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七月,下过一场暴雨的汴京城阴了几天,天气没那么闷热了,再吹点小风,叫人舒爽得很。
有姜辛夷的精心治疗,徐鹿鸣和徐鸿雁身上的那点病痛很快就好了。
趁着这几日天气好,下过雨泥泞的道路也阴干了,正是出门跑马的好时候,两人便把亲朋好友都叫上,一块去了京郊的草地。
常年生活在京城里,每天见的都是京里人来人往的街道和熟悉的宅院,少有出京的时候,乍一见到一望无际的草地和徐徐微风中吹来的青草香,所有人都不由得心旷神怡了下。
下了马车,各自牵着各自的马儿进到草地。
这些马儿,有些是来跑马的人自个带来的,有些则是徐鹿鸣去禁军军营里租借的。
毕竟马匹在大楚很稀有,不是每个人都买得起的,就算买得起,也不一定养得起。
既然是徐鹿鸣邀大家一块来跑马的,他当然不会叫朋友们扫兴。除了自家有马的,其余没马的人不管会不会骑,他都给他们租了一匹。
连小孩子也有。
只不过孩子们骑的都是矮脚马,这种马矮小温顺,不用担心孩子们骑着出事,也方便大人照看。
来跑马前,姜辛夷就叫裁缝铺子的人上门给家里每个人都做了身骑装。
怕普通的绸缎衣裳不耐磨,这些骑装很容易磨损的部位,都是用皮子缝制而成的。
再配合裁缝高超的手艺,一件普通的骑装做得干净利落又不失飒爽,叫穿的人看上去英俊不已,不用想也知晓跑起马来该是何等的丰神俊朗。
徐鹿鸣人高马大,身板又好,瘦而不柴,这几年又被姜辛夷捯饬得好,穿上这套衣服,显得肩宽腿长的,姜辛夷的眼神就没从他身上挪移开过。
徐鹿鸣牵了一家三口的马儿来,瞧见姜辛夷的眼神,朝他弯眉笑了笑。
姜辛夷很喜欢给他和绵绵做衣裳,一个月至少要做五六套,这就导致,徐鹿鸣几乎就没怎么穿过旧衣裳,通常都是这件衣裳都还没穿出褶子,新衣裳又出来了。
这几年,他攒下的衣裳都有好几个箱笼了。
徐鹿鸣也不是没有跟姜辛夷争辩过:“咱这样会不会太奢侈了。”
姜辛夷与他据理力争:“你看京里哪个当官的会把衣裳穿旧的,好些人穿过一次的衣裳都不会穿第二次,绸缎是这个时代的硬通货,万一哪天咱没钱了,还能把衣裳典当了换钱。”
徐鹿鸣说不过姜辛夷,只得任由他买买买。
好在,这两年,姜辛夷那个庄子里的药材到了成熟期,每年采收卖一些,加上两人的俸禄,以及零零散散的外快,手上不再拮据。
几件衣裳还是负担得起的。
要跟姜辛夷刚上京手头拮据那会儿,徐鹿鸣宁肯自己吃糠咽菜,被人嘲笑,也不愿意他把钱往自个身上花。
大老爷们的,再糙不能让老婆糙啊。
三匹马,两匹大马,一匹矮脚马,不用说,两个大人骑大马,小孩就得骑那匹小马。
徐鸿雁心气高,一看见小马,不服气地与两个父亲道:“我不要骑矮脚马,我要跟爹爹阿爹骑一样的马!”
她在学堂里骑的就是这样的马,一点意思也没有,好不容易出来了,她要畅快地骑大马。
徐鹿鸣知她能骑大马,他出差的马儿叫她骑过几回,但都没跑起来,这次场地这么宽,怕小姑娘撒丫子玩疯了,不注意安全,好言劝道:“先骑小马,等你小马骑顺溜了,爹再给你换大马好不好。”
小姑娘头扬得高高的,一脸倔强:“我现在骑马就很顺溜了,我要骑大马!”
徐鹿鸣还是很担心:“万一你从马上摔下来了怎么办?”
小姑娘一脸不屑:“我会把缰绳拽得死死的,不会摔的。”
徐鹿鸣看着她不说话,意思很明显,不行。
小姑娘乌黑的眼睛与他对视了片刻,妥协道:“好吧,我慢慢地骑,不跑起来,行吗?”
徐鹿鸣还想说些什么,姜辛夷在一旁拉了拉他手,主动出言道:“回答阿爹一个问题,回答对了,就让你骑大马好不好。”
小姑娘弯起眼睛:“好啊。”
姜辛夷弯了弯唇:“我跟你爹爹两个,你是更喜欢阿爹,还是更喜欢你爹爹?”
