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小可怜(7)
睁眼看到的第一眼。
这是……裙子?
手挑起几层来看, 层层叠叠的纱与布料是纯白色的,上面还有精致的暗纹,边上是华丽的蕾丝图样。
顾流对裙子没有什么研究, 跟掀被子似的,挥来挥去看了几下。
他只觉得这玩意儿压在腿上还有点分量, 重。
而且要是吃东西的话, 绝对很容易弄脏。
顾流有点懵。
自己怎么会穿裙子呢?
他慢慢地坐起身来, 打量着四周。
自己正坐在一张床上,有点复古。
四周的环境怎么说呢……
说现代, 也并不现代。
有点像……民国时期。
他下了床, 想要穿鞋子。
却差点被裙子给绊了一脚。
“草, 吃饱了撑的,谁给老子套的婚纱。”
他迷迷糊糊的,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在哪里, 顺嘴骂了一句。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布料有点薄,冷。
幸好这条裙子不是光膀子的,从领口往下,都有布料。
不然画面肯定很搞笑。
而且,这房间阴气也太重了。
顾流抬起头,打量四周, 心中不妙的预感愈发沉重。
怎么会这么冷?
他提溜着宽大拖地的裙摆,跌跌撞撞地想要往外面走。
记忆还没完全回归,直觉告诉他, 要快一点儿出去。
很显然,这里并不是一个好地方。
去门口的时候路过了一面镜子。
顾流转头,瞟了一眼。
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很长, 头上还披着一条头纱,脸上居然还化着淡淡的妆?
看起来和真正的新娘没什么两样。
顾流抹了几把脸,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了。
如果在平时,他发现自己被这样恶作剧了,肯定是要去衣柜里面找上一两件男装,把衣服换好了之后再出去的。
可是现在,他只想要尽快走出去。
记忆渐渐回归,自己现在,好像是在有一个有鬼的世界?
他觉得,要是在这里继续待着,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顾流走得很快,都走到门口拐角了,却突然撞上了一堵坚实的墙。
他抬头一看,那人也正好低头,面前是一张非常眼熟的面具。
张牙舞爪的傩面,近距离一看非常有冲击力,顾流骇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隔着面具,那人轻飘飘望了他一眼。
他拉起顾流的手腕,就又将人拖回了屋内。
“哎,等等等等,等下!”
裙摆太长太大了,放下一只提裙子的手,顾流踩到了好几次,好几次都差点摔跤。
“贺清?你在干什么啊?!”
贺清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水。
顾流看他不言不语的,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但他相信,贺清总不会害自己的。
折腾了这一会儿,顾流确实有点渴了,秉持着对哥们的信任,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看见顾流喝了水,贺清终于说话了,柔柔地开口。
“你不喜欢吗?上次给你穿红嫁衣,你好像并不是很高兴。”
顾流一口水几乎呛在喉咙里。
这谁能高兴啊?
贺清的声音非常飘渺,顾流几乎都觉得自己认错人,听错了。
“等、等下,我为什么要穿?”
贺清温和地给他满上,道:“再多喝点水吧,等下你会缺水的。”
顾流将杯子放下来,杯子敲击在茶几上,响声清脆。
“我并不想喝,你让我离开这里。”
顾流环顾四周,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这个世界并不安稳。
而且从直觉上来讲,他对这个环境很警惕。
贺清叹了一口气,幽幽的开口:“我不会让你走的。”
“为什么?”
他回答的很快。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顾流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下意识乐了一下。
“我是你的妻子?哈哈,我是你爹都不可能是你的妻子。”
贺清歪着头看顾流,隔着面具,恶鬼仔细地审视着。
似乎……顾流和平常有些不一样?
顾流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毛。
可是秉持着对贺清的信任,他也不觉得他能把自己怎么样。
“你在看什么?”
“嘘。”
冰冷的大手盖在顾流的天灵盖上,顾流却显得一点都不害怕。
“咦,你的手好冷啊。是不是又体虚了。”
恶鬼歪了歪脑袋,点了点他的脑门,之前那块乌青的地方已经不见了。
“哦,我明白了。”他的语气里很明显有点笑意。
“原来你的脑袋里有个东西。怪不得,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东西?什么东西?我需要记起来什么事情吗?”
