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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撒过的谎,要用无数的谎来填补。

第12章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撒过的谎,要用无数的谎来填补。
陈琦面对陆长风罗列的证据,逻辑逐渐混乱, 回答的内容也是前言不搭后语。

陆长风看时机差不多到了,拿出照片摆在桌上。

“你购买的绳子,跟我们在杀害王长寿现场所见到的绳子一模一样, 而你购买的黄鳝品种, 和我们在王长寿身体里发现的也是同一品种, 对此你作何解释?”

陈琦脑子里嗡嗡的,看着陆长风的眼神十分恍惚。

井玏适时地给她递了一杯水。

陈琦喝完之后, 陆长风继续发问。

“当天你们在镇上逗留了足足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 你们都做了什么?谁能够替你们作证。”

陈响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在铁证之下, 他就算是狡辩, 也非常吃力。

面对这种情况, 他只能是闭口不言,害怕自己不够坚定,说了不该说的话。

陆长风通过周瑜的提醒了解到了现在面临的情况,知道自己应该加一把劲儿攻克眼前的陈琦。

陈琦原本也是想采取不说话的方式应对。

可陆长风的一句话, 彻底把她激怒了。

陆长风说:“一个七旬老人,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被残忍对待。”

通过这几天走访调查,陆长风当然知道王长寿做了什么, 也知道王长寿是个变态。

但他们查出来的,归他们查出来的,凶手杀人的原因, 得凶手自己说出来。

陈琦冷笑:“他就是个畜生——”

“他连畜生都不如。”

说完她意识到,陆长风是故意那么说的。

可陆长风也没故意套话,是她自己没绷住情绪。

“你故意的,就是想让我破防。”

陆长风平静地看着陈琦,“王长寿做了什么,让你非要置他于死地?”

陈琦也不再低头,直视陆长风的眼睛,“你们不是警察吗?他做了什么,没查到?”

陆长风:“查到了。”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陈琦反问。

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似乎承认了之后,她心里压着的担子也就放下了,反而变得十分坦然。

陆长风:“我查到的归我查到的,你说出来是你说的。”

陈琦说:“你说得不错,是我杀了王长寿。”

“你说一个七旬老人究竟犯了什么错,要被那样对待,我也想反问一句,几岁十几岁的孩童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

陆长风道:“如果你带着证据报警,他会得到相应的处罚。”

“处罚?”陈琦听到后,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处罚,好搞笑呀,处罚是什么?能把他杀了吗?不能。就算把他杀了也无济于事,我们受到的伤害是真实存在的,这些是永远都弥补不了的。”

“在确凿的证据下,我们警察不会不管的。”

陈琦说:“我知道你们会管,但是你们管得过来吗?刑法存在了多少年了,这么多年还是有很多人隐藏在黑暗里,借熟悉之便猥亵孩童,隐藏得非常好,我没说你们警察对于这种事情不管,但你们给的惩罚太轻了,隔靴搔痒,这些变态不被严惩,起不到任何的威慑力,他们还是会继续干这种事情。”

“可是以暴制暴,也是治标不治本。”近一年的观测数据表明,审判者所做的事情,并没有让社会治安变好。

说明以暴制暴这条路行不通。

坏人依旧是坏人,没有为此收敛。

十几亿的人口,就像汪洋大海,丢进去一块石头,也不过是荡起几圈涟漪。

陈琦没有和陆长风就以暴制暴这个问题讨论下去,而是说:“也许杀掉一个做坏事的人,不能让整个社会变好,但我们人多力量大,一个个杀过去,就算杀不光,也用我们自己的手段取得了公平和正义。”

“王长寿盯上了我的女儿,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个像王长寿一样的人,可是我不想我的女儿再受到来自王长寿的伤害,他必须死。”

陈琦结了婚,前几年一直跟老公在婆家生活,去年孩子要上学了,才把孩子带回娘家,婆家那边孩子上学不方便,工作忙起来也照顾不好孩子。

娘家这边,她可以帮着哥哥一同管理经营养殖场,孩子由爸妈帮她接送,附近幼儿园小学都有,孩子上学方便,她也能挣到钱。

只是没想到,王长寿曾经把魔爪伸向自己,现在也把魔爪伸向了自己的女儿。

她自己曾经遭遇过的伤害,是她心里永远的伤痛,谁都不敢说,害怕被人耻笑,那时的她十分渴望被救赎。

她也不断地在寻求救赎。

如今的她救赎不了过去的自己,可以救赎自己的女儿,让自己的女儿不再遭受侵/犯。

孩子小,再大一些也许就不记得自己曾经被猥亵过的事情,可如果这种猥亵是持续性的,那就会一直留存在记忆里,以后即便进入亲密关系,也会非常抵触。

陈琦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快乐健康地长大。

“王长寿也许记不清他猥亵过多少人,也可能是记不清他曾经猥亵过我,抑或者觉得那时的我太小,对这件事情不存在记忆,他甚至对我一点愧疚心理都没有,还把魔爪伸向我的女儿。”