刚还自信满满的小姑娘顿时傻了眼,看看姜辛夷,又看看徐鹿鸣,一副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模样。
徐鹿鸣见状,笑着把手贴上姜辛夷的后背,在心里悄悄给他点了赞,他老婆就是聪明,这种世界难题谁回答得上啊。
小姑娘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我两个都喜欢,你们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
姜辛夷不吃这一套:“只能选一个哦。”
“哼!”小姑娘鼓了鼓腮帮子。
她又不傻,这种问题,她选谁,另外一个都不会让她骑大马的。
气呼呼地爬上矮脚马,拿着自个的弓箭,朝她早就盯好的几个将领驶去。
徐鹿鸣和姜辛夷也没在意,就凭她现在的身手,就算矮脚马突然发狂,也伤不了她,场地这么大,随她玩去吧。
她一走,徐鹿鸣看着同样一身骑装,飒爽不已的姜辛夷:“我们一起跑两圈?”
两人都不是太爱交际的那种性子,一到草地就让大家自由活动,这时草地上不少人都跑了起来,还没见过老婆骑马的徐鹿鸣心痒痒的。
姜辛夷在现代时没少骑马,小时候还上过几节马术课,对骑马并不陌生,闻言点了点头。
爬上马背,按照竞赛的方式跑了几圈。
别说,常年住在京城里,每天除了当值就是交际,少有出来接触大自然的时候,这样跑一跑,把心中的郁气都给跑出来了。
两人越玩越高兴,越玩越兴奋,在草地上撒下一片又一片地欢笑声。
因此他们就没注意到,骑着矮脚马的徐鸿雁找到位骑着匹大黑马威风凛凛的将领,仰着脖子与他道:“伯伯,我能跟你比射箭吗,要是你赢了,你可以对我爹爹提一个要求,要是我赢了,你能把你的马给我骑一下吗?”
柴戎坐在马背上没跑起来,是因为他身下这匹马是军营里新得的几匹好马,还没被人驯服过,性子野得很,他正在想,待会儿跑起来,该怎样驯服它。
听到徐鸿雁的声音,他左右看了看没见到人,一低头,瞧见骑着匹棕色矮脚马的小姑娘,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瞧着他。
柴戎觉得有意思得紧:“你要跟我比射箭?”
他虽然擅长的是拳法,可军营里的人,弓箭、长枪、棍棒,哪样不学。
这么丁点大的娃娃,估计连弓箭怎么拉都不知晓,就敢找他比试,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徐鸿雁重重点头:“嗯!”
怕人不知晓她是谁,她还刻意提醒道:“我爹叫徐鹿鸣,上次爹爹把伯伯打败了,我也要打败伯伯。”
柴戎一听她是徐鹿鸣的女儿诧异了会儿,再听到她后头的话笑得不行,向她拱手道:“原来是徐将军的女儿,当真是虎父无犬女,就冲你这样有胆魄的份上,伯伯跟你比了。”
这要换作是别人的女儿,他高低要顾忌几分,可是徐鹿鸣的女儿嘛……
爹他没打过,女儿他还打不过吗,就是希望小姑娘待会儿大气点,别输了比赛就哭鼻子,他在军营里糙惯了,可哄不来这么大点的奶娃娃。
草地本就是给禁军跑马射靶用的,寻常有人在这边维护,柴戎吩咐一声,立马就有将士给他们取了箭靶过来,放在五十步开外。
柴戎本想让一下小姑娘,让她先出箭,这样他待会儿好根据她的距离,只比她远一点点,这样也不打击她的自信心。
谁知小姑娘口气大得很:“不用,柴将军先请吧,我怕你待会儿输给我太难看,我让着点你。”
柴戎鼻子里哼气,心想不愧是徐鹿鸣的女儿,这自大的口气,跟他爹一样一样的。
想让的那点心思荡然无存,举起弓箭,瞄准靶心,嘴上还恭维道:“徐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想来小小五十步的靶心不在话下。”
话落,利箭如疾风般穿行,稳稳射中靶心。
小姑娘一点也没察觉这话有什么毛病,见他正中靶心也没有意外的神情,从后背取下自己的弓箭,张弓搭箭,一脸骄傲:“那是!”
