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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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那你哄哄我。”

第12章

“那你哄哄我。”
“……”

我装聋作哑,死鱼似的躺着,等待心跳平复,头脑澄清,十二年前那场大火渐渐熄灭,余烬覆盖住我心底的废墟,才向他启齿道:“对不起。

“我辜负了你。”

“这不叫哄,这是道歉。”他却说,“别向我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可是你——”

“我的宝贝啊。”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笑里有种令人动容的无奈。

“太笨了。”

随后不顾我的纠结,伸手将我从床垫上拽起来。

“有个人想见,准备一下出发吧。”

我就着自来水管不干不净的喝了几口,顺便洗了把脸,给自己和虞百禁的伤口更换了新的绷带,剩余的半卷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除此以外,我还在杀手们的“百宝箱”里找到一把FN Five-seveN战术手枪、东拼西凑的17发直径5.7的子弹,一把多用瑞士军刀,两只早已过时的纽扣式窃听器,我把它们和几块零钱搓到一起,装进口袋。

扭头看虞百禁,他正将一支钢笔、一柄剃刀和半瓶男士香水揣入衣兜。“你带这玩意儿干吗?”

“保持形象。”

他晃了晃玻璃瓶里琥珀色的液体,往他的手腕和我的耳根处各喷了一泵,细密的水雾扑上来,鸢尾和麝香味随之膨胀,散开后又像战场上弥漫的硝烟,辛辣而凶狠。

他就从那甜美的末日里走来,递给我一束新鲜的小苍兰。

“以后要朝夕相处,不能让你嫌弃我不修边幅。”

我赶忙用衣袖蹭了蹭脖子。

“行了,走吧。”

临出发前,我再次确认了身上唯二重要的两样物件:写着容晚晴留言的照片一角和段问书的名片。由于缺少通讯设备,我们暂时无法与段问书取得联络,向他寻求人力或物力支援。这是件坏事,但也说不定是个契机。

“我要开门了?”

虞百禁手握住指纹锁,戏谑地朝我眨眨眼。

“也许门外正有十几把枪瞄准我们呢。”

“那就假装投降,”我说,“然后杀光他们。”

门开了。

没有枪,也没有难缠的伏兵。室外是与昨夜全然不同的光景,白日当空,几许天光穿透浓阴,被风吹动,在开阔的草地上游弋。

鬼市,客人,统统无迹可寻,让人怀疑昨夜种种所见是否是臆想,一场事故遗留的惊梦。

太平和了。就像每天早晨出门偶遇自家隔壁的邻居,安全屋外的空地上撑了把折叠椅,一个女孩正坐在那儿吃甜甜圈。半长的黑发编成龙骨辫,穿不合身的工装裤和工字背心,胸前的刺青是一张黄纸符咒。

不等我俩出声,女孩眼眸一转,先开了口:“我靠,凭啥你俩住一间?”

林子里依稀传出几声鸟鸣。虞百禁说:“几号?”

女孩的眉睫倏然压低。

“08。”她说,“我认得你。你是01。”

虞百禁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我很出名?”

“暗网上你的赏金被抬到两千万。”女孩笑笑,“但我杀不了你,也没这个心思。咱们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正合我意。”

女孩丢给我们两只甜甜圈,一只淋着草莓果酱,一只洒满朱古力针。我接过来,听她说:“没下毒,吃咯。”

她咬了一大口,数了数盒子里剩下的。

“这三个杀完再回来吃。”

我没立刻下嘴,转头看虞百禁,说:“涨价了。”

他扬扬眉,饶有兴味地凑过来,故意盯住我的眼睛、挑衅似的咬了一口我手中的甜甜圈。

“刚认识你那会儿还是一千五百万。”他用拇指抹去粘在嘴角的朱古力针,确信,“你的更好吃。”

于是我跟他做交换,他吃我的,我吃草莓味的。女孩问我们:“有任务?”

“我想见鬼市的主理人。”

“要货?”

“找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不好意思,上个月我刚捣了他们老窝,那些姑娘都被我放了。”

女孩舔舔指尖上沾的奶油,曲起的上臂线条分明。

“你要找的那位长什么样?”

“过腰的黑色长发,很显眼,齐刘海,身高一米六三,体重四十九公斤。”我总算寻到插话的时机,女孩瞟我一眼,目光既不冷淡也不热切,像把尺子似的刻薄而公允。

“大海捞针。”她冷笑,“这样的女孩满大街都是,无知,柔弱,不长记性,总爱给男人找借口,稍微一吓唬就觉得天塌了。”

不知不觉间,女孩捏皱了甜甜圈的盒子,回过神来,又一寸寸将它伸展平整。

“救她们多少次都不够。”

她的眼睑泛红,脊背微微佝偻,甜甜圈被她挤烂了一只,满手绛紫色的桑葚果酱,平伸出去,指着北边一条隐没在深林中的小径。

“沿着那条路直走,遇到沼泽的时候左转,西北方向,当心电网。公路边有一家服务站,去跟那挨千刀的死胖子打听打听,他的小弟每晚都在附近巡逻,大概率见过她。”她说。

“谢谢。”

我跟女孩道谢,和虞百禁朝着她指的路线动身,没多远又暂停脚步,自作主张地补充了一句,“如果碰见你要找的人,我会替你放她走。”

不知名的女杀手迟迟没有回应。

“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我们再度深入森林。

白天的树林和夜晚相比,是另一幅迥然的面孔。都说夜路难行,在这座蓊蓊郁郁的绿色迷宫里,白昼也发挥不了太多优势,反而更加让人眩惑,看哪条路都眼熟,哪棵树都见过,偏离了初始路线也难以觉察,最终一错再错,回不了头。

而我惊诧于虞百禁堪比野兽的直觉和方向感,在这样的野林、缺少照明和地图的前提下都能顺利到达安全屋,此刻也是一派从容,不依靠指南针和任何定位工具,只偶尔蹲下来观察地上的苔藓和某一株植物的长势,还能适时地把走了歪路的我拽回来。

“要不还是牵一下手?”他一脸诚恳的提议,“没别的意思,只是怕你迷路。”

“别把人当傻子。”

“哈,被识破了。”

我只能硬着头皮跟紧他,学他的样子、留意沿途那些花花草草、变质的土壤和半湿半干的石头。一路无话,直到我们如期遇上杀手女孩所说的那片沼泽,周边的土质明显变软,踩踏时有轻微塌陷感,石油色的水面被层层叠叠的落叶和腐殖质所掩盖,肉眼很难分清边界。

女孩没骗我们。

沿岸除了一只死鸟的干尸外,还有隐约可见的几片足迹,成年男性的鞋码,虽然杂沓纷乱,朝向却很明确:往北。遮天蔽日的树冠间也不时露出几道电缆交割的黑线,“快到了。”我对虞百禁说。

又问他,“你和那个‘主理人’很熟?”

“算是吧。”

他拂去一片落在我肩上的树叶。

“我剁掉了他左手的小拇指。”

作者有话要说:

此处的美女杀手just闲笔,随便写的,后续未必有剧情展开。