站定在秦烨的身边盯着这个alpha商业精英。

感受到AGB小队里的负责人劳拉的目光,秦烨非常敏锐地抬起脸,神情诚恳道:“我理解各位的疑虑,但我想徐先生应该误会了昨晚旭隐先生的意思。”

“旭隐先生的确是为了被突然逮捕的嘉玉少爷而与各位合作,但他之前就开始调查永生会,也是因为嘉玉少爷,这并不矛盾。”

徐长嬴察觉到了秦烨话中别有隐情,便直接开口问道:“这一点您方便说吗?”

“可以,旭隐先生有交代过,如果徐先生你们对此有所顾虑,是可以与您说的。”秦烨推了推脸上的半框眼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随即,就在空气中漂浮着灰尘,四处是霉味的仓库里,徐长嬴等人听到了一个颠覆了他们对李家,李旭隐,乃至李嘉玉既有印象的故事。

徐长嬴是知道当年李旭隐和李嘉玉一起出国留学的,只是没想到一直到了国外,李旭隐还是没有放过李嘉玉——李旭隐在宾大念商科,李嘉玉就得在费城艺术大学念传媒,这两个大学之间的距离是1.8英里,甚至没凑够国内打车的起步价三公里。

因此李嘉玉都已经去了国外念书,在李旭隐的监视下居然还是没有染上任何恶习——其实这么说都算夸张了,因为李嘉玉大四的时候甚至自己还写了英文的毕业论文,勉强能称得上有为青年了。

但转折点就在于,因为李嘉平成为了庆元的继承人,而李旭隐的职责也变了,他一毕业就立刻去了南美为父亲做海外基建项目,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这也导致了二十多年来,李嘉玉第一次挣脱了李旭隐的管束,当起了梦寐以求的纨绔。

然而,据后来李旭隐找到的李家人所言,李嘉玉的纨绔生涯其实不太顺利,因为李家是一个传统的宗族制家庭,年纪是其他四个兄长儿子辈的李嘉玉在成年后没有分到什么资产,或者说没人分给他——他一直是在三哥李嘉平的家里长大的。

而没有了李旭隐和李嘉平的庇护,李嘉玉过得更不怎么样,因为其他李家人都嫉妒三房成为了继承人,一直被打上三房标签的李嘉玉还会被刻意针对排挤。

比如李旭阳,年纪和辈分都比李嘉玉要小的多,但无论是在外还是在家里,他都能明着骑在李嘉玉头上。

而李嘉玉虽然心眼坏,但他是个孬种,一时还真的没有办法做出什么反抗的举动。至于李旭隐,他又离得太远了,一直到最近才知道这些事。

李旭隐这些年不是没有要求过李嘉玉去南美,但每次李嘉玉都一副他在中国混得风生水起的架势,而已经长大的李旭隐也觉得李嘉玉是想留在国内成家立业,于是也不像小时候那么偏执地管他了。

平时就像今年李旭隐第一次遇见徐长嬴时说的,他只会隔上一年半载检视一下李嘉玉手里的资产,多不退少补,每次都给他尽量多安排一些资产,比如那个倒霉的庆元工业园。

但这只是表面的生活,背地里李嘉玉生活崩塌就在一个非常短暂的一瞬间。

李嘉玉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吐露为什么他会染上glory,又是怎么加入LEBEN的,所以李旭隐在一开始就想办法从不同的李家人嘴里撬出事情的原委。

然而,一旦涉及LEBEN,这些李家人的嘴都非常严实,或是不说真话,李旭隐在三个月前的主要精力都在这上面,着实废了非常多的时间,直到找到李畑越四儿子李嘉云的alpha女儿李旭月,她才透露了一些听上去匪夷所思的消息。

而随着这些消息不断的拼凑,李旭隐才终于还原了当时的大致事件。

那是在2018年,也就是李嘉玉毕业4年后,那时李家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就是李畑越患上了尿毒症,而且病情发展的很快,如果不换肾,七十来岁的人有可能就挺不过去了。

李旭隐听说过这件事,但是他远在南美忙着哥伦比亚的那个跨海大桥的项目,父亲等长辈也没有对他说什么,因而他就不在意,没过多久就听说李畑越换肾成功,又活到现在。

但是这件事对于国内的子孙又是另一番景象,一群贤子贤孙抢着说要给李畑越换肾,嘴上争着表忠心,但是又害怕真的让自己配上了,把自己一个好腰子挖给老东西续命,因此,这件事当时一直是国内李家人的话题中心。