说完她瞄准了自己的箭靶。
因她骑的是矮脚马,人小马矮的,怕她射不准,柴戎还特意让将士们把箭靶调至她身高的高度。
小姑娘看了看自己矮矮的箭靶,又看看旁边柴荣高高的箭靶上正中的红心上插着一支箭矢高大威风的模样,不高兴地抿抿唇。
原本要射向自个箭靶的弓箭突然转了弯,稍稍抬高手,加重手上力气,把弓箭弧度拉扯得更大,在柴戎还没有反应过来前,箭矢快准狠地向柴戎的箭靶驶去。
“咔——”
箭尖穿过柴戎钉在箭靶上的箭矢尾羽,像劈柴一样,将箭矢给劈成两瓣,把他钉在箭靶上的箭头顶开,将自己的箭矢牢牢固定在上面。
柴戎见到这一幕眼珠子都惊掉了。
好歹是徐鹿鸣的女儿,她会射箭,柴戎并不意外,甚至根据她的口气,柴戎都做好了,她也能正中靶心的心理准备。
但他没想到徐鸿雁居然能把他的箭劈开,稳稳地落在他的箭靶上。
两人所站的位置并不相同,直面射击和侧面射击的难度也不一样,何况徐鸿雁还比他矮这么多,以低射高还是侧面射击还能劈他的箭。
这箭术不是一般的高超啊。
徐鸿雁没在意柴戎的诧异,见自己的箭中了,得意扬扬地朝柴戎道:“柴伯伯,愿赌服输哦!”
柴戎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徐鸿雁,想不明白,这么丁点大的孩子,怎么就有这么高超的箭术,难不成她从娘胎里就开始练箭了?
他想了想方才徐鸿雁说的赌注,指着自己身下的马道:“你要骑我的马?!”
徐鸿雁点头,她爹不让她骑大马,她去骑别人的也一样。
柴戎皱了皱眉:“可是我这马还没有被驯服,还野得很,你要不换个人吧。”
徐鸿雁还是太小了,射箭对她来说没什么危险,骑马就不一样了,这要有个差池,他担待不起。
徐鸿雁不干:“柴伯伯,人不能言而无信,何况我骑术也不差的,你怎知我驯服不了这马!”
柴戎挑眉:“你骑术跟你箭术一样好?”
徐鸿雁下巴扬得高高的:“那是!”
经过方才那一遭,柴戎已不敢再小瞧这小姑娘,想着有些人就是天赋异禀,天生骑射的料子。
没准这小姑娘也是。
犹豫了一会儿,从马背上下来,把小姑娘抱上马:“就骑一会儿,不要跑太快,见势不对,要立马拉紧缰绳停下来。”
徐鸿雁如愿以偿骑上大马,高兴得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闻言道了声知晓了,一夹马腹跑了出去。
柴戎见小姑娘乖乖听他讲的模样,还在心里想,这姑娘傲是傲气了点,但是个听话的,心里稍稍放了点心,但等徐鸿雁一骑马跑出去,他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徐鸿雁一跑出柴戎追不上的范围,便紧紧地一拉缰绳,马儿吃痛,前蹄翘了起来。
寻常马儿这样一翘,很快就能稳定住身形,继续迅速地往前奔跑,可这马儿还没有驯服,哪知晓这个,前蹄一翘,立马吃痛地狂奔出去。
边奔边甩。
看上去不把它背上那个令它吃痛的罪魁祸首给甩下去,誓不罢休。
徐鸿雁人小小的,坐在高大的马背上,看上去一点都不显眼,马一发狂,她好几次都没拽稳缰绳,看上去要被马儿给甩下马背。
柴戎吓得心搏骤停,向周围骑马的人大声呼道:“快快快,大家快截停那匹马!”
他这一喊,所有人都向发疯的大黑马看过去。
“绵绵!”
