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石台之下,是一汪透明的池水，光明之剑击碎石台盖板后直直插入水中，接着长剑挑起,带起一串透明的水花。
一滴池水飞溅在阿加雷斯的脸上，瞬间冒起一缕烟雾，那处皮肤迅速被腐蚀，露出深色的血肉。
石台之下是圣水，这原本是为基督复临时洗礼准备的。
光明之剑带起的水流仿佛形成一条水带,环绕流动在米迦勒周身,大天使高举光明之剑吟唱神圣祷文,池水源源不断升向半空,在米迦勒祷文结束时,水珠四散，原本悬在半空中的水幕直接变成细雨和水雾,迅速填满了地下室的每一寸空气。
阿加雷斯立即为自己制造一道屏障,但圣水形成的水雾立即将恶魔之力凝成的屏障侵蚀,水雾再次铺天盖地地向阿加雷斯袭来。
他的翅膀遭受侵蚀，疼痛难忍地重重摔在了地上。
米迦勒此刻也浑身是伤，但在圣水的加持下，战况逆转，他得意地飞至阿加雷斯面前,看着在圣水侵蚀下再也维持不住人类皮囊的恶魔，举剑便刺。
阿加雷斯忍着剧痛抬枪,抵挡住他的一击，但光明之剑锋利无比,依旧直接削掉他半个顶角。
“现在，跪下求饶,我会给你留一具全尸。”
米迦勒虽然也浑身是伤，金痕遍布，但此刻他居高临下的垂眸望着半跪在地，忍着身体和灵魂被圣水蚕食的巨大痛苦艰难抵挡光明之剑神威的恶魔，语气里充满的胜利者的轻蔑和作为至高天神使的冷酷。
阿加雷斯抬起脸，他的兽相也在漫天圣水的侵蚀下渐渐变得焦黑，但他的眼中依旧燃着熊熊火焰，对着米迦勒再次冷笑出声。
“我还没有输，你也不可能赢。”
说罢，他的周身猛地燃起熊熊烈火，逼得米迦勒的神袍和小腿被地狱之火侵蚀，他立即后退出一段安全距离。
阿加雷斯以枪身撑地让自己重新站起来，他站在烈火之中，火焰改变了他周身的气流，细雨和水雾细微地偏移了落下的方向，让他不再受圣水侵扰。
阿加雷斯举枪再次逼近米迦勒，枪身上烈焰环绕，直直刺向米迦勒胸口。
天使猛地扇动翅膀，环绕在他周身的水膜尽数朝着阿加雷斯扑去。
阿加雷斯立即用翅膀将自己包裹住。
圣水扑灭了阿加雷斯周身的烈火，一部分水沾上他的翅膀，如火焰一样迅速燎伤他黑色的羽翼，被圣水烧焦的羽毛稀稀拉拉地掉落下来。
米迦勒低头看一眼自己被烧伤的小腿，金色的眼眸里都是冷酷：“自寻死路！”
说罢，他从石台之下再次调出圣水，透明的水带像一条水蛇般袭向阿加雷斯，同时，被圣水浸润的光明之剑再次向阿加雷斯袭来。
就在他要刺中恶魔时，他的手腕一阵剧痛，米迦勒猝不及防地松了手，长剑坠地。
他低头一看，他的腕骨上竟然插着一枚蝙蝠镖，随即他感到身体一阵酥麻，没掌握住平衡地跌在了地上。
但从石台位置飞向阿加雷斯的水柱并未停下，直直朝着恶魔冲了过来。
原本待在达米安和康斯坦丁身边的蝙蝠侠以迅雷之势飞身向前，他展开自己的沙色麂皮风衣，将阿加雷斯兜头包了起来。
康斯坦丁骂骂咧咧地在手中结出魔法阵，放出几个魔法袭向米迦勒。
“我说了灵魂复位的魔法不能被打断！我的血白流了！”康斯坦丁咒骂着，但还是小心地收起了达米安胸口的魔法瓶。
蝙蝠侠将阿加雷斯整个人护在怀中，恶魔抬起脸，兽化且被圣水侵蚀的面部皮肤非常可怖，但蝙蝠侠丝毫不在意。
“我要怎么帮你？”
布鲁斯沉声问道。
阿加雷斯的声音嘶哑：“走开！”
他厉声喝道。
“告诉我，该怎么帮你。”布鲁斯再一次重复。
阿加雷斯目光微动，连唇角都抖动了一下，布鲁斯知道，他一定还有办法，于是用同样凶狠的语气命令道：“快说！”
阿加雷斯一把推开布鲁斯，再次用枪身抵住米迦勒重新握在手中的剑尖。
蝙蝠侠转头看向康斯坦丁，发现他正趴在一个承重柱下吐血。
看样子康斯坦丁是完全敌不过米迦勒，但天使明明能杀了康斯坦丁，解决这个隐患，为什么没有动手？
电光火石之间，布鲁斯想到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在天堂所谓的“基督复临”以前，天使不可以随意杀害人类。
所以米迦勒之前才会对拉尔斯说，他们的约定本是让拉尔斯先解决掉“碍事的”人类。
想通这个节点之后，蝙蝠侠不再犹豫，他射出爪钩枪再次插入阿加雷斯和米迦勒的战斗之间，天使的剑本如疾风般砍向恶魔，但蝙蝠侠的突然插入，让他硬生生地将剑刃调转方向，剑风带起的光刃飞出，堪堪擦过蝙蝠侠的腰际，切向他身后的承重柱。石柱应声而断。
阿加雷斯浑身剧痛，看到布鲁斯挡在他身前，他没由来地感到暴躁。
“滚开！不要碍事！”
恶魔的怒吼声使空气震颤。
蝙蝠侠和米迦勒快速过了几招，拽着他的翅膀，直接将大天使扔向那断裂的石柱。
趁着击退天使的短暂时刻，布鲁斯再次捞起地上的风衣遮住阿加雷斯的周身。
他看着面部皮肤已经被圣水腐蚀大部分的阿加雷斯，命令道：“如果你不愿我帮你，就离开，我知道你能立即回到地狱，现在就回去！”
“不！米迦勒还没……我的计划还没有……”
阿加雷斯大声争辩。
