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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利于运动员规则

第118章 利于运动员规则
疼痛这时候才加倍袭来, 让姚冬认识到了“旧伤复发”这4个字对运动员来说有多么可怕。
他的左边身子都变沉了似的,身体的重心忍不住往那边偏,骨骼的中轴线发生了大角度的偏移, 产生了下坠的幻觉。他的右边身子还可以动, 但是姚冬知道这根本就不能动, 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完全相信,只要自己动一下右手的手指, 那肌肉之间的牵拉就足以牵动左手臂的震感。
现在姚冬好像有点理解大萧的偏头疼了,那不只是疼,还是整个感官的失调, 深刻且剧烈的疼让人头晕、想吐, 肌肉抽搐。他明明已经坐不住了, 但是又不愿意任何人触碰他, 每次接触都能引发皮肤表面的神经疼痛。
可能他左边肩胛骨上的肌肉一直在抽筋。
“快去,去后头热水冲,换衣服, 找队医。”萧行迎着姚冬那张冰冷惨白的脸,二话不说将人架了起来。姚冬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伤的是胳膊, 双腿居然也没有力气,一直走到证件处两条腿都灌了铅一样。
“再走两步就到了, 一会儿还有颁奖仪式,咱们这回游得不错啊, 今天已经圆满了。”萧行不光是鼓励他, 也是安慰。
“不, 不是不错。”姚冬还是很沮丧, 中国的男女混合泳在游泳世界杯上都有金牌了, 这应该是强项。许多人都说这主要是因为女生对女生的优势太明显,但姚冬今天显然没给张琪苒太多发挥的空间。
张琪苒的速度肉眼可见是全场女子自由泳的第一名,她追得那么勇猛,最后还是给自己的失误买了单。
“真的很不错了,伊森他的实力确实太强悍,这不是你一时半会儿能和他抗衡的项目。你想啊,他一直以来专攻的就是蛙泳,他家的蚊子扔水里都能蛙着游,你是扑腾蝶泳,游不过他是必须的。你要是真把他给游过了,我靠,有点伪科学啊。”萧行嘻嘻哈哈,刚才其实也惊着了一下。
他站在跳发台上,左前方就是伊森的泳道,正前方就是姚冬。两个人的环节都是二次潜泳后出水,萧行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迎接追击战。姚冬不可能赢过伊森这是定局,只要别拉下太多就好,可是左前方那人像装了粒子加速器,出水的刹那间就多了一米的差距。
这到底是怎么训练的啊,萧行一瞬间想骂脏话,日你大爷的,游这么牛逼,卧槽!
但是他肯定不会这么和姚冬说,先把他的胳膊看看才是正事。这一路不断有人过来和他们说“恭喜”、“真棒啊”,萧行都是一边点头一边谢过,走到证件处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个很特别的语调,肯定在哪里听过,而且说的不是普通话。
他没找到声源,但是旁边姚冬那颗因为懊丧而低垂的小脑袋瓜子瞬间抬了起来,像向日葵寻找属于他的阳光,左顾右盼。
萧行也跟着找起来,刚才是谁?说的是什么?
“诺布曲珠。”丹增顿珠就站在靠上的位置,轻轻地喊着弟弟的名字。
是藏语,萧行这才听出来,但是具体说了什么他听不明白,但丹增肯定是在叫弟弟的名字。姚冬的视线逐渐定格,在瞧见哥哥的一刹那所有的委屈迸发成眼圈那一抹淡淡的红,抿了抿嘴巴。
丹增的座位原本不在这边,唐弈戈没能帮他抢到靠近水池的好座位。他穿越了层层人海才到这里,只为了近近地看弟弟一眼。后面还有人再往前涌,丹增不可能在这里逗留太久,而姚冬也要马上下场去换衣服,兄弟俩只有这么几秒钟。
但这几秒钟就已经足够了,姚冬从阿哥的呼唤里听到了阿姐、阿妈和阿爸,像山川的天籁。
拿完了证件,姚冬终于下场冲热水、穿衣服了。他头发长,手臂又举不起来,不用吹脑袋的萧行自然而然接过了他的吹风机。
“你藏文名叫什么啊?”萧行拨开了他浓密头发当中的发缝,“藏文什么意思?”
他知道藏族人的名字不随父母姓氏,而且很多人都有两个甚至三个名字,还有活佛给起的。每个名字里都有家人和活佛的美好祝愿,重名的也多。
“诺布,曲珠。”姚冬用中文说了一遍,然后又用藏文念了一遍,“你要学,藏文吗?”