徐鹿鸣第一个瞧见马背上的徐鸿雁,跟姜辛夷骑马骑得正开心的一张脸顿时黑了下去,身体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一甩马鞭就往大黑马冲过去。
几乎是同时,其他看到这一幕,骑术较好的人也争分夺秒地向大黑马狂奔。
十一位统领、贺南鸢以及贺家兄弟……
跑得没他们快的人,在后头心急如焚:“这可怎么办啊。”
徐思远一群小孩全都吓哭了,嘴里不停地嚷着:“绵绵姐,绵绵姐……”
场面一时焦灼不已。
徐鸿雁本人却没这个感觉,她被马儿带着甩了几次,见越拽缰绳马儿跑得越快,且她力气大,很容易就把缰绳拽断。
她索性扔了缰绳,拿手抱着马脖子,这样马儿不论怎么奔跑都甩不掉她。
马儿见甩不掉马背上的人类,就想去撞树,撞总能把这人给撞下来吧。
徐鸿雁也聪明,见马儿开始不走寻常路,一个旋转,抱着马脖子从马背上来到马腹处,这样无论马儿怎样撞树也撞不到它。
马儿察觉到徐鸿雁的狡猾,又想去跳荆棘,想把她给钉死在荆棘丛中。
徐鸿雁翘翘唇,又从马腹旋转回马背上,与此同时,她重新拉住缰绳,开始控制马儿。
每当马儿要各种置她于死地的时候,她总是能叫马儿吃痛一会儿,再使各式各样的法子躲避开。
如果大黑马听她的话,调转了方向,她就会摸摸大黑马的头,以示鼓励。
大黑马从刚开始癫狂到狂躁再到逐渐接受。
等徐鹿鸣他们追上徐鸿雁的时候,这小姑娘已经骑着大黑马,肆意地在草地上奔跑了。
她还很贴心地给马儿取个名字:“大黑,好样的,再跑快一点。”
徐鹿鸣他们一行人追上来,瞧见小姑娘在马背上,一会儿侧骑,一会儿站骑,跟杂耍似的,马儿竟然也听她的话。
一个个全都惊呆了。
这就把马儿驯服了?
军营里最好的驯马高手,都要好几天乃至大半个月才能驯服一头野马。
这姑娘接触这匹黑马才多长时间,半个时辰都没有吧,天赋异禀中的天赋异禀。
“啾——”
天上传来一道苍鹰觅食的声音。
“大黑!”
徐鸿雁唤了声。
大黑立马向苍鹰发出声音的方向窜过去。
徐鸿雁双腿紧紧地夹着马腹,从马儿身侧取过自己的弓箭,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大黑蹿到只有一个小黑点的苍鹰身下。
徐鸿雁后背往马背上一仰,双手使劲把弓箭的弧度拉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紧天上,瞅准时机,箭矢离弦而出,像闪电般直窜天际。
等马儿跑远,徐鸿雁也在马背上直起腰身。
“啾呜——”
天上的苍鹰中箭,发出一道凄厉的悲鸣声,直直地从高空坠落,死得不能再死了。
十二将领和贺家几兄妹都看傻了眼。
方才吓得嗷嗷大哭的几个孩子,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睛却骤然瞪大,嘴巴也跟着张大。
“绵绵姐帅呆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其余小孩全都跟着叫嚷起来:“绵绵姐你真是又帅又飒,厉害死了!”
徐鸿雁在马背上高傲地扬了扬脖子,那是,也不看看她是谁。
只是她这高傲没坚持多久,身后一道身影靠近,直接在她后脑勺拍了一巴掌:“给我下来。”
徐鸿雁听到熟悉的声音身子打颤地往后一扭,瞧见她阿爹在马背上黑沉着一张脸,方才的得意消失不见,立马变成了只鹌鹑,从马背上滑了下去。
老实地牵着马往回走,期间还不忘鬼鬼祟祟地把她打的那只苍鹰捡回去。
“徐将军,你这是将门出虎女啊。”
十二将领和贺家兄妹收回视线,望向徐鹿鸣一个劲地夸赞道。
在场的众人都出身军伍,他们非但没觉得徐鸿雁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天赋有何不妥,一个个还羡慕得不行。
当爹的是个狠人,能一挑十二,当姑娘的也不差,小小年纪骑射就这般厉害,以后怕不是要女承父业。
大楚从未有过女将军,不知道朝廷会不会允许,但大家伙往这方面夸,总是没错的。
听大家夸自个女儿,徐鹿鸣心里当然高兴,但他也怕大家吹得太过,会过早地捧杀她,谦虚道:“都是小姑娘年纪小,爱玩儿瞎折腾折腾出来的,没什么大本事,以后长大了,兴许就不爱玩了。”
这也确实,众人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打马往回走。
这会儿徐鸿雁已经叫姜辛夷训得连大气都不敢喘,看到徐鹿鸣跟看到救星似的,巴巴地上前来:“爹爹!”
徐鹿鸣也没放过她的拍了拍她后脑勺:“爹不让你骑大马,你就去忽悠别人的马骑,长本事了是不是。”
小姑娘不服气:“我哪有忽悠,明明就是我赢来的。”
“嗯?”徐鹿鸣瞪过去。
别人他不清楚,他姑娘可是一岁就拿弓箭的,再配合她那力大无穷的劲儿,射箭谁能射得过她,她拿这个跟别人比赛,可不就是忽悠人嘛。
小姑娘不敢反驳,但还是据理力争:“我又不是胡乱骑马,我是确定我能骑大马才去骑大马的,谁叫你们都不相信我的。”
徐鹿鸣被她的伶俐气笑:“我们不相信你,你就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出事了,我和你阿爹怎么办?”
