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下次比赛还有一周的时间。
赤司征一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发现兄长的全国篮球大赛决赛日就在这两天。
从医院回到家中，赤司征一边摘下外套，边朝着二楼书房的方向走去。这个时间点,他的兄长——赤司征十郎,应该还在书房里处理事情。
果然,当他推开门时,书房内传来了沙沙的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赤司征十郎坐在书桌前，神情专注,眉宇间带着惯有的冷静。桌上摊开着几份文件，旁边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球队群聊的消息。显然,他刚刚结束训练，还抽空处理了一些家族事务。
赤司征一走过去，在书桌前坐下,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兄长认真批改文件的模样。
“哥哥。”
赤司征十郎手中的笔一顿,抬起头,目光落在弟弟的脸上：“嗯？”
“今天可以出去吃饭吗？”
赤司征一歪了歪头,语气听起来有点期待：“很久没和哥哥一起吃饭了,不想在家里吃。”
赤司征十郎微微挑眉。
弟弟的要求不算特别，他当然可以答应。但……征一这次回来不是应该调整状态，准备网球全国大赛吗？怎么突然想着要出去吃饭？
“……想吃什么？”赤司征十郎合上文件,思索了一下,决定顺从这个难得的要求。
赤司征一歪头想了想：“哥哥知道波洛咖啡厅吗？”
赤司征十郎闻言,略微沉吟了一下。“新开的？”
赤司征一摇头：“社团里的前辈说味道很好。”
“既然你想去，那我们就走吧。”赤司征十郎平静地开口，拿起一侧的外套披在了肩膀上。
赤司征一跟随着兄长站起身,他走在身后，看着少年的背影。
这段时间兄长的社团发生了很多事情，有赤司征一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但他清楚地看到了最后的结果。
兄长的第二人格沉睡了。
……
波洛咖啡厅是杯户町著名的老式咖啡厅，装修复古而温馨。午后时分，店里的人不算多，靠窗的座位洒落着温暖的阳光。
赤司兄弟推门走入时，铃铛轻轻响了一声，坐在吧台后忙碌的安室透抬起头，目光在两人身上停顿了一瞬。
赤司家的两位少爷。
安室透的眼神微不可察地闪了闪。
“欢迎光临，请问两位要坐哪里？”
“靠窗的位置。”赤司征一随口回答，拉着兄长径直走向窗边的座位坐下。
安室透点头，微笑着走上前，将菜单递给他们：“请慢用。”
赤司征十郎接过菜单，看了一眼弟弟：“你想吃什么？”
“牛肉三明治，配一杯红茶。”赤司征一随口道，“哥哥呢？”
“和你一样。”赤司征十郎合上菜单，将其递回安室透手中。
安室透微笑着接过，眼神在两兄弟身上停顿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离开。
他对赤司征一的印象很深……他确信自己看到了那天酒会对方和琴酒的会面，虽然见面时间不长，但少年神态镇定自若，没有任何被威胁的表现。
事后，他特意去调查了赤司家这位不太出名的二少爷，最后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派去跟踪的人也说，他每天两点一线，除了学校就是回家，没有见任何陌生人。
不过他心里怀疑的种子并没有消退。
“在看什么？”
赤司征一抬头，和兄长平静温和的目光相对，下一秒，他仓促地低下头，“没有。”
赤司征十郎盯着弟弟头顶的发旋，两秒钟后挪开了视线。他低头看了看菜单，“你社团里的前辈还有推荐其他食物吗？”
“没有。”赤司征一抿了抿嘴。
“其实店里的蛋包饭和甜品味道都很不错哦。”安室透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抱歉，听到了客人的对话，不过这两样食物在学生中的反响都很好呢。”
赤司征十郎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将视线平静地落在弟弟身上，带着令人无法察觉的深意。
“谢谢，我们不用了。”赤司征一有些紧张地蜷缩手指。
“好的，打扰了。”安室透脸上笑容不变，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疑惑。
少年的性格和他那天所见完全不同，却和传闻中赤司家二少爷的性格相似。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咖啡厅里开了空调，但在兄长视线的逼迫下，赤司征一鼻尖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红茶早就上来了，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抿了第二口。