“嗯……有点难啊。”不是萧行不愿意为爱学习,而是藏文的难度堪比山路十八弯,它还不是象形文字,“诺布是什么意思啊?我知道你哥哥丹增的意思。”
“诺布是,宝贝啊。”姚冬指指自己,“诺布,家里宝贝。”
萧行一笑,他爸妈还真的偏心小儿子,丹增是扶持佛法的意思,大儿子的名字就像一辈子都不下山的禁欲圣子,这辈子都要留在高山上念经,小儿子就是家里的掌上宝贝,想干什么他们都支持。
“那我以以以后也是你的宝贝啊,你别忘记给我买礼物。”姚冬抬起右腕口,轻伤不下火线,人生不缺五金,“要老公,买镯镯。”
“叠词词,恶心心。”萧行就受不了他这套,肉麻的劲儿里却掺杂着一丝过瘾,过瘾之后还有那么点儿回味无穷。等到这头发都吹了个半干,他俩同时咂摸出一些不对劲来。
“你听见广广广播说这次比赛的名次和颁奖典礼了吗?”姚冬问。
萧行摇摇头,直接放下吹风机往外走。按理说这时候肯定会播报了,还会有颁奖仪式的准备,可眼下什么都没有。
广播里放的是快节奏的音乐,显然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而暖场,颁奖的台子没有推上来,更别说端着托盘和鲜花的礼仪小姐。整个游泳馆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当然,这样的异常在观众眼里没有什么,只是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运动员察觉不对。
“好像出事了。”萧行看到了总裁判席。
“是不是出事了?”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的袁亦秋和张琪苒从女子更衣室走了出来,她俩也觉出不对。大家都看裁判席位,迟迟不颁奖肯定不是因为金牌丢了,必定是比赛环节有问题。
不光是中国队的教练,韩国队、澳大利亚队、英国队,以及美国队的教练都在这里。
罗锐对总裁判长说:“您不用找志愿者帮我翻译,究竟怎么回事大家有目共睹。您瞧,不光是我们看出了这个犯规,其他国家的教练也不约而同地来了,说明确实有问题。”
总裁判长的后头是两名技术检查员,一个中国人,一个是外国人,表情都同样严肃。
方行虽然不是总教练,但是对于蛙泳技术更为熟悉。他面向技术检查员,拍着胸口说:“我用我的个人名誉和职业生涯担保,我不可能看错一点。我申请调查水下录像。”
“已经在调取了,请大家稍安勿躁。”总裁判长在最后的结果确定之前不可以出现个人主义的偏颇,只能这样说。
这时候,不光是运动员,看台上的观众、各队成员也注意到了裁判席位那边的冲突。姚冬顾不上旧伤,往那边走了十几步:“是谁谁谁犯规了?”
“肯定不是你。”萧行看到教练那急赤白脸的样子就知道是别队,极大可能是美国队。
“那为什么,现在还还还不出结果?”姚冬问。
萧行想了想:“只能是‘利于运动员原则’了,现在就看检查员和裁判长的立场,还有水下监控的清晰度。”
姚冬一下子就明白了,正统比赛是有“有利于运动员原则”的,就是为了最大可能地保护选手的权益。上一回大萧被人诬陷,是转身检查员一口咬定他双手并未同时触壁,所以裁判长才敲定了大萧的DSQ。
在真正的比赛里,裁判、检查员的地位远远高过于电子的监控。哪怕水下监控已经拍到犯规动作,只要检查员、裁判员不认定,仍旧保持着怀疑的态度,那么犯规就不成立。
在不能明确认定犯规的情况下,不可以判犯规。
姚冬相信不管是谁犯规,肯定有教练看出来,只不过检查员没发话,他们提前声张就相当于“破坏游泳比赛进程”,直接导致自己队伍的成绩取消。
“那检查员现现现在为什么不说话?”姚冬好想过去看一看。其实已经有不少国家教练给泳联和裁判委员会提议,取消“利于选手原则”,因为这里面的水分非常大。先不说检查和裁判是否公正,有时候,有一些居心叵测的参赛者会利用这条规则钻空子,去骗成绩,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每一项比赛的场地监控器数量剧增。
“估计是在等待录像吧,他们现在不方便发表言论,任何一句话都会被无限地放大。”萧行拍了拍姚冬的肩,“咱们等待就好。”
等待的过程无疑非常艰难,解说员在接到下面的通知后,只能对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实话实说:“现在颁奖典礼还未完全开始,因为场上出现了一些关于技术上的分歧。”
“多个国家对美国选手伊森的蛙泳细节提出了异议,现在正在交涉。魏教练,您怎么看?”