“我不能接受他继续活在世上,对我女儿形成威胁。”

任何父母都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遭遇猥亵。

陆长风觉得去争执报不报私仇这件事没什么意义,因为他不是受害者,也不是受害者家属,他没有立场去指责他们做的事情是否正确。

个人选择导向的结果,由他们自己承担了。

陆长风问:“你和你哥哥,谁是审判者?”

“我才是。”陈琦坦然承认自己的身份:“这件事和我哥哥关系不大,我哥哥是被我胁迫的。”

陈琦说:“最近老人猥亵儿童是网络热点,我的女儿告诉我,她也被人摸过,那个时候我才知道王长寿对我的女儿下了手。”

“这样让我联想到自己曾经的遭遇,于是我用自己的性命威胁了我的哥哥,让他帮我一起收拾王长寿,绳子是我买的,王长寿也是我弄晕的,他只是帮我把王长寿送到废弃桥洞,我并没有告诉他我要杀王长寿,他只知道我是想收拾一下王长寿。”

“哥哥非常疼我,知道我被王长寿欺负,知道我的女儿也被王长寿欺负,才决定帮我出气,跟我一起给王长寿一些教训。黄鳝是我塞的,我本来想不到什么用什么方式报复他,毕竟我是正常人,猥亵他会让我感觉到恶心,买完绳子看到黄鳝在桶里游动,我才想到要把黄鳝放进他的肠道内,让他也感受一下这种被猥亵的恐惧。”

陈琦尽可能地往自己的身上揽责任,而她的哥哥陈响也是一样,眼见事情瞒不住了,也是疯狂地往自己的身上揽责任。

“都是我的主意,是我想要替妹妹出口气,才把王长寿吊起来,我本来是想把他打一顿,然后丢进鱼塘里溺死,说他是失足掉落意外死亡的,后来我觉得这样不保险,才想到现在这个方法,把他吊起来,让他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岳方霖从他的言语中就分辨出来,这件事不是他的主意。

虽然大体思路是对的,但细节上他说得不对,从他的角度看,他只是想要王长寿死,而不是以审判者的角度出发,让王长寿一报还一报。

他也许不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但他绝对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

确认了陈响不是审判者后,陆长风就专攻陈琦,希望能够从陈琦这里得到更多有关审判者的信息。

但很可惜,关于审判者的内容,陈琦不愿意说。

从目前审判者整体表现出来的形式来看,以前的审判者更多地是群体性作案,会给警察留下标志告诉警察是审判者做的,但又不希望被警察抓住。

现在的审判者沿用了审判者的标准,壮大了他们的队伍,也不再鼓励群体作案,而是在鼓励这些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审判者不断地给新加入组织的人洗脑,鼓动他们复仇,定义也变得十分宽泛。

从为了公平正义,到现在已经出现了像陈琦这种,替自己复仇却也要上升至群体高度的复仇。

重案组正式成立以来到现在接触到的群体性作案里,只有第一个案件里面,那个帮助宋婉篡改监控内容的黑客。

陆长风现在有些害怕,怕这个组织壮大后,逐渐地出现越来越多的像陈琦这样的,不通过合法手段解决问题,自己私下报仇。

这会比之前那种社会性案件棘手得多。

从审判者的选择标准来看,这些人多少都经历过一定伤害,且不一定得到了想要的公正对待,如果真的被催化成一个复仇体,不敢想这个社会还会多出多少命案。

那时的社会也会变得更加敏感。

面对陈琦,陆长风也没有办法跟她去讲大道理,因为她很明确地说了她行动的原因就是为了自己和女儿,与他们有相同遭遇的群体只是她附带。

嘴皮子磨破,也无法从陈琦口中得知任何有关审判者的内容。

周瑜对陈琦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做了检查,也没有从中发现有相关的内容。

陆长风把担忧说给了岳方霖听。

岳方霖宽慰他:“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没有办法虚空索敌,就只能养好精神,应对他们带来的每一次危机,审判者的所作所为,广大群众看在眼里,我们警察的所作所为,广大群众自然也能看在眼里,做好我们的分内之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情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