他从来没有欺骗过兄长——兄长的第二人格不算，对他而言，在危险人物面前坦然自若，和在兄长面前镇定撒谎，是完全不同级别的难度。
如果他现在是第二人格呢？
赤司征一的目光闪了闪，在抬头的一瞬间，神色已经平静下来。
“……”赤司征十郎看着他的弟弟，无奈又纵容的叹了口气。
“客人，这是你们点的牛肉三明治，请慢用。”
安室透托着餐盘过来，将两份三明治放在了兄弟二人面前，又礼貌地退到了另一边。
这个位置刚好处于听不太清，客人说话又能够随时被传唤的位置——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兄长。”赤司征一忽然开口，语气平静而自然，“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玩的那个解谜游戏吗？”
赤司征十郎端起咖啡的手微微一顿，眼神微不可察地变化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你指哪一个？”
赤司征一轻笑了一下：“就是那个……需要通过几个关键字，才能拼凑出完整信息的游戏。”
“安室先生，客人的菜已经上齐了吗？”榎本小姐轻声问道。
“当然，是还有什么事吗？”安室透笑着点点头，但注意力已经完全落在了不远处兄弟二人的对话上。
赤司征一低头，轻轻用勺子搅拌着咖啡，语调有些慢吞吞的：“上次我在图书馆找到了一本很有意思的书，里面提到了一位消失的骑士。”
安室透那双紫灰色的眼睛眨了眨。
“安室先生，今天打算几点下班？”
“五六点左右？我晚上还有一份兼职。”他笑着摸了摸头，看起来像一位清澈阳光的大学生。
赤司征一继续说道：“这位骑士原本忠于他的国王，但由于某些原因，不得不隐姓埋名，甚至假死，只为了完成他尚未完成的使命。”
赤司征十郎看着弟弟，眼神微微变化了一下，沉默片刻后，平静地开口道：“那后来呢？”
“后来？”赤司征一垂下眼睑，慢慢地说道，“后来……我忘记了，不过他可能会死掉吧。”
“倒是一个悲惨的故事。”赤司征十郎端起红茶，优雅地抿了一口，“征一认为，这位骑士该死吗？”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这个故事和他们小时候玩的解谜游戏有什么关联。
赤司征一愣了愣，“我不希望他死。”
“明白了。”赤司征十郎点点头。
安室透皱了皱眉头，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故事有问题，但一时半会儿却无法察觉出问题出自哪儿。
“兄长，我吃完了。”赤司征一放下餐具，抬头时，眼神又变得紧张起来。
伪装第二人格结束，现在是主人格的战场（bushi。
一只宽厚的大手轻轻搭在他的头上，往下揉了揉，赤司征十郎温和地开口，“那我们走吧。”
离开波洛咖啡厅之前，赤司征一微微侧身看了一眼，金发男人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什么，就连旁边的服务员小姐叫唤了好几声，也没听见。
他眼睫轻轻颤动，看到兄长站在车旁，温柔地看向他，“想打包一份回家吃吗？”
赤司征一：“……不用。”
赤司征十郎轻笑一声：“这家店的口感的确还不错，以后可以常来。”
柯南惯常来到楼下咖啡厅时，刚好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进了一辆黑色的车，随即扬长而去。他瞳孔猛然一缩，下意识往前追了好几步，直到汽车的身影消失在街尾。
是他……
他突然想到什么，急急忙忙地冲进了波洛咖啡厅内，“安室哥哥，安室哥哥？！”
他转头四处找了找，却在某个靠窗的座位发现了一只浑身处于震惊的“金毛大狗狗”。
柯南顾不及其他，直接开口问道：“刚刚是不是有一个白发少年来这里吃饭？”
“安室哥哥？”
然而，金发男人一直没有理他。
·？？？···？？··？（Z）
··？（H）
···（U）
··？（F）
···？（U）
无论解读多少次，都只是“诸伏”两个字。
安室透觉得自己的头要炸了，他想起了那个故事，消失、假死、隐姓埋名……以及未来可能会死亡。
“柯南，你有什么事吗？”安室透单手撑在桌子上，碎发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和往常有些不同。
“……我没事。”柯南抿了抿嘴，那双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睛认真地看向他，“发生了什么，对吗？”
“……”空气安静了一会，才想起男人嘶哑的声音，“没有。”
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或许只是别人的一个玩笑，甚至很有可能是琴酒派人来试探他的。
他不能方寸大乱，他不能踏入对方的陷阱，他不能……期待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