顾流警惕地向后微微移动,捂住了脑袋上贺清刚刚点的那块地方。
这种场合,他不太习惯如此暧昧的动作。
贺清叹了口气,“现在,我要重新教你一遍了。你是我的妻子。”
顾流又笑了一下,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恶鬼的手就像铁钳一样,将他的下巴牢牢地钳制住,强硬地掰到自己面前来。
诱哄道:“来,看着我的眼睛。”
盯着他浅色的瞳孔,几乎有魔力一般,顾流的脑袋很快就开始发晕了。
漂亮青年讷讷地重复,“我是你的……”
他显然内心并不认同这个身份,最终那个词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过,通情达理的丈夫也并不逼他。
反正,之后有的是自己折腾的。
“流流,跟我来,我要送你一件礼物。”
说着,他拉着顾流的手腕,一转,又将他带到了里面一个房间。
房间暗了点。
开了灯,才能看清全貌。
“这是什么东西?”
“专门给你的椅子,喜欢么?”
顾流看着那把镂空的椅子。
里面,好像可以放什么东西。
顾流一瞬间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摇头:“不!我不喜欢!”
贺清抬起手,想要摸他的脑袋,顾流很快就躲开了。
恶鬼的手还悬在半空中,他也并不尴尬,慢慢地收回了手。
“看来,你是想起来一点了。”
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手腕被牢牢捏着,还来不及呼痛,恶鬼就把他甩到了床上!
“边上有把剪刀,倒是很方便。”
说着,恶鬼就* 拿着剪刀,一点一点地剪开了裙子。
刀刃紧紧地贴着皮肉,顾流又是动都不敢动,生怕他一个不满意,自己就变成太监。
试探了两三下,恶鬼就收了手。
他不满地道:“太干了。”
顾流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那张傩面居然俯下了身来!
“不是,你!”
顾流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居然可以做到这个份上吗?
察觉到顾流的软化,贺清轻轻松松把他抱了起来,放在了椅子上。
椅子很高,就像是小孩吃饭时用的婴儿椅,高高地坐着。
“吃、吃下去了。”
顾流觉得自己疯了!
贺清疯了!
这个世界都疯了!
他抓着裙摆,拼命地尖叫。
残存的裙摆布料还是很多,盖得牢牢的,恶鬼对此很不满意。
它不满意了,就要开始专门折腾顾流。
顾流郁闷极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将裙摆胡乱地抱着,抱成一坨布料的样子。
可是恶鬼满意了。
顾流也会被折腾得更狠。
他尖叫的时候,门外窗外都传来尖锐的鬼笑声,笑起来像是在低声哭泣。
看着白墙上倒映出来的那些奇怪的影子,顾流连叫都不敢叫了。
一通玩下来,顾流几乎去了半条命,有一半是被吓的。
贺清抱着顾流,将他完全圈在自己怀中。
“我的小妻子……流流……”
恍恍惚惚中,顾流突然觉得,也许这样也挺好?
至少,跟之前相比,现在的确是……
他正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贺清突然拿起了一个什么东西。
他递到顾流的身边,“流流,帮我掰断这根树枝,好么?”
“什么东西你自己还掰不断……”
顾流睡得迷糊,伸出手来把东西接过。
然而就在他碰到那东西的一瞬间,他终于认出了自己手里的那把桃木剑!
顾流苦笑了一声。
原来,我是被鬼迷惑了心智啊。
他挣扎着拿起了桃木剑,用力往前一劈!
剑气锋锐无比,罡气逼人。
顾流没有刻意朝他劈去,那恶鬼面具却被罡气劈落了。
“啪嗒。”
面具落地。
露出了面具之下,疤痕纵横交错的一张可怖面孔。
那剑气劈开了丝绸布帛,红色的丝绸碎片纷纷扬扬地飘散着,化作了一片片血红的花瓣,浮动在空中。
一阵风卷来,花瓣仿佛纷纷凋零。
最终化为了一抔尘土。
风一吹,尘土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顾流的心中一阵怅然。
梦境,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