“没有什么计划！走！”
蝙蝠侠吼得比他更大声。
米迦勒站起身，这次他没有再急着进攻，他看着被打到虚脱的康斯坦丁，又看了眼被蝙蝠侠护在身下的恶魔，冷哼一声，抬起手，再次吟唱神圣祷文。
原本躺在一圈干涸血迹中的达米安缓缓浮起，再次移向石台位置，只是这次，米迦勒将他的身体直接放入底下的圣水之中。
“以至高无上天父之名，在永恒不灭的圣子之光。”
米迦勒举剑开始吟唱。
刚刚没过达米安身体的圣水开始沸腾，原本漂浮在空气中的细雨和水雾也开始蒸发。
“此乃父神御座之下米迦勒呼唤，我呼唤至圣至洁的存在，呼唤光明与真理的救世之子。”
蝙蝠侠猛地抬头，不顾一切地朝米迦勒的方向冲去，却被阿加雷斯死死攥住手臂。
“你！”
布鲁斯震惊地看着阿加雷斯冷肃的面容，不敢相信他会背叛自己。
“信我。”
阿加雷斯低声说。
蝙蝠侠咬牙看着他。
“以人类之躯，天使之血，恶魔之魂为祭。”
米迦勒拿出从康斯坦丁那儿劫走的，装有涅加尔灵魂的瓶子，再将金黄色的神血滴入水中。
圣水立即被染得浑浊。
“让圣子降临，让天堂号角响起，让审判之日开启……”
阿加雷斯划破自己的掌心，让血沾染在地狱长枪的枪头之上，对准石台位置，猛地掷了出去。
沾着恶魔之血的地狱长枪突破天使的屏障，在魔法瓶即将入水的瞬间被戳了出去，跌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达米安身上突然爆出一阵猛烈的金光，直接炸碎了盛着圣水的石台。
米迦勒被震得退出去好几步。
强光甚至让他都忍不住遮了遮眼。
等到强光消失，米迦勒放下手臂，发现面前多了几个人。
已经位列至尊天使的亚茨拉斐尔降临，他的身边站着乌列尔，尚达丰。
达米安的身体再次上浮，亚茨拉斐尔用圣光护着他，让他平稳地躺在了原本康斯坦丁用鲜血划出的魔法阵里。
“米迦勒，你逾越天堂旨意，私自干预人类宿命。”
亚次拉斐尔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阿加雷斯远远看着他，觉得果然权力是最好的chun药，有了至高权力，连咸鱼天使都和威严沾边了。
亚茨拉斐尔心里慌得不行，但表面上还要维持威严和镇定。
“你妄图掀起末日审判，私自召唤圣子，又以恶魔之魂玷污天堂圣洁。”
跌落在石台旁边的瓶子瓶口敞开，池水洒了一地，涅加尔的灵魂在米迦勒的吟唱中，已经污染了圣子——因为上帝裁决的基督复临的时间还没到，所以米迦勒必须使用外力来加速圣子觉醒，以邪恶之力提前开启审判。
“你的行为已经背离天界法则，背离圣洁与光明的道路。”
亚茨拉斐尔的羽翼也缓缓展开，他在被任命为天军统帅后，也成为了六翼天使。
“你必须随我返回天界，面对你的审判。”
米迦勒用恶魔之魂玷污了圣子，基督复临的日子至少又要再延迟百年，亚茨拉斐尔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但表面上依旧严肃。
米迦勒看着面前的至尊天使还有曾经的同僚，知道凭借一己之力提前开启基督复临的计划到此为止了，他忽然狂笑出声。
“没有人能审判我！”
米迦勒捡起地上的光剑，傲然起身。
“塔梅特隆宁愿相信你这种废物，也不愿委任我，我要证明他是错的，我要亲自使基督复临！”
即使失败，他仍保有炽天使威严，声音如同雷霆。
亚茨拉斐尔有一瞬间的心虚，但他立即镇定下来。
他的确不希望基督复临，这也是他愿意成为至尊天使的原因，他要极力阻止这件事。
所以，当克劳利再次来找他，说起阿加雷斯的计划时，他只思考的一瞬间就同意了。虽然这对米迦勒来说确实有点残忍，但亚茨拉斐尔宁愿站在人类这边。
与此同时，康斯坦丁低调地潜入达米安身边，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再次吟唱起灵魂复位的咒语。
米迦勒用剑尖指着亚茨拉斐尔，傲然说道：“塔梅特隆看不清，但我清清楚楚，你才是真正的叛徒！”
一旁的乌列尔看着昔日同僚的疯狂，开口道：“还是等回到天堂，请塔梅特隆裁决，亚茨拉斐尔若背叛天界，也请你拿出证据，天堂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天使。”
米迦勒笑得更大声了。
玷污圣子灵魂的罪责必然是他来承担，他不可能像加百列那样，被贬为最低阶的天使。
他的眼中闪过决绝，他的声音带着神圣大天使最后的冷酷：“我不需要回到天界接受审判，我将在这里，用我的方式，实现正义。”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光明之剑也落下，剑尖穿透了石台旁那个刻着魔法阵的瓶子。
“阻止他！”阿加雷斯猛然站起来，厉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