刚刚看到她差点被甩出马背的一瞬,不开玩笑,徐鹿鸣的腿肚子都是软的,要不是要救绵绵的信念感支撑着他,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小姑娘不吭声了。
徐鹿鸣弯下腰与她说:“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你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凡是会威胁到你生命的事务,一定要多思多想。”
徐鹿鸣的语气很温柔,但眼神里透着从未有过的严肃,小姑娘有点知道错了,乖乖地说:“好吧,我以后不这么莽撞了。”
徐鹿鸣拍了拍她:“乖,去吃东西吧。”
今儿除了跑马,徐鹿鸣还准备了野炊。
空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进去几只傻狍子,这么长时间过去,繁殖了不少,来之前徐鹿鸣挑了几只收拾出来,让人做了各式各样的狍子肉美食。
狍子肉比一般野味鲜美还不膻,大家都很爱吃,小姑娘吃得满嘴流油的同时,还去找人约赛:“各位伯伯,绵绵待会儿想找你们比比射箭,你们应不应啊。”
除了刚见识过小姑娘箭术的柴戎没吭声,其他人都纷纷被她哄得大方表示行啊。
正好,他们也想试试方才小姑娘射苍鹰那一箭是碰巧还是真就这么厉害。
不想,这一应,之后的好多年里,他们都活在跟小姑娘比射箭的阴影里,此后,小姑娘每次去军营找他们比试射箭,他们这群人都跟便秘了一样,能躲则躲,比不赢根本比不赢。
徐鹿鸣和姜辛夷看着挨了骂乖了一会儿又活力四射的小姑娘,对视间无奈地笑了笑。
也不知道社交并不是很强的他俩,是怎么生出这个社交恐怖分子的。
当然,绵绵这么一闹,也不是没有好处。
原本今儿来相看的姜苏木和贺南鸢还有李净慈跟太医院林太医的儿子林正四个人尴尴尬尬的,除了骑马不知道该干什么好,这会儿可算是找到话题了。
贺南鸢:“你外甥女可真厉害,我在她这么大的时候,看到马就害怕,她都敢驯马了。”
林正:“你这个师妹可真虎,怪不得你师父不让她学医,就她这性子,坐不住的。”
姜苏木和贺南鸢还好,两个人先前就认识,要是贺南鸢对姜苏木一点意思都没有,两家也不可能来往得这么频繁。
姜辛夷私下与贺家人透露,若是两家结为连理,他也不叫贺家吃亏,西南药坊生产的紫金生肌膏的配方,他当聘礼下。
能瞬间止血,还能防止伤口化脓感染,能救将士命,一盒就可让将士们争得头破血流的紫金生肌膏,怎么可能不让贺家心动。
但贺家也明确表示,姜苏木的职位太低了,且他还是奴籍之子,好歹升到五品官,把这个籍贯脱了,不然他们面子上也太过不去了。
姜辛夷表示理解,与贺家约定了三年,三年内若姜苏木能解除籍贯,两家婚事照旧,若姜苏木三年不上进,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李净慈和林正这边就有些慢热了,两人今儿第一次见面,只能说相互不讨厌,能聊,但双方都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林正他爹虽是太医,但林正不喜欢医术,这么多年一直醉心读书,也算是少年天才了,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自己就中了举,现在在太常寺任职。
本来他爹天天张口闭口就是医术,他就是因为不想学医才去读的书,李净慈这个哥儿虽然很不错,落落大方的,自个也上进,但他一想到家里已经有个医术经了,自己将来取的夫郎也会是一个医术经,他就一个头两个大,说什么也不愿意。
李净慈因为他爹的缘故,一直坚信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对读书人没啥好感,但林宜平时对他很不错,林正给他的感觉也不讨厌,当朋友处没问题,可进一步他就感觉有点不适了。
两人没看对眼,双方家长也不能逼着成为一对吧,只能颇为叹息地把这事儿放下了。
谁也没想到,半年后,朝廷的一次宫宴,发生宫墙坍塌事故,一个负责礼乐带着人准备歌舞的太常寺博士和一个带着人来医治众人的太医哥儿,两人突然就生出了情愫。
这次的坍塌事故,也让姜辛夷和绵绵一起被歹人掳走好几天,徐鹿鸣带着人跑死了好几匹马,才在深山里把人寻到。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最近太倒霉了。
因为太累了,自己搞了个艾灸灸了一下,然后就被艾灸烟给弄得呼吸道感染,再然后鼻炎也复发了。
现在是喉咙痛,鼻也塞,头还痛,更新有点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