两个解说这会儿才明白魏春歌为什么在比赛进程中站了起来,一定是发现了犯规事实。
魏春歌现在也不能确定什么,尽管心里认定确实有犯规存在:“咱们还是等总裁判来裁定吧。”
裁判席这边,方行和罗锐还在争取,尽管语言不通但一个字一个字和外国检查员蹦豆子。好几位能够双语流利交流的志愿者也过来帮忙,方行像看到了救星,抓住一个女生不放:“同志你好,你和他们说,伊森他不能在蛙泳腿当中夹杂着蝶泳腿的动作,虽然很不明显,但他做了就是做了,对其他的人不公平!”
“好的,您别急。”女生连连点头,转过身用英语交涉。
方行怎么能不急,如果他们不能说动检查员和裁判,那这个动作欺诈就成功了。“蛙泳和蝶泳确实有相像之处,但归根结底是两种不同的泳姿。蝶泳的一次出水入水是两次上下打腿,两条腿提供两次动力支持,蛙泳没有这个上下的推进支持,蛙泳是收缩和蹬拉,对不对?”
罗锐劝他:“你让志愿者慢慢说。”
“这事没法慢慢说,因为以前就有人在奥运会上利用这个规则逃过去,我都快急死了,你别劝我。”方行再次看向检查员,“他那个动作很不明显,可是从二次出水之后就加上了,我有着丰富的水上经验和教学经验,这是不应该存在的。他后半段的加速都来自于蛙泳腿掺杂了蝶泳腿的打水,这是犯规!”
罗锐见劝说不动,索性也就不再劝了。起初他也不太确定自己是否看清楚了,但是当方行和他有同一看法的时候,他确信他们的眼睛都没有问题。在赛场上,教练的眼睛必须就是尺,在裁判没能发现问题的时候立即发现问题,在真正的公平面前,教练就是队里那些孩子最后的保障,哪怕拼上一切他们也要一个说法。
如果教练再看不清楚,那么真发生了什么不公,没有人能保护场上拼死拼活的队员。
“如果他的腿没有二次打水,我把池子里的水都喝了!”方行的声音恨不得冲破天花板。
声音传得非常远,飞鱼队头一回见到方行教练这样厉色,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非常好说话的人,现在却据理力争,不让分毫。刚刚比赛完毕的混合泳队员也都站在泳池边上,远远地注目,听不懂中文的选手纷纷歪脑袋、耸肩膀,双手摊开。
终于,清晰的水下监控录像被调取出来,反复播放在裁判席的屏幕上。
最初是正常的倍速,伊森转身后就进入了正轨的潜泳,这个过程没有任何的问题。等到他出水之后,速度猛增,直接把他左侧的姚冬甩开。
“要看慢动作。”方行喊。
水下录像变成了0.5的倍速,伊森的动作被放慢了。所有裁判的眼睛变成了人肉监控,认认真真地看着伊森的双腿。
就在他二次出水的一刹那,他朝向游泳池下方的脚背有了一个顺滑的下压。
“他犯规!”方行指着屏幕。
如果仔细看,屏幕上还有姚冬和其他蛙泳选手在,他们的双腿在蹬腿之后没有上下打水,脚尖都是静止不动的,蛙泳腿的动作干净极了。而伊森的这个小动作相当于把蝶泳的技术带到了蛙泳里,只不过实践在脚尖、脚背上。
普通人的脚尖、脚背动一下,带不来多大的推力。可这是顶级运动员的身体,小小的动作相当于偷偷的打水,给他的蛙泳进程加速。
“这就是犯规!这就是!就是这里!”方行生怕大家瞧不清楚,用手指着伊森的脚背。虽然小冬就算拼尽全力也游不过伊森,但他不能让队员输得不明不白!
“大家安静,现在我们裁判委员会要讨论结果。”主裁判、副裁判以及技术检查员将水下录像保存下来,“5分钟后,我们给大家一个结果。”
此时此刻的哈尔滨澡堂,泡完奶浴的唐誉正端正坐好,等待别人给他吹头发。白洋过了一会儿才过来,手机放在桌面上:“我刚才看比赛,怎么还没颁奖呢?好像是在判定犯规。”
“是吗?我看看。”唐誉拿起白洋的手机,然而手机却震动,电话进来了,来电人是……屈南。
“呦,你亲密的竹马找你。”唐誉把手机扔给白洋。
白洋干咳了两声,看了看镜子里的唐誉,转手先把手机静音,压在了桌上。“一会儿我再接。”
作者有话说:
小冬:我是家里的宝贝!
丹增:我是家里的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