李嘉玉就是这样又一次听到了这个话题。

那应该是在深圳或是香港的一个李家人常去的会所里,李旭阳、李嘉玉和李旭月这样的李家年轻人都在的一个局上,酒里应该还掺了点东西,所以酒局上的气氛越来越萎靡不堪。

李嘉玉坐在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听着李旭阳等内部李家子弟一边摸着陪酒小姐的腿,一边趁着酒劲吹嘘。

就在这时,李嘉玉听见了李旭隐的名字,李旭阳以一种神秘又煞有其事的口吻如此说道:

“……我们当中,与老家伙配型最符合的你们猜是谁……”

“哈哈,你们都猜不到,我爸都和我说了——是李旭隐!”

李嘉玉瞬间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连酒都醒了,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而口齿不清的李旭阳则开始继续洋洋得意地开口道:“老家伙立刻叫了李嘉平回来商谈,意思是让李旭隐让一个腰子出来,庆元也注定是他们爷俩的,这样也算子孙尽孝……”

“谁知道,李嘉平那个傻逼,他直接拒绝了哈哈哈!李嘉平甚至连弯也不转,直接对老家伙说您年纪大了就别嚯嚯年轻孩子了,李旭隐还没结婚,您这样做是断子孙后路。”

“真的假的,老爷子不得被气死……”

“自然是真的,老家伙气得等李嘉平走了,立刻对我爸大骂老三真以为自己算什么玩意了,自己想要让他活就活,让他死就死了,不过是和提比略说一声,李旭隐的肾脏他就要定了……”

“……老爷子说笑话了吧,这,这有点过分了……”

在霓虹的灯光里,李旭阳浑然忘记了房间里还有不是LEBEN成员的人,他醉意上头,兴奋与泄愤的快意一同笼罩在他的心头,他斩钉截铁地道:“老家伙一涉及到自己的命当然什么都干得出来,你都不知道,哥伦比亚都已经准备好了……”

“……14岁,beta,越南的一个健康的‘活肉’,但是老家伙就是觉得自己生的配上更不容易排异,这才特意把李嘉平叫来了,谁知被这一顿气到了——你以为他动不了李旭隐?就是和提比略说一声发条短信的事……”

在场其他人有没有把这些疯话听进去了没人清楚,但李嘉玉百分百听进去了,他甚至被吓个半死,觉得李旭隐真的要被自己亲爹开膛破肚了。

李嘉玉彼时才意识到李嘉平和李旭隐对于李畑越,居然连条狗都不如,一辈子风流成性、私生子无数的老东西实际上根本没有把子孙当成人命,李嘉平虽然人前光鲜,能力斐然,但是没想到在李畑越的心里却是随时可以舍弃和迫害的对象。

李嘉玉人生第一次产生了危机意识,就是他发现一直管教他、无所不能的李旭隐出现了生命威胁的时候。于是他第一次有种去找李旭阳,去找李旭月,去找李嘉豪,旁敲侧击,想要加入他不知道的那个“圈子”里。

但是没有任何李家人把他当回事,都在看他的笑话,直到李嘉玉某一天真的成为了LEBEN的贵族出现了李家人的圈子里,李旭阳等人才有些另眼相看这个没什么出息的五叔叔。

此外,李家人都知道的一个笑话就是,李嘉玉曾经站在李畑越的办公室里大叫,“你如果敢动老三,我就都告诉老三家!”

第一个把李畑越吓得半死的人出现了,那就是李嘉玉——毕竟李畑越也知道自己三儿子他们一家的脾气,如果让李嘉平和李旭隐真的知道了,那一定会不死不休,直到把LEBEN这些事全部都抖给中国公安。

于是,不知道是忌惮于脑子不好使的李嘉玉,还是根本就没李嘉玉什么事,李嘉平与李旭隐一直安稳地在南美,在国内坐着庆元的第一把交椅,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自认为自己才是暗地真太子的李嘉豪和李旭阳都坐不住了。

而至今为止,李家人都不清楚李嘉玉是通过什么法子进入的LEBEN,以及他染上glory是引荐他的人做的,还是李畑越故意给他下的控制枷锁。

但李旭月等人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李旭阳当时在酒局上确实是在瞎胡吹。

李畑越也只是问一句李嘉平,被拒绝后怎么可能去真挖李旭隐的肾脏,他第二天就飞去哥伦比亚去移植“永生会”给他准备的年轻肾脏了,然后一直活到现在。

秦烨讲述这个故事的方式是很简洁和省略的,很多细节都是后来徐长嬴才知道并补充上去的,但站在灰尘乱飞的仓库里的众人还是被李嘉玉加入LEBEN的这个故事给深深震撼到了。

不仅是因为李嘉玉的鲁莽,更是因为李畑越为首的,与LEBEN勾结的整个李氏家族的残忍,都让人无法细思。

“靠,”齐枫脸憋得通红,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我真是看错李嘉玉了,他居然很勇敢。”

“勇敢个屁啊,”赵洋简直又气又无奈,他揉着太阳穴道,“怎么会这么蠢,把自己害成这个完蛋样子。”

快速解释完后的秦烨与众人继续向着仓库里侧走去,秦烨道:“所以自从旭隐先生知道嘉玉少爷加入LEBEN的这件事原委后,我们就开始全力调查起了永生会,这才发现它与伊甸园之间存在重合关系。”

徐长嬴继续隔着铁架与秦烨交谈,他若有所思道:“所以,李旭隐还是没有找到是谁引荐李嘉玉进入LEBEN,是吗?”

“是的,”秦烨神情严肃,“不如说旭隐先生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这一点,他想要找到是谁引荐嘉玉少爷,以及让他染上glory。”

“这一点确实是他的风格,”徐长嬴点头道,他想起昨晚李旭隐孤零零站在客厅里的模样,李旭隐一直都是这样,虽然他教训李嘉玉绝不手软,但如果谁无故欺辱李嘉玉,他绝对要一分一毛都要讨回来。

固守原则,但锱铢必较,也许就是李嘉平这一房的处事准则。

这么一想,李嘉玉怎么不也是这种人呢。

正听着秦烨继续有关仓库和路线的情报,徐长嬴低着头继续向前走,但突然,他的腰被一把搂住了——是夏青,为了不拽伤他的肩膀才会这样拦住他。

徐长嬴先是看了一眼夏青,冲他笑了笑,随即才有些纳闷地看向前面突然停下来的赵洋和齐枫,只见他们都站在原地,望着前方不动了。

徐长嬴也随之一起抬起头,只一眼,他也愣在了原地。

——铁架全都消失了,突然只剩下了一大块空旷的空地,一直延伸到另一侧仓库的后门处。

空地上只剩下了堆叠在空地上的数十个集装箱,那些集装箱出现的很突兀,但又提醒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它们的“运输用处。”

而最让人感到震惊,以至于赵洋等人说不出话的,并不是那些还有装卸痕迹的集装箱,而是在高墙之上玻璃窗透进的日光下,正静静出现在空地正中央的一个透明薄膜搭建的“小房间”。

在那透明小房间里,赫然摆着一台蓝色的手术床,以及简易的手术室用推车,手术刀等器械都还摆在上面。

在场所有人都惊惧不安地看着阳光里突然出现的“手术室”,甚至不敢猜它出现在这里的用处是什么。

尽管他们其实都知道用处是什么。

透过透明薄膜上落下的灰,徐长嬴大致能看出这里至少被抛弃了一个月了。

那么在过去的10年里呢?

这个手术床,和这些集装箱,是怎样承载,又是承载了多少罪恶的生命?

“铛。”

李嘉丽捂住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到铁架上,将上面一个铁质家具组件撞落在地面上,掀起了一层灰尘。

“现在就开始调查运输记录吧。”

劳拉没什么表情道。

而到了这一天晚些时候,当AGB小队拿到了“内部名册”,翻开并寻到那一排从2010年开始的运输名单时,一个有些眼熟的单词跃入了徐长嬴的眼中。

徐长嬴先是一愣,随即有些痛苦地捏了捏眉心。

怎么果然是它。

AMSC.

三个月前。

-“AMSC是什么东西?学长,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你名下的一个船务公司,注册地在阿根廷,全球排名前十,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